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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袖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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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现在还能揪住那事儿不放?别忘了娴妃还怀着龙胎呢。雅*文*言*情*首*发云珠横了他一眼,拿过搁在多宝格上的一个尺长匣子,往几上一推:“正好要跟皇上说呢,这是慧妃求了愉嫔送过来的。”

    弘历眉头一皱,打开一看,果然又是一卷经书。随手翻了翻,字迹娟秀,笔力不匀,看得出书写之人气力不继,书页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墨香。“总算明白了一回。”说着,手一放,书页跌落,回复成平整模样。

    即便经书不再似之前送来的那些,墨血相混,闻着血腥,他也无心翻览。

    “瞧皇上说的。听太医说,慧妃身体渐好,不再呕血了。”

    “那可真是万幸。”什么血书,他真心不愿再瞧见。偏之前高氏每呈上一本云珠都要拿来腻味他,以为他瞧不见她那看好戏的模样儿吗?!

    “慧妃请求到静宜园侍奉太后。”

    弘历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打什么主意?”将功赎罪么?

    云珠好笑,“娴妃这不怀孕了么,慧妃这是想替皇上和我尽孝呢。”

    弘历哼哧了一声,却开始考虑起这个可能性。有了半条凤命,又有孝敬太后留下的根深脉广的势力,再加上如今太后的扶持,娴妃的势力足可动摇皇后的地位。他若要护着云珠,不想母子关系继续恶化下去,阻止太后与娴妃继续联手是必须的。

    云珠淡道:“高大人的折子,到底是一家之言。慧妃也不是没有错处,皇上的惩罚并不算重,等再过一段时间,她若真心悔改,找个机会解了她的禁就是。”

    没有切实证据指向娴妃,慧妃自然得将罪名承担到底,好在她犯的错也不只一桩,对她的惩罚并不重。

    “也只能如此了。”朝堂如今不太平静,他暂时不想再牵扯出更多的事来。

    微一沉吟,他又道:“慧妃实在不行的话就换人,太后不能一直待在静宜园,身边有个侍奉的也好。”

    云珠点头。时间久了,别人就会猜疑来猜疑去,有损皇家颜面,不管怎么样,孝道这面大旗是不能掉的。

    话题算是告一段落,两人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比如傅玉打算在中秋节后再度出海,宗室和不少八旗勋贵子弟都跟着组船,又比如,弘历已经给明亮和荟茵县主指了婚,也不知九月份明亮能不能回来,不然赶不上小定……

    说到这个,夫妻两个免不了想起永琏,弘历怕她挂怀,忙道:“那时候咱们的小五儿也该出生了,也不知是男是女。”

    云珠怀孕他从不问太医怀相是男是女,是以两人私下里设想许多男孩女孩的情况。看看钟表,他扶着她到寝屋歇下。

    支窗飘软罗,琉璃水生香,榻上设玉簟,所爱之人怀着自己的骨血喃喃欲睡,弘历忍不住跟着躺下,与往常一样,心底生出“现世安稳”的满足感。

    云珠省起一事,“永珎生日就要到了,他央我说情,那天放他们几兄弟一天假,说要到上下天光那儿钓鱼、烧烤呢。你若是准的话,我可交待和敬她们去准备啦。”

    因蝴蝶效应,雍正在位中期便重视水师建设,开放海禁,国家主导推行海贸,国库比之历史上这个时期的清朝丰裕了几十倍不止,圆明园许多景胜建筑纷纷提前修建,只是细节上未加细琢。

    去年年底,上下天光景致全部完善,真正实现了云珠在历史资料上所看到的“垂虹驾湖,蜿蜒百尺。修栏来翼,中为广亭。榖纹倒影,滉瀁楣槛间。凌空俯瞰,一碧万顷,不啻胸吞云梦。”如梦似幻般景象。

    “待我考考他们的功课,表现好准他们一天假又何妨。”弘历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她因抵抗睡眠而努力睁开秀长眼睛的模样好可爱,有点迷糊,粉嫩的似个娃娃。

    想起永珎拍着小胸脯说“要不就让皇阿玛考我们功课好了”的可爱模样,云珠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轻笑出声,睡意倒是去了一些。

    “笑什么?”他伸手轻托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蛋转过来,脸上笑意未褪,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没什么。”

    才不信,那小子在她面前没少破坏他形象!偏偏云珠多次包庇,弘历想起来就忿忿不平:“朕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个臭小子!”

