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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各人自有各人福,既然宫中御医瞧不好,换什么人也一样。”皇后轻轻扶住自己的小腹,那微微的隆起叫自己觉得心安,“这个孩子,会是大周的第四位国君,百年之后,他还会,替我,替他,守好我们的疆土。”
“这是自然,太子爷一定会如此的。”郭嬷嬷无比慈和的看着笼罩在夕阳光晕下的,散着光华的皇后,她是自己一手带大,如今看着她嫁人生子,看着她的孩子一点点长大,也许是苍天给她此生最好的恩赐。
凤仪殿日落人稀,而翊锦宫满宫浩荡,从辛夷进宫门的一刻,所有人,仿佛窒息。
“小主,”临武扶着仿佛无视所有人的辛夷,“菱湖这件事,该怎么处置?”
“你觉得呢?”辛夷看着他,“若是你,会怎么处置?”
“奴才也不知道,”临武为难,“菱湖这丫头,确实做得过分。”
“过分?”辛夷冷笑,“哪里过分?人家心中,自有天地公义呢。”
要人将座位挪到殿门前,辛夷稳稳的坐了,“把那丫头带上来吧,歇了这半日,想必她有许多话要讲。”
“小主,小主饶命!”菱湖被带出,在庭院中叩头不迭,“小主,奴婢不该心有不忍,帮着旁人陷小主不义,奴婢知错,求小主宽恕。”
“菱湖,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一个人?”辛夷冷眼看着她,她稳稳的坐着,绝不上前半步,腹中的孩子,当不得半点差池。
“不知小主是说谁?”菱湖抹着眼泪问道。
“琳琅。你可记得她的下场?”
“小主,小主不要!”菱湖哭着想要膝行过来,被临武拦住,“有话在这儿说,别脏了小主的裙子。”
“小主,求您饶了奴婢,奴婢一定当牛做马,忠心耿耿。”菱湖死到临头,竟然还要求情,辛夷心里冷笑,要不是想知道你幕后黑手,她压根不想再见到这张面孔。
“说到吃里扒外,琳琅是你的前辈,说到下场,琳琅也是你的榜样,”辛夷整理自己的衣裳,“不过或许,是我太心善,才会走了琳琅,又来了你菱湖,或者说,没了你,还会有许多人前仆后继?”
“小主慈悲,奴婢誓死效忠小主,此生不忘。”满宫的宫人跪倒,辛夷也不看他们,只是盯着菱湖,“这番话,你从前也说过,甚至现在讲,都是眼睛不眨,你可和她们是一样的心?”
“奴婢之心,天日可鉴。”菱湖的瞎话还想说下去,辛夷已经下令,“掌嘴!把这张天花乱坠的口舌,给我拔了!”
一言既出,满宫傻眼,从前琳琅,她甚至没有处罚,而今日对菱湖,怎么竟然这样残忍?更何况,她素来心善,压根不舍的惩处下人!
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言,临武只得叫人掌嘴,片尺上的小木板声声作响,口齿崩裂,血浆顺着下巴滴在宫砖上,拉出殷红的血丝,也是声声可闻。
“小主,这丫头,再也不能说话了。”临武见打的差不多了,忙着叫人停手,躬身禀报辛夷,为菱湖求情,“好在她知道悔改,小主便饶了她吧。”
“饶了?”辛夷冷笑着看着临武,第一次,叫临武觉得这个美人面孔下的毒入骨髓,甚至,他都不敢避开。
“从前我就是太好心,所以不去惩处琳琅,才会叫你们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好背叛的,是可以无限制的原谅你们的所有的!是不是?所以今日她这样的背叛了我,差点叫我降为贵人,囚禁宫中,她也敢在这里说出她是忠心耿耿,誓死效忠这样的鬼话!是不是?我苏辛夷是无能,无用,没有皇后娘娘的不怒而威,也没有韦妃娘娘果敢狠辣,所以你们一个个都想试一试我的底线是不是?”
辛夷不知为何,突然这么委屈,突然这么难过,她还是害怕,害怕背叛,害怕离开,害怕有一日起来,最欣喜的人,再一次执剑在她眼前,来取她的性命!
她看着那张血泪模糊的脸,突然不想知道幕后的人是谁,怕是与她为敌许久的人,更怕是她熟悉的信赖的人,她的心,已经不能再寒下去了。
两行清泪流落腮边,辛夷挥手抹去,哽咽道,“临武,割了她的舌头,赶出宫去!不要再让我看见她。”
“是,小主,奴才领命。”临武躬身一拜,转身去清理这片狼藉,却不知哪里伸来的一双手,将辛夷扶住,抬头看去,竟然是樱容,“小主,不要伤心了,奴婢扶您进殿去吧,外面风大,会扑了脸的。”
辛夷望向阶下,菱湖已经被临武拖走,众人投在她面面上的目光,皆是关怀,深宫多年,纵使她从前娇纵,也从来没有苛责宫人在为自己扬名立威,而今日,她竟然要人割了舌头,再不能言。
“回去吧,都回去吧,翊锦宫的日子,还长的很,今日之事,今日之血,只愿日后,未有下次。”辛夷心里叹气,她如愿的做完一切,却没有那样愉悦的心情,为何,会这般沉重?
