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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气鼎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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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灵佑,韩湘随寒谷绕过洛阳城一路向北,来到一座山脚下,韩湘抬头望去,但见山虽不高但地势险峻,山峰上树木郁郁葱葱、苍翠若云,树荫之间往往能够看到露出来的红砖青瓦,好一派道家福地的气象,想必就是师傅所说的北邙山翠云峰了。

    寒谷带着韩湘弃了车架信步上山,一条山路逶迤而上,山路两旁古木参天,寒谷一马当先,长袖飘飘,未见如何狂奔,但是步速快捷,在崎岖山路上如履平地。

    韩湘可做不到这般举重若轻,只好撒开脚步疾奔,好在韩湘身怀佛门般若功,体力远超常人,所以脸不红心不跳,寒谷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满意。

    走了未多时就来到一座道观山门之前,寒谷停下来对韩湘叮嘱道:“为师来这里访一位老友,在洛阳期间我们就居住于此地,此处为我道家清净之地,不可顽皮。”

    韩湘点头说道:“谨遵师命。”

    这座道观坐落于山顶,从这里可以远眺洛阳城而一览无余,只见一座巨大的四方城池矗立在山下,城池之中坊市齐整、街道纵横;一支洛水如同玉带般,拦腰穿过整个城池;路上行人纷至、河中船舶林立,好一副繁华盛世模样。

    而这道观也气势不凡,山门门前古树繁茂,石狮石马俱全,山门门楣大书“上清观”三个大字,门口有打扫的道童看见寒谷,连忙上前行礼问道:“仙长何来?”

    寒谷还礼道:“麻烦传禀你家观主清虚道长,就说西川故人来访。”

    道童打量了寒谷两眼,见他一派仙风道骨,心知不可轻漫,隧将二人让进山门来,自己回转进去回禀消息。

    进入道观,韩湘环顾四周,只见方圆数十丈的庭院中青砖铺地,四周配殿廊房环绕,正面是一座大殿名为“三清殿”,时有进香的信客出入。

    院中几棵苍虬古柏带来几分古朴而肃穆的气息,其中一颗古柏下站着一个中年文士,这文士身量高大,身穿一袭白衫,腰悬宝剑,头顶幞头,脸型狭长而肤色略黑,这文士正在观赏那种古柏,只是眉宇之间不时露出激愤之色。

    那文士气质独特,与云云众人大相径庭,韩湘也就多看了两眼,这时从文士观赏的古柏后冒出一个女孩儿出来,女孩与韩湘仿佛年纪,身着绿色小袄裙,脚穿云履,头顶双环发髻,圆脸大眼,模样十分秀美喜人。

    女孩见韩湘看向这边,也好奇的朝韩湘远远看了过来,韩湘对着那女孩笑了笑,却惹来对方一通瞪眼。这时迎面急急走来一位老道,老远就听他问道:“无量天尊,可是寒谷道兄当面?”

    就听寒谷答道:“正是贫道,一别数年清虚道兄别来无恙否?”

    那老道走到面前稽首道:“不知道兄大驾鄙观,清虚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寒谷还礼道:“寒谷也是恰逢其时路过宝地,想起了道兄,来打个秋风而已,这是小徒韩湘,湘儿,还不拜见清虚道长。”

    韩湘连忙稽首道:“韩湘见过清虚道长。”

    清虚见韩湘眉清目秀仪表堂堂赞道:“当真是一表人才,道兄收得好徒弟啊。”

    寒谷笑道:“道兄谬赞了,此次贫道来此想借宝观一僻静之地做一会儿功夫,不知可否?”

    清虚说道:“自然是毫无问题的,我有一处别院,虽然简陋了点,但是胜在僻静无人,道兄大可随意使用,待道兄事了,贫道备好香茗、纹秤扫席以待。”

    说完清虚唤来一名道童,对寒谷说道:“贫道还有些俗务,就让小徒明月带你们游览一下本观风物,然后带你们去别院休息。”转又对明月说道:“这位道长是我好友,不得怠慢。”

    那道童明月恭敬领命,寒谷和清虚互礼告别,临行之时,韩湘回头向那文士望去,却见那文士和那女孩儿已然离去,不由心中微微怅然。

    这上清观在邙山上占地甚广,道舍宫观绵延不知几许,楼台雕梁画栋却无碍道家无为之感,颇具匠心。

    寒谷和韩湘在正殿参拜完三清后,来到二殿,这里供奉的是一座青衣老者的坐像,这老者一身青衣,头戴金冠,慈眉善目,端坐于布团之上。

    寒谷毕恭毕敬焚香祷祝,韩湘虽不知这是何方神圣,也亦步亦趋的有样学样,祷祝完毕后,寒谷

    对韩湘说道:“这就是我天师道道祖天师张道陵的金身法像,当年张天师在此处修炼得道,后来才在西川开辟了我天师道宗门,所以凡我天师道门下来到洛阳,都要来此拜祭,不得轻慢。”

