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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乐安看着齐白那样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不满极了。
“齐白,你要是有什么意见你只管自己去看就是了。我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想着刚刚都已经到了前头去看了也就顺便帮着一起看了。”崔乐安觉得齐白那眼神搞的好像是自己在陷害他似的。真是好心没好报的很,早知道刚刚才不愿意看在是一个书院的份上帮着人看呢。
“那你刚刚那话是个什么意思,沈梁这成日里头都不干正经事的人都能过,为何我就不能过了?”齐白理所当然地说道。
沈梁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虽说他的确是不如他们用心,但被人当着面这么指责的时候,那就有着说不出来的憋屈了,更何况这人还是他从小认识到大的,原来在他的心里面就是这样地看轻了自己的。
“齐白,你什么意思,我这样的人怎么就不能考上童生了!”沈梁气的双手紧握成拳头,一双眼睛都被气红了,“我哪里有什么做的对不住你的时候了!是,我平日里头的确是不如你读书用功,但你又不是看卷子的大人你凭什么说我就一定不能过的!”
齐白看着那气愤不已的沈梁,并不觉得自己刚刚那一句话说的有什么错的,“你素日里头什么时候用功过了?你成天玩闹,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既然你都能过,那我怎可能不会过,若是真的这样,我看这一场考试也是有失公允的!”
“齐白,你这话说的也未免是太毫无道理了!”魏贤微微皱着眉头,“每个考官的评分标准那都是不一样的,又怎么能一概而论。你平日里头念书用功我不否认,但你也不能这样说了沈梁,沈梁是有些时候皮了一些,但夫子所交代的作业也不曾是推诿过的,背书的时候也都是能够背的出来的,你说他成天玩闹我是不相信的。再说了,夫子之前就说你的文章多是辞藻华丽,却十分的空洞,有些考官或许喜爱,但有些考官却是喜欢务实的。你要是对这一场开始的答案有任何的疑惑,那你只管去告了状吧!”
魏贤也是有些看不起齐白,尤其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一股子傲气,看着也是叫人有些受不住,仿佛除了他之外旁人就没有了这个能耐似的,而且那说的话也是十分的不重听,读书为的是什么,除了出人头地之外还有就是修身养性,他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得,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好好好,你们三个那都是连成一气的,我说不过你们成了吧!”齐白倒是不敢同魏贤较真个什么劲儿,毕竟魏贤的身份可是同崔乐安还有沈梁两个人不一样,听说父亲还是在京城里头当官的,整个书院里头也就只有他有小厮伺候着,他自是吃罪不起的。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萧易道,“这个道理我都懂的,亏得你还是个念书的娃子呢,咋地这么一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的?”
萧易也实在是受不住这个娃子,早两天的时候他媳妇交代人不要同他多接触的时候他心底里头还觉得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娃子而已,没长大不懂事儿。现在想想,可不得要和他远开一点么,亏得沈梁还是和这小子一个村子上的,都是一个村子上的人竟然还这样说了人,做人可没得这么干的啊!
“这个老天爷也没说一定要你中了别人都不能中的不是,这俗话说的好,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的时候呢,你咋地就知道你是一定没有啥问题的了!你们考的卷子那可都是大老爷批改的,你觉得没啥问题的,指不定在大老爷的眼里面问题可大着呢!”萧易道。
眼瞅着自家小舅子就是好心了一些帮着人给看了成绩反而倒是看出了祸事儿来了,早知道如此的话那还不如刚刚他直接进去看了算了!再说了,萧易也觉得自家小舅子这干的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原本自己考中了这么好的事情都没有大欢喜了,刚刚那一点也不笑的样子估计就是在惋惜着人这一次没考好呢,可这人倒是好了,竟然还说自己要是每中的话那就是考试出了问题,这不是就是在说着衙门里头的大老爷搞的事儿么,这样的罪名那也是他能随随便便就开口说了的?!
