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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朗用力攥紧了拳头, 眯起眼死死地盯着她,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借一步说话。”
谢丞相家未过门的儿媳,他还真的不怕。
要不是她去府衙状告袁聿要求退婚, 秋闱舞弊根本不会被发现。袁聿这个废物,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活该一辈子穷困潦倒。
也怪自己太过大意, 小看了苏绾。
“纪公子没诚意就不必谈了, 一月之期未满, 我不急。”苏绾嗓音软软,“请回。”
纪元朗磨了磨后槽牙,冷笑道,“纪某刚出汴京府衙大牢就来见姑娘, 这诚意还不够?”
珠玉楼根本就不是她的产业, 掌柜的上门定丝绸却是给她定, 两人分明狼狈为奸!
她的底细不难查,阿娘没费什么功夫就查了她个底掉。
一个宫女罢了, 不过仗着脸好看被丞相府的庶子看上, 还想在汴京翻天?
做梦。
她身边就一个婢女武功高强,恰好那个婢女今日没在她身边。先把人抓回去再说, 进了纪宅可就由不得她嚣张了。
女人就该在后宅生孩子, 做什么生意!
“纪公子的诚意是让我喝罚酒,还是喝敬酒?”苏绾抬眼,映着暖阳的瓷白面容浮起浅笑, “在北境我便已告知公子,我不喝酒。”
纪元朗噎了下,想到正是因为在北境收购棉花惨败,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还连累了整个纪家,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今日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请苏姑娘回府,商议赔偿一事。”
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四个人分头朝苏绾围过去,面露凶相。
“秋雨,送纪公子回汴京府衙大牢。”苏绾掀了掀唇,无视朝自己走来的四个壮汉,抬脚往店里走。
“是。”秋雨应了声,身形一晃,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还没看清她做了什么,四个壮汉全都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纪元朗陡然瞪大了眼,下一瞬脖子便被人扼住,耳边听到那婢女阴恻恻的声音,“这么不经打还上门闹事,府衙大牢就不用去了,去阎王殿吧。”
她身边不是只有一个婢女武功高强吗?!
纪元朗吓得整个僵住,用力吞唾沫,“姑娘……饶命。”
“打得好!”
“打死他!”
“姑娘千万不要手软,我等给你作证!”
……
围观的百姓群情激奋,离纪元朗近一些的都想上去揍他,一个个跃跃欲试。
秋雨加重手上的力道,眼看就要掐断纪元朗的脖子,人群中有人冲了出来,“苏姑娘高抬贵手,元朗还是个孩子。”
苏绾在门前停下,转回头,看向出声的男人。
是锦衣坊的大东家,纪元朗的父亲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纪夫人和另外两个儿子。
“元朗年轻不懂事,还请姑娘别跟他计较。”纪东家上前一步,客气行礼,“锦衣坊的一切事物皆由在下做主,姑娘的损失在下同意赔偿。”
苏绾打量他一阵,含笑出声,“纪东家倒是个爽快人,进店说吧。”
说完,她看了眼秋雨,淡然吩咐,“放了纪公子,别掐断他的脖子。”
秋雨撤回手上的力道,拍拍衣裙若无其事回到她身边。
纪元朗大声咳嗽起来,一张脸憋得涨得通红,抓着轮椅扶手的手背,露出白白的骨节。
自己还是太过冲动了,该等着天黑再将她掳走,卖到青楼去让她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混账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纪东家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纪元朗,寒着脸,跟着苏绾一起进入兰馨坊。
说好好的这件事不用他插手,转眼的工夫他就带人上兰馨坊闹,还打算当众掳人?!
