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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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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到了新年。

    辞旧迎新,放过了爆竹,吃完了饺子,守过了岁,赵曦三兄妹对家中长辈拜了年,领到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赵曦从蒲团中站起,转过了身,叫了一声:“燕子,鸽子。”

    燕子和鸽子上前,站在赵曦身后,分别捧着六个木匣子。

    赵曦拿起燕子手上的两个木匣子,向着定国公和大长公主的方向而行,距离他们几步之外站定,把手中的匣子轻轻往前一送,说道:

    “祖父,祖母,这是我亲手制的佛珠手窜,请了大相寺的主持方丈领着寺内其他师傅,念了八十一天经文而成,愿您二老福禄寿全,长命百岁。”

    定国公和大长公主对视一眼,各自从孙女手中接过匣子,打开一看,是一条金星紫檀木手窜。

    拿出来戴在手上,竟然显得刚刚好,又见这手窜精致华美,显然用了心,定国公心怀大慰的连说几声“好好好”。

    就连见过无数珍宝的大长公主也笑弯了眼,爱惜的抚摸着手上的佛珠,心里欣慰不已。

    随后赵曦又把佛珠窜一一送给了赵父赵母以及两个哥哥。

    无一例外都得到了赞赏,人人面上都是笑容,赵曦心里也有些唏嘘,来到这里这些年,她一直就想给家里人送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恰好之前在街上无意中听到有人谈论大相寺的签很灵,于是起了这个意,刚好又收到沈和泰的礼物,于是就想顺便也送一份自己亲手制作的礼物回礼好了。

    定国公心情很好,不管怎样,这都是孙女儿的心意,又见夜色浓郁,已经过了三更,就催赵曦他们三个回去睡觉。

    赵曦他们向着长辈施礼告退。

    过年的时候总是很忙碌的,赵曦每天都跟着赵父赵母去拜年,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个遍。

    到了元宵节的时候,终于可以放松了一下。

    赵曦三兄妹出门的时候,就见沈和泰已经站在门外等着,见到他们三人出来,笑盈盈的上前打了招呼。

    赵亘不阴不阳的道了一句:“真是哪里都能见到你。”

    幸好嘴下留情,没说阴魂不散。

    沈和泰对待未来舅哥的脾气很好,闻言也不恼怒,还做了一个揖,说道:“有缘,有缘。”

    赵曦噗哧一笑。

    赵亘翻了一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赵旭开口道:“走吧,今晚承安门大街那里听说有个灯塔谜,我们要过去那边看看。”

    众人一起前往承安门大街。

    在承安门大街街尾,就已经见到一座精致华美、璀璨华丽的灯塔,更加巧妙的是,灯塔是由数十盏花灯拼砌而成。最顶端的花灯是一座凤凰展翅灯,栩栩如生,不禁让人啧啧出声赞叹。

    已经有禁卫军在场维持秩序,京城的百姓们都蜂拥而来,聚在一起看着灯塔指指点点。

    赵曦他们在承安门大街上的和风楼定好了包厢,去到那里的时候,隔壁包厢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人,恰好就是韩家众人。

    众人相互打了招呼,赵曦外祖母家的人也到了,遂三三两两一起往楼下而去。

    灯塔猜谜已经开始了。

    这座灯塔一开始是京城众商家各自制作一座灯,而后请了能工巧匠拼砌而成,第一层有十五盏灯,每人只可以猜一个灯谜,以最短时间猜中者晋第二层,直至赛出最后一名,就可以有机会猜最后一盏灯的灯谜,胜者不仅仅可以得到自己所猜的灯,还能得到一千两银的奖金。

    而后燕仁帝听到这个消息,于是大手一挥,吩咐尚工坊制作了一盏凤凰展翅灯,与民同乐。

    众商家也大喜,请了不少有名望的读书人出灯谜,务必要提高难度,同时还搭建了一个台子,要猜灯谜的人,需自己上台上单独完成比赛。

    “有没有人上去献丑一二?”

    赵旭环顾众人,问道。

    韩雅棠微微莞尔,说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完拍了拍妻子的手,抬脚迈步上了平台。

    韩雅棕也笑了笑,道了一句:“我也上去玩玩。”随后拾阶而上。

    赵旭状似为难道:“状元郎和榜眼都上台了,我也不能输了气势才行呀。”

    其后也上了台。

    沈和泰耳边听着赵旭他们每上一个人,台下民众就发出欢呼声,微微侧过头望向身旁的赵曦,问道:“想要那盏凤凰花灯吗?”