    云珠轻哼,最多从“洞天深处”移到“山高水长”多考一项火枪打靶吧,难道永珎还不会?

    见她不悦,他忍不住为自己辩驳:“永珎年龄还小,很容易为自己的聪明伶俐得意忘形,得多多磨炼才行。”

    很理真气壮。

    云珠无语,这货真的是乾隆皇帝?!

    ******

    清晨的微风带着清爽的花叶香和澹水的清爽,啾啾啾的鸟鸣声清脆调皮,将她从酣睡中唤醒。

    “素问。”

    “主子醒了。”素问进来,一边撩开鲛纱将支窗开得更大些,转身隔着帘帐轻声询问:“主子可要梳洗?”

    “嗯。”清柔中带了几分慵懒的声音从清逸带彩山水鲛绡帐里传了出来。“什么时辰了?”

    “辰初二刻。”素问将帐幔挂好,见云珠细长的眉眼惺忪,肌肤莹润,脸颊带粉,显示着一夜的好眠,青丝如墨披泄逶迤于被褥,为她秀丽清美的容颜添了几分妩媚几分可爱憨态,眼底的笑意不由地流淌到脸上。“主子睡得可好?”

    “好。”比平时多了大半个时辰呢。

    素问上前扶她下床,这时候在外间的奴才方一个个有序地端着水盆、帕子等物什进来,侍候她洗漱。

    烟雨清淡横疏枝梅的青花瓷水盆里湃着几朵白兰,温热的棉巾覆在脸上轻轻地揉动着,淡淡的兰香仿佛夜里醉人的梦乡。棉巾从脸上撤开,她舒服地吐了口气,“这白兰是殿前摘的吧。”

    “是。”素问将棉巾放进另一个水温较低的幽兰青花瓷盆里,轻轻拧了下,重又覆上云珠脸上,“这九洲清晏殿花是种了不少,这时节却只这白兰绽在枝头,奴婢斗胆,放了几朵,主子见了也欢喜。”

    九洲清晏有七楹,弘历不放心云珠,一力要她住在这里,将后妃住的天地一家春拨给了和敬和徽住。云珠自有孕,情绪不定,睡眠也多起来,怕扰到他,却被他一句“政务忙时歇在勤政亲贤殿殿东的碧芳丛,若回来晚了,便睡东暖阁,你住西暖阁,也不怕吵到”给驳了回来。

    云珠不会为了贤名为难委屈自己,也不会一力推辞弘历的好意显得夫妻生分,住了几天,见确实没有太过影响彼此的生活也慢慢适应。

    有时一晌起来看到身边有人睡过的痕迹,很是无语,也有点好笑和感慨。

    素问虽觉得主子值得天底下最好的,却也觉得皇上能做到这样已是不错,对庆贵人敏贵人的争风也不觉得那么刺目了。就像她所暗喻的,再怎么百花竞放,在九洲清晏殿里独绽的却只有那白兰。

    云珠淡淡笑了笑,倘若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或许会感动不已吧。“桂树茶树梅花海棠……我也喜欢,不过我现在有了身子,要是一忽儿闻了这许多花香倒不美。前头奉三无私殿种了许多槐树柏树和山枝兰,远远随风送来的青木香更清爽些。”

    能力、财富、地位,只能决定一个人生活的物质水平,并不代表就能过得幸福,末世的经历带给她很多不能磨灭的伤痛与绝望,但最多的,还是珍惜。

    ——很多美好的风景,人,还有感情,不能忽视,不能错过,否则便可能懊悔终身。

    “那皇上可真是替主子着想到了。”

    云珠微微一笑。权柄日重,他也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心意了。她对他的要求也向来不高,只要他做一个有能力托起这江山的帝王,做一个负责的男人——当然是对自己这个嫡妻,就够了。

    当然,他爱重她就更好了。她也不怕招人嫉,人生在世,谁人不被说笑讥讽?怕这怕那的,干脆别活了,且她已站在了最为尊贵辉煌的位置上,是退无可退让无可让的。

    其他的女人,他渣不渣无所谓。

    这是可以三妻四妾的时代,她的男人是可以理直气壮拥有三宫六院的帝王,这一点她记得很清楚。

    素问轻声道:“昨晚灵枢使人递了信,宫里头有流言说娴妃命格尊贵,身具凤命,肚子里的这个阿哥贵不可言。”

    云珠一愣,“这话,是承乾宫传出来的?”

