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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乐蓉和萧易两个人也没有多磨叽,和这个叫阿桥的年轻人签订了契约,签订下了三年,也支付给了牙子一些费用,至于阿桥的那提前预支的费用,崔乐蓉和萧易两个人倒是没有那么快就给了。
“我们主要是陪着来赶考的,一会还得去贡院里头寻了人,下午开始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你看你若是不着急的话,等到我们接了人之后,再同你回去看看你母亲,我媳妇也是个懂医书的人,到时候也能够让她帮着给你娘把把脉,到时候我们再把你预支的工钱给你,你看这样可好?”
虽说已经签订了文书,但萧易还是不敢贸贸然地就把银子给了人,可怜人毕竟是可怜人,但也不能把他作为冤大头来对待,更何况眼前这人到底如何自己也还没有摸清楚,万一人拿了钱就跑了那可咋整?萧易虽是不善于人心,但到底也还是存着几分的谨慎。
阿桥也是知道萧易的那点想法,也没有拒绝。别说是萧易这般谨慎着了,就算是换做他自己那肯定也是不能轻易相信了人,一下就把那么多的银子给了人。
“东家这般的决定也是好的,我没有什么意见。”阿桥轻声地说着,他是能够理解这两口子的想法的,更多的还是因为两人能够在这个时候还应聘下了自己而感到高兴,“我左右也没有多少事情,等东家你们办完了事情再说也不迟。”
萧易原本还以为阿桥会不同意,倒是没有想到他一下子就认同了自己的做法,对于这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离多少的人也有了几分的好感,想着往后要是帮衬的地方到底还是要多帮衬上几分的。
牙子签下了这契约心里头也是高兴的很,反正他这中人的费用那也是少不了的,一高兴起来又见萧易这人十分好说话的模样也就忍不住道:“两位放心好了,阿桥这人那可是没的说的,他阿爹当年可是在京城里头大户人家里面当厨子的……”
“莫要说这个了!”阿桥微微皱了皱眉头,打断了牙子接下来的话,似乎对于他所说的那些事情不是特别愿意提起。
牙子被阿桥这么一打断也不恼,他和阿桥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阿桥最不乐意的就是提起他阿爹以前的那些个事情,现在自己提了也难怪他是要打断自己了,没有朝着自己发火那也算得上客气了。
牙子也急忙止住了话头,转了个话题道:“前头二位所说的事儿,我也帮着二位给打听了,咱们青阳城里面也是有不少的酒楼的,那些个酒楼的老板也是有几分的兴趣,就说过一阵子自己上门去看,到时候看了货色之后再决定价钱,二位看可行?”
萧易点了点头:“当然是可行的,就是我们那地儿有些偏,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地儿?”
牙子一听萧易这话就笑了,“不碍事的,定是能够找到地儿的,二位就放心吧!到时候我肯定也是要过去看看的,这个地界咱也算是熟的很,就算是真的不认识路,到时候找个人问上一问那就什么都清楚了。”
既然人都已经是这样说了,崔乐蓉和萧易自然也是没有拒绝的道理,“那成吧,等回头我们最近也是要手稻谷了,你们过几天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来就成,家里面基本上也都是有人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要的多不多的?”
“那肯定是要不少的!”牙子拍着胸脯保证道,“不是我说什么,咱们这些个地界冬天里头想要吃点新鲜货色也不容易,到时候河面都结冰了,新鲜的鱼也就少了,养鱼的人家也没多少,就是时间紧了一点,要是换到冬日里头的时候,那价钱还能够更高一些。”
“那个时候就不用了,再说了也等不到那个时候去的。”萧易摆摆手道,“那就是这么说定了吧,我们到时候就等着你们来,要是拖延得太迟我们到时候可就另找旁人去了。”
“哪能啊,放心吧,咱们就约定一个时间,你看,半个月之后,我们就上了门去谈这事儿如何?”牙子道,“要是半个月之后我们都还没有半点的动静,到时候你们就只管找了旁人去。往后等二位上了青阳城,我亲自给二位来赔礼道歉!”
