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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雪柔的手指紧紧攥着安墨焱的衣角不肯松手,满是红晕的脸比平日看起来,少了些冷漠淡然,多了些纯真可爱。
安墨焱看着怀中如同孩子一般抱着他不肯放手的梁雪柔,怎么也狠不下心来甩开她的手就此离去,便索性坐在那里守着她。
梁雪柔睡得并不踏实,在他怀中不时的轻微扭动,睫毛上也是莹莹闪闪。平日里不肯流露丝毫,这会子喝醉了反而显出些真性情来,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伸出手将她松松的环抱。
而梁雪柔仿佛找到了舒服位置一般,身子缓缓放松,连同一向都有的警戒防备,也暂且放了下来。
看着这样的脸,安墨焱不自觉的生出些怜爱,轻轻伸手抚上梁雪柔的脸,感受指尖划过白皙肌肤的触感,一时愕然。
他是聪明人,对自个儿的感情自也清楚明白。然而这感情究竟是缘起何时何处,却是不知了。
从尚书府的头次相见,到宫宴上的惊鸿一曲,及至后来暗中相助,错嫁到宜安侯府成为他的平妻……
事情发展到如今,事与愿违也好,美梦成真也罢,都不是他们所愿,是好是坏已无法言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会下意识的去想她,念她,每每看到她,安墨焱都会生出些许的满足感。
从前是忙于筹谋,无意去想。而今日他忽然醒悟这代表什么的时候,那人已躺在他怀里睡得安稳。
安墨焱背倚床头,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头脑昏昏沉沉,不一会,竟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
这一觉睡得是极为踏实,直至翌日天光大亮。
安墨焱低头看看怀中的梁雪柔,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她仍旧紧锁的眉。
到底,也不过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小丫头,整日整日的算计,怕是早让她疲累不堪了,能撑到今日实属不易……
轻轻将梁雪柔的身子移到一旁想要放下她离开,却被她仍旧紧紧抓着衣袖的手指阻了动作。安墨焱犹豫了一会子,打算将自个儿外衣脱下,外面却忽的传来一阵哭喊,惊得他手下一停,梁雪柔的头便在床头磕了一下。
梁雪柔显出些许痛苦之色,却似仍未曾醒转,又将身子往安墨焱怀中缩了缩。
安墨焱皱了皱眉正要起身,却已经有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跪在地上急切道:“侯爷……侯爷请恕罪,奴婢……”
安墨焱抱着梁雪柔有些不便,但那人的身形却是极为熟悉的,从来都是个沉稳的性子,现下这般,怕是……
念及此,安墨焱深感不妥,沉声道:“慈儿?”
慈儿抬了抬头,对上安墨焱疑惑不解的眼神连忙再度低下头去,慌乱道:“是……是奴婢……”
“你不跟着二小姐,反而跌跌撞撞闯进这里来,究竟是何事让你这般慌张?”
慈儿听闻安墨焱问话,急切之下有些口齿不清:“是……是二小姐不见了!”
安墨焱一愣,旋即追问道:“你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宜安侯府上下,无人不知安墨焱对安以宁的怜爱,慈儿身为安以宁的贴身丫鬟,更为清楚这位侯爷对这唯一女儿的宠爱到了何种地步。闻言已知他动了怒,当即便有些哆嗦起来:“昨个儿后半夜……奴婢起夜回来,按习惯去给二小姐盖被子,可奴婢走到床边,便发现人不见了!奴婢起夜之前二小姐还睡得好好地,所以……奴婢实在是急了,便到处去找,但找了一夜都还未曾找到。现下天已经亮了,二小姐年纪又小,奴婢害怕……”
安墨焱怒意更甚,瞅着慈儿略显单薄的身子,皱眉:“既是找了一夜,怎的现在才来禀报我?!二小姐方才六岁,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要拿命来陪么?!”
慈儿被这般一吓,只觉浑身都冷了下来,低着头连眼睛都紧张的闭了起来,连声道:“奴婢……奴婢本是思量着二小姐年纪尚小,脚程不快……奴婢起夜也不过那么一会子功夫,想来也不会跑到哪里去,便在碧澜园附近找了个遍……可是……可是依旧全然不见二小姐的影子,这才慌了,往临近的园子里找去……但……但奴婢昨夜找到淑香园的时候,被守门的丫鬟给拦了下来,说是……说是侯爷和柔夫人已然就寝,便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许来打扰,若是惊扰了侯爷和柔夫人,只怕是谁也担待不起……”
安墨焱手中下意识紧了一紧,怀中的梁雪柔却似睡的正香,并未因着这一变故觉出什么不妥。
“你说被淑香园的丫鬟拦下的,是哪个丫鬟?昨夜究竟是谁守门的?”
安墨焱一连三问,声音较之方才却是更甚,门外的宛娘也着实被这声音骇到,连忙进了屋里,待瞅见安墨焱黑沉的脸,又默不作声的站在了一旁,一言不发。
慈儿怯怯的抬起头来,看了眼怒极的安墨焱,战战兢兢道:“是柔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好像是叫晴儿……”
安墨焱瞪了眼宛娘,听闻慈儿的话,反而稍稍一愣,转而看了看怀中的梁雪柔。
先前之事,他便看出这宛娘身上多少是有着些功夫的。夜里守门,竟不让宛娘来守,而是交代给连半点防身功夫都无的晴儿?
宛娘偷眼瞥了下安墨焱,将他神色收入眼底,多少也猜到了他惊讶的缘由,不禁暗暗叹气。
夜里的确多是她守夜的,但近来实在是疲乏的很,刚好昨日安墨焱来了,晴儿便劝她,有侯爷在此,想来也不会有个什么变故。念及这些日子的疲累,便也没有丝毫推脱,将守夜一事交付晴儿,自己回房间睡了。
谁知竟因此,让她躲过了一劫……
安墨焱看了片刻,似是想起失踪的安以宁,方才的不舍渐渐消失不见,转而为愤怒,狠狠将梁雪柔扔到床榻上,冷冷道:“你大概早就醒了吧?如今戏也该演足了,你至少要知道自个儿的身份,别到头来猜中了所有人的心思,偏就猜不中我的心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