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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遇时还没走进祠堂，就被母亲沈望舒拉住，见人都差不多进去了，才问秦遇时。
“攸宁那边怎么了？”沈望舒对宋攸宁没来这事儿，挺意外的。
先前沈望舒和丈夫去医院看宋攸宁母亲的时候，想着亲家母还在病床上躺着，应该是在医院过年了，所以就没有提让宋攸宁回家来过年的事情。
没想到今天秦遇时并没有带宋攸宁回来，而这件事情，成为秦家的人攻击宋攸宁的点。
因为是对着自己的母亲，秦遇时也没有隐瞒，说道：“岳母不希望攸宁过来，说还没有举行婚礼。我知道他们的顾虑，所以就没有非要攸宁过来。”
沈望舒恍然，“我还以为刚才秦琛他们是来膈应你的，但想想……亲家母有这个顾虑也正常，婚礼都还没办，人家闺女就和你住在一起了。你就没想着早点办婚礼，到时候委屈的还是你媳妇儿。”
听着母亲的话，秦遇时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妈，是您先让攸宁住到家里来的，您怎么不先准备一个婚礼，让我直接去婚礼现场不是更好？”秦遇时语调轻快地说道。
因为和宋攸宁的关系逐渐稳定下来，秦遇时已经放下对包办婚姻的成见，再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没有那么抵触。
不过经过秦遇时的提醒，沈望舒倒是点头，“你这个点子不错。”
但想想，如果沈望舒当时真的给儿子准备一个婚礼，而他是最后一个知道，并且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是新郎，沈望舒觉得以儿子的性格，估计会当场冷脸，然后离开。
秦遇时没有继续跟母亲开玩笑，说道：“爷爷前两天单独叫我回来吃饭，他说同意攸宁，但还得观察一段时间。”
听着儿子的话，沈望舒的眉头微微拧在一起，但老爷子始终是一家之主，她这个当儿媳妇的，不好说什么。
“算了，没有激烈地反对你们在一起，其实已经是老爷子的让步了。年后吧，等亲家母的身体好一点之后，我们再商量细节。嫁妆什么的，其实真的不重要，你们过得幸福就好。”沈望舒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过得好，并不希望家庭的阻碍让小两口的感情出现什么裂痕。
沈望舒想了想，说道：“而且你们婚后我和你爸也不会和你们住在一起，不会有婆媳矛盾。大概全天下没有我这么好的婆婆了吧？”
“是，全天下最好的婆婆，但我才是您儿子。”秦遇时还是微微地表达了一下自己没被亲妈平等对待的意见。
“和你媳妇儿争宠，有你这么当丈夫的吗？”沈望舒嗔怪一声，“不过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你岳母认可你这个女婿吧！”
那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宋攸宁的母亲的确是没有怎么认可秦遇时，否则应该会放宋攸宁到秦家来过年。
秦遇时点头，其实他觉得让岳母满意，比打官司难多了。
不过看起来也简单，对宋攸宁好，让岳母安心，她就能放心将女儿交给他。
沈望舒挽着自己儿子的胳膊，说道：“你呢，有什么事心平气和地和秦琛他们说，如果谁还要说三道四，你就杀鸡儆猴，他们知道厉害了就不敢一再试探。”
“想不到妈你还是个狠角色。”
“不然这么大一个秦家，你觉得我是怎么管的？”
“那您教教攸宁。”
“行啊，”沈望舒大概猜到了老爷子估计是想从管理内宅这件事上来考验宋攸宁的，“不过攸宁是得学着这些事情，等交给她之后，我就闲了，给你们带孩子。”
孩子啊……
沈望舒可能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好，改口道：“我当然不是在催你们生孩子，知道你们两现在感情正好，孩子的事情顺其自然。不过呢，经验之谈是年纪轻生孩子，生完恢复快。”
说话间，两人已经抵达祠堂。
进了祠堂之后，都没有再开口闲聊。
毕竟祠堂重地，嬉笑打闹都不行。
……
下午的时候，在宋攸宁将家里收拾干净，还里里外外消毒之后，宋星河和两个专业护士带着母亲回家来了。
