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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没料到姚玉容竟然能接住自己的闹腾, 狌初九看着她愣了一下, 一时之间脑子慢了一拍, 大概在想要怎么回话, 却竟然忘记了挣扎, 而一下子被姚玉容拉开了衣襟。
他们只穿着一层单薄的里衣, 突然被人撕开,便露出了少年人紧致细腻的皮肤和线条清瘦的胸膛。
狌初九下意识的便蜷了起来, 半真半假的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拉紧了衣襟。
只是他一边闪躲,一边嘴巴还不肯服软道:“诶, 诶,诶,干什么, 干什么——这是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吗!?”
姚玉容却微笑着反问道:“我是女孩子吗?”
她原本是想用“我是女孩子,所以我做的事情就是女孩子做的”这个逻辑来回击他。却见狌初九并不接话, 反而看向了她的双腿之间。
“难不成,你……你有把?”
姚玉容哭笑不得的去捏他的脸,哼道:“我掀起裙子来说不定比你都大!”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隔壁帘子里传来了一声似乎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的憋笑。
——那是白立秋的声音。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低着头咬住了自己握成拳头的手背, 却还是止不住的闷笑了起来。
朱壬酉也忍不住的喊道:“狌初九,你能不能做个人了!?”
狌初九被姚玉容坐在身上,只能躺在地上愤怒的拍了拍地面, 宛若一条只会水溅跃的鲤鱼王:“我做什么了??现在是我清白不保啊!朱壬酉你还有没有良心?!”
而这样的响动,显然不可能瞒过青叶——她努力板着脸,却又忍不住想笑的咬着嘴唇,努力鼓足气势瞪了姚玉容一眼:“安公子,你跟我出来一下。”
姚玉容这才从狌初九身上爬起来道:“去哪啊?”
“去找家主。”
姚玉容不乐意了:“那狌初九为什么不一起去?”
青叶看了她一眼,却没回答。她就明白了——人家觉得男孩子这么开玩笑无伤大雅,但她不行。
闻言,狌初九立刻“惊惶”的环抱住自己,幸灾乐祸的颤声道:“人家一介弱女子,还请安公子怜惜。此去希望你能在家主面前,为人家讨得一个名分,如此,人家……人家从此也就死心塌地,一心一意的服侍您了……嘤嘤嘤。”
姚玉容:“……”
……
就如同所有老师,觉得自己管不住孩子的时候所会做的一样,青叶也毫不客气的,请了家长——谢温。
按理说,她其实也算是姚玉容的家长,只是如今两者地位已然不同。青叶不知谢家准备将姚玉容变成什么模样,便不敢擅自决断,直接上报了楼主。
此刻,谢温正冷冷的坐在上首,听完了青叶的报告,看着跪坐在地,低头不语的姚玉容,一声冷哼,“你到底都从林若缺那学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姚玉容顿了顿,决定自己刚刚皮完那么一次,还是先收敛收敛为好,“什么都稍微懂了那么一点点。”
“稍微懂了那么一点点?”闻言,谢温却冷冷笑道:“你看起来,可不像是只懂了那么一点点啊!”
“唔……”
“看看你说的那些话!那是一个女孩子能说出口的吗?!”
姚玉容忍不住道:“我是女孩子吗?”
谢温气道:“你不是谁是!?人人叫你安公子,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男儿身了!?”
“那我们来讲讲道理,”眼见着谢温居然接了狌初九刚才没接的梗,姚玉容立刻抬起脸来,开始给他顺起了逻辑:“既然我是女孩子,我做的一切就都是女孩子做的事情啊!哪有什么明明是女孩子做出来的事情,却非要说女孩子不能做的道理啊?”
谢温瞪着她,“你还敢顶嘴?!”
“我就是觉得,叔父你说我做错了的点不对。”姚玉容嘟嚷道:“如果你说我不该言行太过粗鄙失礼,那我无话可说。但你要是说我做了女孩子不能做的事情,那我就不服气。哪有什么男人能做,女人不能做的事情?要么就都一起不许做——凭什么只训斥我?”
“又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歪理!”谢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满道:“你是什么身份?狌初九又是什么身份!怎可跟着下贱之人一起胡闹?”
他看着她,不知是不是这些年来,一直将她当做男孩养大,谢安的性格才会如此越来越偏邪?
这种偏邪,平日里并不能看出来。人人都说,谢家安公子温文尔雅,性情端敛,慧敏英才。可只有在家中之时,才会在熟悉的人面前,偶露端倪——据说越是灵慧的孩子,若是一腔郁气闷结于胸,就越是偏狭不能自拔。
想到这里,谢温沉声道:“你九岁那年入我谢府,如今已快十四了。当时你曾告诉过我什么,你可还记得?”
姚玉容看着他,回答道:“当然还记得。”
“如此,你再说一遍!”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人不知而不愠乎?君子乎?”
因为这个世界并无孔孟,所以也就没有论语。
姚玉容是做不到像一些穿越前辈那样,默写《三字经》什么的流芳百世,她顶多只记得一句“人之初,性本善”。所以《论语》,她其实也就记得那么几句。
这两句话,还是因为上学的时候要求背诵,才一直记到了现在——前两句出自曾子,后一句话出自孔子。是个截搭。
为了更贴合自己的自身情况,更能警醒自己,姚玉容还稍微修改了最后那句话的些许字句。
——今天做的事情,足以被称为君子吗?
