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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山的。”中间的那个首领说,声如洪钟。
“看山的?”涂参赞一愣,脸色极其难看。
“对,看山的。你们,进入了在下的禁区。”
“胡说八道?卢师山没有禁区,任何人都可以来。”涂参赞怒声说:“在下早
几天就曾到山腰的风云岩游览,你少唬人。”
“是吗?我的看法却不一样。”
“你的看法?亮名号,让在下看看你阁下,是否有划禁区的价码。”
“没有亮名号的必要,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号,你就叫我看山人好了。刚才你向那位小姑娘,说了一大堆非常吓人的大话。”
“你是……”
“我只知道你是四海盟京都盟坛的副坛主,这就够了。”看山人语气充满凶兆:“刚才你派出来吓唬人的两位仁兄,叫什么满天花雨和百毒郎君,名号确是十分唬人,叫他们出来吧!我也派个人陪他们玩玩。玩真的,我要知道他们是不是名实相符的唬人高手。”
他大手一挥,后面大踏步出来了两个人,两面一分,屹立在积雪中静如山岳,所站立的姿势,与先前出来的满天花雨与百毒郎君相差不远,都是双手在身旁自然下垂,毫无拔刀应敌的意图,明显地表示要与对方徒手相搏的意思。
用手相搏,谁知道手会玩出什么花招?比方说:突然飞出一把致命的针或箭,或许是一把飞刀等任何致命的玩意儿。
满天花雨是暗器名家,当然一双手都可以飞出杀人的小玩意,比用剑搏斗
更可怕,而且省事少风险。用刀剑搏斗,那是英雄或者笨蛋的行径,风险太大。
“你出来。”右首那人向满天花雨招手,语气阴森不像从人的口中发出:
“你的双手,可以在刹那间,发射出千种稀奇古怪的杀人暗器。在下也有些致命的小玩意,领教你这位暗器名家的手艺。出来。没有什么好怕的,是吗?我等你,阁下。”
“你,百毒郎君。”站在左首的人也向百毒郎君指名单挑:“听说你自称玩毒宗师,在下却有点不相信,因为在下也以一代玩毒宗师自命,两师不并立,咱们看谁摆平在这里,来!”
“慢着慢着。”涂参赞大叫:“看山的,咱们无冤无仇,没有拚命的必要。那
三个女人是太湖东洞庭山,自以为是侠义道……”
“你少废话!”看山人沉喝,打断涂参赞的话,威风八面:“在下不管旁人的
事,与这三个女人无关,在下只找你。”“等在下擒住这三个女人之后,双方再论是非……”
“你这是混账主意。”看山人骂得恶毒,毫不留情:“凡是与四海盟为敌的人,都是在下的同道,你妄想擒她们,已经犯了在下的忌讳。最重要的是,你们妄闯在下所划的禁区,除非你们缴兵刃听候发落,不然……”
“好家伙,原来你是冲咱们四海盟而来的……”
“也不尽然。”看山人眼中的阴笑令人寒栗:“在禁区之外,如非绝对必要,在下不至于找你们,对贵盟的后台支持者毕竟有所顾忌。今天你们已闯入禁区,而且山高皇帝远,你们的庇护者远在京城纳福,庇护不了你们了,涂副坛主,好好打算吧!”
“本坛主要知道你们的路数。”涂参赞沉声说,声厉内茬。
二十四比二十一,涂参赞这边只多了
三个人。但西门小凤三个人如果加入,那就二十四比二十四,恰好一比一,群殴或单挑,情势完全一样。
可以预见的是,西门小凤个人势必加入。
人数相当,谁也没占便宜,但以眼前的情势估计,看山人这一面的气势至少比四海盟强一倍,仅凭这些人举动整齐划一,一举一动皆流露出沉稳、阴森、神秘、强悍等爆人的气势,就强弱立见了。
相反地,四海盟这群人只能算是杂碎,或者一群乌合之众,真禁不起三两下
猛烈的冲击。因此,涂参赞真有点心中发毛。
满天花雨与百毒郎君,是京都盟坛最高明的杀手,对方居然在知道底细之
后,敢派人出面单挑,凭这点无畏无惧的胆识和豪气,就足以震慑住所有的人。
“无此必要。”看山人仍是一句老话:
“在下已经说过,你叫我看山人好了。”
“阁下藏头露尾……”
“混帐东西!”看山人变脸毒骂:“你准备就这样列阵相对,和在下斗嘴皮子
斗到天黑吗?京都盟坛的死鬼坛主去年秋末病死八里庄,他就比你多几分英雄气概。盟主四海功曹竟然派你这种货色来瓜代,你阁下真替贵盟增光彩?”