牙子这话那也是说的十分的认真,半点也不像是在弄虚作假的,萧易一想半个月之后也没多少要紧的事情,也就点了点头,总不能事事都能如意的。
和牙子商谈好了,心中大约也是有个底了,萧易和崔乐蓉这才离开,后头还跟了一个新伙计。
阿桥亦步亦趋地跟着萧易他们,萧易瞅着这般模样似乎也是有些不大好,而且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萧易看了阿桥一眼,道:“现在离贡院结束还有好一会呢,要是你家住的不算太远的话,要不,我们先去你家看看?”
萧易觉得要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那也实在是太为难人了,再说了人还有个病弱的老母亲呢,不管怎么样,于情于理的他们也还是应该要看看的,也得落实一下是不是就是真的那么一个情况。
“不算太远,二位要是不嫌弃的话,那就随我来。”阿桥也是有些意外,这两人的确是挺好说话的模样,可现代到底也还是自己的东家呢,就算是要他跟着一起等那也没得话说的,现在两人要去他家,他当然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他也没有半点隐瞒人的。
萧易和崔乐蓉跟着阿桥往着他家的方向而去,阿桥的家倒也是在城里面的,但是在城南极为偏僻的地方,在这里住的人也一般都是城里面的贫户,可对比起至少还有片瓦遮头的人家来说,阿桥家的看上去那可是远比其他人家要来的破败的多,摇摇欲坠的一个破屋子,也足以见得这人之前所过的日子不算是太好。
“阿桥,你家有客人啊?”旁边的一户大娘看到了阿桥带着人来忍不住问道。
“大娘,这是我的东家,我今天找到活计了。”阿桥听到对方的问话就回了一句,那声音里头也带着点欣喜。
“找到活计好啊!你好好干,你阿娘知道了也肯定高兴的!”那大娘听到阿桥的话也是替这小子高兴,她也是把这母子二人的处境都看在眼里呢,阿桥这孩子也可以算是她看着长大的,现在母子两个人过程这样她心里面也是不落忍却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现在看到人寻到活计,往后这日子到底也还是能够好过起来的是。
“两位东家啊,阿桥这孩子实诚的很,是个好孩子。往后你们多担待一些,这孩子也是个不容易的!”大婶有几分的嘘吁,也就免不得多几句话,就怕两人不把阿桥这孩子当一回事儿,“这孩子真是个好的,相处久了之后你们就晓得了,也是他那阿爹造孽,原本日子还是挺好过的……”
大婶也是有不少的话想要和人说道说道,眼瞅着这孩子日子过的不顺那也都是心急,但又怕自己说的太多了反而惹得人讨厌了,反而会坏了阿悄的前程,欲言又止一番之后,大婶也止住了话头,只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阿桥领着两人进了屋子,那屋子里头基本上也都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桌子,和两张条凳,条凳还是高低腿的,低的那一条腿下还给塞了一块砖头来保持平衡,他的面色之中也是有了几分的羞,“家里头穷,也没啥好东西。”稍微值点钱的也都是拿去换了钱给自己阿娘治病去了,现在他这手上哪里还有什么剩下的,不过家里面倒还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也能够看得出来家里面的人都是个细致的,没有因为这日子难过而把旁的事情给落下了。
萧易和崔乐蓉也不在意这个事情,反正他们也就是来看看人而已。
“阿桥啊……”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里屋里头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阿桥急忙进了屋子里头,声音里头也带着几分的劝。
“阿娘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头休息的么,咋地就出来了呢?”阿桥的声音听着无奈至极,“阿娘你还病着呢,就该多休息休息的!”
“这都躺着好些天了,再躺下去骨头都酥了,刚刚我听到声了,家里面来客人了?”
“是我的新东家!”