天子自监国到登基,半年时间汴京府衙换了三任府尹,如此明显的动作都看不出深意,难怪会闯下大祸。
若不是他蛮横惯了,纪家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三十万两罚银交出去,家底也空了差不多一半。
再惹事可不是三十万两就能解决的。
上楼坐下,纪东家不再犹豫,拿出锦衣坊总店、秀坊和布庄的房契地契,城外良田的地契以及南境三个庄子的房契地契递过去,“这是姑娘要的,店内的布料和布庄的存货,恕不能给。”
全部给出去,纪家便什么都不剩,光是一群要债的就能把他们家踏平。
把铺子给她,他们今晚就连夜离开汴京去东蜀,欠下的工钱、茧子钱,还有之前收到的订单定金,一文钱都不用给。
“总店的铺子卖了最多值一千两,一家秀坊两家布庄共一千六百两,良田两万两,南境的庄子一共两千两。”苏绾抬眸看他,“纪公子找来混子欲毁我清白,方才我又受了惊吓,就只值两万四千六百两?或者说,纪公子的命就值这些?”
纪东家沉下脸,不悦看她,“苏姑娘这话未免难听。”
她如今到底是攀上谢丞相还是当今圣上,谁都不敢肯定。儿子再被抓进去怕是出不来了,还会连累到他。
“还有更不好听的,纪元朗欲置我于死地,纪东家会不知晓?”苏绾神色自若,“楼下的百姓刚才可都看到了,纪东家明知爱子行凶却不阻拦,发觉打不过才出声。”
纪东家脸色微变。
这姑娘心思缜密,不好糊弄。
总店、秀坊及两家布庄带货和城外的良田百顷,加上南境的三个大庄子和货,总价才十万两。全部给出去,他们还有银子去东蜀重新来过。
若是不给,那几个混子还在她手中,真让她告到官府定会人财两失,剩下的那点家底都不够赔她。
“我夫妇二人教子无方,让姑娘受惊了。”纪夫人出声帮腔,“我们是诚心诚意想要解决这事,姑娘不妨通融一下。”
“夫人这话说的像是这事全是我的错,纪公子私下里针对我时,也没见你们通融。”苏绾抬了抬眼皮,不耐烦的语气。“两位若是没想好就请回吧,该怎么赔偿,我们上公堂去对质。”
纪东家原本还有些犹豫,听她这么说,想到在牢中的遭遇禁不住哆嗦了下。
府衙大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姑娘准备契约吧,锦衣坊总店、秀坊、两家布庄,城外的百顷良田,还有南境的三个大庄子,带货一起给你。”纪东家咬牙出声,“房契和地契在下带在身上,南境的庄子你可让汴京府衙出具字据,前往江州知府更名。”
她拿了这些铺子和庄子也没用,再有两日便是支付茧子银子的日期,卖了茧子拿不到银子的桑农,会砸了庄子。
待他们一家出城,再一把火烧了布庄和锦衣坊,让她白高兴一场。
自己半辈子的心血就这样拱手让出去,他实在不甘心。
“契约早已准备好了。”苏绾拿出早就写好的合同递过去,“一式两份,纪东家看过没问题便随我去验收,我得确认你们没有做手脚才能签字画押。”
纪东家接过契约,压住火气咬着牙往下看。
苏绾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姿态随意而慵懒,不动声色地留意他的反应。
纪家在这事上吃了闷亏,如今是憋了一肚子火,肯定会下黑手不让她顺利接手这些产业。
她已经在合同上写明不承担债务,纪家还得支付她一万两的桑农茧子银,就怕这份契约签订后,纪家就会从汴京消失。
为防万一,纪东家得跟着她去江州办理房契地契更名,若是这段时间内,锦衣坊和布庄发生意外,全部算到纪家头上。
他不签她今天就去告官。按照北梁律法,就算她不用赵珩的关系,他们父子也会再度被抓回大牢,直到案子彻底查清。
那几个混子还关在苏家旧宅里,随时能出面指证纪元朗。
府衙大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能出来的人绝对不想再进去。
除此之外,她收养的小乞丐也正好能派上用场,让他们发动全城的乞丐盯着锦衣坊和布庄。发现有可疑的人想做坏事,套麻袋打一顿送官府去。
稍后去府衙更名房契和地契,她还要让府衙出一份公告,锦衣坊自今日起易主,所有债务和订单与她无关。
“苏姑娘这是在抽我纪家的骨髓。”纪东家绷着脸粗粗喘气,“三千两银子连一家布庄都买不到!”
