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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雾阻挡了他们下山的脚步。如今,两位同伴——一位昏迷,另一位又失去踪影。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说不出的凝重。
直觉告诉他们,危险正在慢慢逼近。
而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林珑”去了哪里?而“周晋生”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天黑不禁自责没有在听见叫声的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
方金乌扶起“周晋生”,查看了一下——额际有伤。
瞥到一旁的石块上面有尚未干涸的血迹,他说出自己的推断:“应该是摔倒时脑部磕到石头。看伤口情况,目前只是破了点皮,没有大碍。”
正说着话,就听那边老农忽然嚷起:“你们看,有脚印!”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雪地里长长一串脚印。可惜,再远便看不见了,因为雾气遮蔽了他们的视线。
不过,从脚印的尺码判断,应该属于失踪的“林珑”。
凡走过,必有痕迹。
现在,只要他们跟随脚印,相信沿途总能找到一些线索。
“我去看看。”天黑起身。
却被方金乌拦住,他态度坚决,不容分说:“你留下照顾大家,我去找人。”
天黑想了想,没有继续再坚持。
瞧瞧他们这几个——老的老,弱的弱,再加一个人事不醒的病号,似乎也只有方金乌最合适。
但是,合适归合适,这荒郊野外保不齐再遇见什么不该遇见的东西。所以,天黑叫住正要出发的方金乌:“你等一等”然后打开随身背包,从里头掏出一个织锦小袋来交给他,千叮万嘱道,“不要离身!这里头装着用符水浸过的青松针,可以辟邪。”
这织锦小袋与她先前用来装八卦镜的荷包属同种面料,就连花色也极为相近,都是俗气的大红配大绿。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工?方金乌将它捏在手心,指尖无意识的去摩挲上面的花纹,心内某处却被一种奇异的踏实感所占据。
“你自己多小心!”天黑最后说了句。
方金乌目光隐隐动了动,与她道别:“我很快回来。”
急救包里有药,天黑正为“周晋生”处理额头的伤口。
大概是被酒精辣到,这人没一会就悠悠转醒,醒来第一句就问:“我怎么了?”眼中带着迷茫。
天黑心里咯噔一下,试探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对方扭过脸,义正词严,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天黑:“我没失忆!”
“那就好,那就好。”天黑舒了口气,紧接着又想到另一个重要问题,“那你是?”
“尤小姐,该不会是你失忆了吧?我是林珑啊。”
“哦,我只是确认一下。”想来也是,如果摔昏过去就能让灵魂复位,那他们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进山找雷击料干吗?天黑问,“能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周晋生为什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不提还好,一提到周晋生,林珑就满腹火气,“我刚方便完,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突然过来推我,害得我脑袋磕到石头上,当场晕了过去。”
原来如此,那就是说连当事人林珑也不知道周晋生到底去了哪里。可是,周晋生好端端为什么要去推林珑?
这些问题纠缠在一起,就如同眼前的雾障,让人辨不清方向。
天黑并两指挤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方金乌那边结果如何?正心事重重的时候,抬头间,忽见迷雾中走来一人。
细长的身条,利落短发,帽檐下露出一张眉目清丽的面孔来——正是先前失踪不见的“林珑”
惊喜过后,天黑微微有些失望,因为她发现对方是独自一人。
不知道什么原因,还隔着七八步远的距离,“林珑”忽然就止步不前,立在原地冲天黑招手。
不疑有他,天黑三步并两步上前:“就你一个人吗?见到方金乌没?”仍旧不死心,她又抻长了脖子张望了下,确认真的没有,这才死心。
“林珑”摇了摇头。
天黑猜想或许是两人中途走岔了也有可能。
只是这雾,似乎比先前更大了。
天黑转入正题:“好端端你跑去了哪里?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林珑”笑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
天黑心下一喜,想也不想就追随对方而去。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住,她捂住小腹,脸部呈痛苦状:“哎哟……我肚子好疼……”
“林珑”皱了皱眉:“很疼吗?那怎么办?”
天黑忍住痛:“没事,老毛病了。”一面说,一面撑着身旁大石蹲下,“我包里有药。”她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双肩背包,“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药?”
