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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吧。”白沉并不介意地笑了笑,“因为我觉得她并不是坏人。”
“……”狡噛盯着白沉看了一会儿,他没再说什么。人质似乎是有些害怕狡噛的目光,一直躲在白沉的身后。
宜野座和其他的执行官们也放下了枪,既然已经不是潜在犯了,他们也没有理由继续用枪指着人质。
最后事情就那么圆满解决了,至于人质,则被送去心理诊疗室观察了一周,期间,白沉一直有去看她,虽然当时他的确让人质的犯罪指数下降了,可这只是一时的,简单来说,这种下降并不稳定,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吊桥效应,为了收集资料,白沉并没有抛下不管,反而显得相当热心。
可能是白沉的暗示太过成功,人质离开诊疗室的那一天,甚至有些依依不舍。
“白大人……”人质的脸颊有些绯红,眼中更是春/光潋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这……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的,谢谢你。”白沉把纸条塞进了口袋,他伸手揉了揉人质的头发,“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啊。”
“是的!白大人!”人质的眼中充满了狂热,她朝白沉九十度鞠躬以后,才非常不情愿的离开了公安局。
白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縢秀星模仿着刚刚那个女人的语气,眼中充满了揶揄,“白大人,这……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受欢迎的男人还真是辛苦。”征陆大叔也调侃道。
“你们两个……刚刚跑去偷听了吧?”白沉轻叹了口气。
縢秀星吐了吐舌头,就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
“哈哈哈。”征陆大叔笑道:“清水的感觉那么敏锐,应该早就发现了吧?”
“算是吧。”白沉并不介意这种事,而且这也是和同事拉近距离的机会。
今天只有他们三个值班,索性没发生什么案子,白沉一下班就回了家。除了监视官的工作,他回家也没闲着,这个世界的网络很发达,为了收集更多的信息,他时常在网上泡着。
人质事件只是一个试脚石,他虽然大致推测出了西比拉系统的判定模式,可细节方面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试验品来帮他完成这个实验。
以他的能力,虽然可以大量聚集群众,煽动人心,可监视官的身份很方便,他暂时还不想引起公安局的注意,理所当然的……白沉把目光投向了网络世界。
这个世界的网络非常逼真,戴上头盔以后,除了触碰不到对方,一切都和真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白沉设计了一个虚拟人物的形象,入驻了网上最大的论坛,一开始,他只参与别人的聊天室。说是聊天室,可并不是赫尔莱恩那时候的用对话框来聊天,在全息投影的网络世界之中,每个人都用自己设计的虚拟形象,聚集在聊天室主人精心布置好的场景之中,大家畅所欲言的进行讨论或者举办某些集体活动。
这个论坛有几个非常有名的聊天室主人,一个是talisman,一个是gie,前者是虚拟形象为小丑般的男人,后者是虚拟形象为猫般的女人。
顺便一提,白沉设计的虚拟形象是卡通般的天使,名字也很庸俗的叫做angel,虽然是天使,可头发和眼珠却是全黑的,只有翅膀是纯白的,两者非常矛盾,但又充满了致命的冲击力。
白沉很快就摸清了聊天室的运作模式,talisman和gie都是通过聆听他人的烦恼,并提出解决方案,从而获取巨大的粉丝,对于白沉来说,还有比这更容易的事情吗?
网络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实验的对象一抓一大把。白沉很快就开启了自己的聊天室,他并不缺钱,为了迅速打响知名度,他甚至花钱做了推广,他的宣传语也十分惊爆,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看到了都会瞬间记住,并抱着好奇的心情进入他的聊天室。
【嘘——你听到了吗?犯罪指数下降的声音……】
是的,就是那么简单粗暴,在西比拉控制下的社会,只要和犯罪指数相关,就会立刻引起众人的注意。
这条广告迅速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白沉的聊天室每天都会涌进大量的新人,而这些新人只要听过白沉的一次演讲之后,就会立刻沦陷,从而成为白沉的脑残粉。
白沉走的也是和talisman一个套路,为大家解决心中的烦恼。老实说这个他最在行了,他当年在四番队可是当了近千年的‘知心哥哥’,应付这些人简直是手到擒来。
当然,白沉也不是没有受到过刁难,论坛人气排行榜上的对手为了争夺人气,自然也会雇佣一些水军去敌人那边捣乱。白沉在人气蹿升的过程中,甚至一个晚上遇到过三波捣乱的人。
一般聊天室主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禁止这些人进入,或者想办法让他们无法发言,可白沉偏偏反其道而行,他完美的利用口才打败了所有挑衅的人,甚至……还把这些人变成了自己的粉丝,就比如现在发生的挑衅事件。
“angel,你真的能让人的心理指数恢复正常吗?这只是你吸引人气的一个噱头吧?你不觉得这是在诈骗吗?”虚拟形象是黑雕的男子呛声道。
观众席上的脑残粉们自然是愤怒不已,恨不得把黑雕男子打出去,奈何他们没有权限,只能干着急。
“angel大人,别理这个跳梁小丑,把他踢出去!”