许芳华是坐在轮椅上的，她在床上躺了三年，不光身体内的器官出现衰竭的迹象，身上的肌肉也有萎缩，是想等着身上先前的手术伤口彻底好了再做复健的。
刚刚被儿子推进家的许芳华，眼眶就忍不住红了。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三年之久，再次回到家中的时候，感觉到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家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家，但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家里没有什么生活的气息，就说明这里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
往日处处充满欢声笑语的家中，现在其实就只剩下一世清冷。
“宋星河，你快点把妈推进来啊，还愣着干什么？外面那么冷。”宋攸宁的话将许芳华的思绪给唤了回来，“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我就没有见过像我这么懂事的弟弟，你对懂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宋星河回怼，“倒是你，我没见过像你这么幼稚的姐姐，我刚才看门口的春联，是你的杰作吧，都贴歪了。”
姐弟日常互怼，听得许芳华头疼，“你们两从小闹到大，我看也只有你们爸治得了……”
许芳华很自然地就说到了宋攸宁继父。
可不么，以前宋攸宁和宋星河打闹的时候，继父也不偏袒谁，喊他们两一起站墙角。
还必须得手拉手站墙角，谁先忍不住谁就算输，输了的人没有可乐喝。
但通常，两人牵着牵着，就忘记先前是因为什么闹的了，结果是两人都有可乐喝。
被许芳华这么一说，他们都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但又都不约而同地没有提起那些事情。
倒是季微最先反应过来，说道：“你们光说着外面冷，怎么连空调都没有开？你们姐弟两是真的不靠谱。”
季微边说边去开空调，又让宋星河先把门关上，别让冷空气继续进来。
“阿姨，待会儿去我们家吃年夜饭。我们家今年就我和爸妈三个人，加上你们，两家人也热闹一点。”季微非常自然地将那个话题给带了过去。
到底是心中的伤痛，谁都不愿意在年三十的时候提起。
许芳华一改刚才低沉的表情，面上带笑地说道：“我先前在医院的时候，就想着你妈妈做的菜。”
“那您待会儿一定要多吃点。”
“不行。”宋星河非常认真地说道，“医生说不能吃太多，消化不了。”
宋星河说完之后，客厅里面都沉默了。
虽然他说的都是真的，但听得出这个少年是真的不会聊天了。
话题终结者。
季微想着再找什么话题的时候，他们家大门被人敲响。
宋攸宁跑过去开门，外面站着六个提着大号保温袋的帅气小哥。
“请问，是宋攸宁宋小姐家吗？”类似于快递小哥的人问道。
宋攸宁点点头，“你们是……”
“我们是过来给您送年夜饭的，都是严格按照医生的医嘱做的菜，病人可以放心实用。还有另外一份都是宋小姐喜欢的菜。”
“……”宋攸宁有点莫名，“可是我没有点外卖啊……”
而且还没有在这几个小哥手中的保温袋上看到任何logo，看起来也不像外卖。
带头的那个小哥说道：“是秦先生让我们送过来的。”
听到秦遇时的名字，宋攸宁就不觉得奇怪了。
但是……这个男人早上还质疑她一个人可能弄不来一桌子的年夜饭，她信誓旦旦地说可以，还说做好了要给秦遇时拍照看的。
不过最后这个计划泡汤，因为变成季妈妈做年夜饭。
宋攸宁没想到的是，秦遇时担心他们晚上可能吃不到像样的年夜饭，还专门让人做好了送过来……
他这人……怎么可以考虑得这么周到？
“那你们先放进来吧，麻烦你们大过年的还来送东西，新年快乐！”宋攸宁让开身子，让他们进来将保温袋放在合桌上。
彼时，宋星河说道：“哇，姐夫考虑得真周到，知道我姐一个人弄不来一桌子的菜就让人送过来。”
“我……我可以的！我都把菜准备好了，但是季阿姨邀请我们过去吃年夜饭，盛情难却！”宋攸宁还想挣扎一下，证明不是自己没办法弄好一桌子的饭菜，是种种原因阻碍了她。