“那我更得去看看了。”
崔乐蓉和萧易两个人也是把那母子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仔仔细细的,即便是没有见面也能够感受得出阿桥的母亲身子骨不好,那气喘吁吁的模样几乎说一句话都要喘上好一阵子。
阿桥扶着自己的母亲进了堂屋,崔乐蓉这才看到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那一眼看去就知道阿桥的母亲果真是病了,脸色灰白,脚步虚浮,显然也已经病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也是没少吃药,身上也都带着淡淡的药味。
虽说这人是病着,但身上的衣衫也还算是干净,鬓角已是有了一些白发,但那头发依旧盘的十分的细致,光是看了外在,倒也还是有几分体面的感觉。
妇人看了崔乐蓉和萧易一眼,脸上露出了几分的喜色:“听我儿说二位是我儿的东家,往后还望二位能够多照应我儿一些,若是我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二位也只管说就是了。”
妇人看着这小两口子就觉得高兴的很,她这嘴上是这么说的,可一看眼前这两人就能够明白,那也是敦厚之人,压根就不可能做出过分的事情来,自个的儿子能给人家干活,基本上是不会受了多少委屈的,她原本没有看到人的时候多少还有几分的担心,但现在看到人了之后那就完全可以安心了。
“我在这里谢过二位了。”妇人说着就是要给萧易他们二人行礼。
“大娘你这是干啥呢!”萧易哪能看着一把年纪的长辈给自己行礼的,更何况还是病弱的人,这不是要折了他的寿么,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这么干的?萧易那是想也不想地就上前了两步把人给扶起来,“大娘你可千万别这么干,我们也没干点啥,再说了我们请了阿桥往后还有阿桥使力的时候呢,到时候指不定还得我们谢了你们呢!阿桥赶紧把你娘扶着坐下,你们要是这样我们就是过来坐着也不安生。”
阿桥听了萧易的话他也不犹豫,两个人一起扶着人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阿桥声音沉沉的:“阿娘,就是要谢也应该是我谢才对,你身子骨不好,我已经和东家说好了,东家答应了先预支了工钱给我,到时候我就有钱给你看病了。到时候咱们就住到平安镇上去,东家许了阿娘你和我一起住的。”
妇人听到阿桥这么说的时候,看向萧易和崔乐蓉的眼神那更是带着感激了,她原本就看出来这两人到底也还是个敦厚的,往后能够照应着自己儿子一些她就高兴了,却没有想到人家竟还能够许了预支了工钱还能够让她和自己儿子一起住的,这……
“东家你们是个心善的,我这也不求个什么了,就求着往后你们能够多照应照应我儿,我这身子骨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药吃了不少钱也花了不少,往后是万万不能再做了我儿的拖累的!”妇人这般说着,眼眶里头也已蓄满了眼泪,她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阿桥,阿娘自己的身子骨如何自己心中清楚的很,这些年也一直都拖累着你了,往后你就好好地跟着东家干活,自己攒些钱,你年岁也不小了,也该是时候娶媳妇了,要不是阿娘我一直拖累着你,你早该娶上媳妇了!”
她说着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些年但凡家里面有几个钱基本上都是拿给她抓药去了,要不然依着自己儿子当初那也是在大酒楼里头干活的每个月不少的工钱早就已经娶上媳妇生了娃子了,现在看他们这个家,谁家愿意把好端端的姑娘嫁到他们这儿来受苦受罪的,甭说自己这身子骨花了这么多钱还不见好的,往后只怕还得再拖累下去呢!
“阿娘你这是说的啥昏话呢!”阿桥听到自己阿娘这么说的时候就有几分的愤怒了,每次说到这个事情上的时候阿娘总是叫自己不要再管了她的,可他这做儿子的怎么能够这么干的,真的要是干出这种事情来了,那他可不是比畜生还不如么?“阿娘你只要好好吃药,一定是能够好的,你以前不也是说着要看着我娶妻生子的么,现在咋地能够说出这种丧气话来了呢?”
“婶儿,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的,我们都知道你这是心疼阿桥了,但这心疼也不能这么干的。阿桥要是真的丢下你不管了,你说外头那些个不知道情况的人是要咋说呢,还不得说阿桥是个没良心的,连生养自己的老娘都是半点也不管由着人自生自灭去了。那些个人可不管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到时候肯定都是要拿了这样的话往外传的,到时候阿桥那可不得更加的被人戳了脊梁骨么!往后那是更加没有姑娘家愿意嫁给阿桥了,你想啊,人家肯定是会说阿桥连对自己的阿娘都是这样狠心的,那往后对媳妇娃子的也一样能够狠下心来,这样的说法光是听着都觉得叫人难受的了,婶儿你就真的忍心阿桥被人那样说的?那你这当阿娘的可就是好心办了错事了!”