“没错,让他滚!”
“稍安勿躁。”白沉的语调向来温柔低缓,他几乎从来没有生气的时候,清冽的嗓音就如同好听的大提琴,演奏出令人心情平静的乐曲。原本骚/动的观众们立刻安静下来,他们崇拜的仰望着在天空飞翔的身影,黑与白在这一刻交织出惊人的光彩。
“就我个人来说,我非常想和这位黑雕先生聊聊。”白沉从空中降落到了地面,优雅地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了,今天就先让我们忘记那个人,谈一些关于黑雕先生你自己的事情吧,你说我是在诈骗,可是你拿不出诈骗的证据吧?”
“你怎么知道我拿不出?”黑雕男人急了,“我有个朋友,加入了你的聊天室之后,心理指数不降反升,我今天把他也喊来了。”
什么?观众席上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是吗?我很期待他的到来。”白沉的声音依旧很沉着。
黑雕男子有些吃不准,可他还是把自己的朋友叫上了舞台,他的朋友是一只人形的仓鼠,头上有大大的耳朵。
“没……没错。”仓鼠男说话有些结巴,他指着白沉,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就是听了你的演讲之后,指数才会上升的。”
“是吗?”白沉不置可否,“是在哪一场演讲之后呢?”
“就是昨天那场!”仓鼠男似乎是事先背过这个问题,回答得比之前顺畅了,“说什么要有一颗向善的心,说的都是好听话,根本没用!”
“噗——”白沉实在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既然只是没用的话语,又怎么会让你的心理指数上升?充其量只是维持在原来的数字罢了,还有……你很危险……”
“什……什么?”仓鼠男子有些结巴。
“我可以看到你身上沉重的压力,我也相信你最近的心里指数上升不是谎言,可那真的是在听了我的演讲之后吗?”白沉把目光移向了一边的黑雕男子,“还是受到了他人的威胁呢?”
“我……”仓鼠男心中震惊不已,好……好准!如果不是虚拟世界,恐怕他的表情早就已经暴/露了。
“喂!你这是想要威胁我的朋友吗?”黑雕男立刻挡在了仓鼠男前面,不再让白沉开口问话。
“那我就稍稍陪你玩玩吧。”白沉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本性的意思,说起来他也觉得很神奇,他在聊天室的时候可以说相当任性,虽然真的帮大家解决了不少烦恼,但他有时候说的话其实非常黑暗,尽管这样,大家还是把他当成了‘神’来信奉,真是不可思议。
“你的犯罪指数超过100了吧?以你目前的状态看来,应该是在110-150之间。”
黑雕男气急败坏地大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比你的‘朋友’还要危险,钱虽然是好东西,但沉溺于金钱之中,只会让你的灵魂更快湮灭,继续下去的话,你的犯罪指数很快就会超过200吧……”
“不……不可能……”任谁被这样说,心里都会产生巨大的动摇,黑雕男也不例外。
“你心里一定很疑惑,你明明没有做过什么很大的坏事,只是为了工作,接受金钱,去其他的论坛主人那里捣乱而已,为什么犯罪指数会上升的那么快?他心里甚至还怀疑西比拉系统是否正确。”
“我……”全,全都说中了!好可怕,难道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有让人犯罪指数下降的力量?人一旦产生了动摇,之前的坚持很快就会溃不成军。
“那是因为……你在内心深处知道这种行为是不正确的。”白沉缓缓说出了答案,“你持续进行着一个你在内心深处认为不正确的工作,当‘不正确’逐渐累积,甚至影响你自身,名为‘黑雕’的男人就死去了,剩下的只是‘不正确’的集合体而已,简单来说,是你自己把自己的色相染黑了,因为你否定了自己,认为这种工作是‘错误’的,所以西比拉系统才认可了你心中的罪恶感。”
“那……那我该怎么办?”黑雕彻底的动摇了,这个时候,他早就忘记了委托人的交代,再多的钱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心理指数重要?而且……为什么呢?他竟然觉得angel大人说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仿佛只要相信他,自己就一定能够解脱一样!