“是啊,你要是觉得有问题,你大可以去告状,就算衙门不受理的话,那你也可以去告了御状的。我朝对于科考的徇私舞弊一案素来是十分的看重,我想那些个老爷也没有必要冒着被摘了乌纱帽举家流放的危险在这一个小小的童生试上进行作弊吧?就算是真的要作弊,一个童生试能有什么呢,童生的名头那可算不上功名。”崔乐蓉看着沈梁,凉凉地道了一句。
这得有多蠢才会在童生试的时候做手脚,一个小小的童生能干个啥?秀才好歹每个月还能够领几斤的米,童生可没有这样好的待遇,只有脑袋被门夹了的人才会想着在这上面动手脚呢。
沈梁那一张脸也是难看的很,他寻思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句话来反驳了崔乐蓉,只能是恨恨地瞪了人一眼,觉得果真不愧是崔乐安的姐姐,一样的这般的讨厌!
崔乐蓉自然地是瞧见了沈梁刚刚瞪着自己的那一眼,心中对于这个小子的观感那是更差了。
齐父也没有想到这好端端的一件事情怎么会突然之间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看着每个人的脸色也都不是很好,这个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汉子也是觉得十分的过意不去,可有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你们别往着心里头去,阿白最近也是因为紧张的……”齐父说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也是觉得实在是有些牵强有些说不过去,一边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一边又是同村上的人。
齐白听到自己父亲说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那是更加的恼了,“阿爹人家都这样咒我了,那还有什么可和人说的!”
齐白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干脆地扯着自己父亲就往着人堆里头扎,一边扎还一边训着人:“阿爹你是不是是脑子有坑啊,人家都这么咒我了你还那么说……”
齐父佝偻着身子跟在齐白的后头,对于自己儿子的这些话倒是半句也不吭声的。
萧易看着这般模样,也忍不住有几分的嘘吁:“我以后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子,还不知道得操多少心思呢!”
萧易简直都无法想象,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混账一般的儿子,自己是想着揍人一顿呢还是想着要把人给掰正回来,但是不管从那一方面,他都觉得劲儿真是个糟心的事情。
“算了算了,计较这些个也没用了!”沈父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不气恼他也是不可能的,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再怎么的不好那也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不是,要大要骂的那也是应该自己这个当爹的来才是,刚刚被齐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儿子的时候,沈父那也是火大的很,他没说个啥那也算是个好脾性的人了,要是换成那些个暴脾气的人指不定就劈头盖脸的一顿上去了。
沈父也算是知道了,原来在齐白这个小子的心里头就是这么看待着自己的儿子的,亏得自己还一直把齐白这娃子当做自己儿子学习的人呢,平日里头可没少督促着自己儿子向人看齐的,现在想来,这感觉就像是吞了一口苍蝇似的恶心。
沈梁也是一张脸还绷得紧紧的。
“行了,和人计较这么多还有个什么意思!”沈父看着自己儿子道,“就当今天看清了人罢了,人家都已经是这么想着你了,往后你可得给老子争一口气回来!你和他都是一个书院的,没得被人压下去的道理!”
“恩!”沈梁重重地点了一个头,也是把自己父亲这话记在了心上,之前的时候他的确是没有把念书这事儿放在心上过,但是从今天开始他决定一定要好好看书,且看往后齐白还能不能用那样鄙夷的态度来对着自己!
“算了算了,”沈父也看向崔乐蓉和萧易两口子,那话语之中也带了几分息事宁人的味道,“你们也别把那娃子所说的话放在心上,我看那娃子就是念书给念的,听到自己没过心情不好,咱们也就体谅这一回吧!”
沈父也是觉得这实在是不像是个事儿,但眼见着齐父和齐白两个人都不在了自己不管怎么说也还是要做个样子的,否则这说出去他们村上也是个丢人的。
“叔你也甭这么说了,还能计较个啥,就当是看清了人的性子了。”萧易平静地道,他们倒是没得损失什么,毕竟又不是一个村上的人,一年到头的也肯定是遇不上几回,干啥还要和人计较这些事情,倒是沈父要比他们来的憋屈的多了,又还是一个村子上的,被人这么说了自己的儿子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发作起来回头还得帮着人道歉,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唉……”沈父也是一声长叹,老齐那可倒是个人不错的,可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出来了呢?!
