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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小花嫁到邝家来,日子过的比想象中还轻松。邝耀祖给足她体面,刘彩云对她和蔼可亲。邝家也没有什么要媳妇守的大规矩,还能时不时见到亲娘,和闺阁中比起来也没什么差别。
邝文武在家时都是在主楼用餐,一家人用了早餐,邱小花送邝耀祖出门上班。回自己院子里处理杂物或者看书写字。
中午去主楼陪刘彩云吃饭,邱小花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比起陪三姨太吃饭,她更愿意跟刘彩云吃饭。
她不是没陪过三姨太,刘彩云都不曾做的事,三姨太仗着是亲婆婆,让邱小花全程站着伺候她吃饭。
邱小花也不傻,能轻松谁要找罪受。
吃了午饭午休一会儿,她就陪邝雅姝绣花,自己也绣些小件。等晚上邝耀祖回来,在主楼吃了饭再回自己小院。
恬淡的一天至此结束?并没有,入夜后三姨太还会叫邝雅姝过去,不再说给她什么东西,就是叫过去问几句交代几句。
当然免不了让她院子外久站一会。
邝耀祖乐的见她们亲近,很高兴。筝儿问邱小花,“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姑爷三姨太这是故意作贱你呢?”
“他看见的就是三姨太关心儿媳妇,我真要告状,三姨太哭啼啼的说她只是想见一下儿媳妇问下儿媳妇儿子的情况,毕竟整天都没单独见面的时候,你说邝耀祖是信我还是信他娘?”
筝儿皱着眉毛思索,邱小花说,“反正每天也就这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我就当是修生养性。”
邱小花泰然以对,三姨太心口这把火就烧的越旺,看看这个儿媳妇,整天只往主楼跑,亲婆婆不理不睬,一个卖米的女儿,嫁给她儿子是祖上积德,还这么势力眼,竟然敢看不起她。
三姨太心里憋着劲,共处一堂时邱小花总在刘彩云身边殷勤,把她抛诸脑后,总有一天她要给她好看。
邝文武带着邝耀祖去呋喃了,邝耀威和章希安也把小的都带走。家里一下空荡了许多。
邱小花日子过的更随意,刘彩云在主楼给她弄了一间休息的房间,邱小花早上去,晚上回。刘彩云对三姨太解释说是邱小花教邝雅姝绣花。
邱小花是很认真的陪同邝雅姝绣花,只是她教邝雅姝绣花时,邝宝珠也过来说学习,一天两天的邱小花也觉出味来,只邝雅姝还呆头鹅一样。“宝珠,你这绣的花纹是准备给三叔的吗?真好,我什么时候能给我爹做一身衣服。”
“我教你裁衣,做身寝衣不用绣花,很快的。”邱小花说。邝宝珠若有似无的试探和讨好她都当不知道。只是找着缘由不和她说话。
章安馨的头发细软堪堪能扎两个揪在头顶上,用红丝绸坠着小金铃铛扎上,一摇头就叮当做响。
她垂着两条小腿坐在凳子上,选了一块黄色的花鸟织锦布让邱小花给她做个荷包。
“三嫂,你最近是不是躲着宝珠?”邝雅姝说,“是不是她问你借首饰了?她就这点毛病,总是眼馋别人的,你不给就好了。”
“不是。”邱小花说。“我没有疏远她。”
“宝珠姐姐是想当花姐姐的姐妹。”章安馨奶声奶气的说。
“亏你长那么多岁数,还不如安馨聪明。”刘彩云进来说,黄黍举着托盘在她身后跟着,托盘上三碟小干点,和三碗热腾腾的甜酒小丸子。
“姐妹,这不是已经是姐妹吗。”邝雅姝说。
邱小花笑,起身帮忙把点心放在桌上,刘彩云坐下后说,“我和你三婶说了,宝珠不会再说不合适的话,你虽然年纪小,但你是嫂子,多担待些。”
邱小花应下。
邝雅姝吃到一半,突然明了,“宝珠想嫁给阿白哥啊?”
“知道就知道,说这么大声干什么?”刘彩云说。
邝雅姝放下碗,“嫁给阿白哥也挺好的?阿白哥有喜欢的人吗?”