崔乐蓉对着妇人道。
“婶儿,我们请了阿桥一来是听说阿桥是个手艺不错的,二来那也是更看重阿桥的品行。要是阿桥真的能干出那样的事情来,那我们肯定也是不敢请了他的。”
妇人听着崔乐蓉这话,也愣了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这年轻的小媳妇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她仔细地想了一想,也觉得有几分的恐惧。自己刚刚就想着不想成了阿桥的负担,却没有想到真的要是做了那些事情之后阿桥会被人怎么说的,这么一想之后,她原本就有些灰白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起来。
“还真是我想岔了……”妇人连连道,“我就光想着自己不能成了阿桥的负累,到是没有想到旁人往后是会怎么说了阿桥了,真要是这么干了,往后可不是我毁了阿桥的一辈子么!”
妇人说着心中那是更加的难受了,她有心不想再拖累着自己的儿子却没有办法改变旁人对自己儿子的那些个说法,但要是顾及了旁人了,就注定了他还是要一直成为自己儿子的拖累的,她越想越发地觉得伤心起来了,自己这命苦也就算了,还带累了自己的儿子!
“阿桥,阿娘对不住你!”妇人那是悲从中来,看着自己的儿子那是更加无可奈何极了,她这活着难受了,死也不能死的,倒是生生成了一个祸害了。
“阿娘你说个啥呢,你把我养大,现在换我养着你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么!”阿桥见到自己阿娘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就是有些无奈了,“我一个大老爷们的,吃点苦头也没个啥,你别哭啊,我这也没吃多少苦呢!”
阿桥是觉得自己真没吃多少苦,反正日子不都是得过的么,现在自己都找到活计了,那也算得上是更加有盼头了,咋地眼瞅着日子就要好过起来了,还寻死觅活个啥呢,不管咋说,这好死不如赖活着么。
“婶儿,我也多少懂点医术,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给你把把脉可好?”崔乐蓉轻声地问道。
“对,我媳妇医术挺好的,在我们村上基本上谁家病了都是让我媳妇去给看的。”萧易原本还想同人说,当初陆逍那么多的口子,流了那么多的血她媳妇还是照样把人给治好了,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又觉得这种事情到底也还是不应该同刚见第一次面的人说的,所以话到嘴头的时候又转了一个弯道,
“我们村上基本上都夸我媳妇的医术好呢!”
“那可得多谢东家了。”妇人听到萧易这么说的时候那也是一阵高兴,她这病基本上城里头的大夫都已经看了个遍了,一直都没见好过,不管人能不能看得了自己的病,能够屈尊降贵地给自己看病就已是一份难得的心意了。
“不用客气。”崔乐蓉说着就搭上了妇人的脉,仔细地给她号脉起来,萧易和阿桥两个人见此也是一声大气都不敢出的,就怕一不留神惊扰了人。
崔乐蓉号了好一会的脉才道:“婶儿,你以前是不是在寒冬的时候落了水过?”
“东家不要这么客气,我夫家姓宋,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喊我一声宋婶就成。”宋婶轻声道,她点了点头,“东家说的倒是不错的,我年轻的时候还真的在寒冬的时候落了水过。”
“宋婶你这病也是操劳过度,当年落了水之后也没见好好调理,风寒入骨,只是那个时候年轻倒也没觉得什么,大约也就是冬日的时候要难熬上一些,会觉得异常的寒冷,在冬日的时候容易得了病。后头又因为操劳而积劳成疾……”
崔乐蓉看着宋婶,光从脉象上也能知道宋嫂前头日子过的实在是不怎么样,一个身子骨基本上都已经是被掏空了,要想把掏空的身子给养回来那还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办到的事情,就像是一块土地都已经贫瘠了,还想着让它再重新变成肥沃的良田,那其中所耗费的心力可是不少。
崔乐蓉看向阿桥,“前头大夫给开的药方子还在吗?若是在的话能否拿来给我看看?”
阿桥楞了一楞,倒是没有想到崔乐蓉会提出这个要求,急忙点了点头:“在的在的,我都好好收着呢,我去拿来给东家看看!”
阿桥说着就往着屋子里头走,等到阿桥走了之后,宋嫂这才看向崔乐蓉,道:“东家,我这身子骨到底是怎么样我自己也清楚,我这是不是不能活多久了?”