“林珑”似乎有些犹豫。
天黑又“哎哟、哎哟”叫了两声,看样子竟比刚才更痛苦。
“林珑”连忙走到她身后,打开背包拉链,一阵窸窸窣窣:“是什么样的药?”
天黑答的心不在焉:“白色的小瓶,外面用透明袋子装着……”手下却没闲着,她悄悄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织锦荷包来,解开束绳……
“怎么找不到?药名是什么?”对方已隐隐有些不耐烦。
天黑嘴里依旧敷衍着:“不会呀,你再找找看,肯定能找到……”八卦小镜已经被她捏在掌中。深吸口气,她揭开了红布,调整好角度,然后向镜面看去——果然身后……镜子里倒映出一张血肉模糊的鬼脸来。
只是没有料到,那镜面照到明晃晃的雪地形成反射。
倏地,“啊——”就听对方凄厉惨叫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天黑另一只手伸进兜里摸出早就备下的符水瓶,拇指扣掉拔塞,回身就是扬手一泼。
到底还是迟了一步,那邪祟伪装成林珑的模样接近天黑,不可能没有防备,再加上刚才被镜面反射的光一激,他提前有了警觉,这会遇到要命的符水,他偏身一闪,竟如同烟雾消失不见。
恰在这时,天黑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猝不及防,有一束光迎面射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抬手去挡,等渐渐适应了光亮再去看时——四周浓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尽,而方金乌正打着手电站在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在他身后分别跟着老农、周晋生,还有……林珑?!
天黑盯着眼前这位不知真假的林小姐,上下打量半天,直盯到对方心底发毛——“你怎么这样看我?尤小姐,我是周晋生啊。”
天黑不语,目光扫到对方的脚下——黑色的登山靴踏进松软的雪地里,留下一道清晰的凹痕。
天黑的脸色这才变得和缓些:“没事。你刚才去哪儿了?”
“刚才?哦,对了,我正要和你说,这地儿有点邪乎……”
不等他解释完,就被人硬生生打断:“周晋生!我看是你有点邪乎吧?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推我?”
林珑扯住周晋生锣对锣,鼓对鼓当面就要对质起来。
天黑两手一摊:“我也很想知道原因。说呗,周先生,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我冤枉啊我!”面对质疑的目光,周晋生感到十分不满,“当时的情况是,她在背风的岩石下站着,我离她大概有一米的距离,我在看手机,看完我抬头抻了抻脖子。手机的光很亮,借着这光亮我碰巧看见山岩顶有石块坠落。如果不是我出手推了她一把,那么现在,我想她的脑袋上应该已经破了一个洞!碗口大的洞!所以,准确的说,应该是我救了她一命。”
林珑吞了吞口水,对周晋生的说辞仍旧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你推我,真的是为了救我的命?”
“当然。”周晋生点头。
“那之后呢?我晕倒之后,你又去了哪里?”林珑不依不饶。
“我也没料到推你那一下,会让你磕到石头上。关键当时那种情况也不允许我多想,特别是你倒下的瞬间,我看见一团白影嗖一下从我跟前飞过,我那时只顾着去追那团东西……所以,这都是误会,你们压根就不该怀疑我!”周晋生转向一侧,“诶,方太阳,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呀!”
方金乌被他推出来,顿觉无奈:“他是晋生,没错。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追赶一只雪狐。他很小的时候,别人养宠物狗,他就养宠物狐狸。总之,他的品位一直都是这样与众不同。”
天黑忍住笑,闹半天那团白影是只雪狐。
被好友如此拆台,周晋生立刻就有些讪讪。
这场雾来得急去得也急。
下山的途中,天黑同方金乌说起了有关邪祟的事。
“知道是什么东西吗?”方金乌问。
“还不能确定。”天黑摇头。
方金乌不禁有些好奇:“你怎么发现她是假的林珑?”
“因为她走过的地方,没有脚印。”
原来如此。他挑了挑唇角,“还有件事——我回来时,他们说你不见了。然后我出去找你……找来找去,谁知道,你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大概是那邪祟施得障眼法。”当时她只觉得被重重迷雾包围,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