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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竹在挣扎着要爬起来,刚才那一脚分量不轻,只觉得身体像散了架的木偶,快要立不起来了。
吴有道救不了可怜的小姑娘,马爷一挥手让手底下这帮弟兄将清竹架了过来,他伸出强壮的右臂抓住她纤细的脖子,高高地举起,似乎在向大家宣誓:“敢杀我兄弟,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就在清竹挣扎着快要不行的时候,那个被无视的少年愤怒地站了起来。
“放开她!”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清醒的少年眼中出现猩红的火花,他的眼神就像是恶魔想要吞噬一切,他的手上扬起一把骇人的黑剑,剑身被紫气缠绕,散发出蜇人的气息,正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马爷第一次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忌惮,那少年分明不是普通人,这女娃怕是暂时动她不得,他立即将清竹甩到一边,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接受恶魔的挑战。
马爷为了试探少年,命令手下上前,那些喽啰们哪见过这样的形势,那不过是一个少年,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还是硬着头皮围了上去。
“为什么…要杀我师父…为什么?”
天泽不停地念叨,他的精神极度悲愤,两位师父相继离他而去,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他的内心似乎被恶魔占据了。
他低着头一步一步前行,手中雷泽大剑在地面上刻下一道深深的剑痕,令那些围攻的小喽啰颤抖不已。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一起上。”马爷催促地喊道。
七八个喽啰蜂拥而上,想要乱刀砍死发狂的少年。
天泽毫不退缩,本能的驱使令他杀意暴起,曾经在暗夜战场修行的成果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但只见一道黑影穿梭在刀锋之中,奇怪的是盗贼的弯刀根本捕捉不到少年的影子,而少年的剑不是在他们胸前就是在他们腰上狠狠地撞击,顷刻之间哀嚎声此起彼伏,但凡是被雷泽击中的匪徒,全都如同丧尸一样根骨断裂,口吐鲜血。
眼睁睁看着手下一个个丧命,马爷竟来不及阻止,此刻恨得牙痒痒,他盯着少年手中的那把黑剑竟然还是一柄钝剑,能产生如此攻势和威力,这个少年当真是怪物?
马爷彻底愤怒了,出道以来,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威胁,今天要是不豁出去,就没脸混下去了。
但他没有鲁莽地冲上去,而是扎稳脚跟,要寻找少年的破绽,天泽也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解决那几个人之后,早就盯上这个对他姐姐不客气的大块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师父?”
天泽步步逼近,又一次念叨着同样的话,让马爷不知所措,他哪里知道少年的师父是谁,更别说少年的师父的死跟他有关了。
千不该万不该,让老二那个蠢货去惹一个女人,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在距离不到十步的时候,天泽瞬间一个箭步前冲,眨眼之间便已来到马爷的面前,两人同时举起手中武器硬碰硬,黑剑和铁拳僵持在一起,摩擦出炽热的火花。
令马爷惊讶万分的是眼前的少年带给他的冲击力,是前所未有的力量,尽管自己体型占优势,下盘扎得稳,但是在接触黑剑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不知这黑剑是什么来头,小小的剑身竟有千斤之力,剑刃上面还闪耀着雷鸣之色,那股刚猛无匹的气势,仿佛要将他的铁拳撕碎一般。
天泽怒吼一身:“都是坏人,去死吧!”