邱小花低头笑,“不知道他有没有,没听见他说,反正家里上门的媒婆他没一个满意的。”
“和二哥一样。”邝雅姝说。“反正就是不结婚,问他有喜欢的吗,他又死活不说。”
“宝珠虽然有点小毛病,也跟阿白哥提提吧,也许他同意了呢?”邝雅姝说。“家世年龄也配。”
“你现在是要拉郎配?”刘彩云说,“这事是你该过问的吗?”
邝雅姝做个鬼脸,刘彩云继续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现在年轻人叫嚷着要自由恋爱,但那也不能是私相授受。”
“尤其是女子,世人一张嘴,尤其对女子严苛,若稍有不慎行差踏错,就没了活路。”刘彩云说,“宝珠想嫁人,没和母亲说,先在外人面前漏了痕迹,若阿白不娶她,她就架到墙头上下不来。”
“那阿白哥不是必须得娶她?”邝雅姝说。
“你看阿白是那种可以威逼他娶妻的人吗?”刘彩云反问。
邝雅姝摇摇头,“那咱们再别说了,宝珠的心思大家都当不知道,尤其是你,小安馨,不能跟别人说。”
刘彩云笑着看她,“总算还有一点可取之处。”
前天下午在船坞玩的尽兴,第二天就理所当然错过小火车的时间,邝耀威只能说再在金州港待一天,明天再做小火车进山矿。
老五提议坐船去海面上晃一圈,邝耀威也不能真的心大让半大小子带着更小的小子们去海上玩,就跟着去了。
章希安不想去,他想着能休息一日,白桐却给他安排了几个见面,面对章希安的不解,白桐说,“老板和掌柜的总是不见面不好,老板对实际的经营状况隔着云雾,好好的掌柜也会被催生出不好的心思。”
章希安点头表示同意,他在豫市还真的对这边就不怎么上心。章希安因为身体的原因从来不会自己亲自去做什么,都是交代下去让人做。
章希安有时候也感慨,要是离了他身边四个长随,他就和瞎子聋子无异。
工业园的房租,工厂的收益利润,工厂的下一步目标。章希安见了几个管事的厂长经理,他们见了章希安很是激动。
章希安见他们汇报工作都很好,自然也要嘉奖一番。许诺他们做的好可以去豫市。
最后接见的一位是金州港市的市长,三十来岁的商人,实际上是所有工厂厂主推选出来的。金州港立市突然,江北的主事官不愿意过来,又因为江西连着金州港章希安名下占了大半,江北的主政官光棍了事,直接让章希安去任命官员。
章希安怎么会在邝家的势力范围内再培养自己的小势力。因为金州港立市就是为了更好的为当地工厂服务,最开始就让他们像江南一样商人自治。
向市长是陇北人,一路来开厂一路来亏了赚赚了亏,也是巧了他正碰上江西工业园开始建,他觉得这地方不错,工业园规划也有点意思,他就在一旁等着,等章希安最开始卖厂房的时候就买了一间,开的袜子厂。
一年一年的工业园越来越庞大,来这做生意的就没亏的。后来的每天出着高昂的租金都后悔之前没买厂房。向前数着账房里的钱,这赚钱也是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金州港一营运,商品有了便捷的传输方法,流通的更快了。向前没找到地扩厂,就多请了人三班倒,机器不停。
然后手快在金州港附近买了地,建成一排三层高的楼房,当起土地公。当初金州港立市选市长,他有钱有闲,没门没派,人也算公道正直,就这么被他当上这个市长。
做了一辈子的生意,没想到还有当官的一天。向前刚上任就是一个光杆市长,做的也挺有滋有味。
他去过江北,头头脑脑都见过,邝文武邝耀祖他也见过,甚至邝耀威他也远远见过一面,就是这传说中一己之力重塑江西建设金州港的章希安他没见过。
他不是没和青竹沟通过,让他代为引荐,青竹只说他家少爷少见外人。
天可怜见,邝耀威带人过来视察,那个叫白桐的人过来跟他对接,他该怎么安排。
向前知道章希安也过来,到时候可能还在金州港盘桓两日。向前就问能不能见章希安一面。
白桐很爽快就答应了,只是他提醒道,“少爷不喜人吹嘘拍马,你有事说事,没事简单问安两句就出来,不会是特意见你一人。”
就是梢带着看一眼也好啊,满足了他的夙愿。穿上新衣服,理发修须,见到章希安后,向前激动的上前握住章希安的手,“安少爷,我可算是见着真佛了。”
白桐立马上前分开他让他冷静,章希安示意他坐,说,“向市长辛苦了。”
“是辛苦,但更多是骄傲。”向前说,“金州港市从无到有啊,我从一个光棍市长到手里有税务官,治安队,这都不容易。”
章希安点头,“江北县长也说过,你从无经验上任,到政通人和进步很快。”
