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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湘跟随红袖来到了金鞭岩,这里是当初刚入门之时也是红袖带他来背诵门规之处,不过现在这里早已人山人海,被道门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远远的看到金鞭岩门规石壁前的空地上围坐着几个人,正中间的却不正是大师兄韦天问。
韩湘和红袖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总是没有寻到好位置,这时红袖看到女派弟子那边似乎不那么拥挤,于是拉着韩湘就凑了上去,韩湘有几分尴尬的小声说道:“小,小师妹,这边都是你们女派弟子,我过来恐怕不合适吧。”
红袖嗔怪道:“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大家都没说什么,就偏偏你这书呆子矫情,婆婆妈妈的还是不是男人。”
被红袖这一抢白,韩湘就不好多说什么了,涨红着脸给各位师姐一一见礼,却没曾想到在这里再次遇到了柳絮茹。
柳絮茹看见韩湘说道:“韩师弟也来了啊,方才怎么刚说了两句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韩湘见这里人太多,实在抹不下面儿将怀里的披肩和绝尘丹拿出来,只得说道:“是,是啊,刚才确实有点小事,我多有失礼了。”
红袖在一旁说道:“师姐,他这个人啊,有时候就是神神叨叨的,你别去理他,对了,大师兄渡劫开始了么?”
柳絮茹满心担忧的说道:“还没开始哪,你看各位长老早已布下法阵为大师兄护法,可是这次大师兄面临的是修道之人进阶时三劫九难中的天劫,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扛过去的。”
韩湘远望过去,只见金鞭岩四周人头攒动,好家伙,估计整个道门的弟子都到齐了,执法弟子们正满头大汗的竭力维持着现场秩序,纪则和赵云豪则驾驭飞剑在空中盘旋着,不时飞上飞下忙得不亦乐乎。
再看远离人群中间平地上,玄观、广闻、恨伤、玉珂以及那位刚进阶长老的莫离五位长老分五行方位坐定,个个平心静气、闭目养神,而大师兄韦天问则据坐中央,此刻他一身白袍,头发没有束起,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脑后,更显得丰神俊秀、飘逸脱尘,但见他面色如常、闭目静坐,似乎与外界的喧闹嘈杂完全隔离开来。
如此大的阵仗,居然要五位长老出手,韩湘奇道:“这渡劫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郑重。”
红袖大惊小怪说道:“渡劫你都不知道啊!这是但凡是修道之人人所皆知的事情,难道你师傅就没跟你讲过吗?所谓渡劫啊,就是,就是……反正大师兄渡了此劫就能够进阶结丹境就是了。”
柳絮茹听红袖胡诌忍不住说道:“小师妹,你不是一样不清楚么,还好师傅她老人家不在这里,如果听到你这番解释,少不得要罚你了,所谓渡劫,指的是修道之人需要经受住天地劫难的考验,天道万千奥妙、五行相生相克,无非是为了达到某种平衡而已,一旦平衡被打破,那么必会引起反作用,直到再度建立平衡,道祖有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也就是说人道其实是在逆天道而行,而我等修道炼气之士,采天地之元气、吸日月之精华,更是有违天道,破坏了平衡,故在
修行有成之时总会引发天机招致劫难,这也就是所谓渡劫的来由。”
红袖听后噘嘴不满道:“要我说,这老天爷一点也不公,像大师兄这么好的人还要让他渡劫,莫非老天爷瞎了眼么?”
柳絮茹说道:“这你还真是冤枉老天了,道祖说过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意思为,虽然天地催生了世间万物,但是世间万物在天地看来跟土鸡瓦狗没什么区别,既不会因为你是好人而奖赏,也不会因为你是坏人而惩罚,它只是按规则行事,你打破平衡程度小,那么反作用也小;打破平衡程度越大,那么相应的反作用也就越大。”
听了柳絮茹的解说,韩湘茅塞顿开,他继续追问道:“那修道之人面对的三大劫究竟是什么哪?”
柳絮茹答道:“这三大劫分别为天劫、地劫和人劫,分别对应的是结丹境、元婴境和最后的大乘境,据古籍相传,天劫为天雷劫,天上降下灭世神雷,稍有差池就神形俱毁、化为齑粉;地劫为地火劫,接受炼狱业火焚身之苦,一不留神便飞灰湮灭、永世不得超生。”
韩湘问道:“那人劫哪,既然是最后一劫,想必是更加难以渡过吧。”
柳絮茹摇了摇头说道:“这人劫古籍上却无任何说明,不过想来也是,没有经受住考验之人,只怕下场比天地二劫还要凄惨,而能够安然渡过人劫之修士就是大乘圆满,早已白日飞升,哪里还会在人世间留下什么记录,所以这人劫究竟是什么,在渡劫之前只怕没有人知道。”
红袖听到这里小脸煞白急道:“既然渡劫这么凶险,那还是劝大师兄别渡劫了,万一有个好歹,那如何是好啊!”