马爷看见少年双眼红光乍现,一股令人恐怖的气势迎面而来,他的一双铁拳要抵挡不住了,只觉得手上一麻,像是被电击一样,立刻暗自运功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到前胸,以迎接少年愤怒的一击。
砰!雷泽正面劈中了马爷的身体,带去了少年所有的愤恨,就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马爷瞬间觉得天昏地暗,体内气血翻腾,哪怕是自己修炼得一身钢筋铁骨,又用内力刻意抵挡前胸,也压不住对方的无穷怒火。
庞大的身躯被击飞数十丈,直到撞上一块远处的巨石,这才倒落在地,自觉肋骨俱断,五脏六腑错位,一口闷气憋在胸前,惊大了嘴巴,却无法言语,眼见是活不成了。
吴有道震慑当场,想不到这大漠上赫赫有名的悍匪,竟然落得这般下场,真是令人唏嘘。
可是天泽似乎并没有清醒过来,强盗的队伍还有几个小喽啰躲在马车的旁边,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参与打斗,只是守着车队。
但是少年的目光已经盯上了他们,似乎不赶尽杀绝,难解他心头之恨。
那几名小喽啰,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位老大相继被杀,早就吓破了胆,哪还有战斗的勇气,被天泽盯上以后,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
可怜的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死神正在向他们招手,拼命的逃跑也改变不了此刻的命运。
一支铁錾从背后呼啸而来,凌厉的气势直接贯穿了他们的心脏,使他们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苦,就已经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
鲜血洒满一地,在烈日的灼烧下,很快凝成黑块。
尘归尘,土归土,多行不义必自毙!
坏事做尽,当此结局,少年化身恶魔也只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只是师父留给他的火錾作为辟邪之物,此刻已经染上了殷红的血迹。
等到回头看着自己的姐姐时,那双无助的眼神和惊恐的表情全部刻写在脸上。
“小天…你怎么了…”
清竹低声细问,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少年,就是他从小带到大的那个男孩。
吴有道更是直接跪地不起,因为他知道很快就要轮到他了。
果然,天泽手持黑剑缓步走了过来,那双怒气冲天的眼神,丝毫没有湮灭的迹象。
吴有道大呼:“少侠饶命啊,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只是他们抓过来的向导,不要杀我…求求你高抬贵手,别杀我啊……”
可是少年置若罔闻,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黑剑……
“住手!”
清竹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喊一声要阻止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少年,一步一步艰难地爬到吴有道面前,张开双手要拦住天泽疯狂地杀戮。
少年举起的手开始摇摇晃晃,手中的剑渐渐滑落,地上砸出一道深坑。
他终于疲倦了,精疲力尽了,双目紧闭,扑倒在姐姐的怀中。
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内心的痛苦,忘记了所有的过去,深沉地睡去。
吴有道惊魂甫定,跪着感谢清竹:“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呐!他…他这是怎么了?刚才真是太吓人了……”
清竹只是紧紧地抱着天泽,别说是吴老三,刚才连自己都吓个不轻。
每一次小天性情大变的时候,她的内心都很忐忑不安,越来越觉得这个男孩儿的命运不一般,至少今天看到了他身上那种不祥的气息,是切切实实的感受。
若是不幸被古剑仙言中,他身边的人会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或许有一天就会轮到自己。
想到这,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本就薄命之人,能否活到二十都是个问题,又想那么多做甚?
她并不希望小天经历失去亲人的痛楚,也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会是这样的离开。
清竹内心的挣扎让她忘记了暂时的痛苦,此时此刻,在茫茫大漠,何去何从,家在哪方,眼下要去哪里,都只能交给她一个弱女子来默默承受。
最后,她坚强地站了起来,她决心要带天泽回家,回到她母亲的家乡,那里有他至亲的人,有强大的南宫世家,或许能够替他消灾解难。
“去牵辆马车,我们要回家。”
逃过一劫的吴有道,忽然有点理解这对姐弟俩了,他没有逃走而是选择留了下来,帮他们上了马车,取了全队仅剩的一些水和干粮,带他们匆忙离开这里。
他们一路向东,赶了半天的路,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大漠的夜色十分清凉,夜空的星星也特别明亮。