他所有的计划和退路,都被堵得死死的,不掉层皮根本走不出汴京。
“确实买不到,在纪东家眼中银子贵过人命。”苏绾弯起唇角,似笑非笑,“清白于女子而言有多重要,你身为过来人不会不懂。”
在学堂允许女子上学之前,意外失了清白的姑娘,没一个还活着。
纪元朗所为分明是在杀人。
若不是赵珩早有准备,她便是能躲过去,怕是名声也毁了。
“我认输。”纪东家咬牙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这事他出了大牢就跟儿子确认过,他确实安排了人欲毁了苏绾的清白,可惜找的人不行,没得手还被人给打伤关了起来。
“生意竞争有输有赢,令郎输了不认还尽出阴招,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纪东家要气,也该气自己教子无方。”苏绾把纪夫人说的话还给他。
纪东家胸口绞痛,偏偏又无言以对。
苏绾收起他签了字按了手印的契约,招呼秋梅秋雨和刚回来的秋霜下楼,一块去验收锦衣坊、秀坊和布庄。
一个时辰后,汴京府衙贴出公告,锦衣坊易主。
原东家所欠的债务与新东家无关。
公告贴满汴京,街知巷闻。
平日里百姓不怎么敢经过的四新坊,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纪宅门外到处都是人。
纪宅府内。
纪元朗跪在地上,目光阴鸷地盯着地面,咬着牙一声不吭。
纪东家手中的鸡毛掸子一下一下抽在他身上,整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纪夫人和两个儿子坐在一旁,愁容满面。
“不肖子,纪家是毁在你手里!你不打听清楚就使出那么多手段,你真以为自己是汴京的霸王吗?!”纪东家横眉怒目,“我这些年怎么教你的!”
气死他了。
兄长好容易保住户部侍郎的位置,秋闱舞弊一出,丢了官不说家也被抄了。自家的锦衣坊更是直接丢了,经营多年,到头来一无所有。
“元朗也不知道那苏绾手眼通天,眼下该想想怎么去东蜀。”纪夫人叹气,“前门后门都堵着要债的人,怎么出去。”
“按照契约,我得随她去禹州将庄子的地契房契更名,届时你们换上家仆的衣服,带上银票跟着,过禹州走水路去东蜀。”纪东家丢了鸡毛掸子,疲惫坐下。
他从商这么些年,从来都是他坑人,何曾被人如此坑过。
“只能走水路了。”纪夫人过去将纪元朗搀扶起来,心疼不已,“可是被打疼了?”
纪元朗抿着唇点头。
离开北梁之前,他非得杀了苏绾不可!
禹州有不少秦王的旧部在,到时候自己只需说苏绾是天子的女人,这些旧部便会替自己杀了她。
纪元朗低下头,唇边勾起阴冷的笑。
他就不信,自己斗不过一个弱质女流。
弱质女流苏绾,带着秋梅秋雨秋霜在四新坊路口看了会热闹,掉头去苏家旧宅。
苏驰和收养来的乞丐,在跟着老贾安排过来的师父习武,大冬天里个个光着膀子站在雪地里,一眼过去全是小鸡仔。
苏绾抱着暖炉看了会,等着他们结束了才慢悠悠走出游廊。
“阿姐!”苏驰眼尖,看到她胡乱套了衣服就冲过来。
“阿姐!”其他人也纷纷朝她跑来。
“衣服穿上别着凉。”苏绾抬手给苏驰整理衣服,“我过两日要去南境,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有事要你们做。”
“阿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听说有事做,所有人都激动起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
“一会你们吃完饭,就去通知城内的其他乞丐,帮阿姐盯着锦衣坊和布庄,秋雨姐姐会根据大家的表现,每日支付银子。”苏绾收了手唇角含笑,“若是发现有人想要偷东西或者纵火,套上麻袋打一顿送官府去。”
“阿姐放心,打人盯人我们最熟悉了。”领头的少年坏笑,“还能保证不让他知道是被谁打的。”