    “主子真是神机妙算。”素问吃惊道。

    “这有什么难猜的。”云珠叹了口气,“高斌的一番苦心白费了……”辛苦谋划将高家拖离死局,又为高氏挣得一丝生机,不至于幽禁到死,可惜了。

    到底是谁毁了高氏这唯一可以出承乾宫的机会,哲妃?纯嫔?亦或是愉嫔?不知怎地她有些意兴斓珊,再没说话的兴致。

    素问见了,也不再说话,示意采雯等人上前伺候着着装。

    天气炎热,再加上肚子也越来越大,行卧跟揣着个火球似的,司绮早在云珠怀孕之初便挑了不少透气性高,穿起来凉爽的料子,开始制起夏季孕妇穿的袍子,里头有几件常服还是云珠看着花样别致自己设计的款式。

    这次采雯拿的是一件分了浓淡的墨灰色绣雪月白莲缂丝对襟旗袍过来,襟前的三个钮扣是同色布料和流苏、蝉翼纱、青精石做成的寸长大小的青蜓,清淡雅致趣意到了极点。

    云珠点了点头,伸手穿上。

    素问左右看了看,赞叹道:“采雯的眼光越来越好了。”

    “哪里是我眼光好,是主子雅思妙意才对。”采雯说道,气质稍差点的,肤色赶不上的,穿起这袍子反显得村。“这件袍子也就主子穿得好看。”

    不用云珠吩咐,她便在首饰匣子里挑了一对指尖大小的明珠坠子给云珠戴上。

    如云的秀发高高堆起,用了墨灰色纱网钿子固住,鬓角上方用别针戴了只栩栩如生的蜻蜓,与襟前的不同,这只蜻蜓用的是墨灰色的薄晶出的羽翼,黑曜石和青精石制的身、尾,红宝石嵌的眼珠子,很是精美璀璨。

    这么一打扮,更衬得云珠如那墨空流云中的皓月,白墨山水中的清荷,秀逸绝伦。

    采露带人端了早膳过来。

    云珠一看,有热腾腾的鸡丝燕窝粥、荷叶膳粥,另有炒时蔬、清蒸时鲜、狍子脊、糖霜核桃仁、酸辣乳瓜片、金糕卷、凤尾烧麦、羊奶椰子盏,色香俱全。

    用完早膳,阳光和煦,云珠见养着的花草底下的宫人早就侍弄好,便打算出去散散步,顺便消消食。

    “主子不如到上下天光瞧瞧?”素问扶着她说道。

    “让他们顽得尽兴吧,难得永珎生日,我晚膳后再去看看好了。”云珠慢慢走着,一路柳浪闻莺,香风流转,很有“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闲适情趣。“去年做的芒果脯桃脯蜜饯还剩多少,一半给承恩公府送去,余的分三份,碧芳丛留一份、纯嫔和两位贵人一份、几位阿哥公主他们一份,小孩子玩得热闹少了吃的可不行。”

    “主子放心罢,哪里短得了这个,两位公主早备了不少,连服侍的奴才侍卫都挑了不少懂水性的呢,再周到没有了。”

    云珠点了点头,“再过个一两年,这宫务也可教她们脱开手了。”

    “可不是,主子若事必躬亲,还要咱们奴才做什么。”素问笑着打趣。

    “就你促狭。”云珠笑瞪了她一眼,心里却是赞同。和敬和徽身为公主,很多东西都要懂,却不必去做,知道驭下用人才是正经。“我是想啊,这些事早晚有她们做的时候,现在还是多结交几个闺友,一块儿畅玩,以后说起青春年少时光才不遗憾。”

    “主子给公主她们安排的再尽心不过了,每个阶段学习的时间、实践的时间、玩乐的时间……都是有的,节庆还有活动,哪里会有遗憾。”

    “总怕有不足。”

    “这可没法了,主子慈母心肠,哪里有个底儿?”