也不能怪宋嫂这般担心,自己的身子骨如何本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也能够感受到生命一点点地离开,她倒是不怕死的,就是怕自己死了之后自己这个儿子那是半点也没了照应,可她有心想要照应着自己这个儿子,可偏偏又是她一直在拖累着人。
“婶子,我也不瞒着你,你这身子骨要养好那真的是有几分的棘手的,但也不代表着是完全没有办法的。首先这第一点就是要放宽了心思,你要是一直这么思绪惆怅下去,就算能治得好你的病,也治不好你的心,这么下去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难救的。”崔乐蓉认真道,病是一回事儿,心态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要是整天都想着自己这毛病是看不好了治不好了要不了多久就要死了这样的心态,那原本能多活一些也都要变成短命的了,“你这病得养着,首先第一点就是不能思虑太多,其余的那就得看天意了,只要好好将养着,应该还能够拖上几年的。”
要是换做旁人她肯定是不会把实情说的这么清楚的,可现在对着宋嫂,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话说的清楚一点,免得到时候自己话说不清楚她更是会胡思乱想了,原本就已有了油尽灯枯的趋向了,再加上胡思乱想,情况肯定是会更加的糟糕。倒不如是把话说开了,把利害关系都摊在面前。
“婶子,你也一直都说自己的身子骨清楚,我看你家现在就你和阿桥两个人在,你要是这么下去,实在是撑不了多久的。阿桥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想来你这当母亲的也是比我们要清楚的多,你这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也就阿桥一人,到时候伤心的也就是阿桥,你要是信得过我,往后你就放宽了心思,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你这样阿桥也能放心一些,你自己看的开了,那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有用,咱们再用药物辅佐,你要想看到阿桥成婚生子也不是个什么难事儿。”崔乐蓉认认真真地说道,“你要是再这般看不开去,老实说,我觉得阿桥也没有必要再在您身上花多少银子了,阿桥过的也是十分的不容易,倒不如是把银子省下来留着往后娶媳妇养孩子用。”
宋婶看着崔乐蓉,倒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往常阿桥请来的那些个大夫无一不是劝告着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吃药,只要吃了药之后身子骨就能好了一类的,那些人总是给自己希望,她以前也都是那样想着的,以为吃了药之后就能够好的,可她药也没少吃,结果只发现钱是一点一点的没了,身子骨倒是完全没能好起来,再加上家里面是越发的穷困了,她也就有了几分的自暴自弃的想法,可现在却被人告知自己这身子骨就没个几年的活头了,要说心里面不惊慌的,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是这样了多少也是能够看破生死了,可临了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看破,甚至在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鼻子发酸有想要哭出来的感觉,她觉得有些不甘心,怎么着这么快就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了,感觉自己大半辈子啥都没干呢,怎么的就要两腿一蹬了?
阿桥从屋子里头出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自己阿娘通红了一双眼睛要哭不哭的模样,“阿娘你这是咋地了?”
“阿娘没事儿!”宋婶急忙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看到自己儿子那一脸担忧模样的时候,她心中更是有愧,心里面就像是原本一直垮了的那一条线现在又重新开始绷了起来。“就是东家说阿娘这病要好好养着还是能看的好的,阿娘我这心里头高兴的!”
阿桥听到自己阿娘这么说的时候他也觉得有几分的高兴了,“真的啊?那可好了,往后阿娘你就好好地养着!”
阿桥这么同自己阿娘说完了之后就把手上拿着的药单子递给了崔乐蓉道:“东家,这就是前头几个大夫开的药方子,我都是按着方子抓药的。”
崔乐蓉接过了单子,仔细地看了看,那药方上头基本上都是一些个温补之物,大多都是要加上人参的,“这些单子都是几个大夫开的?”
“是啊,东家,这有啥不对么?”阿桥看着崔乐蓉的脸色也是有几分的疑惑了,他可都是正正经经地请了大夫到家里头来给自己阿娘号过脉的,号了脉之后这才开了药方子的,“就是这药方子太贵了,里头的人生我家也实在是吃不起,所以一般都是弄点参须。”
阿桥也是想给自己阿娘用点好的,他甚至都上山想着去挖了人参了,可这玩意又不是想着挖了就能够挖到的,再加上他对药材一类的也不算太熟悉,基本上每次上了山都是落空而回的,后头自己阿娘知道了这事儿之后怕他在山上遇上危险所以说什么都不让他再去了,药铺里头的人参太贵了,就他这样的也能弄点参须就不错了,也不能指望旁的了。
“倒也不能算是不对,只是你阿娘身子骨太弱,还是要开点温补的,这药要喝,吃的也要跟上,药补不如食补。这药方子也不能一成不变,还是要依着脉象进行更改才是。”崔乐蓉缓缓地说道,“若是你信得过我,我给你阿娘开个药方子,先喝上三天,等到三天之后我再给重新把脉,再重新定了方子,你们看如何?”
