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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门一事终究是落幕了, 曹植虽然挨了二十杖, 不过还是在出狱后的第二天当着曹操的面前郑重地与曹盼道谢,“明心, 多谢你了。”
“我不过是出个主意而已, 该谢杨公子。他还陪你挨了二十杖。”曹盼并不抢功。
曹植道:“德祖都跟我说了, 要不是你出这样的主意,我现在还关在牢里。”
“吃一垫,长一智。还望子建哥哥吃过了亏了莫要再犯。”这是好心的提醒, 曹植这名士的性子,偏偏还有个非要他当世子的爹, 浑身都是毛病的人叫人专门挑刺, 那跟喝开水一样的容易。
“这样的事再有下次, 我也定不轻饶。”曹操在一旁板着一张脸阴沉地说,显然是真生气了。
曹植也知道这件事自己错了, 尽快与曹操作揖保证道:“父亲,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态度是要摆正的, 至于曹植是不是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
曹盼道:“邺城事毕, 我就回洛阳了。天下再大的事也不如百姓之春种。”
“好。”曹操也在等曹盼将成果拿出来, 如此他便在天下推广曹盼送来的上庸稻种。
曹盼作一揖与曹操告辞, 大步流星的离开, 直奔洛阳去。
挨了二十杖,曹植疼得厉害,听着曹盼的话才注意到一点,“明心是为了我才从洛阳回来的吗?”
“嗯, 眼下天下瞩目她在洛阳种的上庸郡稻种,虽然她说上庸郡今岁收获了两季的稻谷,但百官还是怕其中有诈,所以纵非春种的季节,要安百官的心,安天下人的心,盼盼得盯着洛阳那用大棚种出来的稻种收获了才能松口气。”曹操倒是不掩饰曹盼如今的忙碌还有肩上所担的重任。
曹植听着看了曹操一眼,曹操注意到他那眼神带着羞愧,曹操回望了他,曹植道:“与明心一比,我是不是很没用?不仅帮不了父亲,还让父亲为我操心,就连明心,也跟着为我善后。”
额,虽然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曹操看向曹植道:“你从前并不喜欢盼盼?”
“父亲说的哪里话,我哪里不喜欢明心了?我与明心岁数差得大,明心又行商贾之事,我确实不太喜欢,但那是对事不对人。凭心而论,明心待我们都不错,纵然我一直都不喜欢明心一次又一次的与世族们为敌,但明心在给我们送礼的时候,别人有的,从来不会少了我们。在她心里,她拿了我们当兄长。”曹植虽然于政事上毫不敏锐,但在人的情感上,他却有着一颗敏、感的心。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能感觉得到。
曹操看了曹植一眼,“比起你二哥来,盼盼如何?”
被问的曹植想也不想地道:“自然是不可比的。明心为父亲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就是最擅战的三哥都不能跟明心比,更别说明心自任尚书令以来行的政令,虽然我的朋友常抱怨明心以女郎的身份出任尚书令一职,不过他们也都认可明心做的事确实于家国有利,于百姓有利。”
听到这里,曹操更显得沉思了,曹植生性纯厚,他最喜欢他的就是这份纯厚,然而这样纯厚的人也依然不看好他同父同母的兄弟,而偏向于小时候多是看不过眼的曹盼。
曹操这两天都没睡好,就是在想曹盼说的事。
让曹盼接位,当以能力来说曹盼没有任何的问题,曹操无数次地感慨曹盼生成了女郎,但是,曹盼想以女郎的身份继位,曹操能想到她将要面临多少的荆棘。
那条路会比曹操一路走来的路更加难,甚至,稍有不慎,曹盼还会万劫不复。
“父亲,你在想什么?”曹植见到曹操在出神,轻声地问了一句。
曹操回过神道:“回去好好养伤,以后,多跟盼盼接触。”
听着这声吩咐的曹植道:“父亲该知道,盼盼除了跟阿据他们几个交好些,与我们这些年长的都是一般,不冷也不热,想要亲近她,她有时候比父亲还要忙。”
老大的一句实话,曹操……
算了,从前曹盼是摆明了两不相帮,别管是曹丕还是曹植上门她都一般招待,要说多亲近是没有的。
而如今她既然起了那样的念头,她又不是急功近利的人,况且不管是曹丕还是曹植都不值得她拉拢,更不会跟他们套近乎。
“明心要是郎君就好了。”曹植突然那么一声感慨,曹操一眼瞪了过去,曹植立刻缩了脖子,轻声地道:“难道父亲不这样认为?”
