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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薛家也是病急了,薛宝钗腊月初八匆匆过小定,给邢夫人凤姐黛玉惜春都下了帖子,贾母怕薛家使坏,没准黛玉过去,黛玉便请凤姐捎了和合二仙一对玉人给宝钗做定亲之礼。去看网.。
邢夫人凤姐婆媳坐着软轿过去梨香院,惜春也不喜欢宝钗,因为想念宝琴便也随同去了。
熟料惜春下轿顶头碰见嫡亲兄长贾珍携尤三姐而至,立时倒足了胃口。这惜春原本对贾珍没什么好印象,之前有尤氏周旋惜春还顾着表面的情分,对尤三姐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贾珍尤三姐听说邢夫人到了,过来相会,凤姐惜春勉强叫了一声珍大哥,对尤三姐是理也不理。
尤三姐倒也有些见识,见惜春不待见她也不虚情陪坐了,娇笑一声,拂袖而去。贾珍不敢说凤姐不是,指着惜春怒道:“你你你将来还要靠嫂子帮衬如何这般无礼,焉不知长幼有序,长嫂如母?”
惜春笑脸绷得死紧,对着贾珍盈盈福身:“哥哥这话小妹不明,蓉哥儿母亲我年年焚香祭祀,对尤大嫂子我们天天一起针凿说笑,我哪里不敬长嫂了?”
贾珍一时面色讪讪,指指尤三姐的方向,嘴里吱唔:“那个,这个,她?”
凤姐咯咯一笑:“嗳哟,我说珍大哥,您今儿怎么啦,有话就说嘛,这般吱吱呜呜好叫人憋闷,您呢有话快说,无事我们要去见过待嫁娘啰。”
说着与惜春一边一个搀着邢夫人走去了。里面自有婆子把邢夫人一行人迎去了宝钗房里,剩下个贾珍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邢夫人凤姐陪着宝钗不咸不淡说这话,惜春问明宝琴在隔壁房里便一溜烟去了。
却说惜春见了宝琴,两人好一阵亲热,惜春问起宝琴:“姐姐如何不去园子玩儿看我去,如今云姐姐家去了,宝二哥回金陵去了,二姐姐三姐姐都嫁了,林姐姐成天陪着老祖宗,也不爱说笑了,我一个人闷得很,不如我跟凤姐姐说一声,你依然进园子,我们两个作一处可好呢?”
宝琴摇头:“不成呢,如今姐姐出嫁在即,我要帮着备办嫁妆。”
惜春因问:“这才刚定亲,如何就嫁?就是三姐姐赶急也等了两三月呢?”
宝琴摇头:“如今我们求着贾老爷办事救大哥,哪能跟她谈条件,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惜春一时烦闷:“都是薛大哥不好,害了你也害了宝姐姐。”
宝琴忙徐嘘一声:“轻声,别叫人听了去,我们兄妹就住不下去了。”
惜春一声呸:“这是我们贾家居所,谁敢撵你,赶明儿宝姐姐出嫁,我回了祖宗依然接你进去,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宝琴一时泪眼模糊:“我这种被人嫌弃退亲的女子,只怕老祖宗也会嫌弃我呢!”
惜春忙着安慰:“不会不会,我们老祖宗喜喜欢你了,当初好还说要把你给了宝二哥呢,唉!”
宝琴忙拦着惜春:“妹妹可别说这话,不然我以后连你也不见了。”
惜春忙道:“好好好,不说了。告诉你哟,我如今跟妙玉成了好朋友了。”
宝琴奇道:“她那个人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呢,园子里就跟宝二爷云姐姐林姐姐好,我姐姐与三姐姐也不爱搭理,竟然与你交好,说明妹妹才情堪比云林二位姐姐了。”
惜春摇头:“我们一起鲜少谈诗词,不过我心情烦闷,她替我讲经说道解闷罢了,我如今也学着抄抄经书,诵读几遍心里倒也宁静不少。”
宝琴心头一惊:“妹妹是侯门千金,学那些做甚!”
惜春叹道:“唉,我有时候就想,女儿一生就算大姐姐元妃又如何?还不是转眼成空呢?”
宝琴一惊,幸亏凤姐走来瞧宝琴,才把惜春痴劲儿岔过去,凤姐却已经听了惜春之话,心里只是震惊,想着惜春今年也十三了,的赶快想法子打消她这个痴念才成。又想着,这妙玉不能再让惜春见了,回去要赶紧给她隔开去。
凤姐拿定主意,回去说给贾母,贾母已经心中绞痛,这惜春虽然不是亲生孙女吗,也是自小贾母疼着长大,就是跟贾珍分宗,贾母也从未把她当当过别家人,闻言忙召来惜春,拉着手摩挲:“四丫头呀,老祖宗近年来越发睡不安稳,成天烦闷,不如你依旧搬出园子,跟你林姐姐一起陪陪老祖宗可好呢?”