“很简单。”白沉挥舞着翅膀,重新飞上了天空,纯白的羽毛如烟花般绽放掉落,眼前的画面美得惊人,不少底下的观众们已经疯狂地伸手去抓羽毛。
“这是我的!”
“别抢,这是我的才对!”
其中有一个男生的虚拟形象最为夸张,他几乎是把羽毛当作了白沉的化身,眼神虔诚到令人觉得可怕。
黑雕男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在推搡的人群中,眼里唯一剩下的只有白沉渐渐消失的身影。
“只要认可自己就行了,这个世界上任何工作都没有贵贱,你只是付出了劳动,并获取报酬罢了,既没有杀人,又没有放火,这是一种最合理的工作方式,所以……认可自己吧,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相信自己是正确的,这样……西比拉系统也会认可你。”
“相信……自己……”黑雕男就仿佛被洗脑一般,不断重复这句话,“我……没有错……是的,我没有错……我是正确的……”
白沉没去理会黑雕男的情况,因为他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怎么说呢?或许是大家都在西比拉系统支配下生活的关系,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巨大的空洞,太好入/侵了,反而让他没有任何成就感。
语言的力量是可怕的,talisman和gie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经营聊天室只是为了赚钱,利用自身的人气做广告或者代言,也就是说……他们的语言是有极限的,为了金钱才进行的解决烦恼,终究也逃不开金钱的束缚,他们的眼中看不到更深邃的东西,不,或者说那双眼中只有自己,所以……他们无法血淋淋的剥开每个人的内心,更无法从根本上彻底的控制他们。
仅仅一个月,白沉经营的聊天室就迅速爬上了人气排行榜第一的位置,并且远远领先他后面的人,他的聊天室以病/毒般可怕的速度在青少年们的耳中疯传,甚至还有不少人开了匿名的帖子,宣传着白沉的丰功伟业。
【匿名:我是说真的,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我原来的心理指数超过了一百,但是在听和angel大人聊过之后,我的心里指数真的下降了!现在我已经完全正常了,出门再也不用躲避街头扫描器了,angel大人真的和天使一样!】
【匿名:楼上的,我和你一样,我甚至都没和angel大人单独聊过,只是听了他的演讲,我的指数就一直在下降。】
【匿名:真的假的,我要不要也去试试?】
【匿名:你们说……angel大人会不会是公安局的心里治疗师啊?】
【匿名:怒!angel大人怎么可能会是警察的走狗!angel大人是神!他是自由的!他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这些浑浊不堪的人的神!】
【匿名:没错,angel大人是神,任何冒犯神的人都该杀杀杀杀!】
原本对论坛没兴趣的人,在见识到那么激烈的争论之后,纷纷也怀着好奇进入了白沉的聊天室,于是就像滚雪球一样,白沉的人气越来越高。
***
槙岛圣护拿下了联网的头盔,露出了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他轻轻勾起嘴角,金色的眸子流淌着愉悦的情绪。
“老板,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崔九善问道。
“啊,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槙岛圣护站起身,纤长的手指从书柜中抽出一本书,崔九善留意了一眼书名——《正义与邪恶》。
“森林之中,兔子遇到了受伤的狮子,一开始兔子很畏惧,不敢接近狮子,可看到它渴求救助的双眼,兔子还是拜托了自己的医生朋友羚羊,拯救了狮子的性命。狮子十分感激,为了报答它们,一直留在它们身边,保护它们不被自己的同类吃掉。三只动物过了一段非常开心的时光,但是突然有一天,森林着火了,所有的动物们全都死去了,只剩下了它们三个,兔子和羚羊靠吃草也能生活,可是狮子却不一样,没有了食物的它终于无法压抑本性,杀死了自己的两个朋友,等恢复理智以后,它感觉到了深深的孤独,空旷的森林之中只剩下了它一个,内心痛苦的它最后跳下了山崖,选择了和朋友们同样死亡的结局。”
“你认为在这个故事之中,谁是正确的,谁又是错误的?”
“……”崔九善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老板并不一定想知道他的答案。
“帮我查一个人吧。”槙岛圣护把电脑屏幕对向了崔九善,他的站姿很随意,可周身却散发着奇特的气场,就像悠扬低缓的音乐,令人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一个叫angel的虚拟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