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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沐浴过后百骸尽舒,安坐于书桌前,喝着香茗,随手翻阅起陈管家趁他洗澡时找来的关于社会构成的资料,才深刻意识到,人类的社会形态,并不会因为科技进步而有太多变化。归根结底的原因,无外乎是人类在时时刻刻不断追求幸福。
幸福是什么?幸福不在于你拥有什么物质,其实,它不过始终感觉。有了幸福感,人就会觉得自己很幸福,和他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用什么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幸福感既然不来自物资,那它究竟从何而来?其实很简单,来自身边的人。原始社会,哪怕你比邻居多了块发臭的肉,你都觉得自己比他幸福。因为你拥有的他没有。现代社会,即便你住在一百平的公寓里,看着邻居都住别墅,你也不会觉得自己幸福。
为了追求幸福,人类明里暗里出现了很多等级,在有些社会形态中,等级被明确昭告天下,例如奴隶制、封建社会。在有些社会形态里,它却以隐晦的形式存在,精英社会就是一种体现。
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人类曾尝试用机器人来替代社会最底层的人,但结果换回来的却是长达千年的人机战争。虽然人类以科技停滞、人口锐减为代价,最终艰难取得战争胜利,并在全宇宙制定了严苛的限制人工智能开发法则,但根深蒂固的社会矛盾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在叶希音看来,奴隶制、封建制的存在是人类发展大开历史倒车,但事实却证明,他们仍旧拥有丰沃土壤供其延续,京秦帝国就是最好的例子。帝国是典型的金字塔社会结构,最高层是贵族,中间一层是普通百姓,最下层是奴隶。
奴隶最初是通过战争、刑罚等方式获得,后来,为满足贵族和百姓旺盛的需要,已经采用人工繁殖的方式。在京秦帝国境内就有很多所谓的农场,就是以生产、培训奴隶为主业。这里的女人仅是怀孕机器,这里的孩子从出生那刻起就是奴隶。
这些信息已经在刷新叶希音对人类社会肮脏面认识的底线,但当他看到下面内容时,只觉的那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受限于生理,十月怀胎,长成怎么也要十多年。奴隶的天然培育远远满足不了社会需要,于是乎,另一种怪物应运而生。叶希音在楼下看到的那两裸体女孩儿就是这种怪物。
采集优质奴隶的精、卵子,通过培养基方式强行催熟,在工业化环境下,从受精卵到成人模样仅需短短六个月,强行植入少量记忆,便成了这种无法称之为人的怪物,他们是一种产品,仅有人形,却完全算不上人。由于违背自然规律,这些“人”寿命较短,容貌虽然一直保持青春年少,但寿命往往超不过十岁,且智力也就仅有正常三四岁孩子的水平。他们价格便宜,不足奴隶的十分之一,甚至还比不上纯种猫,不受任何法律保护,多被贵族买来当宠物养。
叶希音看罢资料闭目揉搓着太阳穴,喃喃自语
道:“真够变态的,我还是怀念地球的生活,虽然看上去没这么发达,但至少大伙儿的心里还没扭曲到这种程度。”
“嘣嘣嘣”
敲门声响起,叶希音并未起身开门,而是朗声问道:“谁啊?什么事?”
陈管家在门外恭敬应道:“殿下,侍寝的婢女已经准备好了。”
“侍寝?”叶希音冷笑一声,“算了吧,明日要进宫去见父皇,我还是养精蓄锐为好。都退下吧!”
陈管家也清楚明日事关重大,并未继续坚持,带着两个婢女缓缓离开九皇子的卧房外。
翌日,天蒙蒙亮,窗外鸟鸣声初响,叶希音已起床更衣。脱下穿着多日的校服,换上身华丽的白底黑条镶金边礼服,人靠衣装马靠鞍,站在镜子前,自己都觉得看上去甚是英武。
陈管家候在一旁,见他整装完毕,提醒道:“殿下,车已备好,可以出发了。”
“嗯,就你一人跟我去好了。”叶希音可不愿带上闲杂侍从,人多眼杂,谁知道什么细节又被有心人瞧了去。
豪华座驾缓缓行驶出庭院,虽然天已大亮,但他实在没什么心情欣赏周围景致。四十分钟路程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悬浮车缓缓停在宫门外。陈管家毕恭毕敬说明来意,御林军详细核对信息后,才让路放行。驶入宫门,内外仿佛两个世界,城墙外是如钢铁森林般的现代化都市,而城墙内,却是古色古香,好似时间在这里冻结一般。
没等叶希音感慨完,车子已停入宫墙一侧的专用停车场内。今日正赶上每周一期的朝会,停车场中还停着很多豪车,都是朝廷重臣们的座驾。不比不知道,从车子品牌、样式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九皇子的座驾算是比较寒碜的了。他无奈摇头,暗暗思忖:哎,这九皇子究竟是多么不受皇帝待见啊,身为皇族,车却比朝臣还要低上一等,难怪整日里胡作非为,典型的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啊。
“殿下,我只能送您到这里,下面的路,您要自己走了。”陈管家表面看似镇定,但说话的声音微微发颤,将他内心难掩的紧张感完全暴露出来。
叶希音深吸口气,一反常态的平静下来,拍拍陈管家肩膀,安抚道:“放心好了,出不了事。在这儿等我的好消息吧。”
陈管家勉强挤出笑意,“恭送殿下!”