阿桥还有几分的迟疑,不是他不相信东家,只是觉得东家这到底是个女子,又不是药房里头的坐馆大夫,这能成么?
“这有什么信不过的!”宋婶见自己儿子还那样傻愣愣的也是有几分的无语了,就自家现在这种状况,要是还吃着前头那几个大夫开的药方子,这家里头还能剩下个什么?难不成还得逼着自己的儿子去卖了自己给自己看病不成?眼下人家给自己看病也不收诊金,这还有什么不好的?
“就东家你一把脉就知道我多年前在寒冬的时候落过水这事儿就算是比城里面有些大夫强得多了。”宋嫂道,这还是她看了这么多的大夫吃了那么多的药之后头一个一把脉就知道的人。
阿桥一听自己阿娘都已经这么说了,自己要是再不答应下来那可就真的算是给脸不要脸了,又听着自己阿娘所说的,说实在话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变故。
“那就有劳东家了!”阿桥急忙对着崔乐蓉说道,就怕自己再不答应下来一会东家一个气恼就不给自己阿娘开了方子了,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他又看向自己的阿娘问道,“阿娘,你这事儿怎么我不知道?”
“你那个时候才多大,能晓得个什么事情!”宋嫂说道,眉眼里头漾开了几分的笑意,“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奶娃娃呢,就算是告诉了你你能知道个啥的?”
……
阿桥听到自己阿娘这么说的时候一想倒也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他道:“可我小的时候,阿娘你不是去给人当了奶娘了么?难道是那家人责罚于你?”
崔乐蓉和萧易两个人听着阿桥和宋嫂的对话虽说也不在意,却也没有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就是那个时候的事情,不过和主子家里头没多大的干系,说起来主子家对我们这些个当奶娘的也算是好的了,可惜……算了,也不提这个事儿了。”宋嫂摆了摆手,眉宇之中似有几分的愁容,她抿了抿嘴,似也不想再提这事儿了。
阿桥见自己的母亲不想再提这事儿之后,他也就不提了,却也还是觉得有几分的憋屈。
“宋婶您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崔乐蓉笑眯眯地道,“我刚刚瞧着您那作态,倒也是有几分的规矩人家的做派,原本还以为你家本是清贵人家呢!”
崔乐蓉从刚刚看着宋婶就觉得这女人和寻常的那些个妇人多少有些不一样,即便是伤心的时候也不曾歇斯底里过的,所以原本还在想着这一家是不是哪个没落的清贵人家呢,却不想原来是这样。
“我这哪儿当得起清贵人家几个字,清贫人家倒是半点也不差的。当初也是在大户人家当过一段时日的差事,府上有了专门教了规矩的人,若是换做以前的话那定是没有多少规矩在的。”宋婶道,“当初也是花了不少的功夫学了规矩的,那么多年下来也算是习惯了……”
“那定然是个不一般的人家。”崔乐蓉道,也不过就是这般感慨一声而已,也没打算知道宋婶当初是在哪里当差事的,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
宋婶身子骨差,也就陪着说了一会之后就被阿桥扶着进了屋子里头休息了,崔乐蓉倒是有心想着给阿桥留下个方子,但这屋子里头也没有笔墨纸砚一类的东西,只得先作罢了,给了阿桥一些个银两,让他去买点东西给宋婶做点吃的,至于那药方子也不写了,只让阿桥等吃了午饭之后上了客栈去拿药,也让阿桥收拾收拾东西,大约明后日就一起回了平安镇上去了。
阿桥见东家二人作事也是十分的仔细,当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点了点头答应了等伺候了自己阿娘吃过了之后就去客栈寻了两人。
萧易和崔乐蓉两人眼瞅着时间也是不早了,急忙往着贡院方向而去,就怕一会自己去了都已经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