“那姐夫也是有备无患。”
“宋星河你不说话我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你一开口我就觉得你这样的男孩子以后是找不到对象的。”宋攸宁和宋星河又怼起来了。
先前母亲还昏迷的时候，两人更多是相互扶持，也不互呛吵架什么的。
结果母亲一醒过来，两个人就恢复了以前的那种状态。
因为……在母亲面前，他们是最放松的姿态，不自觉地就展现出他们最真实的一面。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有妈的孩子有人疼。
许芳华看着这姐弟两，破有些无奈地超季微看过去，说道：“也不知道他们两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
“我还一直想我妈给我再生一个弟弟呢，有兄弟姐妹的，连吵架都觉得有意思。”季微也挺羡慕宋攸宁有个弟弟的，独生子女什么的，始终有些孤单。
季微刚说完，宋星河与宋攸宁就异口同声地说道：“薇薇姐，把她（他）送给你。”
这个默契，也是没谁了。
季微看着他两，那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虽然这两人口口声声地说着要把对方送出去，但就是这种毫无隔阂，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关系，才是牢不可破的。
闹完了，宋攸宁见母亲兴致不太高，估计是有点累了，便说道：“妈，你要么先去睡一会儿，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喊你吃饭。”
许芳华点点头，“那你送我去房间。”
许芳华指定了让宋攸宁送她去房间，应该就是有话要和她说。
宋攸宁就先没管秦遇时让人送来的外卖，先送母亲回房间休息。
房间门刚刚关上，许芳华就抬头看着宋攸宁，问：“你没和小秦回去过年，他有没有说什么，跟你生气了吗？”
“没有啊！”宋攸宁将床上的被子掀开，想着扶母亲到床上去，“我就跟他说我妈不让我跟他回去过年，他说好的。”
“我不让你跟他回去过年？”许芳华诧异地问了一句，“你这个孩子，我是在为你好，你就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算了算了，说我就说我吧，怪我总比怪你好，日子是你们两个过的。”
如果秦遇时非要在这件事上有什么不高兴，觉得宋攸宁做得不够好，那就冲着宋攸宁这话，该怪的人应该是许芳华。
“不过他说，年后会来找你商量婚礼的事情。”宋攸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笑容。
作为女孩子，到底是期待自己的婚礼的，期待自己能美美的嫁出去。
“我都还没同意呢，什么婚礼不婚礼的。等他们真的诚心诚意来下聘再说，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不说要多盛大的婚礼，那也不能亏待了你的。”许芳华的本意并不是要阻碍自己女儿结婚。
没有哪一个父母是不希望自己儿女好的，就拿许多父母希望女婿能有房有车，其实提出这个要求来，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之后降低了自己的生活质量。
像宋攸宁和秦遇时这样的情况，是许芳华不想宋攸宁过去受委屈。
大家族当中，是非多。
当初她知道宋攸宁生父家里就是那样的情况，她自然是不希望宋攸宁也经历和她生父差不多的事情。
“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所以我这不是一直在配合你嘛？”宋攸宁道。
“嗯，倒是比以前懂事多了。”
“能不懂事么，不懂事早就被……”宋攸宁话说到这边就没有再说下去，她并不想让母亲知道她这三年都是怎么过的，过得又有多艰难。
那些都过去了，宋攸宁不想再提。
许芳华知道，能猜到，无父无母的孩子，这几年怎么可能过得好？
她握着宋攸宁的手，说道：“没事儿，妈这不是醒了吗？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