“适当教训,不要闹出人命。”苏绾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佯装不悦,“你们如今都是苏府的少爷,做事切莫枉顾法纪。”
“是!”少年们齐齐出声。
苏绾放下心,又交代两句,带着秋霜她们离开旧宅去布庄。
锦衣坊到手,不开门原来的工人和绣娘就没饭吃,好几百个人,她得安排好了才能去南境。
马车经过城门附近,秋霜撩开帘子看了眼,口中发出低低的惊呼,“是福安寺的住持和一众弟子,看样子像是要入宫。”
苏绾应了声,唇角不自觉上翘。
晚上估计能见到赵珩。
到布庄下车,苏绾又被那臭味给熏到,不得不戴上口罩进去。
庞永鑫在和工人研究用麻线和棉线一起纺布,效果似乎还不错,隔老远都能看到他的笑脸。
苏绾等着工人停下来,含笑出声,“庞大哥。”
“姑娘来了。”庞永鑫脸上的笑容扩大,“我看到公告了,恭喜姑娘。”
“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你随我去一趟锦衣坊和布庄,顺道告诉我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苏绾扬眉,“几百个人等着吃饭,耽误不起。”
庞永鑫嘿嘿笑,“姑娘放心,绣娘和工人还有管事的我都给你吹过风了,他们正等着你说开工呢 。”
布庄工人下月加工钱的事当天就传开了,好些个锦衣坊布庄的工人过来问,还缺不缺人手。
锦衣坊的工钱十年没变,要不是为了吃饭,城内其他的布庄给的工钱也不高,工人早跑了。
他听钱东家说过,苏绾想要吃下锦衣坊,因此趁着涨工钱的消息到处传时,跟那边管事的透了风,苏绾是个好东家,不会亏待工人。
做得好,大家都涨工钱。
“辛苦庞大哥。”苏绾松了口气。
工人不跑就好,管事的先将就用。去南境之前,自己再教秋雨如何管家,让她盯着就行。
又不会去很长时间。
算算日子,去南诏进货的师傅也差不多该来信了。
“不辛苦,苏姑娘救我一家老小出水火,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庞永鑫又笑,“棉麻布料做出来了,有两个品级,你先看一眼?”
苏绾点头应允。
细的棉麻布非常柔软,价格比棉布低很多,粗的棉麻布适合下地还耐洗,品质非常不错。
“等我们从南境回来,这些布就可以拿去卖了。”苏绾眉眼弯弯,“做的很好。”
庞永鑫得到肯定,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赶到锦衣坊,原来的裁缝和绣娘看到公告都赶来了,围在后门七嘴八舌议论。
苏绾从马车上下去,秋霜拿了钥匙去开门。
“见过新东家。”绣娘和裁缝齐齐行礼。
“都进去吧,正好我也有话要说。”苏绾面色冷凝,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庞永鑫被她的转变吓一跳,稍稍琢磨便会过意来,配合低下头。
这些人都是原来锦衣坊请的工人,苏绾若是太随和,会让他们以为新东家好欺负。
进入后院,苏绾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积雪漠然出声,“明日起锦衣坊继续开门营业,你们之前的工钱去找纪家要,要不到的回来跟我说。”
一众绣娘和裁缝的眼神都亮起来。
“在我手下做事,做得好的会加工钱,做不好或者消极怠工我会直接辞退。”苏绾嗓音平平,“绣娘原来的工钱是一月五百文,明日起一月八百文,会画绣样的加三百文,绣工特别好的加四百文。裁缝的工钱每月八百文,手艺好的酌情加。”
“谢新东家!”所有人激动行礼。
每月多几百文钱,意味着能多买不少粮食。
“好了,管事的留下,其他人先回去明日一早准时上工。”苏绾转头往里走。
秀坊和总店的几个管事的跟上去,又期待又担心。
新东家看着很不好相与。
