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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渠在素娥面前,将自己的双手齐齐断去,让玉冰尘大为惊愕。她虽然知道这对迟渠来说不算什么,但她也很像看看,迟渠怎样断手复生。而素娥刚才提出那样的苛刻的要求,其实也并没有真的期待玉冰尘把手断了,而后双手复生的。因为她不相信,世间能有这种医术。当迟渠断去自己的双手的时候,她是听的清清楚楚的。她虽然看不见东西,可是对周遭的变化,却比明眼人更为透彻,所以迟渠双手断落她是清楚,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说莫非这人正有这样的自信,否则什么人会这样不把自己的双手当回事,说断就断了。
迟渠断去双手后,双手断处还在流着血,他低头看了看,而后转目看向素娥,这位姑娘,这手断了,但复生也简单的很。迟渠说话的功夫,潜运功法,忽然就见他断腕处白骨森森,慢慢的生长出来了新的的手骨,看上去森白恐怖,而很快的,皮肉也紧跟而上,将他手上的白骨完全覆盖,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迟渠的双手复生,和刚才没断的时候一模一样。
“素娥姑娘要不要验验货。”迟渠说话的时候,将自己刚才断掉的那两只手捡起来,在手中颠了颠,笑着看向素娥。
迟渠的“表演”,让在旁边看着的玉冰尘叹为观止,她心说在旧明玉坛平辈的人当中,公认的修为最高的人,乃是大师兄柳上玄。可谁想到,御青君的三个徒弟,也就是蒙山三散仙,随便一个,都强过柳上玄,圣师如此,死去的醉东篱如此,而眼前的迟渠,就更是如此。光是这一手断肢复生,就足以让天下丹士汗颜。
而迟渠的“表演”素娥虽然是看不到的,但手骨复生,皮肉簇生,她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的。这种神奇的术法,让她看到了希望,从最开始的不信,到现在,她心中涌现了强烈**,那就是恢复双手和双目。
素娥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激荡的心,道:“果然神技,这笔交易,我可以接受,只是滔天九律,我只是铭记在心,并没有曲谱,你们若想要曲谱,先帮我恢复了双手和双目,我再写给你们如何?”
听到这话,玉冰尘淡淡一笑,道:“姑娘当我们是傻子么?以姑娘的修为,我们是挡不住姑娘的,若医好了姑娘,姑娘翻脸不认人怎么办?曲谱这种东西,姑娘不能写,还是可以口述的,我雪仙教人少势微,决计不敢骗了姑娘的曲谱,却不帮助姑娘医治。”
关于滔天九律,玉冰尘是没什么兴趣的,他所以这样说,只是为了做戏做全套,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素娥觉得,来的人给她治眼睛和手,是为了她手上的滔天九律,而不是受了琴魔魏无寂的委托。
素娥也不是善茬,和玉冰尘讨价还价,最终大家商定,让迟渠先帮素娥医双手,双手医好后,素娥交出《滔天九律》,而后再帮素娥医双眼。
一切讲好后,迟渠从袖中拿出四块紫色的灵石,交给玉冰尘,道:“我医人之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你将这四枚紫印石布于这竹林的四方,而后以玄罡之阵,牵引四石的灵力,结成法阵,替我护法。”
“医双手的话,需要多久?”玉冰尘问道。对她而言,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迟渠想了想,道:“若是我自己的手,断掉重生,一刻钟足以,若是帮人医治,起码也要十个时辰以上,当然这还要被医者意志足够坚强,修为足够高深的情况下。”
“我知道了!”玉冰尘说完这话,拿起紫印石,御风而起,飞到高处,她以灵力牵引,四枚紫印石同时飞向四个方向,就如同拉网一般,紫色的灵障铺垫盖地而下,让整片竹林被这股紫气所覆盖。
玉冰尘一切布置好以后,轻轻落下,落在阵中,以自身灵气,维持整个结界的完整。而迟渠那边,也已经开始他的医治。
这边如何替素娥治疗不提,再道牧云城这边。
牧云城的城中心,如今大概已是整个荒州大陆之上最热闹和最繁华的所在了。入夜深沉,在这里,数十条繁华的街道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商铺,商铺所挂的灯火,将这几十条街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这里的商人,牧云城本土的商人其实只有不到两成,其余的八成,多数都是荒州其他城市逃难到这里的商人,还有不少商人是来自于海外的。正因这样的原因,所以这里货品的种类十分繁多,可以说荒州有的东西,在这里都能买得到,而荒州没有的东西,在这里也可以买的到。
如此繁华的夜市,有两个人,也身在其中,正是石缘还有欧阳麟。他们从江余的府中吃了接风宴以后,并没有去行云驿去住。毕竟牧云城是十星番当年经营多年的地方,城内还有不少十星番的房产,随便一个,都比行云驿住的要舒服的多。石缘毕竟是年轻气盛,没办法在房间里一直呆着,索性就叫上欧阳麟,带上几名护卫,便去牧云城内闲逛。
灯火阑珊,夜色醉人,石缘虽然现在贵为世子,但牧云城如此的繁华,他还是生平仅见。不由得有点看花了眼。
“这牧云城可是够富庶的,父王当初怎么就想着和谈了呢,若这牧云城为我们所有,拿来当都城,不是再适合不过了。”石缘说话,一向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欧阳麟听了这话,淡淡一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这牧云城一年前,也没这般富庶的,和其他城没什么太大区别。”
“哦?怎么回事?”石缘略感惊讶。他虽也是十星番的人,可是常年活动在南方的冷霄城一带,对北方的牧云城不甚了解。
欧阳麟想了想,便将江余的种种政绩简略的说给石缘听。石缘听的入神,最终侧目,道:“你说这些,我有点不太相信,他如此让利的免税,就为了招揽商家来这里,若哪天不免睡了,商人不是一样要走?”