“还是有不足之处,还请安少爷指点批评。”向前说。
“我与政务是门外汉就不瞎指挥了。”章希安说,“我只两点提醒,第一,金州港市如今的繁华,百分之五十是因为海港,百分之五十是因为工厂,而他们的共同点就是经济。乱世中,经济的稳定是可望不可即。”
“一旦重起战火,经济败坏,金州港市就跟可能一蹶不振。”章希安说,“身为父母官,你得考虑怎么提升本地的竞争力和自救回血能力。”
向前严肃的点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安少爷说的是,我会慎重考虑的。”
“还有,我见过邱总画的金州港市规划图,昨天我在街上看一眼,好像有很多地方对不上。”章希安问。
“有很多设施没来得及,港口日益繁忙,仓库供不应求,只能先紧着仓库来。”向前说,“道路一修,工业园的车队进不来,那些厂主就会抗议。”
“紧要的两处都麻脑袋,何况种树绿化这样的事。”向前诉苦说。
“事一件一件来,饭一口一口吃。”章希安说,“邱总规划出足够的地方给港口用,你如今图方便在挨着住宅区杂乱的搭起临时仓库,仓库堆放没有规划,各种商品都杂乱分布,万一出了事,后果有多严重你想过吗?”
“路现在不修,每天那么多的开往车辆,等有一天路彻底负荷不了,烂了,不能过车了,到时候你又从哪里变出一条路来让人家过?”
“你觉得种树绿化是小事,你有没有亲自去街上走走,脏乱疲惫的街道,孩子在路边玩土。有人会对这样的地方产生归属感吗?”章希安说,“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金州港市。”
向前惭愧的低下头。“是我做的不足,我会努力改进。”
“当你只担负一家人或者一工厂人的生计,你可以只看眼前,一切从利益出发。但是当你担负是万万人的生计,你的眼光要看到很远以后,甚至可能会伤害眼前利益也在所不惜。”章希安说。
“当然,这些事务全让你来做,也很困难,我知道金州港市的市政府人还没满员。”章希安说,“我回去会让豫市市长派一队人过来和你们结成友好互助城市,他们会帮你完善政府机构。”
向前激动的说,“多谢安少爷,我们金州港市上下翘首以盼。”
“经理人力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健康堂金州港分公司说,他们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章希安说。
向前激动的热泪盈眶,“安少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白桐送走向前,转回来,章希安捶捶脖子,“没有要见的人了吧?”
“没有了。”白桐说,“少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前头来人说少帅今天在船上收获颇丰,现在才往回走。”
章希安闭眼说,“给我放热水我泡一下。”
“向市长那么大岁数应该稳重才是,怎么看起来是小孩脾性?”章希安不解。
“少爷还不知道吧。”白桐说,“在江西金州港两地,许多人都传你是财神爷下凡,你到哪里道路就通到哪里,黄土变黄金,很多人崇拜你,把你的名讳放在财神爷边上接受供奉。”
“真的?”章希安笑,“我还真一点不知道。”
“少爷你做的平常,却不知道你有多伟大。”白桐说,“江西在鹿大鸣治下和任何一个遭受战乱的地方一样萧条,百姓衣食无着。而江西如今能这样繁荣,人人安居立业,都是少爷你的功能,这是万人公德。”
章希安晚上和邝耀威悄悄说私房话说到这,表示被当成财神压力好大。邝耀威搂着他说,“你才知道?”
“你就是我的金童子,私底下羡慕我的人可不少。”邝耀威说。“我娘也一直认为是娶了你我才懂事上进的,毕竟当年我是死活不愿意进军队的。”
“不进军队,你想干什么?”章希安说。
“也许做个流浪的诗人,或者浪漫的老师,优雅的激进者。”邝耀威说。
章希安想象了一下,摇头把那形象忘掉,“你还是穿军装的样子最俊。”
“喜欢?”邝耀威问。
章希安点头,朝他怀里偎了偎,“喜欢的不得了。”
“那我穿到一百岁。”邝耀威说。
“以后可不要把我的照片流露出去,拜名字就算了,拜图片我受不住。”章希安突然想到说。
“嗯。”邝耀威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