每天入睡前,她都会问问自己,想想自己今天有没有忽略了哪里,以至于无意识的做出了偏离了道路的事情。
因为十年之约的时候,她很想扪心无愧的,去见凤十六。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不愿服输的心情——我可是穿越而来的成年人,又带着系统金手指,要是被你这个货真价实的土著小孩比下去,那她可真就要变成穿越者之耻了。
“是啊,吾日三省吾身。”
而即便早已听姚玉容说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听到,谢温都忍不住有些感慨。
姚玉容成为谢安之后不久,他就是利用她所说的这一句话,让她扬名了整个世家圈子,建立起了初步的名望,被人称之为灵慧性端。
那段时间,姚玉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孔融——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他,但年少成名的历史名人,除了曹冲称象、司马光砸缸,她就只记得孔融了。
大家教育孩子要多动脑筋,就拿曹冲举例子;教育孩子要机智勇敢,就拿司马光举例子;教育孩子要明礼谦让,就总要提起孔融让梨。而在这个世界里,教育孩子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总要提起谢安三省。
一直到现在,都时不时的会有人提起这件事情,热度经久不衰,大有和孔融让梨,曹冲称象,司马光砸缸这些事迹一样,流传后世,成为一个典故,变成儿童教育图书经典故事之一的趋势……
还好这世界没有习惯把一个人出名的事迹编成外号的习惯,不然她就会有一个外号,叫做谢三省。
讲道理,这个名字有点像个盗墓的……
姚玉容的思维发散想到这里,便听谢温继续道:“既然你还记得,那你告诉我,你今次的所作所为,可像个君子!?”
哪里不像了?她又没有伤害到别人?
不过想是这么想的,听见谢温如此责怪,姚玉容却沉默不语,没有再争辩。
她对君子的定义,与谢温对君子的定义并不相同,双方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简称三观——都完全不一样。
一件事情或许可以评价是对是错,三观却是没有办法分出对错的——因为对与错必须有一个评判的标准。然而每个人对世界,对自己的感知都不一样,谁也无法评价另一个人的三观正确与否,更没有资格去评判和鉴定。
很多时候,人们说的所谓“三观正”,意思不过只是“这个人的三观和我相符”。
在这上面争辩是永远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乖乖闭嘴,求同存异,省得麻烦。
而见她低头不语,似乎服软了。谢温的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下来:“我看你啊,以后还是离林家远一点!免得被林家的人带的沾染上了些许不三不四的习气。若是闲的没事,多跟淮王世子一起,去马场跑跑马,也没什么不好!”
姚玉容低声道:“那我的魅术课程还继续么……?”
“继续。为什么不继续?”谢温“哼”了一声,“你是不是故意来这么一出想捣乱,然后好让我把你的课程结束?”
“唔……”其实姚玉容还真没这么想过。
月明楼的很多课程,有些非常严酷,有些非常苛刻,有些甚至泯灭人性,但很少是“无用”的。
只是月明楼的“有用”,和平常人的“有用”,并不一样。
所以不可避免的会将培养的孩子们扭曲到歪路上。
但魅术课程,姚玉容却觉得,这是一门月明楼觉得“有用”,外界觉得“无用”,但其实的确应该了解的课程。
——就像是后世的性教育。
直到比古代不知道开明了多少的现代,这门课程都争议很大。时而整改时而删除时而取消。
可如果没有一个正确的知识来源,与正确的认知和引导,青春期的孩子们就只能从各种奇怪的渠道里自己了解。
容易误解不说,还容易摆不正心态。
虽说月明楼的知识,也难免基于时代的局限性而有不少错漏,可基本上还是讲的足够清楚。
说白了,滚床单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它不算平常,跟跑步游泳这些运动相比,隐私许多,但也没有特殊到哪里去。
而且……月明楼没有强迫一定要发生关系,这让姚玉容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最担心的就是月明楼培养女杀手的流程跟那些电影一样让人难以忍受。不然的话,她可能只能考虑考虑再放把火了。
而提起了白让,姚玉容顺便道:“对了,这些天的魅术课程,让君颖以为叔父准备举荐我为官——他邀请我去御马监。”
“去御马监做什么?”谢温却皱起了眉头,嫌弃那个差事不够清贵。“难不成跟着他一起养马?”
“我只是觉得龙骧十二卫,一卫千人,俱属御马监。所以……也许能试试从御马监下手,看能不能将其掌握。”
“你想要兵权?”闻言,谢温思索了起来。
龙骧十二卫为天子亲军,宫中禁卫,更是经常充当值夜宿卫,深得皇室信任,最是精锐。
如果说南秦兵马六分已归大将军陈道生,那么这龙骧十二卫则是剩下的三分里,属于皇室最后也是最强的底牌。
这么一想,若是能够在这支禁卫里插入谢家的人,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他为谢安设计的路子,以后却是以文官为主,最好能在朝堂之上,与他呼应。
若是成了武职……这天下何曾有过武职出身的宰相?
虽然谢安的身份特殊,大概不可能官至宰相,但意思总归是那么个意思……
他沉思着,挥了挥手,让她先行退下道:“我考虑考虑。”
而被谢温这个“大家长”数落了一番,姚玉容回到院落里的时候,今天的魅术课程已经结束了。
麒初二一下子便迎了上来,担心道:“你没事吧?”
姚玉容朝着他笑了笑,回答道:“我没事。”
“哎哎哎,”但她话音未落,狌初九却突然插了进来,伸手推开了麒初二,一把揽住了姚玉容的肩膀。“你,对,就是你。离我搭档远一点。”
见状,麒初二皱眉不悦道:“你干嘛?!”
狌初九理直气壮道:“我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