柳絮茹叹道:“正如师傅常说的,修道一途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等修道之人只要到了一定阶段就必然要接受渡劫考验,却并非为我们之意愿所决定的,因此今日大师兄必须渡劫,不过长老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在这金鞭岩之下渡天劫,那高高的山峰能够屏蔽掉大部分天雷之威,而五位长老也在大师兄周围布下了防御大阵,能够抵御掉一部分天雷,作用到师兄身上的天雷十不存一。”
柳絮茹话锋一转又道:“可是即便是那十分之一的天雷对于普通修士而言,那也是灭顶之灾,剩下就要看大师兄自己的造化了。”
基于柳絮茹的讲解,韩湘终于明白了渡劫的来龙去脉,心中不禁对未来的道途感到一丝畏惧,可是他看着周围那些围观弟子,却多数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好似一点都不为自己担忧似的,不由奇道:“照师姐这么说来,这修道之难,难如上青天,能够修成正果的万中无一,可是为何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难道他们不知道道途艰难,还是说他们个个都有必胜的信心?”
柳絮茹看了那些围观弟子冷笑道:“他们当然知道,只是他们目的本就不是修行炼道,须知道教乃是我朝之国教,就连皇室也以我道祖后裔自居,我教之兴盛旷古绝今,上到达官贵族、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无一不对我教门人礼遇有加、推崇备至,而我西川天师道得道祖之真传
,乃是世间公认的道教祖庭,因此只要得到我道门的认可度牒,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这里的道门弟子真正一心向道者只怕也得百里挑一罢。”
柳絮茹一席话语让韩湘心中疑团顿时豁然开朗,连连点头口称道:“原来如此。”
这时红袖在一旁说道:“你们还有心思闲聊,快看天上,怕是大师兄渡劫就要开始了。”
韩湘闻言连忙定睛向天上望去,只见天空之中云朵翻滚、五光十色,各种颜色在互相融汇,就像是整个苍穹都被扭曲了一般,耳边听到轰轰的雷声,云层之间隐约闪烁着紫色的电光,光芒交织,爆出一层层绚烂的流光溢彩。
在场所有道门弟子都发现了天象的异动,惊诧呼叫之声此起彼伏,就连纪则、赵云豪于一干执法弟子也都暂时忘记了维持秩序的职责,两眼全都呆呆的看着这异常绮丽的天景。
正在闭目静坐的五位长老此刻也纷纷睁开了眼睛眺望天象,倒是大师兄韦天问仍然毫不动摇,就仿佛这渡劫一事和自己毫不相关一样,他双目微闭、面色如常、盘腿静坐、好整以暇。
玉珂长老面露赞许之色,向掌教真人玄观神识传音道:“天问这孩子性格沉稳、处变不惊,何况修道天资甚高,可谓千年难遇之逸才,未来必成大器啊!”
听闻玉珂的称赞,玄观环顾各位护法长老,见大家眼神中都透露出于玉珂一致的看法,他心中也颇为自得,轻捻长髯、面露微笑,有徒如此夫复何求啊。
可是当玄观转眼看到右手旁的莫离之时却变的脸面微霁,莫离沉默不语、表情严肃,目光有些呆滞,双拳紧握以至于指掌变的有些苍白,看起来此刻他似乎颇为紧张。
玄观向莫离传音安慰道:“莫离师弟,无须过于紧张,想当初你不也是如此这般经历过的么,只要大家各自做好本分之事、齐心合力,就出不来岔子。”
莫离回应道:“多谢掌教师兄关心,我,我从来没有为他人护过法,是以有些紧张了,我会安定好自己的情绪的。”
说完莫离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呼出,闭目凝神良久才渐渐放松下来,见此情景玄观暗自叹道:“这莫离师弟进阶未久,尽管天资高绝,但毕竟年纪稍显较轻,道心的修行上略有欠缺,要是寒谷、问通两位师弟在就好了,也不用如此赶鸭子上架了。”
正想到这里玄观又听到恨伤对自己传音道:“掌教师兄,我看莫离师弟的样子似有不妥,眼前时间紧张,师兄你要早做计较。”
就连其他长老也看出莫离心神不定的情形来了,玄观只得应答道:“如今寒谷、问通两位师弟不在山门内,而炼业和易乾他们不精于布阵合击之术,现在就只有我们五人来组成阵型,莫离师弟不过是略微有些紧张罢了,我会时刻关照于他,不妨事的。”
玄观此言一出,恨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收拾心神全心准备,这时天空中的雷鸣一声紧似一声,玄观淡淡的发话道:“那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