    韩湘这才知道这上清观居然有此偌大名头,再看那张天师的造像,顿觉那造像威严高大了许多,不由整肃起神情,跪地祷祝道:“祖师爷!小辈弟子韩湘,衷心祈祷祖师爷佑我习得道法神通,尽除天下妖邪,光大我天师道门……”见韩湘虔心祈祷,寒谷心中甚是欣慰。

    来到别院时已是傍晚时分,道童明月送来斋饭,虽然寒谷荤素不忌,但道观之中还是以斋菜为主,几道斋菜倒也做得清香扑鼻、颇具特色,不过可苦了韩湘了,他修炼的是佛门功法,最是耗体力,平日里食量就大,这些斋菜里又没有半点荤油,只好多扒了十碗白饭,才算吃了个七八成饱,直看得那小道童明月咋舌不已。

    寒谷和韩湘用过斋饭后,寒谷将韩湘叫到身前说道:“湘儿,为师收你为徒时日尚短,来不及传授你道门功法,徒有师徒名分,今日为师就传你一套功法,你可愿学否?”

    韩湘连忙跪下说道:“弟子求之不得,望师傅赐教。”

    寒谷将韩湘扶起说道:“在传功之前,为师先要告诉你一些本门的事情,为师乃川西天师道正一宗之宗主,我天师道门由道祖天师张道陵于西川青城山所开创,距今千余年而道统不坠,执掌天下道教牛耳,乃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湘儿日后行走江湖,切莫堕了师门的威名。”

    韩湘答道:“徒儿谨记于心,日后定将我派发扬光大。”

    寒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派门规森严,有三十六大戒、七十二小律,共计一百零八条戒律,违反戒律者,轻则面壁思过,重则废除修为逐出师门,这些清规戒律为师一时也不及与你细说,日后到了宗门自然有人会教导与你。为师只提一点,我天师道门功法言传身教,法不入六耳,擅自传授我道门功法者,属犯天条大戒。你可知道,白天你向那灵佑大师问询他的功法传承已犯了江湖大忌,好在灵佑大师心怀豁达,并不与你计较,如果遇到心狠手毒之辈,只怕当即就取了你的小命去了。”

    韩湘听后背上汗水津津而下,这才知道江湖险恶,忙跪谢道:“多谢师尊教诲,徒儿知错了。”

    寒谷见韩湘明白了问题所在就不再多说,领着他来到别院的庭院里,由于此处本来就偏僻,加之清虚命人不可打搅,所以就更显得寂静,此时月上树梢、山空人静,倒真显出一派清幽空静。

    来到一处空地,寒谷停下自语道:“此处虽然灵气远不如我青城灵脉,倒也够用了。”

    寒谷转身对韩湘说道:“我道门功法需要识阴阳、辩五行,取天地之灵气化为自身所用。夫阴阳者,天地二气也,乃万物之生源;五行者,阴阳之所行也;万物者,五行之所聚也,所谓‘一气生阴阳,阴阳化五行,五行聚万物’就是这个道理。五行又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形态,土行主承载,其性包容万物;水行主流动,其性循环驱使;木行主生发,其性生机不绝;金行主凝聚,其性厚积薄发;火行主放散,其性万物归朽。是故修习我道门功法不但要勤加练习,更要感悟五行之道,道法自然则万法自然。”

    韩湘听完这段类似道家宗旨的话语后细细思索开来,寒谷也没指望他能够完全领悟其中之妙意,继续说道:“我道家法门分体用二类,体为内、用为表。“体”介乎于内,所有内视观想、呼吸调理之类皆归于体;而“用”则发乎于外,各种导引、技击、术法之流皆归于用。我等修道之人要体用双修、体用合一方得大道,而体用各自有境界若干,体之境界又叫道境,分为筑基、旋照、融合、结丹、心动、元婴、分神、合体、渡劫、最后是大乘;而用之境界分为术、法、道三层,这些为师就不再细述了,说得多了对你并无益处。我这里有五行气鼎功法一部、五行导引术一套,功法为体,导引术为用,现在传授与你,你且看仔细了。”

    说完就将功法口诀传于韩湘,并将那五行导引术演给他观看,导引之术十分简单,一共三招分别是“霸王举鼎”、“二郎担山”、“天地同寿”,在施展这些导引术时寒谷身上

    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黄色光芒,一招一式简单而厚重,举手投足之间带出“嘭嘭”的声响。