    是啊,做了母亲她才更深地体会了父母给予她的无私的爱,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

    含霁羡慕地看着素问,在主子跟前也只有她跟灵枢姑姑敢这样同主子说话了。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做到这个地步,得主子全心的信任呢?

    “咦,那不是敏贵人么?”含霜伶俐,出了门也是个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的主儿,远远看到有人就小声提醒。

    云珠闻言望去,只见艳阳下舒穆禄.沙达丽一袭悦目的粉蓝色云绸旗装,梳着弯月髻,头上戴着珍珠攒花,旁边缀着只珐琅点翠蝴蝶,微弯的髻角插着珊瑚蝙蝠衔珠流苏簪,耳戴银螺丝嵌碧玺坠子,走动间蝶翼颤动欲飞,流苏轻飘,摇曳生姿,眼睛不由微微一眯。

    怎么看都芳华正好,娇嫩可人。

    难怪宫中高位嫔妃要打压新进宫的美人,而新进宫的美人则要不择手段往上爬,盖因韶光易逝,芳华难留,权势和青春二者难以齐得。

    刹那间,云珠想到了“倾轧”二字,心中随之一寒。

    倘若没有玉兰树和空间,即便自己拥有着优秀的家世品貌,掌握着“先知”的优势,当了这个皇后,眼看着新人一批又一批地进宫,分去了丈夫对自己的恩宠对儿女的关注且不说,还要面对来自其他嫔妃的挑衅和威胁,担忧宫权旁落被人所趁……久了心情也会压抑吧?!

    这无关爱情,也无关心志坚毅与否。

    这是一种生活氛围的压抑,一种情绪上的疲惫。

    难怪历史上的孝贤皇后在儿子死后伤心病死,那是不得不死呢,后半生的希望和倚靠没了,再多的夫妻情义在面对一波又一波的娇妍美人争斗算计又能维持多久?还不如趁红颜未老,夫妻恩爱未绝,在皇帝心中留下美好深刻的烙印,还能庇护家族。

    这么一想,云珠又觉得历史上的孝贤皇后确实聪慧。她死得正是时候,三十几岁,姿韵正盛,赚足了贤惠温良体贴,偏遇丧子之痛,内心凄楚怆然……正是皇帝对她又敬又爱,愧怜万分而不知如何平抚之时。她的死,换来了富察家族在乾隆一朝的盛宠不衰一门朱紫,免去了外戚威胁皇权及以后的夺嫡之争。

    可惜,她没料到继位的皇子是包衣奴才生的,乾隆后期至嘉庆一朝,血统高贵些的皇子不是英年早逝便是出继,或者被冷待抑郁而死。而富察家做为新帝嫡母外家,相比生母低微的出身,同样闪光刺眼。

    “舒穆禄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舒穆禄.沙达丽上前甩帕、屈膝,给伫足在玉蝀桥上的云珠行礼。

    云珠眼眸在她身上轻轻掠过,“敏贵人免礼。”

    “谢皇后娘娘。”舒穆禄.沙达丽起身,螓首微垂地退至一边,动作优雅端正。方才远远看了一眼,炽白的金阳照得汉白玉桥莹莹生辉,氤氲多彩,皇后穿着大写意的墨灰色绣雪月白莲缂丝对襟旗袍,云鬓堆鸦,明晃晃中,更显得肤如凝脂晶莹雪嫩,而那一只仿佛振翅欲飞的蜻蜓,以及耳下晕光四闪的明珠,皓腕上那对青翠欲滴的翡翠镯子,直让人以为那是一株瑶池里的粉荷,鲜香生动。

    一点都看不出怀孕妇人的笨拙。

    今儿天色微熹,她应庆贵人之邀到牡丹台赏牡丹,牡丹台的金碧流辉,花香满苑,蝶舞翩翩,庆贵人绰约雅逸的风姿,甜美醉人的笑颜,在流岚轻舞、晨光微泄的天幕下显得格外幽丽,她以为那便是传言中“名花倾国两相欢”“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最高境界了,出了牡丹台心情一直抑郁寡欢,这时见了美得光风霁月的皇后,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响,有些浑然无措起来。

    有一刹那,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路在何方。

    宫女染翠同样低着头,心口怦怦直跳,皇后娘娘好美,乍一看还以为神仙妃子下凡呢!