正因为曹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要瞪的你啊!
那头曹盼带上墨问与墨瑶一道赶往洛阳,曹盼冲了墨问道:“如今最要紧的莫过于稻种的结果,你少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先把稻种给我弄出来了。”
墨问心下一个激灵,怕是曹盼有所察觉了,这是警告他呢。
“娘子放心,此事绝对不会落下半分。”墨问面色如常地回答。
曹盼瞟了他一眼,“是你先起的头吧?”
问的是什么问题,墨瑶未必懂,但是墨问却是很懂的,然而墨问打着哈哈道:“娘子在说什么?”
“你莫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曹盼想到墨问神神叨叨的,堪称神棍,虽然她未必有多信,架不住这人实在是不让省心。
墨问道:“问若是真有那样的本事,那还能不早跟娘子说了。”
“那可未必。”曹盼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怀疑很有道理,围着墨问上下打量了一圈,“说说看。”
“娘子,真不是。”墨问被曹盼看得心里直发毛,赶紧的证明自己真不是那样的人。
曹盼能信他?曹盼道:“想好了,如今你把话给我挑明了没事,要是哪天你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干了许多事,那就不能善了了。成时反正有沥阳侯府,不如让她把你赶出去?”
这么的威胁不太好吧,墨问伸出手道:“娘子,娘子别,千万别。”
曹盼挑了挑眉,“坦白从宽。说,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那样的念头的?”
“在,在丞相将幽、并、冀、凉等四州大事都交给娘子之后。”墨问是一点都不想被崔今赶出来,崔今那是曹盼的死忠,但凡曹盼开口,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墨问赶出沥阳侯府。
好不容易娶了妻,有了儿女,被人赶出来那是多悲剧的事啊,墨问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尝试。
曹盼是大吃一惊呐,这么早?墨问挺能藏的啊!
半眯着眼睛看向墨问,曹盼问道:“你们那点心思,贾师傅可曾察觉?”
这个问题问得着实是让墨问半天答不上来,曹盼挑了挑眉。
墨问道:“娘子任尚书令,在回邺城之前,问与贾先生透露了一点,以贾大人的聪明想必是明白问的意思的。”
倒抽一口冷气,她出任尚书令那是几年前事?四年,四年呐。
四年前墨问就跟贾诩透露了这个意思,贾诩竟然还帮着她镇守各州多年,虽然这些年她只在刘备兴兵汉中时回过一次,只看汉中与上庸郡,还有各州的兵马调动之迅速,粮草供应之爽快,百姓见她那发自内心的拥护,曹盼就知道各州的事情都安顿得极好。
那也就是说,贾诩也是同意墨问的打算的?所以才会劳心劳力的帮她把地盘守得严严实实的?
“你行。”曹盼是真心实意地赞了墨问这句。
墨问道:“贾先生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名士,有他相助,娘子必是如虎添翼。娘子与贾先生原就是师徒,天生是绑在一块的关系,娘子的为人贾先生心里有数,而大王的诸公子,贾先生也心里有数。反正,再离经叛道的事贾先生也做过了,为天下,为百姓再多做一件,又有什么不好的?”
“呵呵……”曹盼只回应了墨问这么两个字,墨问……
不能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然而可以感觉到这隐藏之下的恶意。
墨问忍不住地道:“娘子你别这样,你这样渗得慌。”
“你这会儿都做了什么?”曹盼问了一句,墨问一个激灵,干巴巴地道:“没,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你这么惊悚的回答?曹盼半眯起眼睛,“无知。”
虽是轻声地细语的那么一唤,墨问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忙地道:“娘子不愿对五官中郎将出手,问就想让五官中郎将出手。”
一片静默,墨问拿眼看向曹盼,曹盼没有说话,墨问拿不准曹盼是喜或是怒。
这件事他之所以想要瞒着曹盼,打的主意无非是事情已经捅了出去,曹丕已经知道了,曹盼纵然要怪罪,墨问也无话可说。
“娘子纵然想要一争那个位子,也无意要伤五官中郎将与其他郎君的意思,但是娘子就不想看看,五官中郎将是不是也能守住娘子一直不愿意越过的界线?”墨问受不了曹盼不发一言的模样,用着他的理由想要说服曹盼。
“无知,你当初为何选择我?又为何想尽办法的要推我走向那个位子?”对于墨问的理由,曹盼没有说对与不对,只是问了这样的问题。
墨问被问得一顿,想了想道:“问在遇到娘子之前,已经有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这当然也是一个理由,却不是全部的理由。
“问到上庸的时候,上庸郡的粮食已经是很紧了,但是问吃饭的时候,围观的百姓看着问这个外来人却没有半分怨恨。在这样的兵荒马乱的年月,连吃个半饱都是问题,他们却能包容我一个外来人放开的吃。我当时就在想,能让上庸郡的人变成这般模样的人,必然是心怀仁义,当世极了不起的人。”墨问回忆起自己那会儿刚到上庸郡时的模样,轻声地道破自己在没有见到曹盼时的感觉。
曹盼道:“可是无知,你当初所选择我的东西,如今你却想让我舍弃。”
如此一句,墨问整个人一颤。怔怔地看向曹盼,曹盼问道:“无知,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墨问依然看着曹盼挪不开眼,曹盼道:“我若是为了那个位子而不择手段,连兄弟,父亲都能对他们动手,那我与你如今极其不屑之的人又有何差别?”