欧阳麟摇摇头,道:“殿下恕罪,容我解释,第一,他并未让什么利,表面上你看这些上架都不用缴税,可是殿下可能不知,这灯火阑珊的热闹之地,有八成以上的地,都是他江余所有,光是收房租,他就足够收到手软了。第二,商人逐利不假,但商人喜欢扎堆儿也是现实,如今这里已经成了气候,各路的商人都会来这里做生意,买与卖,都很方便。就算重新征税,恐怕他们也不会走了。”
听欧阳麟解释,石缘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道:“算了,不提这个。我一看那家伙,就怕觉得不顺眼,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好歹给个回复,他可倒好,模棱两可,当真不痛快。”
欧阳麟听石缘这样说,道:“殿下,其实他这样,就已经算是给了答复了。”
“给了答复了?我怎么不知道?”石缘一脸纳闷。欧阳麟淡淡一笑,道:“对于江余而言,他现在处境很不好,站在他角度,如果他与我十星番结盟,如果神武宗打过来,他就是首要被攻击的目标。而如果他投靠了神武宗,我十星番攻击,也必然是先打他,也就是说,不管他倒向哪边,倒霉的都是他,所以他现在没办法选择,他所做的最好选择,就是不选择,作壁上观。就是最聪明的做法。”
“哼,这家伙,真够狡猾的。”石缘冷哼一声。欧阳麟则叹息一声,道:“过去我只当他是一名粗劣的武夫,看来是我看差了,这个人心机可不浅。为友还好,若是为敌,可就棘手了。”欧阳麟还有几句话没讲,他很想说,江余除了智谋外,修为更是可怕,他打败魏剑刑虽然没人看到,但击败了岳无人,可是许多人都能做见证,他欧阳麟就是亲眼看到的人之一。但这种话,他不敢在石缘面前讲,他知道他们的这位少主争强好胜,眼中容不得人。
就这样,欧阳麟陪着石缘,在这繁华的夜市之中,好好的玩了许久,欧阳麟不仅心机过人,风花雪月享受的这一套,而已是颇为门清。
酒楼歌舞地,烟花风月场。石缘那里见过这样的世面,很快就玩的忘形了。欧阳麟还没怎么样,他就已经喝的晕头转向,快要醉死过去了。眼看如此,欧阳麟命护卫搀扶着世子,返回十星番的宅邸。
在回去的半路上,途经一条不那么明亮的一条街道的时候,徐徐一阵夜风袭来,欧阳麟眉头一凛,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丝杀意。而说时迟那时快,欧阳麟方才有点察觉的时候,就见在阴暗的角落之中,数十道灵气呼啸而出,空气之中,还有金属破空的声音。欧阳麟见状,大为吃惊,向后一退,护体罡气爆发,挡在石缘之前,将那些攻击,一一都化解掉。
“善变的狗,想不到也会忠于自己的主人。”在屋脊的两侧,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欧阳麟闻言,不言不语,看看自己流血的手指,轻轻掏出手帕,将手擦了一下。刚才偷袭的那一招,其实他可以完全躲避开的,只是如果他躲避开的话,他身后的石缘就会变成马蜂窝了。
欧阳麟保护石缘,并不是他实心实意的忠诚于大炎国,对他而言,他忠诚的只有他自己,所以保护石缘,是因为他很清楚,他自己背弃了神武宗,神武宗是绝对不可能再收留他的,而如果十星番也呆不下去,那就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行了,所以保护石缘,也实是无奈之举。
听到那人的声音,欧阳麟眉头皱了皱,道:“为还以为是何方鼠辈,原来是彦星主。彦星主什么时候重操旧业,又干起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其实欧阳麟刚才在遭到攻击的时候,就已经在猜测是什么人来偷袭他了。首先江余的人不可能,因为江余若是想杀他们,没必要这么干,这里是他的地盘,直接拖出去砍了,又有谁能奈何?那剩下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神武宗的人,另外一个,就是十星番的那些旧部。十星番内部的肃清,死了许多的元老,然而也跑了不少见势不好的元老。这些人对石番主是恨之入骨,而对给石番主出主意的欧阳麟,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毕竟若是没有欧阳麟,可能十星番的内部,也不至于死这么多的人。
“对付你这种人,这种方式最好不过。”说话的功夫,就见在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一名黑衣人,那人一身黑,手中提着一把雪亮的弯刀,与之相衬的,是他银白的头发,俨然,这人的年纪不轻了。他刚出来,就见屋脊两侧,也同时出现了二十几个黑衣人。将欧阳麟等人,团团围住。