“叔,你也甭想太多了,我们不会往心里头去的。我们还有事儿呢,就先走一步了,你要是得空来我们村子上转转啊!”崔乐蓉说着,她也不想在这里为了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计较,只要自己弟弟过了,这对于她来说那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至于别人么,那和她有什么关系的!
“成啊,到时候叔有空的时候就去你们村子上转悠转悠,到时候肯定不和你们客气!”沈父急忙扯开了一个笑顺着崔乐蓉刚刚那话给应了,不管人家是真心还是假意说这么一句话的,这也算是人的一个好意了。当然是会顺着梯子爬下来。
崔乐蓉拍了拍还一脸憋屈的崔乐安的脑袋,示意他差不多该走了。崔乐安也无奈,只好跟着自家姐姐和姐夫走了,但对已同窗齐白,那自然是更加不剩下半点好印象了。
魏贤见崔乐安都已经走了,再加上都已经得知了自己的成绩,也觉得再挤过去看一回也没什么意思,崔乐安都已经帮着他们看好了不是,和沈家父子道了别之后,他也带着自己的小厮一同走了。
沈父看了看那挤成一团的人群,刚刚他还是有心想要再挤过去看看的,虽说已经从人口中知道自己儿子这一次过了童生试了,但听人说的和自己亲眼看到的到底也还是不一样的。
“阿爹,你还想挤过去不?”沈梁问着自己阿爹,他原本也还是抱着和他阿爹一样的想法的,想着不管咋地也还是要挤过去看看才能安心,可现在一想到刚刚齐白是那样说他的,一挤过去指不定还会和齐白打上一个照面,沈梁那就不高兴了。
“阿爹,齐家的还在里头呢,你要是现在挤过去,指不定还能够和人碰上!”沈梁道。
沈父看了一眼那人群,虽说心里面也还是想着要上去看个分明的,但一想到齐家两父子,尤其是齐白那孩子,沈父也就没有最初的那点心思了。
“还看个啥看!你那小兄弟不是已经帮着你看好了么,我这还有啥信不过的!”沈父挤出一句道,“走,阿爹给你买烧鸡吃去,再给家里头买点好吃的,回头让你阿娘他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沈父兴高采烈地一揽个头还没到自己肩膀高的儿子,趾高气扬地转身就走。他儿子不爱看书咋地了,再怎么喜欢玩闹这不也还是过了童生试了?指不定到明年的时候就能够考上秀才了,到时候那才真是叫人高兴的么,齐家两父子也真是够了,不过就是没考好而已,没考上就没考上,至于是那样要死要活的么!
沈梁也高兴,他就怕自己阿爹会想不通还想着再去挤上那么一回,到时候要是再遇上齐白,指不定还得被人怎么说呢,他又没犯贱的干啥还要去自讨没趣不可!
齐白和齐父两个人挤到布告栏前头的时候,那模样也已是没了最初那样的整洁,衣服也都是皱巴巴的了,齐白也顾不得自己现在的模样是有多么的狼狈,对上那布告栏的时候就认真地找寻着自己的名字,在看到排前头几位里头有魏贤名字的时候,齐白的眼眸暗了一暗,心中也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他仔细地看了下来,看的不知道是有多么的认真和仔细,等到他看完的那一瞬,那脸色猛地一白,几乎是有些不敢置信。
“阿白啊,咋样啊?”齐父是不认字的,看着那上头的那些个字基本上也都不认识,心中也是焦急的厉害,忍不住就张口去问自己的儿子。
这一回头就看到齐白惨白了一张脸几乎是面无血色。
齐父那小心肝也是猛地一跳,看到自己儿子这个样子了那还有啥不能明白的,他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阿白啊,没事儿,今年要是过不了,明年咱们再来一回就成!”