    只见寒谷马步一顿,身形一坐,就像一座巨鼎蹲于地上,“咔嚓”一声,双脚之下的地面一沉,居然被这巨力碾压出两个数寸深的脚坑出来;接下来寒谷马步变幻弓步,侧身斜肩,横向冲撞过去,地面被双脚犁出两条长长的裂痕,威猛至极,可想如果这下冲撞在人身上,定然粉身碎骨。

    最后一招天地同寿是跃于空中自上而攻下,只见寒谷跃起数丈有余,半空之中突然吐气开声,“嚯”一声暴喝,整个身躯由半空疾坠而下,气势有如泰山压顶,接近地面时,寒谷突然出拳,“轰”巨响,拳风将地面砸了个大坑出来。

    演示完毕寒谷收功说道:“如尔所见,这导引之术除了能够增强五行气机感应外,亦可作为技击之用,威力巨大,为师适才演的三招为土行导引术。这气鼎功练的是十二正经脉,世间万物以土为本,湘儿,你就从足阳明经和足太阴经这两条土行经脉开始练起,配合刚才教你的土行导引术,有事半功倍之效。”说完就开始指点韩湘经脉穴位、吐纳采气、气息循行以及导引术运劲的方法。

    韩湘从小修炼般若功,自然对经脉穴道驾轻就熟,而且长期练习伏虎罗汉拳法使得他身手十分敏捷,于是这套功法对他来说做起来很轻松,摆出土行导引术的站桩架子,按照口诀进行吐纳呼吸。

    片刻韩湘就感应到鼻关的迎香穴和足底的隐白穴各生出一道热气,分别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缓缓流动起来,这两股热气沉重滞涩,流动缓慢,但性质坚定浩荡,有如中流砥柱一般,每流动一分就沉淀厚重一分。

    渐渐得韩湘感到不堪重负,气息运转越来越慢,身体如负千斤之石,从一旁看上去韩湘此时脸上黄气流转,表情痛苦,身上汗水淋漓。韩湘这边修炼的困难,殊不知站在一旁的寒谷却对此情形惊异万分。

    “这是感应了五行之气,气息循经脉运行之表征,常人光是感应气机就要数天时间,而他却能够直接进入内气流转的境界,此子天资真乃万中无一,后生可畏啊!”寒谷不禁惊叹于韩湘的资质。

    直到韩湘再也坚持不住,这才缓缓收功,吐出长长一口浊气后,韩湘就想站起身来,不料浑身一阵剧痛,“啊呀!”韩湘痛呼一声跌坐在地上。

    寒谷说道:“这是初练此功应有之相,此功以身为鼎,气为丹,运转此功时五行之力在淬炼肉体经脉,逐步排出其中的杂质,这两条经脉共六十六腧穴,只要打通诸穴位,经络行气通畅,就再无痛苦之感,练功之时需要紧守道心,淡泊无为,若是一味猛打猛冲,是容易走火入魔的,你需要切记。”

    韩湘咬牙点头道:“徒儿会坚持过去的。”

    见韩湘已经完全掌握了修炼法门,寒谷指点了几处诀窍后,就留他独自修炼,自己离开前去清虚赴约了。韩湘继续修行但进展缓慢,寒谷告诉他这功法修炼须要循序渐进,相比起来他已经算是进展神速了。韩湘也知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但是一旦想到自己的血海深仇,就不自觉的勤练不怠。

    “呼”

    韩湘长吐一口气,仰面躺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酸疼无比,四肢就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感觉好似有一柄柄小刀在身体里切割,韩湘自知是自己强行运功伤了经脉所致。

    韩湘心道:“这套功法可比那般若功难多了,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够练成啊?”一想到自己好像有段时间没有好好练习般若功了,韩湘艰难的爬起来,双手费劲的将双脚搬得盘腿而坐,心中默念心法口诀,将那般若禅功运转起来。

    奇妙的是,随着气息运转一分,痛楚就减弱一分,韩湘运转完般若禅功之后,居然发现自己体内经脉已经全然恢复如初了,所有痛感都已经消失了,这让韩湘惊喜万分。

    原来般若禅功虽然威力上与其它功法相差较远,不过若论筑基、愈合、恢复的能力,则是在所有佛门功法首屈一指,这就是净海和尚要将此门功法留给韩湘的原因。

    加之佛门功法原本就侧重身体与灵魂的修炼,强壮经脉、锻炼筋骨、激发人体自身的潜力正是其专长,在修炼之中也就将受损的经脉修补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