也许,只是长夜漫漫,无尽的寂寞罢。
“糊涂东西!她已经不中用了,你竟然还敢叫我去把她从掖廷狱里救出来!她不中用,你也糊涂了吗?”蓓蓓拍着桌子怒吼,眼前跪着的宫女脸上,赫然五个指印。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救救菱湖,毕竟,她还那样小。”宫女跪着磕头,“求小主了。”
“你要我去救她?”蓓蓓冷笑,“你不如敲锣打鼓去告诉阖宫上下,幕后黑手是我好了!”
那宫女眼眶红红,但是却不敢流出泪来,还想求情,蓓蓓已经没了耐心听下去,“豁滚出去,别说我不能去救她,就是你,也别跑到掖廷狱去给人留下把柄,顺藤摸瓜把我给卖了!你知不知道!”
眼看着阶下人默然的跪着,蓓蓓瞧着也不是办法,只好凑到她跟前,柔声安慰,“好了好了,我会好好安抚你的家人,至于你妹妹,只当没有她这个人吧。好不好?”
“小主,”那宫女还想哭求,被蓓蓓的眼神镇住,不敢再说,抹着眼泪缓缓的退出殿去了,蓓蓓的眼神镇住,不敢再说,抹着眼泪缓缓的退出殿去了,蓓蓓缓缓起身,发间金钗生辉,却也不能提亮她的神情。
“小主不要为了这样一个无用的贱婢动怒,没了她,还有许多人可用,没什么大不了的。”奶娘何嬷嬷上来劝慰,“至于菱河,小主也不必放在心上,给些好处也就是了。”
“她真是糊涂!眼看着皇后偏袒,没有人替我们出头就算了,没有结果也就算了,她竟然会沉不住气到自己站出来,她真以为如此就能将她一举拌倒?真是无知!”
“小丫头能懂什么,小主也全不值为她生气,过些日子得了机会,送人进去就好了。”
“嬷嬷此刻说的好听,苏辛夷可是个傻子?如今她的翊锦宫封的铁桶一般,前几日尚宫局内务府都去过,也不曾见她留下一个来,何况是出了这样的事?”蓓蓓冷笑,“好在没有叫人看出来是我们所为,嬷嬷这几日盯紧了菱河那个丫头,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叫人疑心的事情来。”
“是,奴婢记下,小主且宽心,再者说,就是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何嬷嬷赔笑退出去,叫几个宫女过来服侍蓓蓓安睡,这一夜掖庭狱的哭声不会少,只是哑巴是说不出话的,就算真的可以,因为她姐姐的性命,她也一定不敢!她们大可以安心。
孤灯冷盏,辛夷拨亮灯珠,接着看手中书卷,身边缨容欲言又止几次,终于叫辛夷看不下去,“有什么话,你就现下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主,”缨容咬着嘴唇,跪倒在她眼前,“奴婢斗胆,求小主一事,望小主允准。”
“什么事?”
“奴婢斗胆,求小主救救菱湖,她是有错,可是错不至死,何况,小主也一定知道,宫里的丫头命如草芥,她们也是为自己的主子卖命,就是再怎么做,本性都不是坏的,何况小主医者仁心,又怎么舍得她因为断舌死在掖庭狱?”她含泪再拜,“小主,求您救救她,好歹,保住她的性命。”
“她卖主求荣,你不怪她?”辛夷冷冷看着眼前这个小宫女,她是救过自己,可是这点恩情,可以叫她给她一世荣华,却也恐怕,换不来任何人的性命。
“奴婢怪她,可是奴婢也知道,这一定不是她的本意,如今她变成这个样子,奴婢只是可怜她。”
“那你是不是还觉得,你的这个组织,很是无情,很是狠辣,竟然下这样残忍的手段,害了一个如花女子?”辛夷盯着她的脸,“你说实话,我绝不怪罪。”
缨容还是惊诧的看着她,想来,她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直接的问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良久,她点了点头,很快的,又摇了摇头,却始终不做声。
“你为何点头?又为何摇头?”辛夷觉得好笑,问她。
“也许手段是残忍了些,所以奴婢点头,可是奴婢觉得,小主心善,做这样的决定一定有小主的打算,只是奴婢不能理解,所以奴婢摇头。”她回答的诚恳,“小主的心思奴婢此刻不会懂,但是总有一日,奴婢可以想得通,只是希望那一日,奴婢还是服侍小主,还是陪伴小主。”
“其实有什么想通想不通的呢,我责罚她,是因为她到最后还是不肯说出实情,依旧舌绽莲花般的骗我,而要割了她的舌头,只是要告诉她的主子,她什么也没有说,也什么都不可能再说出来,留下她的性命,不至于是琳琅的结局罢了,”辛夷看着缨容,“此刻,你还觉得我残忍吗?”