“怎么可能!”齐白猛地爆出一声大吼,“怎么可能会没有我的名字!我那么认真地看书,我在书院里头夫子也夸我学的好,怎么可能会没有我的名字!”
齐白说着伸手向那布告栏前,但还没有碰到就已经被人给阻拦下来了,因是放榜的日子,布告栏前也都是有专人守着,就怕有人不小心毁了。
齐白见自己触碰不到那榜单,整个人越发的崩溃,“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那上面怎么可能会没有我的名字的。我可是那么用功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我的名字呢!”
守在布告栏前的两个衙役看着齐白那模样眼神里头也有几分的同情,见他年纪还轻也便忍不住开了口劝慰道:“小孩你还年轻着哩,今年不过明年再来考一次就是了!可别想不开!”
“怎么可能!一定是弄错了!肯定是大人弄错了,我不可能不过的!”齐白现在哪里还听得进去别人的劝告,他对于童生试那也可算是十拿九稳的,怎么可能连沈梁那样的人都过了而他却是没有过的呢,这里头要是没有猫腻的话那打死他都是不相信的!
衙役听到齐白这话的时候脸色变了一变,也没得刚刚那般的同情了,“你这孩子莫要在这里胡说!大人怎可能会弄错!像是你这样落榜的人我们每年看了都不知道有多少,每个人落榜了都是像你这般模样!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也还是个聪慧的,怎地就这么的想不开了去!”
他们也觉得刚刚就不该同情了这个孩子,瞧瞧他那嘴巴里面那说的是个什么话呢,还怀疑到大人的头上去了!
“成了成了,也别在这里嗷叫了,既是看完了就赶紧散去!不过就是有不过的道理在的,有这般闲工夫还不如回去好好看你的书,省的来年又是不过还不知道是要赖上了何人了!”衙役推了齐白一把,将他往后拨了拨,那眼神里头也还是有几分的嘲讽。
刚刚考了没过的人也就在这里哭上一哭嗷上一嗷罢了,像是这般质疑起阅卷的大人来的那还真是头一出!就一个小小的童生试都没有过的人,只怕也是没啥本事的,往后估计也不会有啥大出息,就这么点小事儿就已经被打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往后要是遇上考秀才考举人的没过,那可不得在贡院门口上吊了么。
齐父看着自己那被打击得不成人样的儿子,有些心疼,更多的还是有几分的心酸,眼见着眼前的衙役面色也不是很好,对人心生畏惧的很,半点也不敢拖延拉着人就往着人群里头挤,挤的时候不免地也能够听到有人高声欢呼着说中了,也有人嚎啕大哭着。
齐父原本也还以为自己能够成为第一种人,甚至也还想过等到自己儿子中了之后自己该是有多么的欢喜,唔,至少也该还会像是刚刚那人一样大声呼喊着,告诉所有人他的儿子是有多么的本事。怎么就没中了么?齐父也想不明白,依着自己儿子的情况来看,他是觉得考秀才若是不能一次就中那也还是能够理解的,但就是一个童生那应该是能够考上的才对的。
可齐父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儿子没有考上那就是看卷子的老爷的问题,那些个老爷那可都是正经有大本事的人的。
什么都说不出来的齐父也就只能扯着自己儿子往外走,那背也就越发的佝偻了,几乎是要挺不直了一般。
崔乐蓉和萧易领着崔乐安出了这一条街之后就往着半山书院而去,半山书院那算是整个青阳城里头最好的一个书院了,昨天他们那也是从客栈的活计哪儿打听了一些来。书院的山长就是个大儒,虽是没有做过官,但从半山书院里头出去的有好些个学子可都是成了官的。青阳城里头的人对于半山书院也是十分的看重,说起来的时候那脸上也是挂着几分得意的色彩。
萧易也没见过那半山书院,就想着去看上一眼,长长见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书院这般的厉害!
