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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快放我回去,我爹娘还在那里呢!”突然被火目怒携着御空而去,又因有真气护持尚能开口说话,阳参吾眼见自家小镇已经成了一粒小点,顿时慌乱了起来,使劲挣扎着喊道。可他的力气哪里比得过灵寂期的体修,火目怒抱着他的手臂可说是纹丝不动,对其的喊叫也是置之不理。
苍倚剑眼见有几个修士已经追了上来,直接一个错身把阳参吾拎了过来,使其暂且错睡了过去,又问火目怒道:“我们现在要到何处去?”
火目怒的速度顿时又快了几分,紧紧跟在苍倚剑的身后,咬牙道:“离这里越远越好,师父只叫我远远逃开去,任何人都莫要轻易相信,方才连本门中人都有冲师兄弟下手的,能保全自身便可。如今敌我不明,也不知师兄那里如何了。那些人都被灌了*汤不成,为何在这关头突然反水,于他们又有何好处,竟然还是用这般卑鄙手段,直接向师父他们下毒,师父他……”他说到此处时一阵的咬牙切齿,却不敢猜测之后会是何种局面。
“下毒?”苍倚剑也是眉头大皱,毒之一道虽多为旁门左道,却并非如一般人所想那般均是下三流的路数,只是很少被视为正途,传承不多罢了。可依火目怒曾言,其师尊乃是出窍期圆满的体修,战力之强悍便是对上寻常分神期修士也有一战之力,想让此等人物失去防备,真正被毒物限制住,当不是普通修士能够办到的,这其中必然有何蹊跷。
感觉到天地灵气的变化,她抬头看了看阴暗的天空,略略掐算了片刻,皱眉道:“为何今日便是阴日之时,难道有何方大能扰乱了天机不成?”
火目怒也是面有惊怒之色,他如今再算这阴日果真是应在了今日,可他此前却浑然不觉,顿时只觉得如置身冰窟中一般。
“如此说来今日之事早有图谋了,若是被我知道是何人与阴间暗通款曲,我……我……”火目怒脸色变幻,却只能颓然地低下头,身上的气息顿时有些混乱了。
“天火门老祖已然身死道消,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不然别怪我等心狠手辣,拘了尔等神魂让尔等尝尝何为求生不得,求生不能。”
突然有一人声音从耳边传来,如同近在咫尺一般,只震得人心神颤动,体内真气都滞涩了片刻,可也远不及他所说的内容让人不可置信,火目怒当即骇然回首,就见整个天火门都显露了出来,可一半的建筑都已经灰飞烟灭,可说是一片狼籍。
天火门的护派大阵显然已经被破除了,无数修为不高的弟子妄图奔逃出去,可以哪里逃得过那些境界高过他们不少的反水修士,不过一个照面就要死伤无数。
“师兄……”火目怒差点就要忍不住冲回去,可如今他也是自身难保,不过停驻了片刻功夫,追杀他们的修士已经近在咫尺,若不是苍倚剑一剑逼退了那四人,以他如今心神不属的状态怕会凶多吉少。
“发什么呆,快走。”苍倚剑冷声喝道,对面来人至少有两个是金丹期的修为,她方才逼退他们的一剑不过是趁他们不备,便是她也不敢妄称自己能以一敌四,何况她还带着一个普通孩童,此时只能先避让为上。
“你们还想往哪里走,都给我留下来吧!”只听一声满是颠狂的笑声传来,那一旁山峰之后又转出一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那染血的嘴唇勾起,一副极为满足的模样。此人修为不明,看上去一副邪异模样,却有一张颇为面善的脸,衣着打扮也寻常至极,实在可算得上是人不可貌相。他此时也不急着动手,那人头随手一扔便眯眼打量着苍倚剑几人,如同在评估自己的猎物一般。
“居然是此人,主人可要小心了,万不可轻举妄动。”苍倚剑的发梢微微晃动,酒色罕见地有些凝重的向苍倚剑道。
那追在苍倚剑三人身后的修士也匀是脸色大变,其中二人更是转身就跑,可他们还未有更大的动作,便在无声无息间身首异处,鲜血喷涌着向地面砸去。
其他两人明显对这拦路之人知之更深一些,虽被热血喷了满身却眼也不敢多眨一下,分明已经戒备到了极点。
“不错,不错,就该听话一些,非逼我染血不成。”那人有些不满地舔了舔手指,转而又口气温和地问道,“我看你们一追一逃的,想必有一方该是恶人了,快快说来听听,你们哪个是恶人?”