“小主恩情,奴婢代菱湖领受,那么小主也一定会同意奴婢搭救菱湖的是不是?”缨容两眼放光,“小主,奴婢可否现下敢去?”
“书架上有金疮药还有几瓶止痛散,你叫临武拿给你,只是一定,不要叫旁人知道是你去救了她,否则,依旧是在劫难逃。”辛夷不忘叮嘱她,“快去快回。”
“奴婢记下。”缨容起身,飞快的去找了药瓶出去了,临武无奈,回来通禀辛夷,“东西叫她拿去了,”长叹一声,“小主终究还是不忍。”
“没关系,叫她去吧。”辛夷浅笑,那种漫无边际的疼痛,那种用永世能忘怀的伤痛,她知道,有这样一点温情,也许,都可以支撑她活到尽头。
“菱河姐姐,菱河姐姐,”未央宫不愿的甬道上,缨容手握药膏不安的等待着,分明听到了菱河的回话,怎么这么久不见有人出来,她已经去了掖庭狱,也已经将药粉给菱湖用过了,无奈她早已经疼的晕了过去,这日后一定是需要人照顾的,除了她的姐姐,她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缨容,怎么是你?”菱河披着衣裳匆匆赶来,通红的眼眶和未干的泪痕,叫缨容知道她也不好过,“姐姐,我方才去看过菱湖姐姐了,她性命无忧,只是还是不省人事,我家小主说我不能服侍她,所以我来找姐姐,这是小主给的药,还是姐姐日后去看她吧。”
她说着拿出方才取的药一股脑都堆在菱河怀里,“我家小主这些东西多的很,姐姐只管放心拿去用,不够了再来找我。”
“你家小主?”菱河真是开了眼界,还真有给人几个巴掌再去喂颗糖的人?心里莫名的一团火,将那东西推回缨容怀里,“谁稀罕她的东西!”
“菱河姐姐,我家小主处置菱湖姐姐真的是没办法的事情,也是为了菱湖姐姐好,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小主还嘱咐了,不能叫人知道是我救了菱湖姐姐,姐姐还是快点回去吧,其他的可以以后慢慢聊。”她将东西放在菱河怀里,撒开腿就往回跑,月明星稀,无人看到暗处的那双眼睛,一直默默的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小主,一切,如小主所料。”第二日的早膳,那杯粥盏还不及蓓蓓饮下一半,何嬷嬷便将这消息告诉蓓蓓,“那丫头是翊锦宫里的人没错,看来,不得不留着神了。”
“留什么神?”蓓蓓冷笑,“哑巴是说不出话来的,可是还要你我留神,那么死人,是更什么也说不出来的。”
“小主的意思是,”何嬷嬷蹙眉,“杀了她?”
“不然呢?”蓓蓓冷笑,“难道嬷嬷要留着她?一个小哑巴?”
“可是菱河那边?”何嬷嬷不忍,“终究是她的妹妹,小主这样做,要是被她知道......”
何嬷嬷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蓓蓓笑着打断,“嬷嬷不是说,那宫女送来许多药吗?药,可是会治死人的!”
“小主的意思是......”何嬷嬷低眉,已经了然,“奴婢这就去办。”
菱湖死在用药的第三天,辛夷知道消息的时候,便知道,还是叫那人知道了,一丝一毫的善心,也是不该有的。
佛拢前三柱清香,那一日,辛夷颂了一日的《往生咒》。
“小主,我的妹妹没有了,怎么会?怎么会?”未央宫前,菱河哭的肝肠寸断,仅仅三日,她的守护仅仅三日,怎么就会没有了呢?昨日,她还在自己怀里喝着一口清粥,而今日,就已经不能睁开眼睛,不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含糊声音来,她甚至以为,自己的妹妹那么聪明,那么乖巧,以后她可以把她接出来,可以出宫去,安稳一生。
“我说过叫你不要去见她,你非是不听,现在好了,她死了,你找谁说理去!”蓓蓓满脸不满,“算了,好好置办哀荣吧,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我就想知道,是谁做的!是谁做的!”菱河几欲晕厥,可是除了眼泪,她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你好好想想,这几天,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用了不该用的药。”何嬷嬷给她出主意,“也许有些眉目。”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