“我不喜欢用那些阴谋夜诡计,我要那个位子,让阿爹认定我,我只想凭自己的能力,用自己的能力告诉阿爹,没有人比我更合适。谁规定得到那个位子就必须要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上去的?无论是子桓哥哥也好,子建哥哥也罢,他们既是我的兄长,纵然是同父异母的,他们有损非阿爹所愿,我在意的是阿爹,所以,我并不想跟子桓哥哥一样,为了得到那个位子,不惜陷害他一母同胞的兄弟。”
听到这里,墨问已经低下了头,曹盼道:“驭人,无不可驭之人,那个位子只有一个,各凭本事,但是不该用那些卑鄙的手段。也不该去引诱别人犯罪。我要赢他们,既要赢得光明正大,也要赢得他们心服口服。”
这,就是曹盼,无论是做什么,曹盼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问错了。”墨问与曹盼作一揖,道出了自己确实是错了。
他怎么能让曹盼成为了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呢?那是他所厌恶的人呐,他怎么会让曹盼去成为那样的人?
曹盼道:“事情办到什么地步了?”
既然说开了,曹盼再问墨问,“人还没有潜到五官中郎将的身边,问这就让人撤回来。”
既然曹盼要赢得光明正大,也要赢得曹丕心服口服,之前的计策墨问当然是要重新部署的。
曹盼点点头,总算是满意了。想必她今日说的话,墨问一定会告诉周不疑他们的。
也好,无论曹盼从前的目标和将来的目标有多少差距,曹盼都不打算为了目标而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但是,哪怕他们想收手,墨问与周不疑传了信,周不疑回来的信让现墨问一个激灵,事情已经捅到曹丕的耳中了,听说曹丕把一屋子的东西都给砸了。
至此,墨问除了赶紧的去告诉曹盼,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曹盼听说之后,轻轻一叹,“罢了。”
都已经成了定局了还能怎么的,曹丕啊,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这回忙着稻种的事,曹盼连生辰都没回去过,倒是曹操跟平娘都让人给她送来了长寿面。
吃完了两份面,再半个月,也终于等到了稻谷收获。
火速地往邺城送信,曹操带着百官前来,看到那金灿灿的稻谷时,惊讶无法掩饰。
不说时间的长短,这大冬天的种出了水稻,就这技术就足以让他们震憾,比起稻谷来,倒是有人问着曹盼这样的技术能不能外传?