火目怒吞了口口水,偷偷摸摸的看了苍倚剑一眼,向她使了个眼色。另外那两修士也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人见无人回答,不耐道:“怎么不说,想让我一个个搜魂不成?”
“主人慎答,此人最近百年横空出世,因踪迹难寻也不知姓什名谁,何等的修为境界,只知金丹期圆满的修士也非他一合之敌,仇人遍布两界依然至今无事。”那酒色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忧心忡忡道,“其性情忽正忽邪,忽善忽恶,不可以常理推断,无人知道遇上此人该如何应对,哎呀呀,奴家真真是担心死主人了。”
苍倚剑紧了紧手指,道:“那两人自然是不义之人,还请前辈明鉴。”
“真是如此?”那人看向两个反水修士道。
那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道:“前辈圣明,心中自有定论,何需我等自辩,一切随前辈处置便是。”
那人一瞪眼睛:“我不知前因后果,如何能随意定夺,真是荒唐,果真应当直接搜魂才对。”他伸手随手指了一人道,“便从你开始。”
苍倚剑忍不住眉头微挑,她把阳参吾扔给火目怒,看着那人道:“那就劳烦前辈了。”
火目怒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可他最终还是克制着没有开口。
那人满意道:“果真是识趣,一切是非曲直本就只有如此才能分辨得清楚,我必定不令你身死就是了。”
苍倚剑只是微微一笑,任由那人的神识探入她的神魂之中。可那与她的神魂纠缠的庞大业力如同无尽的饿鬼一般,直接扑上去吞吃了个干净,不剩半点痕迹。若非有九衍天灵伞的镇压,那业力怕是会直接将那人吞噬殆尽,只余一傀儡之身。
不过那也是同归于尽之法,苍倚剑如何会轻易行此种事情。
那人如何能料到会有这番变故,顿时神识受到重创,心神牵连之下嘴角溢血,有走火入魔之势。其身体忽而全身通红,头冒青烟,忽而又须发结霜,让人觉得寒气逼人。脸上皮肤也是片片干枯得剥落了下来,又迅速地长出新皮,如此循环不休,直到那整张脸如同鬼怪一般。
苍倚剑此时也是难受至极,只觉眼前幻象丛生,心中各种欲念翻腾不休,耗费了极大的心力才暂且镇压了下去。
她看了一眼呆看着的火目怒,直接一脚踹出了上百丈,传音道:“傻了不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何不趁机杀了他。”火目怒不甘道。
“你行你上吧!”苍倚剑冷眼看他道。火目怒缩了缩脖子,他敏锐的察觉到苍倚剑此时有些不同之处,只觉得自己的胆气消失得更快了,终究是没敢再说些什么。
其实苍倚剑又如何甘心,不过是知道方才之事并未真正伤及那人根基,恐怕还是因为此人原本就已偏离了道路的缘故,此时才会反噬得更甚。
不过也正是因为此人怕已经神志不属,她才不至于一个照面之下就成了别人的手下亡魂,只是活命之机来的如此侥幸,如何让她不去介怀。
转瞬间,慢了苍倚剑三人一步的那两个反水修士就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状已疯魔的那人生撕成了碎片,可他脸上却满是慈悲之色,甚至已经落下泪来,呆立在空中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的道,终究是错了吗?”