“你这狗东西可恶!”满天花雨忍无可忍,突然厉声大骂,从侧方掠出,以踏雪无痕奇速身法,远从四丈外冲出,像从浮雪上飞快滑动,眨眼即至。
远在两丈外,双手已连续发射各种暗器,真像一阵暴雨,向看山人破空飞
射。
暗器所笼罩的范围甚广,足以将两丈宽广的空间控制在威力圈内。
显然,这位暗器名家先下手为强,碎然突袭,志在必得,不但要射杀看山人首领,也要将在首领左右列阵的两个或四个人击毙。
一声冷笑,看山人首领疾退两丈,恍若电光一闪,速度骇人听闻。
左右的两名随从,与两名佩刀人,则左右急闪,在暗器抵达之前脱出威力圈外。
同一瞬间,先前向满天花雨单挑的人,在侧方哼了一声,左手微扬。
同一刹那,急掠而至的满天花雨,在暗器射完之后,倏然消去冲势,扭身侧跃。
光芒恰好先一刹那及体,一闪即没。满天花雨共发射出十二枚暗器,似暴雨,如飞花,以多取胜,可一次击杀几个人。
而这二名挑战者,仅发出一枚暗器,出手前后皆不曾发出警告声,可知也
必定是一位不讲武林规矩的杀手。
似乎比满天花雨更高明,更阴狠,
一发即中,速度无与伦比,连满天花雨这种暗器名家,也躲不过这仅有的一枚暗器,果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
“啊……”身躯仍在滑动的满天花雨嘎声叫,接着双脚一软,砰一声摔倒在雪地里,身躯仍在急滑,手脚作绝望的抽搐。
“夺……魂锥……”滑势停止,满天花雨发出可怕的叫声:“你……你……是……呃……哎……”
另两名同伴一跃而上,伸手急扶。
“涂坛主,他……他死了……”一名同伴放手向涂参赞叫:“坛主,替他报……仇……”
“杀光他们!”看山人首领突然发出暴雷似的怒吼,手一动狭锋刀出鞘。西门小凤岂能袖手旁观,让别人替她挡灾?纤手一挥,拔剑飞掠而出。
二十一把钢刀出鞘,两人为一组狂冲而上。
涂参赞看到刀阵的声势,大吃一惊。
“天啊!是夜袭黛园的可怕杀手,快撤!快……”
惊讶声出人急退,如飞而遁。众人心胆俱寒,亡命飞逃。两个腿慢的笨鸟仅逃出三丈,便被两名刀客追及,双刀似雷霆,左右分割,刀出人裂。“不许走脱一个人。”看山人首领一面狂追,一面下达屠杀令:“不留活口!”
西门小凤拦住了宁姨与小侍女,叹口气收剑入鞘。
“用不着我们了。”小姑娘看到两名刀客冷酷无情地砍裂了两个四海盟爪牙,感到心惊胆跳:“我们不便加入,毕竟我们是外人。这些人救了我们,我欠他们一份情。”
她曾经与江星夜袭四海盟的盟坛,亲自目击江星冷酷无情地挥刀,刀势之猛烈狂野,令她心胆俱寒。
现在,她又目击两名刀客挥刀,声势与江星相差不远,同样冷酷无情,猛烈狂野。
感觉中,她觉得刀客的刀势和出刀的手法技巧,与江星有某些相同的特质。可是,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无法将这些雷同的特质明白地说出来。
她已获剑道神髓,武功的根基超尘拔俗,极为浑厚,除了经验稍差之外,对武功兵刃的见识与技巧,有深入的研究与了解。可是,她就无法明晰地说出两者的刀法特质有何雷同的地方。“小姐,咱们走吧!”宁姨犹有余悸地说:“四海盟来的人,可能不止一拨,咱们必须及早远走高飞,早些脱离险境。”
“好的,这里是……”
“卢师山,咱们得往西边走。”
“但愿走得了。”她忧心忡忡地说:“如果走不了,我发誓,我要和四海盟周
旋到底,不是他们死,就是我去见阎王。”
“你决定大开杀戒了?”
“是的。”小姑娘咬着银牙说。“不怪江小哥杀孽重了?”
“这……唉!有他在,该多好?”
“是的,有他在,该多好?”宁姨学她的口吻说,老人家的声调怪怪地。
“宁姨……”她脸一红:“你烦不烦呀?”申三娘料得不错,四海盟派出追逐的人不止一拨。在广大的区域内追搜,当然需广派人手,这是常情,尤其是志在必得的一方,必定将所有的人力全部用上。
江星心中焦急,也心中愤怒。
四海盟奈何不了他,却集中全力对付江星。他可以承受四海盟明暗俱来的压力,因此毫不介意对方的挑衅,懒得理会未加反击,但却容忍不了对方改向西门小凤下手的欺善怕恶卑劣行为。
他对西门小凤极有好感,西门小凤聪颖慧黠的开郎性格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在这个世界里所碰上的聪明美丽女强人中,西门小凤是唯一用开郎真诚的态度,向他道歉的人,给他的印象十分鲜明强烈。
可以说,江星心中已有了对西门小凤的喜爱感觉。喜爱之后,自然发出关心的情怀,他不希望小姑娘在凶险危境中冒险。
因此要小姑娘赶快离开,尽快和她母亲会合,脱出是非场。
你不主动打击敌人,敌人就会全力打击你,这是千古不移的金科玉律。
西门小凤选择了逃避,因此而受到四海盟毫无顾忌的全力打击。进入山区,哈托尔精神不振,江星了盲人瞎马。风雪漫天,道上人兽绝迹,大雪已掩
盖了所有的踪迹,想找人打听询问也无人可找。偌大的山区,到何处找寻?