半山书院在青阳城城西外十里,崔乐蓉和萧易两人在青阳城里头租了一辆车,那架车的老师傅也是对半山书院十分熟悉的,直说城里面不少在半山书院里头念书的也是载过不少。
“这半山书院啊,那里头可都是个念书人,念的可好了!”老师傅也是闲着没事儿就同人唠嗑起来,“咱们青阳城里头多少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的是可都在里头念书着呢,都说里头的那些个夫子有人都是会教人的,就是这一年的费用可不便宜!可得好些钱呢!一个月里头也就放一次假,吃住可都在里头的。”
“老师傅这可是门儿清啊!”萧易也乐得多打听打听书院里头的事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够用得上了呢。
“能不门儿清么,那书院的山长也个是能人啊,还老客气了,还坐过老朽这车哩,说话的也好听读书人就是和旁人不一样的。年年都有那些个出息了的念书人回头来看山长的,里头还有不少大官呢!”老师傅有几分得意地说道,“嘿,我这拉了一辈子的车啊,这里头就拉过好些个出息人呢!你家想要把娃子送去半山书院啊,这事儿值!在里头好好念着,指不定往后就是那些个出息人其中一个了哩!”
“老师傅你这话我爱听,那要是往后出息了,再坐你这车,你给便宜不?”萧易笑呵呵地问道。
“肯定得便宜啊!到时候我就往着外头一说,那个谁谁那么大的人物都坐过老朽的车,到时候可就不晓得谁便宜了谁去了!”老师傅乐呵呵地道。
这精明的!
萧易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大笑起来,原本还以为自己难得精明了一回,可到底还是比不过这些个比自己多吃了几年饭的老人们,看看人家,那是才叫真的是一个精明呢!
半山书院那是一个颇大的书院,门口立着一个牌坊石,上头“半山书院”四个字也算得上是十分的遒劲有力。
门口到书院还是有一段路的,可一下车,就能够听到那郎朗的读书声。
半山书院的规矩那是一贯不让车马到了里头的,所以到了牌坊石的地方,老师傅就让崔乐蓉和萧易他们下车来了,崔乐安看了一看这般规模的书院,再想了一想平安镇上那些个书院,立刻就有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原本没有见到半山书院之前,崔乐安觉得他之前所念的那个书院也已经算是十分的不错了,但直到现在看到半山书院的时候,崔乐安就觉得之前自己所念的那书院就是个小打小闹了,甚至有几分的小家子气了。不过想了一想,青阳城到底和平安镇还是不一样的,再仔细一想,青阳城的都这样了,那京城里头的国子监又是个什么模样的呢?指不定比半山书院更加震撼了。
书院里头有不少洒扫的人,见到有人来的时候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怕几人惊扰了学堂里头的那些个学子,便领着人到了书院里头专门用来会客的地方,让人稍等之后再去寻了山长。
没一会的功夫,山长就过来了。
山长的年纪也已是不小,估摸着也快四五十了,穿着一身浅青色的书生袍,留着一把及胸的胡须,倒是那面目上来说看着就有几分的慈眉善目。
萧易看着来人就忍不住挺直了背部,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头一次见到自己那丈人的时候一样,十分的小心翼翼,就怕自己一时不慎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
“三位今日来我半山书院可有什么事情?”山长看着三人,那声音也是十分的和煦。
“先生好,今日我们来,就是听说了半山书院好,就是想来打听打听半山书院里头收不收人的。”崔乐蓉看了一眼僵硬地坐在一旁的萧易,原本还想着这事儿还是应该由了萧易说出口要好些,但看着萧易那样子也知道自己就不用再指望个什么了。
“有教无类,就是不知道已经念到什么程度了,怕贸贸然地收了之后反而是跟不上,若是跟不上的话反倒对孩子没什么益处。”山长看了三人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中间的崔乐安的身上,他露出了一个笑来,“是你要来我们半山书院就读么?”