面对如此险境,欧阳麟的内心可以说是十分的紧张,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不弱,但和彦星主没法比,十星番之中的高层,多数都是以谋略和统率力见长,毕竟长期和神武宗相争,若心机没那么深沉,是活不长久的。而唯独彦星主是个例外,他没有像袁平那样的心机,但就在旧日十星番的位置而言,他在十星番之中的地位是仅次于袁平的,他能升到这个位置,不是因为他的上级死了,而是因为他依靠优秀的个人实力,积累战功,而获得了这个地位。以至于候后来,他虽然已经是星主了,依旧还会去干那些刺杀的脏活。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如今这样一个狠人拦路,又带了这么多帮手,自己这边只有自己和几个护卫,打这么多人,完全不够看。欧阳麟看看那醉醺醺的石缘,心说如果再保护这家伙的话,恐怕自己的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他心说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杀出一条血路,向闹市区方向突围,毕竟对方选这种地方,就代表着对方不想惊动牧云城的人,而一旦惊动牧云城的人,那么他们也就不好再下手了。
就在欧阳麟准备夺路而去的时候,就见远处灯光闪烁,似乎有一大队的守城的卫队开了过来,眼见如此,欧阳麟如获大赦,高声疾呼,而眼见如此,彦星主目中发狠,向左右看看,微微一点头,两侧屋脊之上的人各自退去,眼见自己的人都走了,彦星主向后一纵,也没了踪迹,而他走了,却也留下了一句话。
“欧阳麟,你的头,就先寄存下吧。”
虚惊一场,欧阳麟小心的擦拭自己的额前的冷汗,刚才他可是吓得不轻,背后的冷汗,几乎都要湿透衣襟了。
就在欧阳麟疾呼了几声后,很快守城的卫队就到了眼前,这是一支两百人左右的卫队。为首之人,正是牧云城负责守备的左执事。
“绥平侯,世子殿下,你们受惊了。”左执事走了过来,恭敬一礼。
“谢谢!”欧阳麟方从危险境地缓过神来,看看左执事,想了想,道:“左执事,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有危险?”
左执事闻言,愣了愣,道:“我并不知情,这只是例行巡夜而已,不过城主大人倒是真的有话要我对你说。”
“哦?”欧阳麟眉头一皱,道“请讲。”
左执事想了想,道:“是这样,我们成竹说了,最近城内有盗匪出没,尤其十星番旧宅附近更是如此,绥平候和世子殿下,最好还是住在行云驿比较好。”
“嗯……”欧阳麟闻言,眉头一皱,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巡夜,就是江余派过来救他们的。他淡淡一笑,对左执事道:“既然城主大人有这样的吩咐,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烦请左执事护送我等到行云驿。”
“那是自然。”左执事一笑,带领守备卫队,护送欧阳麟等人前往行云驿。
其实江余知道这场刺杀的原因也有点蹊跷。事情还要从头说起,十星番内部清洗,有很多人逃了出来,而逃出来的这些人,并没有拧成一股绳,或者说,是分成了几派的,躲在暗处,准备筹谋复仇的,是袁平的这一脉。而准备积极以刺杀方式,立即报仇的,则就是彦星主这一脉。彦星主在知道十星番派人来了牧云城后,立即就布置属下的人准备机会刺杀世子和那个他们痛恨了很久的欧阳麟。刺杀之事,他也邀请了袁平,可是袁平不愿参加,因为袁平已经和江余达成了协议,袁平看的很远,他清楚,如果江余倒了,那么自己和十星会未来的机会,也会当然荡然无存,如果石缘和欧阳麟真的死在了牧云城里,那江余就只能倒向神武宗,如此就太被动了。所以袁平几乎是第一时间,直接找到江余,说明了这件事,让江余想办法阻止彦星主,但又不能伤害到原本十星番的弟兄。江余想了一阵子,就想了这么一个主意出来,那就是派一个巡夜的卫队,过来救人。
其实一个卫队也就两百人,实际有战斗力的人,也就不过十几个人,如果彦星主拼死一战,杀掉欧阳麟和石缘,也不是做不到。可是不管是袁平,还是彦星主,对江余的态度上,有相似之处,那就是不能做江余的敌人,因为江余很可能是他们未来的盟友。所以在巡夜卫队出现了以后,彦星主没有选择搏命,而是直接带着自己人撤退。他心里已经清楚,泄密的人,多半是袁平,所以他已经准备好,去找袁平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