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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湘降落的地方是一片宽阔的广场,这广场十分宏大,四角位列有四象神兽石像,广场之外放眼望去青空万里,白云皑皑,地面上全是用打磨光滑的青石铺地,因此显得十分平整,能够在山峰之上开辟出如此气势的广场来,真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岁月,耗费了多少人力。
广场的正前方是一座恢弘的宫殿,宫匾额上书上清宫三个大字,这上清宫屹立于群山之巅,笼罩在雾霭之间;承接天地之灵气,沐日晒月,云蒸霞蔚;聚集能工之巧思,飞梁斗拱,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之能。
一落地易乾就对韩湘说道:“你且随我来。”
说完易乾就领头向上清宫走去,韩湘急忙跟随在他身后,心中甚是奇怪,这易乾长老明明是个瞎子,但是无论是带着自己飞遁还是徒步行走,都不差分毫,就一如常人无异,可是为何在桃林的时候却又偏偏看不见自己。
思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已经走近了上清宫,这时韩湘看到上清宫门前阶梯下跪着一个人,仔细一看不由一惊,原来此人韩湘认得,就是在山下见过两面的那个青年军士,不知何故却跪拜在这里。
此刻易乾已经走进宫门了,韩湘来不及细想,也跟着进去了,只见大殿里摆放着七八只蒲团,蒲团有些空着,有些已经坐着人,正中的主位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道人,而自己的师傅寒谷则就坐在那道人的右手边。
韩湘见师傅在此,连忙上前拜见,寒谷见他是跟着易乾一起来的,心中也是十分诧异,就听易乾说道:“寒谷师弟,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寒谷站起了行礼道:“有劳师兄挂念,小弟我愧不敢当。”
寒谷和易乾互相寒暄了一会儿,寒谷问道:“不知师兄何以认识小徒的,莫非小徒顽劣,冲撞了师兄吗?”
易乾摇头笑道:“我们只是偶遇,韩湘师侄待人彬彬有礼,我与他甚是投缘,师弟过虑了。”
寒谷这才释然,就听易乾继续说道:“我给韩湘师侄摸骨称命了一番,这孩子当真是天赋异禀,的确是块修道的好材料,师弟真是慧眼识人,可喜可贺啊!只是这孩子的命格运相极为罕见,我一时之间难以参透,以后还希望师弟能允许他常去我那桃源谷里坐坐。”
易乾此言一出,周围的长老们都吃了一惊,原来这易乾长老为人孤僻,除了研究他的算学,以及喜欢赏玩一些商鼎汉碑之外,几乎不怎么参与道门中的事务,而且求他占卜更是极难,自从掌教女儿红袖满月之时,为她摸骨称命了一回以后,再没有见他出手过,而如今他却对这文弱少年十分亲切,让所有人不禁对韩湘都高看了一眼。
寒谷心中更是讶异,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兄的本事,连自己的占卜之术也是他教的,连师兄都看不出湘儿的命理,简直匪夷所思,忙说道:“小徒能让师兄青眼有加,那是他的福分,湘儿,还不快快拜谢你易乾师伯。”
韩湘见师傅允诺,只得上前拜谢道:“多谢易乾师伯赐教。”
这时一旁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道:“究竟是哪位逸才佳徒居然能够得到乾坤神算的青眼啊?”
韩湘寻声看去,只见那个先前端坐在主位上的道人,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身边,寒谷
和易乾都向他行礼唱诺道:“掌教师兄。”
韩湘记得钱有仁对自己说过,天师道门掌教是清微宗的玄观真人,于是连忙拜地行礼道:“正一宗门下弟子韩湘,见过掌教师伯。”
掌教玄观是一个很面容祥和的中年道士,看上去比师父寒谷还小几岁的样子,不过韩湘知道这些修仙炼气之士,绝不能通过外表去揣测年岁的。
玄观身穿一件天青色天师袍,头戴天师冠,一头黑发梳理的整整齐齐,长方脸型,神态和蔼可亲,举止温文儒雅,让人见了顿生好感。
玄观也是听闻了易乾的言语,心中好奇才过来看一看,当他看到韩湘是一个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的少年郎,心中好感顿起,伸手就去搀扶,说道:“师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玄观的手一托韩湘的手腕,韩湘就感到一股软绵绵的力道将自己抬起,这股力道平和中正,正是水行元气的表征,玄观功力深厚,他施放出来的水行元气已经返璞归真,就像是大江缓流,看似波涛不惊,其实却强大到不容抗拒。
玄观出手相试,韩湘体内的土行先天元气立刻被引动气机,一股浑厚的土行先天元气,携万钧之势重压而下,有如江水之中的中流砥柱,任尔风雨飘摇,我自岿然不动。
玄观的水行元气一遇到韩湘的土行先天元气,居然一时被压制住,虽然玄观未尽全力,但是也感觉到韩湘的元气威力相当霸道。
“这孩子体内的元气怎么会如此霸道,难道……他所修炼的竟是先天元气!”玄观马上察觉出了韩湘所使用的元气的特质,要知道先天元气修炼极是不易,光是对经脉的损伤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因此道家常用的吐纳诀窍是,先将吸纳的五行先天元气在丹田处提炼转化为后天元气,然后再用于气脉运转,一部分无法转化利用的先天元气被吐出体外,转化后获取到的先天元气不到七成。
另外天地之间的先天元气活性极强,虽然在这种活性会损害经脉,而且十分不稳定,但是先天元气威力远大于提炼转化后形成后天元气,据说当道境跨过元婴进入分神境,也就是后天和先天的分水岭之后,就可以化身为先天道胎,就能操控先天元气,借助天地之力,有移山倒海之能。
不过要进入分神境界,已是陆地活神仙一般的存在了,这也都是文稿古籍上记载的故老传说而已,近数百年来的修仙炼气之士能够到达此境界的闻所未闻,道家前辈中也曾有才智超绝之辈,曾尝试直接吸纳运转先天元气,不过最后多以失败而告终。
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够亲眼看到一个修炼先天元气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看上去如此文弱的少年,惊异之余玄观不由看了寒谷两眼,心道:“师弟在哪里找来这么古怪的功法,还传授给了这个少年修炼,用意何在啊?”