    唉,皇后娘娘尊贵不凡,庆贵人风流婉约,自己的主子真的能出头么?!染翠之前还想着开解主子的,这时也不免忧愁起来。

    “敏贵人好兴致。”云珠因方才那点念想,语气便有些淡淡地,舒穆禄.沙达丽心中一紧,第一次感受到皇后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压力无边的威仪。

    “妾只是受庆贵人邀请,清晨时一起观赏牡丹,回来时天色尚早,便多逛了会儿园子。”舒穆禄.沙达丽愈发恭敬地回道。

    不知为何,皇后的这种威仪竟让她低落的心情回复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想起了关于皇后的种种传言,而不管是聪慧贤能也好,与皇上感情融洽也罢,皇后生了二子二女目前还怀着一个,后位稳固无比。

    她又想起了进宫前母亲的殷殷告诫:“要谨言慎行,谦逊知礼。”父亲的严厉分析:“进宫后,不可恃宠生骄,对皇后不敬,她与皇上结缡十几年,不管底下妃妾怎么贤良淑德,势大根深,都不曾动摇地位一分,甚至独得皇上十余年爱重不减,在皇家这可不是才情过人贤慧端方就能做到的。”

    有这么一个皇后,6婉秋算什么?!

    突然间觉得这段日子以来自己蒙了脑袋,怪不得纯嫔介日在万方安和照看六阿哥,自己还觉得她淑德表范,不打压新人,不利用孩子争宠,与6婉秋巴巴地在皇上面前称赞六阿哥乖巧可爱……

    蠢到家了。

    说不得人家表面宽柔敦厚,私下里看自己和6婉秋的戏呢!此时不争,不过是在做给皇上皇后看,等着别人先出手罢?!

    一番脑补,舒穆禄.沙达丽尽管初尝男女情事,倾慕弘历,那醋情炽爱之心却已大减,对这些日子与6婉秋的种种争风行为大为羞惭。

    皇上皇后还有纯嫔他们都是怎么看待自己和6婉秋的呢?

    ——很久以后,舒穆禄.沙达丽还能清晰地忆起这一天那种恍然大悟、突然开了天眼的感受。

    “哦?”这6婉秋倒是情致高昂,只是这等雅事怎么不邀皇帝却请舒穆禄氏呢。云珠玩味一笑,步下玉蝀桥,“富贵风流拔等伦,百花低首拜芳尘。娇花着露,人比花娇,你们也不负这良辰美景。”

    “妾蒲柳之姿不敢与牡丹媲美,倒是6姐姐娇柔多姿,花丛之中却真真是人比花娇,花与人增色。”舒穆禄.沙达丽恭随在后,“只是恕妾大胆,这牡丹为花中之王,庆贵人丽色天香也可比拟,雍容华贵到底欠了几分。”

    她虽然不知皇后念的是哪个朝代诗人作的牡丹诗,但这不防碍她从字句上理解那两句诗的意思,以花喻人,凭她和6婉秋的身份还不配做百花低首的花中之王牡丹。

    云珠微讶,复又一笑。“各花入各眼,敏贵人亦是丰韵娉婷自有风采。”

    丰韵娉婷乃形容女子丰润标致,姿态美好。

    舒穆禄.沙达丽赧然一笑,没有反驳。说自己不美?那在众多秀女中挑上自己的几位娘娘岂不是有眼无珠?!至于姿态美好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族出身的哪个身姿仪态不优雅的?!

    “说起牡丹,妾还未见过这么多珍品的,真是大饱眼福,不过这些还是比不上这园里的景致……”舒穆禄.沙达丽陪着云珠走了一段,小心奉承着,见她有些倦意便极有眼色地借口给永珎准备生日礼物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