进入店内,苏绾环顾一圈走到柜台前停下,徐徐转身,“我不介意你们原来都是纪家的心腹,若是不想留的,现在就可以直接走。留下来的就好好做事,一旦发现有人搞小动作,别怪我不客气。”
“纪东家遣散费都没给我们,工钱也要不到,眼瞅就是年关了。”秀坊管事的叹气,“我们不去纪家要债而是等在这,就是想姑娘别赶我们走。”
“嘴上说的不算,我要看你们是怎么做的。”苏绾招手示意秋雨上前,说,“她是我身边的大管家秋雨,这边有任何事都可以找到她。”
“秋雨姑娘好。”几个管事的客气行礼。
苏绾抿了下唇角,再次出声,“你们的工钱暂时不定,到下月初,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定。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绝对会比原来的东家给得高。”
能用的给高薪,不能用辞退,自己不在汴京正好也能试下他们的服从度。
“是。”管事的都绷紧了神经。
苏绾交代两句,带着秋雨出去,招呼庞永鑫去布庄。
一通忙下来天也彻底黑了。
回去的路上,不时听到百姓说皇帝为保北梁国泰民安,避开天有异象的灾祸,入佛门带发修行,十年内不纳妃不封后。
苏绾想起赵珩说要嫁自己的话,唇角止不住上翘。
回到家,听婢女说书房有人等,她顾不上去见奶奶立即小跑回自己的院子。
推开书房门,赵珩躺在软塌上睡着了,脸上没有易容。
苏绾掩上门,踢掉鞋子放轻脚步过去,坐到身边微笑看他。
这几天,流言四起朝臣肯定没少给他施压。
“回来了。”赵珩伸手抱住她,稍稍用力便将她带到自己身上,满足闭上眼,“我今日已经跟谢丞相谈妥,明日下旨命他监国。”
“我今天拿了锦衣坊,明天安排妥当后天出发去南境。”苏绾枕着他的胸口,心跳略快,“一起?”
朝堂之上有谢丞相和陆常林,他便是离开一段时间也无妨。
“一起,禹州还有不少秦王旧部,这些人也该清一清。”赵珩低头亲吻她的发丝,“臣与陛下尚未大婚,陛下何时补?”
老贾查明,洛州的流言是六皇叔的旧部,和几个朝臣联手搞出来的。这些朝臣家中,都有命中带土的女儿。
他原就计划跟苏绾去南境,那些旧部既然不想好好过日子,那便不过了。
“来年七月,蝗灾不起,我便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你。”苏绾埋头在他胸前,低低笑出声,“公子可愿下嫁。”
赵珩抱紧她,嗓音发哑,“嫁。”
只要能与她携手白头,谁嫁谁娶又何妨。
“说到禹州秦王旧部,今日的流言你收到消息没有。”苏绾从他怀里起来,神色严肃,“有人想要借着天有异象之事杀我。”
“什么流言?”赵珩也坐起来,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老贾放出去的流言,并未牵扯到你。”
苏绾把听来的传言说了一遍,仰起脸看他,“这个圈套是为了你我而设的,从南境的官员,提出收甘蔗必须送种子开始。”
他不提禹州旧部,她还没想那么远。
天有异象的流言是他放出来的,秦王的禹州旧部不过顺势而为。
他们未必是想杀她,而是想用她换被幽禁在汴京秦王世子。她若自行前往南境,出了事便是为民除害,没出事便是帝王诚心感动上天。
怎样都能掩盖过去。
再有一个,禹州不产甘蔗。她在别的地方出事,便是赵珩怀疑和秦王的禹州旧部有关,也找不到证据。
他们设局那么早,肯定什么都想到了。
“陛下无需担忧,臣也做了准备。”赵珩抬手捏了下她的脸,起身开门。
苏绾站起来,好奇跟过去,“你准备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赵珩:去了南境不准见梨廷。
苏绾:怕他脱衣服勾引我?
赵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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