“我真的错了吗?”那人的忽然出现在了已经飞出十多公里的苍倚剑三人面前,如同迷茫的孩童一般问道。
火目怒有些绝望的看向苍倚剑,眼中已经现出了决绝之色。
苍倚剑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仿佛听见无数人在她耳边问着这个问题,甚至是她自己。
“不走到极致又如何知道自己错了?”被火目怒提在手中的阳参吾突然醒了过来,直直看着那人说道。
“你……你身上……”那人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眼中又焕发出了生机,伸手去抓阳参吾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果然阴阳共济才是正道,才是真正的通天大道,他们都错了,都错了,我才是对的……哈哈,我才是对的……”他哈哈大笑着,又渐渐变成了哭嚎之声,“可是这机缘来得太晚,太晚了……我如何甘心……”
“小心……”火目怒惊觉过来喊道,可他嘶哑的吼声还在山峦间回响,就见一块方巾从远处飘来,轻轻地落在了那人的身上,那身上真气涌动濒临自曝之人便失去了踪影,那块方巾结成了一个小小的包裹落在了一人的手上,却是一个颇为俊秀的黑衣修士。
“刚才是怎么了?”阳参吾此时方才醒过神来一般,眨着眼睛有些后怕的问道。
“焕……焕玉前……师伯?你无事真是太好了。”火目怒惊喜地叫道,而后又连忙问道,“不知师父那里如何了,其他人可都还平安?”
苍倚剑脸上神色未动,心下却已经警惕到了极致,只因她是认得这张脸的。
她自然没有见过焕玉,所说的认得也不是指她在此方世界见过的寥寥数人,而是景御大世界曾经出现之人,此人便是那商玉略。
商玉略来历之神秘,行事之无常苍倚剑向来忌惮非常,令她常有身在局中之感,此时再见到这幅模样她更能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推动一般,顿时心魔丛生,气血难平,只是尚不能动摇她的心志罢了。
那与商玉略一个模样的修士笑道:“你可知道你师父中的是何毒?”
火目怒摇头表示不知。
“一种名为登天丹,一种名为酥心丹,这名字虽然简单了些,但也算直指功效,只是此方世界材料难寻,效用有限,只能说是差强人意。”那修士颇为可惜似地摇了摇头。
火目怒此刻也听出不对来,渐渐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可又不敢开口询问般向后退了退,把苍倚剑也拦在了身后。
那修士焕玉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依然如遇见小辈时一样,表情颇为和善,又看向苍倚剑道:“我曾听闻小友有事相寻,不知是何事。我看小友居然是变数之相,实在是颇为少见,倒想结下一个善缘。”
“前辈何需如此,还请直接告知来历。”苍倚剑皱眉道,对于此人疑惑更甚。她听到变数这一词时心有所感,好似与那九衍天灵伞建立起了丝丝联系,抵过了她二十几年炼化之功,想必这个批语即便不是一语中的亦不远矣。
要知剑门之中便是门中老祖也看不透她的运数命格,只能泛泛说上一句得天眷顾,因此门中长老对她的态度略有暧昧,时松时紧,惹得苍掌门不耐才退让了许多。
焕玉道:“无需多心,我来此只不过是因为突然心血来潮,正好印在了这个方向。”他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苍倚剑一眼,又道,“我看此子与我有师徒缘分,不知可愿拜在我门下。”他所指的却是阳参吾。
阳参吾迷茫的道:“我只想回家,我娘已经决定让我去王铁匠家当学徒了,不能再拜师傅了。”
焕玉失笑道:“你回去也找不到那铁匠了,何不拜我为师,学了飞天遁地的本事,你娘便是在地下也会高兴的。”
火目怒顿时怒道:“要杀要剐随你高兴,何必再此戏弄我等。”
“我杀你们做什么?”焕玉疑惑道,那表情看上去不是作伪。
“你……”
阳参吾已经是能听明白那句话的年纪了,顿时眼泪夺眶而出:“你走,我才不要你当师父…”
“那实在可惜了……”焕玉摇摇头,踏着虚空似慢实快的消失在了天际。
苍倚剑豁然转过头看向阳参吾,却见他蜷缩在火目怒怀里,生机已经断绝了。
“参……参吾?”火目怒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了异样,顿时双目赤红,七窍流血的向地面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