    赵曦转过头与他对视,台上灯塔映射出来的光芒使得他的面容一边在阴影下若隐若现,另一半的侧脸却又俊美无涛,那双眼眸清澈见底,满满都是她的身影。

    “好呀。”她展颜一笑,犹如春花灿烂,繁花盛开。

    “等着呀,我很快回来。”

    沈和泰沉稳的迈步上台,对着台上其他人抱拳作揖,随后静默站在原地,等候比赛开始。

    自认为有本事的青年才俊都上了台,分别去司仪处抽了自己所猜灯谜的编码,等到在标号数字的花灯前站住,等着花灯前的小厮听令拉开灯谜卷轴。

    而看到灯谜,猜出灯谜之后,却又要回到所处方位的对面的书案上写下,交给书案后面的掌事核对答案。

    这还不算,书案上只有三支毛笔,手慢的话,那可就抢不到笔了,一步慢就步步慢。

    赵曦一众人在台下听着比赛规则,有些面面相觑。要知道搭建的灯塔很大,所以搭建的平台也更加大,要去对面的书案写下答案,等于要绕一个半圈的灯塔,每个书案上毛笔还只会有三支,可第一层却有十五盏灯,那就说知道答案的人如果写不下答案,也是白搭。

    这比的不仅是学识,连身体素质也要比了,果然一千两银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赵亘在台下观察了一番,说道:“这样看来,第二层留下的人,必定是有身手的人了。”

    “咚”鼓声响起,灯谜卷轴拉下。

    几乎是灯谜出现的一瞬间,台上的人就开始动了。只见人影翻飞,奔跑不已,不少人脚程快的狂奔到书案上,抢下了毛笔,写下了答案,交给了管事之后,却不把笔放下,等到管事点头记录下成绩,立即手持毛笔往另一边奔走。

    气氛陡然热烈起来,台下民众纷纷拍掌大喊大叫,为台上的人鼓劲。

    “谁这么耍无赖呀,连笔都不给别人留下。”韩雅静有些瞪大眼,待看见是同母三哥韩雅楠之后,讪讪而笑,不再出声。

    赵曦哈哈一笑,戳了戳自家二哥,道:“二哥,你不上台真的可惜了,如果你上了台,可能会比三表哥更厉害。”

    赵亘对妹妹的打趣也不恼怒,却只是嫌弃的看着韩雅楠说道:“这小子在全京城人面前耍无赖,真是丢人丢大了。”

    比赛继续进行着。第一层花灯十五盏,第二层花灯十一盏,第三层花灯七盏,第四层花灯三盏,最有一层花灯就是凤凰花灯了。

    耍无赖的韩雅楠在第三层的时候被人刷了下来,只等比赛结束之后,再上台拿回自己猜中的花灯。

    等到第四层的时候,就只剩下韩雅棠、赵旭、沈和泰三人了。

    “小曦,你觉得谁会赢?”韩雅静问道。

    “阿泰。”赵曦专注的望着台上。

    “你真是见色忘亲。”韩雅静怪怪叫道。

    “不。”赵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很公正,“那是因为大哥和大表哥打不过阿泰。”

    所以抢不过沈和泰。

    果然,最后还是沈和泰得到了凤凰花灯。

    当台下只站着沈和泰一个参赛者的时候,台下的民众声震如雷,欢呼不断,到处都是鼓掌声。

    灯火阑珊处,他却只定定的注视着台下那抹高挑窈窕的身影,灿然一笑。

    **

    凤凰花灯实在太大,赵曦已经吩咐护卫先把花灯

    送回了家,此时众人已经分开,她正与沈和泰一起漫步。

    “阿泰。”赵曦柔声说道。

    沈和泰停住了脚步,侧转过身,轻声道:“怎么啦?”

    赵曦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沈和泰,说道:“送你的。”

    沈和泰有些惊喜,伸手抓住那物,却无可避免的碰触到赵曦的柔荑,那双小手骨节分明,指尖修长,手上有着微薄的蚕茧,那是练武的缘故。

    这双手并不柔软,但充满了力量,与他的大掌相比又显得娇小,一时间,他竟忘乎所以,傻傻的握住她的手掌不放开。

    时间静谧如水,直到燕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发出一声咳,才惊醒了沈和泰。

    他掩饰似的拿起那物,借着街上挂着灯笼的微光,看清了是什么,随即戴在左手上,右手缓缓摩挲,声音低沉暗哑:“小曦,谢谢你,我很喜欢。”

    赵曦嫣然一笑,“求了佛祖,希望他佑你平安。”

    沈和泰双眸璀璨闪亮,整个人都似乎散发着一种耀眼的光芒,赵曦从他的眼里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倒影,一时间,心跳如擂鼓。

    “夜深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

    夜凉如水,灯火照耀下,一高一矮的身影缓缓拉长,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