这可是无上荣宠,惜春焉能不肯,立马笑颜如花:“哎,只要老祖宗不嫌孙女麻烦,孙女愿意来伺候老祖宗。”
贾母摇头,摸摸惜春脸颊:“好好好,我的四丫头长大了,知道孝经老祖宗了,老祖宗有福啊!”
凤姐一边笑道:“老祖宗这话说得,老祖宗若没福气,我们岂不成了苦瓜皮了呢,老来祖宗!”
黛玉惜春抿嘴笑,贾母呵呵乐出声来:“你这个凤辣子哟,就会逗我开心,呵呵呵,你也是各有福的,祖宗有灵,定会福佑儿孙呢!”
腊月二十四,凤姐再过梨香院,一顶八抬花轿唔哩哇啦一阵吹响,宝钗颤颤悠悠出了门子。
凤姐至此对薛家也不再有怨,倒也希望宝钗自此安定下来,可是想到贾雨村那已经成年的儿子,凤姐心里直打鼓,不过这到底是别家之事,凤姐很快就揭过去了。
这一年春节,贾家过的惨淡,大家伙围在贾母房里吃了一桌,儿子孙子重孙子围着贾母说笑一阵,便分开守岁,贾母体弱很快便眯着了。凤姐连同孩子们也不敢大声,只在子时贾琏放鞭炮辞旧岁迎新年,贾母方才醒了。说笑几句很快又睡去了,贾赦也身体欠安,邢夫人便也陪着他回去了。
黛玉被林如海接回家家去祭祖祭母,因为贾母老迈,离不得黛玉,林如海初六就把黛玉送回了贾府陪伴贾母。
新年过去,很快就是二月了,恰逢皇上大选秀女,惜春也到了进宫小选的年纪,贾母勒令贾珍报了免选,很快得到批复,准了惜春自行嫁娶。
接下来宫中要按照惯例,皇帝挑剩下的秀女要指给各王公勋戚子弟,这原本与贾府无有关系,可是谁料祸从天降。二月十二百花节,帝后在御花园大摆筵席,宴请王公贵族以及四品以上文武百官。席上忠顺亲王忽然为了他家儿子,向圣上请求指婚,指婚的对象竟然就是大学士之女黛玉。
这一件事一下子把林如海打个措手不及,贾琏忝陪末座也是吃惊不小,在他心里,这黛玉早就是宝玉之妻不二人选。谁料却来了忠顺亲王世子这个劲敌,同时贾琏知道,忠顺亲王世子可是个花花公子,正妻没进门,侍妾一大堆,儿子女儿也不知生了多少,简直就是个公共茅坑,以黛玉仙人之姿如何受得这般侮辱磋磨。
这些林如海当然知之甚详,当下心头暴怒,却也不好发作,只得静等圣上发话,以林如海对圣上了解,他绝不希望忠顺亲王这位王兄跟朝中大臣联姻,掣肘自己,独霸朝纲。
圣上不过沉吟一刻,在林如海贾琏却是度日如年。
果然圣上一笑之后问林如海道:“这也是林爱卿之意么?”
林如海迅速起身,躬身作揖:“回禀圣上,忠顺亲王之意微臣也是刚刚得知。”
圣上提高音量:“哦?既是这般,朕问你,忠顺亲王所提之事,爱卿意下如何?”
林如海道:“小女蒲柳之姿恐难匹配亲王龙驹,还望顺忠亲王另配豪门。”
圣上闻听此言眉宇间的戾气稍稍平复,忠顺亲王眉宇间却聚集了一股怨气:“怎么?林大人之意乃是桥瞧不上我忠顺王府呢?”
林如海不亢不卑作揖道:“王爷何出此言?王爷乃是天潢贵胄,世子爷更是龙驹凤雏,小女才疏学浅实难匹配,且小女去岁已蒙圣上恩典免于选秀准许回家自行婚配,王爷可向圣上征询看如海说得是也不是!”
皇帝老儿不等忠顺亲王询问已经笑出声来:“正是这话,朕记得。”
忠顺王爷脸色一滞随即笑道:“那又如何?只要男未婚女未嫁,一切皆有可能,只凭圣上做主就是了。”
林如海见忠顺亲王步步紧逼,生恐圣上被逼下旨,别说皇上忌讳这样的婚事,就是林如海自己也不想把自己娇滴滴女儿推入火坑去受罪,抬头看看贾琏的方向,再看看势在必得忠顺王爷,一咬牙奏道:“回禀圣上王爷,小女其实早已议婚,只是因故耽搁了。”
忠顺王见自己肯屈就林家,林如海竟然这般不识抬举,已经气得鼻子发歪,正要咆哮,圣上已经抢先出口:“哦?知不知是谁家儿郎?”