崔乐安被山长这么一问,整个人楞了一楞,这才想起自己应当要做偮的,这才朝着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先生好,是我想来半山书院读。之前是在平安镇上的博学书院里头跟着邹夫子念学,这几日是来青阳城里头考童生的。”
山长听着崔乐安那还算是有几分条理的说辞抚了一下自己的胡须暗暗点了点头,这学生倒也还是个礼的,说话之中也算是不卑不亢,倒也是有几分的满意。
平安镇他也是知道的,那博学书院倒也不算太清楚,原本就揣测着来人许应该就是来参加童生试的,对于这一点山长也不会觉得太意外,像是他们书院里头也有人去参加童生试的,书院里头念书的人里头就有不少的童生,甚至还有秀才。
“那你过了吗?”山长问道。
“侥幸过了。”崔乐安回道,他可是半点也不敢在山长这样的学儒面前露出半点兴高采烈的模样来,在人家的面前,他一个童生那是压根就不够看的,更别提他也是听说了,半山书院里头可还有不少的秀才在就读着呢,他这一个小小的童生又能算得了什么。
山长对于崔乐安那不卑不亢又算得上足够冷静自持的模样也是有几分的欢喜,这么大的孩子遇上这样值得高兴的事情却那没有沾沾自喜,这样的心性也算是十分的难得了,也正经算得上是一个好苗子。
山长抚着自己的胡须,看向崔乐蓉和萧易两个人道:“我们书院倒是能收人的,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应当要和二位说个清楚的,我们书院一年的束脩费用不便宜,平日里头吃住都是在书院里头,半个月放三天假,一年的束脩费是十二两,一个月的伙食是五百文钱,过年的时候放半个月的假,平日里头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倒也是可以请假。若是家境一般的话,老朽的建议还是量力而为的好。”
山长一看也知道这三人不算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对于大富大贵的人家来说这一年的花销还倒是没什么,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书院里头一年的花销可就不少了。山长也不愿意变相地成为人家的负累,所以每次也都是要说的清清楚楚的。
果真是不便宜的。
崔乐蓉从活计哪儿打听来的时候就知道半山书院里头那是不便宜的,可听到这价钱的时候也还是忍不住挑了一挑眉头,但一想到平安镇上和青阳城里头的差距,崔乐蓉觉得这钱花的应该也还是有几分的价值的,至少也得先让自家弟弟在这个书院里头念念看看。
“山长请放心,我们也一定是会量力而行,打肿脸充胖子这事儿我们也干不出来。”萧易也已经从发傻之中回过神来了,自打在青阳城里面呆了这么几天,他对于青阳城的繁华那也是有目共睹的,虽说他自己是更喜欢住在那个平凡的小山村里面,但若是要读书和办大事儿的话,萧易也觉得还是到城里头的来是更好,别说一年的费用的确是贵了一些,可半山书院的名声就摆在这儿呢,再加上谁不愿意让自家的孩子更加的出息一些,听说半山书院里头的藏书也是不少。
“不着急,我们还得先看看孩子学到什么程度了,再决定孩子到了书院之后进哪个班,否则跟不上也不成的,你们先回去商量商量,等真的决定好了,到时候再来也不迟。而且我看这都已经入秋了,离过年也是没几个月的功夫了,等到开年之后再来书院念书,那也是使得的。”山长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笑得很是慈祥,他这话也是给人留了几分的余地,早些年的时候也还是有人慕着书院的名声而来的农户,那也是咬紧了牙关供着,他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面,除了在书院里头的花销之外还有旁的花费,这一年下来到底也还是不便宜的。
山长也是知道这些个农户的收成的,那都是靠天吃饭的人,手上有点存钱也不容易,要不是望子成龙也不能舍得下这么多的银子,但也不能为了这个原因卖田卖地地供着啊,再说了,书院的确是教书的地方,但这教书的地方也不能保证每一个念书人最后都是有了大出息的不是?