候在远处的内侍见九皇子朝自己走来,慌忙迎上前去,躬身行礼,谦卑问安道:“九殿下吉祥,小的为您引路。”
叶希音沉着脸,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鼻子里冷哼一声,算是应下,随着内侍脚步朝皇宫内院走去。
下朝后,叶希音又在御书房外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听闻内侍传唤道:“宣九皇子觐见!”
那一嗓子,仿佛将他喊回古代般,周围的所有,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叶希音哪敢怠慢半分,亦步亦趋跟着内侍朝屋内走
去,途中双目始终低垂盯着脚下,不敢四处打量,生怕动作不对,引人怀疑。
周遭甚是安静,虽然叶希音能够清楚感受到殿内有很多人,但耳朵里却仅能听到自己和内侍的脚步声。剩下那些人,好像石刻般,静止不动。
见内侍止住脚步,叶希音慌忙停下,撩袍跪拜道:“儿,李子渝,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嗯,起来吧!”皇帝陛下放下手中笔,早朝过后稍显疲累,瞧向跪在御书房中央之人,声音沉稳不怒自威,“老九啊,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
叶希音心中咯噔一跳,暗道:难不成,这么快就暴露了?不会啊?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想归想,但他仍依照旨意缓缓昂起头。
四目相对,皇帝陛下乜眼瞧了他许久,眉头不知不觉间渐渐皱起。君王的凝视不是谁都能轻而易举承受的,叶希音被对方强大气场压制,脊背开始渗出汗来,搞不清这个帝国主宰究竟在想什么。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此刻自己已无退缩余地。想通后反倒愈发从容,缓缓挺起腰杆,直勾勾的盯着皇帝。
皇帝陛下忽然扬起嘴角,浅笑道:“嗯,不错,不错!虽然‘猎’大队的名声不好,但,将你改造成这样,朕还是十分欣慰的!眼神里,总算没有那些无聊的怯懦了!这就对了!身为皇子,有什么好怕的?就该像头狮子!李思最初跟朕提的时候,朕还不信,看来,他啊,没骗朕。”
“启禀父皇,‘猎’大队的确是个十分锻炼人的地方。”叶希音不卑不亢回答道,“让儿臣明白,作为皇子,就该有担当。”
“嗯,这倒没错,你在军营里的事,多多少少我也听佩吉说起些,表现还不错。”皇帝陛下点点头,算是对他所言的认可,“你觉得,在‘猎’大队服役,对你影响好的一面多,还是坏的一面多?”
叶希音至今仍不清楚当初让他去‘猎’大队服役究竟是皇帝陛下自己的注意,还是别人背地里阴他,不敢信口乱答,思索片刻,才模棱两可答道:“回父王,这件事,该从两方面来看。对儿臣个人而言,是好事,儿臣得到锻炼,自认也取得了些许微不足道的进步,这种锻炼的机会甚是难得,不是谁都能轻易拥有的。但,对皇室而言,恕儿臣直言,未必是好事,因为儿臣再次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毕竟,‘猎’大队的凶名远播万里。儿臣一人丢脸是小,整个皇室颜面受损才是大。”
“嗯,你说的没错。这件事,该追究的人,朕还是会追究的。”皇帝陛下话锋一转,“打算送你去泰坦大学读书的事,李思应该都跟你讲清楚了吧。朕招你回来的意思很简单,老九啊,以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你凭什么让朕相信,你出去后不会又胡作非为?你若能说服朕,朕就让你去。若是不能,还是乖乖呆在皇家军事学院读完这两年书,然后回京老老实实做你的闲散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