不过玄观并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反而大笑道:“好好好,寒谷师弟收的好徒弟啊,看来再过几年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服老是不行啰。”
玄观接着转头对寒谷说道:“师弟啊,既然收了个好徒弟,以后就别老在江湖上云游了,是时候该定下心来把你们正一宗宗门好好打理一下了,你们正一宗乃是天师嫡传正宗,把宗门发扬光大了,也好了却当年掌宗师兄将宗
门交予你时的心愿。”
寒谷听闻了这句话,面露惭愧之色,应答道:“掌教师兄教训的是,小弟自然遵从。”
众长老都围上来恭喜寒谷,这时从大殿侧门娉娉婷婷走进来几个女子,韩湘扫了一眼,吓的亡魂大冒,身体一缩,就想躲到寒谷身后面去。
原来那几个女子之中,竟然有玉珂母女二人,现在玉珂已经换上了一件华丽的宫装,更显得富贵高雅、气质不凡,玉珂左手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绿衣女子,看上去莫约有十七八九的样子,正值桃李年华,样貌美艳无双,只是这个姑娘却面露焦虑之色。
走着玉珂右手边,亲热挽住她手臂的,却不正是那个红衣少女红袖,只见她笑嘻嘻的陪伴着绷着俏脸的玉珂,想必是为了白天作弄娘亲之事在陪着小心。
就在韩湘刚想躲藏起来的时候,红袖眼尖,一下就把他认出来了,娇喝一声道:“小贼!你怎么也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道虹影闪过,红袖气鼓鼓的,双手叉腰拦在韩湘身前,一对妙目瞪得大大的盯着韩湘,转头对玄观说道:“爹爹,今天这小贼欺负我,我要报仇!”
红袖毫无征兆的突然来这么一出,搞的玄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好出声喝止道:“红袖儿,什么小贼小贼的,不得无礼,这是你寒谷师叔新收的弟子,快叫师哥。”
红袖睁大了眼睛,奇道:“什么?这小…….这人真是道门弟子啊!我怎么没见过,而且为什么我要叫他师哥啊,他可比我还矮一头哪!”
此言一出,众长老都不禁相顾莞尔,在场所有人都这个天师道门中的小煞星纠缠过,现在难得见到堂堂掌教也吃了瘪,都怀着看热闹的心态围观。
玄观恼怒道:“胡说,我道门排资论辈何时以身高论处了,韩湘早已行过拜师之礼了,而你还没有正式拜师,当然该叫他师哥了。”
红袖撅起嘴巴不乐意的说道:“那他欺负我的事情就算了吗?我才不叫他什么师哥哪!”
玄观说道:“今天是你师兄第一次上山,他又怎么会得罪你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听玄观这么一问,红袖不由想起那羞人的一幕,脸色一红,却是极难启齿。
这时易乾走出来说道:“这件事情我倒是略知一二,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误会而已,不如就由我做个和事老,湘儿去给红袖儿道个歉,这事情就这么了结了吧。”
韩湘如获大赦,急忙道歉说道:“红袖师妹,之前都是我不好,看着我不是故意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玄观见韩湘已经道歉,而红袖仍然是不开腔不出气,心中恼怒更甚,几乎就要发作,这时玉珂过来对红袖说道:“既然你师哥已经跟你道歉了,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就原谅他吧。”
旁观众长老都认为这只不过是两小胡闹而已,既然有易乾都亲自出面解释了,所以大家也都帮忙规劝红袖。
红袖实在拗不过这许多长老的劝慰,只好低声说了一句“没关系了,师……哥!”
话虽然说出口了,但是在韩湘耳朵里,怎么听都像是她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再看她的美目里还是射出能杀死人的目光,韩湘心中依旧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