萧易和崔乐蓉两个人脑子里头一转也就知道了山长说这一番话的意思了,觉得这个山长也算是少有的公道了,倒是没有劝着他们上学,反而是要他们考量清楚,就这品格来看就是个不同的,刚刚那一番话听着就叫人十分的舒坦。
“那就多谢山长了,我们回头和家里商量商量,若是商量妥当了,定是来半山书院的。”萧易急忙道,他看着半山书院的这个院长那是越发觉得有一种老神仙的感觉,可比旁的那些个读书人要来的好多了,有些书院里头的夫子可是不管这些的,只要有人送了娃子来上学那感觉就是来了一个冤大头,要是不宰都觉得对不住自己。
而且萧易对于平安镇上的那几个夫子有好印象的压根就没有几个,自从镇子上汪秀才那事儿出了之后,虽说他是有了个好媳妇,但同样的,萧易对于那些个秀才也更加看不上眼了,尤其是汪秀才,现在把人和眼前的山长一个对比之后,萧易那是觉得以前所见到的那些个读书人都不纯正,都快掉钱眼里头去了,现实的厉害,瞧瞧眼前这样的人那才是正经的读书人呢。
“那自是可以的。”山长含笑应了一声,“二位不如在这儿坐坐,我和这孩子说说话,看看学到什么程度了。”
崔乐蓉听到山长这么说的时候也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但也没有多客气,“那就多谢山长了。”
她觉得让是山长给自己弟弟摸个底也是好的,至少也能够让他们知道崔乐安这样的水准是到了如何的程度。
“不碍事不碍事!”山长摆了摆手,招呼着崔乐安让他随着自己到书房。崔乐安也不敢反驳,跟在山长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人去书房里头。
“阿蓉,这山长正经不错!要是小安能来半山书院里头念书,肯定比在平安镇上呆着出息!”萧易等到人走的不见人影了之后就朝着崔乐蓉说道。
“你才见了人一面,你咋地就知道人家是正经不错了?”崔乐蓉问道,平日里头萧易可对镇子上的那些个读书人夫子一类的评价可没有那么高的。
“你看那山长,知道咱们肯定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没说书院里头是多好多好的,就是劝着咱们要想了清楚,这不是怕咱们砸锅卖铁地供着人念书么。再说了,这读书原本靠得就是个人本事,有些人天生就是会念书的,有些人就是念不成个啥的,书院里头原本一年就得不少钱了,砸锅卖铁下来还不能出个成绩的,到时候还不得多伤心呢,人家让咱想想清楚那也是给一条后路啊。你说这当山长的到这个份上还有啥不好的!可比镇子上有些个夫子好多了,我听说镇子上有几个夫子,这束脩费那是半点都不能延迟的,要是给的迟了就把人赶回家,等到什么时候交上了钱什么时候再给回来念书的!你说这样的人哪能教得好个啥的!”萧易不屑道,看看他们村子上的那个姓萧的就知道了,能够教出这样的一个人来那代表着汪秀才原本就是个有问题的,“再看看今天那个姓齐的那小子,夫子应该也要注意到这一点才成,结果你看那性子给扭的,要是哪天小安也成了这个样子……”
萧易简直不能想象,要是哪天崔乐安也变成了那样一副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内的模样会怎么样,光是想想都觉得这事儿不好,到时候指不定自己还克制不住会直接给人一拳呢,他觉得还是要寻个靠谱的夫子好好教导的才成,半山书院里头有山长这样的人坐镇,那应该还是不会差的。就是书费稍微贵了一点,看来往后这挣钱的事情也还是刻不容缓啊,要不往后娃子上学堂就是一大笔的钱。
“……”
崔乐蓉对萧易那前半段的话还是十分赞成的,那山长倒是个敦厚人,但这后半句话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无奈了,她觉得萧易这话就显得有些杞人忧天了,不过也不无道理,上梁不正下梁歪么,到底还是要多个名师益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