清竹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美丽的星空了。
她孤傲的脸上总算出现一丝欣慰。
回想起这一年,她和小天种种遭遇,就像天上偶尔出现的流星,只有一刹那间的芳华,照亮了夜空,又消失于无形。
得到或得不到,总令人惆怅,最终也能不惑。
吴有道告诉清竹,他也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打小生活在这片荒凉的大漠,被人看不起,甘愿与野狼为伍,与野兽夺食,最后他神奇般地活了下来。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被狼喂大的,他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吴老三,他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朝一日活出个人样,人前人后有人侍候,让自己不再孤单。
这一夜,清竹彻底未眠。
第二天,两人继续赶路,在路过一片低谷的时候,吴有道发现天空有些异常,迎面的太阳,有一半消失了,从来没听说过,太阳还能像月亮一样只露出半个来,就连此时的天空也暗淡了一些。
老人说,大白天的太阳要是消失了,必定有大的灾难发生,吴有道惊慌失措地告诉清竹,前面可能有危险,不能走这条道了。
清竹却不以为然,这一年多什么风浪没见过。
就在他们穿过低谷的时候,非常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他们进入了一片黑暗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吴有道从未见过这种怪事,除了坐下的马车和说话的声音,什么也看不见。
吴有道嘀咕一句:“看来老人们说得没错,太阳被吞噬的时候果然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清竹早就习以为常了,她并不惧怕黑暗,但是过了大概一刻钟后,她才发现这里有玄机,无论怎么靠感觉貌似都走不出去,还不时地撞到墙壁,显然这里被人设下了机关和结界。
必须想办法出去,不然会被困死在这里。
清竹忽然想起曾经熟悉的一幕,那是在冥府的时候,鬼七带走石老怪也使用过一招类似的黑暗空间,于是她从天泽身上找出那颗避水珠,瞬间照亮了附近的空间。
“这是…夜明珠吗?好漂亮的珠子啊!”
吴有道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珠子,神奇的是在没有任何光线的黑暗中,竟然还可以发出亮眼的光芒。
在避水珠的照射下,清竹这才发现,这里并非什么结界,也没有所谓的机关,而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通道,而且通道里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从刚才瞎摸乱闯来看,这个通道似乎存在一定的移动障碍,无论你怎么走,前方总能出现一道死墙挡住去路,再次折返的时候,感觉路又和先前的不一样了。
清竹叹道:“看来我们闯入了一个陷阱!”
吴有道也看出了一些门路,疑色道:“没有机关的陷阱,更像是一道迷宫,怕是不想让外人闯入而设置的,难道真的是外界传言的黄金谷?”
“黄金谷?”
“对,姑娘可能有所不知,在魔鬼走廊流传一个古老的传说,很久以前有个建立在中原和西耶之间的强大国家,名叫苏撒国。苏撒靠一己之力阻断东方大国的西进,同时也让西耶的狂徒放弃了野蛮入侵。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整个国家突然消失了,这片原本美丽富饶的区域,也成为了长年被风沙侵蚀的大漠,而黄金谷据说是苏撒国遗留的宝藏所在之地,因遍地是黄金而得名。”
清竹心想,这不过是个传说罢了,黄金谷大概也是人们的谣传,真要有那么多宝藏,盗宝贼也不会留它到今天。
“若真是黄金谷,我们脚底下应该会布满机关才是。”
吴有道憨厚地笑了,道:“姑娘说得有理,呵呵是我想多了,不过姑娘请放心,这种迷宫还难不倒我吴老三的……”
只见吴有道拿出一样东西,是块铜质圆盘,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小字,仔细一看有内外两道,可以转动,中间是一个奇怪的装置,一根小小的金针在不停地摇摆。
吴有道对着通道四周缓缓走动,眼睛不时地看看圆盘,一有动静便立刻转移方向,直到找出正确的方位,才告诉清竹需要驾车过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三人竟然从黑暗的迷宫里出来了。
想不到吴有道还有这样的一手,清竹对他大加赞赏并表示感谢。
吴有道自豪地说;“清竹姑娘,我吴老三能在大漠成为活向导,也是有原因的对吧,只要你们愿意,我吴老三免费给你们当向导,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嘿嘿!”
清竹开始觉得这家伙还挺有意思,没有被小天误杀,真是谢天谢地,要不然这茫茫戈壁滩,到处都是同样的景象,靠自己还不一定能走出去,据说还有死亡沙漠的存在,多少人把命留在了这片苍茫大地。
不管怎样总算是出来了,脱离了黑暗,又见到了阳光,当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面前是一幅令人激动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