这么大损耗的东西还有人想要?曹盼表示可以的,只要价位合适。
“事实摆在眼前了,推广稻种,诸位都没意见了?”曹操见着水田里的稻谷,笑眯眯地问了身后跟着的百官,一众人皆是点头。没意见,都已经亲眼看到这稻种如何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意见。
“推广之前,令各郡郡守,县令,都要知道这稻种究竟如何施种,一个一个的传下去。”崔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曹盼道:“想让各郡县的百姓知道这稻谷如何施种,工部的所有人,连同作坊参与研制稻种的人,他们可以往郡县去亲自教导百姓。无论是我们的郡守也罢,县令也好,术业有专攻,种田的事,还是百姓们更了解。”
开玩笑,教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世族们怎么种田,再让他们回去教百姓怎么种,那不是要坑死人的节奏。
粮食这等大事,哪怕曹盼拼死了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搅和的机会。
一眼落在墨问这个工部尚书身上,墨问道:“自去岁上庸郡的收获之后,工部已经在准备了,各郡各县,均可派人前去教导。大王放心,必在春种之前,让百姓们都知道这稻种该怎么种。”
真心贴心得可以,曹操得说,曹盼是最懂他的人,也是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个世道的问题的人。
“此事要捉紧了。”曹操对于曹盼办事的能力那是十分放心的。
曹盼与曹操作一揖,应了一声诺。
第一个要推广的便是洛阳,对于种田这事,曹盼也算有点研究,在上庸郡的时候,她时刻都关注百姓良田的情况。
民以食为天,粮食那是百姓立足之根本,曹盼就是要从根本上一步一步的蚕食世族。
洛阳一带可是有曹盼最先的田地,如今几年下来,她留在洛阳的部曲已经壮大得让曹盼都极其吃惊。
曹盼曾直接地与曹操提起,她的部曲太多了,应该要记录官册,放于良民,否则让部曲再发展下去,她反倒成了大魏的隐患。
然而曹操却没有同意,原先曹操的想法,因为曹盼是女郎的原因,虽然她立下的战功多,但却得到的最少。
偏心眼的爹面对曹盼从来不提自己立的功劳,那就更心疼了,再说这部曲是当初他给的曹盼的,曹盼能在这几年吸取了那么多的人,那都是她的本事。
曹盼又养得起,不用曹操倒贴,反而曹盼还不断地给他倒贴。
这样利他又利曹盼的事,曹操怎么可能会同意把曹盼的部曲收回来。
难得回洛阳,粮食这样的大问题眼看着就要解决了,曹操打从心底里高兴,一高兴当然就拉着曹盼散散步了。
父女俩都是大忙人,从前是曹盼在北地帮曹操收拾北地,后来曹盼回来了,曹盼镇守后方,曹操就更是是放开的往外跑。
故而父女相聚的日子是极少的,更别说像这样一块走走,散散步。
“盐以官营之事,阿爹是何章程?”曹盼跟在曹操的后头,父女走着,曹盼想着她送的三份大礼,盐以官营。
曹操道:“你虽无私心,但这件事急不得。至少现在不能归于官营。你别忘了,阿爹的封地才多少,而你的盐田又多少。”
“如此大利不以官营,吃亏的是大魏。”曹盼提醒着曹操。
“无妨。”曹操是真觉得无妨,在曹盼的手里就等于是在他的手里,这一点曹操一直都很清楚。
“况且,你先时想要将盐以官营,如今的你还想?”曹操扬眉而问,真是够了解曹盼的。如今的曹盼确实不怎么想。
点了点头,曹盼如实地回答曹操道:“对,如今的我确实不想。”
诚实的话让曹操笑出声来,他相信曹盼会起那样的念头并不久,因为先时曹盼所作所为,他比谁都心里有数。单就盐以官营的事提出来,那是利于大魏的大事,于曹盼而言是极其损失的事,但是曹盼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因她将大魏放在利己之前,而她并没有想过自己一直捏着大魏算得上是命脉的盐。
而曹盼起了那个念头后就不一样了,盐利,握在她的手里,一但她真的上了位,盐要官营还是私营就是她一个念头的事。那个时候再将盐以官营,于曹盼的好处会比现在大得多。
因而,曹操很确信,曹盼起的那个念头,真的是才起没多久。
“不过,阿爹先时不想盐以官营是因为你刚刚说的原因,如今你还是不想,也就是说,你对我的提议动心了?”父女俩都不是蠢的,皆从对方表露的细微处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
曹操……一不小心就露馅了。但是曹□□扛着什么话都不说。
“洛阳比起当年来,萧条得多了。”曹操生硬的转移话题,曹盼很是无所谓。
曹盼是没有见过先时的洛阳是什么样,也是,洛阳经了董卓之乱,还有后来叫人放了一把火,当初她刚到洛阳的时候见到的洛阳比现在还要惨得多了。
“我少年是在洛阳长大的,那个时候,我常与袁绍纵马驰横,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许是年纪大了,曹操总是想到从前的事,从前的人。
曹盼是无缘见过袁绍的,不过想到后世的人对于袁绍的评价,曹盼道:“袁绍长得比阿爹好看?”