追逐发生在昨日傍晚,经过了一夜风雪,怎能找得到踪迹?
“真是烦人。”江星烦躁地顶暴风雪急追,不时发出怨声:“任何地方都可通
行,而我只能沿道路穷找,天知道该往何处追?”
“到前方左侧约一里处看看,别唠唠叨叨的,不就是想英雄救美吗?丢脸!”
哈托尔翻翻白眼奄奄说道,有气无力。
估计现在时刻,该是已牌左右了,大雪纷飞,天地白茫茫,他站在一座小山脚下,浑身积满了雪,真不知何去何从,心中暗暗叫苦。
已经搜寻了三座山,找遍了所能看得到的小村落,以及散处在山区中的小
农舍,所遇上的村舍小民众口一辞,表示从昨天开始,没见过任何一个陌生人。
又绕过一座山风,看到前面积雪满顶的三家农舍,烟囱里升朝袅袅白烟。该找食物充饥了,奔波了三四十里,早上的食物早就消化净尽,炊烟立即
引起江星的食欲。他是从侧方越野接近的,接近至三十步外,这才发现农舍前方有凌乱的,深深的足迹。
这种足迹,需要一个时辰的大雪,才能完全掩没。这是说,不久之前,有不少人到达这处三家村。也许,是三家村有不少人出入。
江星心中一动,提高了警觉。
“有线索了!”他心中暗叫。走近察看,便看出端倪。这种深及膝盖,雪仍在飘落的雪地里,不易看出踪迹,除非是经验十分丰富的人。从足迹的深浅中,他看出先后共有三批人到达这里,分别进入三家农舍。从足迹的宽度中,可看出其中有女人。至于到底有多少人,就无法从凌乱的一个个深有尺余的足洞估计了。
江星猛然恍悟,这三批人都是从道路而来的,而他却是漫山遍野抑寻,所以接近的方向不一样。
同时,他也看出在这一个时辰中,三批人先后到达或离开,不会全部在村
屋内逗留,至少三批人中,有一批或两批人仍然留在屋内,说不定炊烟是为逗留的人所举的,人仍在屋中等候食物。
正在距最前面一家农舍的门前二十余步察看,突然听到启门的声响。
“你在观察什么可疑形影?”当门而立的人高叫,一听便知是女人:“何不进
来再说?屋子里也暖和些。”
江星眼中杀机怒涌,没错,这声音他
不陌生,正是黎山文家那位文姑娘的侍女小慧。
“当刀发剑举时,更为暖和。”江星向门口走,声震檐雪:“你们跟来了,好,我自在公子让你们永世难忘。”
侍女小慧警觉地倒退而入,他却大踏步无畏地向里闯。
堂屋里生了火盆取暖,似乎食物刚准备停当。四位侍女左右分立,手按剑
把,神色有点紧张。
文姑娘坐在上首的长凳上,冷然目迎。
江星用脚掩上门,掀起风帽的掩耳,从容抖落身上的雪花,沉静地直趋桌
前。“请坐。”文姑娘居然摆出主人面孔,语气冷森。
美丽的女人,如果摆出冷森的面孔,就像一个女皇,今男人不敢领教。
“谢了。”他毫不客气地在下首落坐,在五双冷森目光注视下泰然自若:“你来了不少人。”
“就我们五个。”文姑娘冷冷地说。
“其他两批人,是不是在其他两家农舍里?”
“不知道,我来时,他们已经走了,我甚至不知他们是何来路,我也不想知
道。我是来追你的。”
“你们没追上逍遥宫的人?”他脸色一冷:“很好,你追上了。我知道你是黎山栖霞谷黎山山君的爱女。”
“我叫文心兰。”
“好美的名字。我,自在公子罗翔。我知道,令尊与四海盟的盟主,四海功曹张四海交情不薄。”
“那并非江湖秘辛。”
“所以你公然替四海盟包揽是非,公然替四海盟对付该盟的仇家,再三向我下毒手……”
“且慢!”文心兰沉声叫:“话先交代清楚。我不否认与四海盟的人有往来,但并非替四海盟包揽是非。我找你,只是希望了解你与四海盟的过节,希望为双方化解。
四海盟的所作所为,难免有些事不为江湖朋友谅解。但人在江湖,身不由
己,江湖道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不是受害人,双方只要开诚布公商量,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那次我找你,事先的确不知道暗中有几个人跟来保护,以致发生控制不了的意外,我可以保证我是诚意找你商量的,并非公然替四海盟对付该盟的仇家。”
说的话不但冷森刺耳,也充满骄傲自负的神情,所表明的立场也似是而非,任何稍有骨气的人,听了也兴起反感,浑身不自在。
“你要我相信吗?”江星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你最好是相信。”文心兰似乎神气更足了,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