林如海道:“这话说来话就长了,还是微臣当年在江南之时,恰逢内子去世,临终留下遗言,要将小女送入外家,以便将来有所傍依,当时内子一口气不断,强撑着望着微臣,微臣知道这不合规矩,只是内子一死致命,微臣心下不忍,这才应下了,依照亡妻之意将小女送入贾府居住至今。”
忠顺亲王一声暴喝:“狡辩,一派胡言,我朝早有定规,凡朝中四品以上官宦之女,不竟选秀不得私自论亲,林大人几朝元老,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啊!”
林如海点头道:“王爷说的很是,正因如此,我两家一直未曾议亲,直道去岁圣上恩典小女免选,方才议亲。”
忠顺亲王怒道:“这却是胡说,林大人何等样人,在朝中门生故吏遍布,因何你家千金许婚无人得知,想来便是吱唔之词,意在藐视本王,蒙蔽圣聪。”
圣上此刻也不得不开口道:“是啊,朕也不曾听说过。”
林如海回道:“众人不知乃是微臣与老岳母有些细节问题还未曾达成一致,后来恰逢娘娘仙去,贾府二太太病归,这事儿便耽搁下来了,圣上如若不信,可派人去贾府一问便知。”
水王爷忽然起身道:“启禀圣上,这件事情我约莫知道,小王曾任主考,那一届探花郎正是贾府只政老之子贾宝玉,家探花曾经过府请求我替他做冰媒,小王也曾答应了,知不知为何后来没了下文,后来小王伴驾出巡,至今不曾见过那贾宝玉了。”
圣上心情大好,哈哈笑道:“王弟这般说来,这两家议亲想来是真不假了,王兄还是另聘他家罢,没得背上个强多人妻的骂名就不好了。”
忠顺王爷一贯跟水溶不合,今见他又来塌自己面子,不由一声冷笑:“哼哼,要想本王信服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林大人你今天若拿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就别怪我参奏你一个藐视皇家之罪了,你我同到上皇面前去评评理。”
圣上一听这公然藐视之话,面上戾气顿生,手里酒杯差点没捏碎了。
林如海低头一揖正要发话,却被忠顺亲王忽然打断了:“林大人你一人啰啰嗦嗦半天,这会儿也该问问贾府之人了,神武将军,你说。”
贾琏见问到自己,顿时傻眼,这事儿他不知道啊。一时汗如雨下:“回禀圣上王爷,两家有议亲之意小臣确是知晓,只不知因何不能达成亲事,微臣实在不知。”
忠顺亲王冷笑道:“只怕不是你不知详情,而是压根没这等事,好啊,这亲不结了,这理儿可要好生说道说道,望求圣上主持公道。”
皇上黑着脸心里直冒泡:“哼哼,怎么又不抬上皇了?”
一直没发话的皇后见皇上脸色发僵,忙在案下玉手轻摇,柔声发话道:“说起来这些家长里短儿女之事,王爷就不通了,女儿家议亲原本就是长亲之责,神武将军一届男儿又是大伯,不知个中详情也情有可谅,只要林大人说出当日与贾府何人议婚,圣上再传此人当面问过便知。”
水溶忙着附议:“娘娘圣明,这话很是!”
林如海答曰:“当日与微臣议亲之人乃是微臣岳母,贾府史老太君,另有神武将军之妻在场,圣上只需传问她二人之一,便可知微臣并非虚妄之词。”
贾琏忙上前跪下,奏上:“启禀圣上,微臣祖母自元妃娘娘仙去,便身染沉疴,卧病至今,恐怕难耐车马劳顿,请圣上体恤。”
圣上闻言,眉宇间怒气更盛,一声断喝:“来人啊,去贾府传神武将军之妻速速进宫问话。”随后起身言道:“忠顺亲王,北静郡王,林如海留下,其余众卿家退班。”
言罢拂袖而起,偕同皇后去了南书房。
忠顺亲王,水溶,林如海亦步亦趋跟随而去。依然文武两边分站,水溶与忠顺亲王一边站着,林如海一人一边。
帝后并坐,圣上今天破例没赐坐。
一时外面太监通报:“神武将军三品淑人贾王氏求见。”
圣上一声:“宣!”
凤姐进门,诚惶诚恐:“臣妇拜上吾皇万岁,娘娘千岁。”言罢趴在地上,额上冷汗直冒,不知道今儿所为何来。
圣上一个眼风,皇后发问道:“贾王氏,本宫有话问你,你要实话回禀,不可一字谎言,否则便是欺君之罪,你记下了?”
凤姐磕头拜倒:“臣妇记下了。”
皇后言道:“既如此,本宫问你,你家二老爷之子探花郎可曾与人议亲,与何人议亲,于今成否?”
凤姐心中一凛,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作答方才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