回想从前,曹操是有些伤感,但这份伤感在听到曹盼的话后,瞪大眼睛地看向曹盼,“岂能以貌取人。”
“阿爹你也没少以貌取人。”曹盼笑着打趣了曹操。
曹操上下打量了曹盼,认真地感慨道:“得亏了你不像我。”
最像的也只有一双眼睛而已,但是曹盼却是他的所有儿女中出落得最好的,比起天下赫赫有名美人来,那也不遑多让。
“盼盼,你不小了,你想要阿爹的位子,那你想过,凭你的能力你能压得住世族,孙权、刘备,但在你之后,谁以继承?孩子的事怎么办?”曹操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来。
这个问题,是曹盼必然要面对的,曹操再接再厉地道:“如今我在,我能顶着不会有人逼你成亲,如果你一但坐在了我的位子,这些事情你就避无可避。”
“你与诸葛孔明,你想好了要如何了吗?”已经很多年曹操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了,他觉得,只要曹盼高兴就好,嫁不嫁人,有没有孩子的都无妨。
但是曹盼如果真的存了那样的心,这些问题曹盼如果不能解决,曹操也是下不定决心。
“阿爹是怕我会把你打下的这片江山拱手送与他不成?”曹盼把曹操没有直白道出来的话反问了回去。
曹操道:“你不会。”
笃定中表露的是对曹盼全然的信任,曹盼高兴地道:“是,我不会。”
“阿爹莫不是忘了,我从小就想靠自己立起来,我上战场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不成为旁人手中的棋子,之后,就想让更多的人都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大好的江山,我能稳得住,也能改变这个乱世,把江山送给他,他能做得比我更好?不,他不可能做得比我更好。”曹盼很是肯定地说着。
她一个看遍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人,清楚乱世起之原因,又有史书上那些记载改革的思想,所以她能先一步的得到了后世人要历经几百年,甚至更长的时候摸索出来的成果,而一下子从根本上解决那些问题。
诸葛亮很聪明,可时代的局限,他是超越不了曹盼的。
曹盼的话落在别人的耳中那就是狂妄自大的话,但于曹操听来,曹盼如此明白自己要走的路,也明白诸葛亮做不到她要做的事,他只有高兴的份。
“女王,女帝,总要有人开个先例。”曹盼幽幽地说,曹操嘴角抽抽,“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冲着曹操笑了,曹盼道:“阿爹不相信我?阿爹果真觉得,别的人能做得比我更好?”
要是真有人做得比曹盼更好,曹操何至于如此的纠结。
手掌落在曹盼的发项,曹操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跟诸葛孔明,究竟是何打算?此事,关系重大。”
这关系着曹操究竟同不同意曹盼起的那个念头,愿不愿意让曹盼走这条路。
“我已经成亲了,也没打算再成一回。至于孩子,我人还好好的,还怕没孩子。”曹操以为的问题曹盼却是不以为然。
“阿爹不是受人肋迫的人,难道我就是?婚姻之大事,只能是我想,谁都逼不了我。”曹盼昭示自己的态度,这副软硬不吃的模样让曹操觉得心塞,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如果有一天,曹盼真的继承了他的位子,还被人逼得不得不成亲,或者是跟世族联姻,那就证明曹盼是失败的。这样的人,值得曹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把位子传给她?
所以,对于曹盼的回答,曹操还算是满意的,朝着曹盼点了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现在不是时候。”曹盼迟疑了半响地回答,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要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曹盼肯定地道:“至少绝对不会是现在。那么多事要做。”
这话算是堵住了曹操,想想来,确实不是时候,曹操必须的得认了。
“你都想好了?”曹操再问了一句,他是怕曹盼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曹盼道:“想好了,不改,也不悔。如今,我也没有退路了。子桓哥哥知道我的心思了。”
如此消息丢出去,曹操看向曹盼,“谁泄露的?”
半点没有怀疑是曹盼有意而为之,曹操立刻想到他们身边的人,曹盼道:“无知他们。”
“他们?还有周不疑?”曹操立刻捕捉到曹盼话中流露的信息,半眯着眼睛透着危险的看向曹盼。
这件事绝对不能瞒了曹操,曹盼老实地点头,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都没有说。
但这里面的道道,人精如曹操哪里会不明白,曹盼手下的人,哪个都不是善类,既知曹盼有此心,他们又怎么会不想尽办法的帮曹盼加重筹码。
“这些人,你驾驭得如何?”曹操并无怪罪之意,只要不是曹盼的意思,底下的人各有心思,你又怎么可能全都控制得住。
曹盼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父女一答一间,各自都明白了,曹操道:“也罢,我也想看看,大事上无所成,他会对你做什么。”
曹操是乐见儿子之间相争的,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曹操更想看着他们斗得分出一个胜负来,赢的那一个就会成为他的继承人。
于曹植的事情上,曹丕犯下的最大的错,是跟世族一道来逼迫于曹操,曹操一辈子压得世族们喘不过气,没有半分的还手余地,最后自己的儿子竟然跟世族联起手来要毁了另一个儿子,曹操心里憋着气。
而今既然曹盼也起了那样的心思,虽然曹操的心动了,然而并不足以让他最后下决心,曹丕知道了曹盼的心思,好啊,那就看看,曹盼能不能压得住曹丕。
从曹操说出那句话开始,曹盼就已经知道了曹操的态度,“阿爹放心,子桓哥哥并不是我的对手。”
曹操轻轻地笑了,“你从来不小看任何人,我也希望你以后也不会小看任何人。”
此番告诫,曹盼听着应下道:“是,阿爹。”
“走吧,陪我走走,阿爹带你看看洛阳,顺便告诉你洛阳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曹操半点不把曹盼将与曹丕斗起来当回事,招呼着曹盼往前去,乐呵呵像是与曹盼宣告他曾经的少年轻狂。
“好!”难得曹操有此心,曹盼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听着曹操聊起他曾经的过往。
人老了就会忆往昔,亲人,爱人,朋友,敌人,洛阳曾经的岁月是曹操最无忧的日子,但是随着天下大乱,他被卷入了天下之争,想要在乱世中立足,他只能奋起,一步一步,终有了今日。
稻种的推广是迅速的,工部之人分派各州,抵于各郡,让郡守召集了县令,县令召乡长,保长,一层层的把人聚在了一块,把稻种还有播种之法传了下去。
之后更以实地教导,让那些个乡长,保长,擅长农事的人都过来看。
这样的推广是极有利的,解说加实地的结合,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新的稻种该怎么种,回去了再转告乡里乡亲。
要是还不明白的,工部的人往各乡去,他们教导的时候会让四村八乡的人先传扬出去,到了那一天,想学的人都来。
人多力量大,工部的所有官吏辛苦是难免,成果也是显著的,等他们都回到邺城的时候,稻秧已经扎在了水田上,绿叶葱葱,透着一股子生机。
其实这样的速度还得多亏了北地原本曹盼管辖下的州郡都由上庸郡的百姓们亲自去教导。
已经种出了一年两季稻谷的上庸郡百姓,他们一个个都不比工部的人差,况且在收获之后,他们已经自发的向各县传播了这个消息。
比起邺城这头还要看到成果的百官们才好推广,对于曹盼奉若神明的上庸郡,但凡曹盼说的话,百姓们根本连想都不想就去做的情形,那诸州推广新的稻种,不过是曹盼一句话的事。
此番此景,也就是自己人比较清楚,外人只知道魏王国的工部官吏并没有往幽、翼、并、凉四州去,但这四州的百姓已经把新的稻种种上了。
大魏上下都在为了粮食而风风火火的做着事,江东传来了消息,鲁肃鲁子敬病故。
曹盼听说之后说了一声知道了,回过头吩咐周不疑他们几个都要注意锻炼身体,再让戴图定期的给他们号脉。
对于这个年代连个风寒都能要人命的情况,曹盼几经生死的活下来,于旁人而言那是奇迹。
但是,曹盼叫手下的人都要注意身体,邺城里头却是出了状况。
手下的人来报说邺城有疫疾,已经在城中传染开来了。那汇于邺城的士子,许多人都染了疫。
“疫疾?”治病救人的事曹盼不解,但是戴图知道,曹盼立刻召戴图来见,戴图是马不停蹄地到。
因着鲁肃之死,曹盼让戴图调养周不疑他们几个的身体,戴图这些日子来往于各人的府上,对外面的事倒是知道得少了。
乍听邺城传染开了疫疾,戴图还愣了半响。
“对,城中染疫的人不在少数。”曹盼点了点头,她听说了之后就让人统计了一下如今知道染疫之人都有多少,一看下来,触目惊心。
“那在下去看看。”所谓去看看,便是要到染疫的地方去瞧瞧。
曹盼想也不想地道:“我陪你一道同去。”
“报,宫中传来大王的诏令,为防疫疾传染,所有染疫的人都被移到了西城。”曹盼要动的时候,宫中传来曹操下发的诏令。
疫疾是会传染的,这样处置并没有什么不对,曹盼道:“去,让元直他们都往西城,我有事吩咐。”
虽然隔离是防止传染的办法,但于已经染疫的人来说,这是等于放弃,要是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问题会更大。
“娘子就别去了吧。”戴图要去查看染疫的人是何情况,好对症下药,曹盼就不好去了。
曹盼道:“别废话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