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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安娜回到了她常驻足看海的岸边一角,望向海天的尽头。
夜空明亮,深海幽暗,双月同辉,水中无影。
她看着平静的海面,自言自语道:“我一直都以为,我只是倒映在水中的那一轮幻月。我想要找到映出这个月影的本体究竟为何物。却没想到,原来我所苦苦寻找的,就是我自己……”
黛安娜遵循心中的指引,从阿卡丽和派克的战斗中有所感应,知道这两人身上有着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东西。
黛安娜先是找到了派克。与派克短暂交手后,发现派克身上的腥红之力只是依附在他身上的一份外力,无根无源,从派克的身上并不能得到关于腥红之力的更多信息。但阿卡丽不同,她体内的腥红之力就像一颗种子,已经在她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与阿卡丽纠缠共生,合为一体。而阿卡丽的这种状态,才是吸引黛安娜的存在。
黛安娜对融进阿卡丽生命中的这种力量非常熟悉又倍感亲密。直到她一刀刺穿阿卡丽的胸口,月刃穿透了生长在阿卡丽体内的一株无形的腥红种苗。在这株幼苗中,黛安娜终于看到了一些她所期待的画面。
在符文之上,从上古时期便存在多个力量强大的真神。而作为掌管多种神力的众神之一,黛安娜就是拥有月神之力的女神。不仅如此,她还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除了符文之地上的这轮洁白的皎月,她同时又与另一个世界的一轮血月有着联系。
一千年前,黛安娜从深海底的一处建筑群中走了出来,手握月刃,遍体鳞伤。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天上一盈一缺两轮红白双月。而那轮血红色的新月,正是她从另一个充满强大魔法的世界带过来的。
黛安娜从深海中出现,漂流到了比尔吉沃特南部海岸。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散发出红白闪亮的荧光。附近的海民在当日的异象下发现了重伤的黛安娜,可就算是伤疲难支,黛安娜依旧有着威压众生的气势。人们拜服在了这名伴着双月出现的深海来客脚下,把她视作象征月亮的神明供奉起来,并在那片海岸修建了宏伟壮丽的月神殿。
黛安娜长久的居住在此地休养,受到海民的供奉参拜,过着舒适安逸的生活,慢慢恢复重伤的身体。人们发现她不仅有着强大的力量,而且不老不死。就这样过了几百年,突然有一天她毫无预兆的停止了呼吸和心跳,平静的死去。最后,人民悲痛的将她不腐的尸体沉入大海。
黛安娜并未真正的死亡,虽然身体没了反应,但大脑还有着模糊的意识。但她进入这种假死状态时,就已经失去了与两轮月亮的联系。她就像是处在一个黑暗无边的空间,什么都做不了,唯有沉静的漂流。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在她的眼前终于渐渐出现了一抹微光。
又是几百年的岁月流逝。她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映入大海的一个如水如幻的月影。沐浴着水中幻月的光辉,靠着这种虚幻的月光力量,黛安娜重新苏醒了过来。而她随着模糊的记忆回到熟悉的海岸后,见到的只有一片残破的废墟。比尔吉沃特的人,已经遗忘了她的存在。
黛安娜也忘了过去的种种,只能隐隐感受到,自己可能是月亮的影子,带着水中月的虚幻力量,去追寻内心一个模糊的指引。她穿上了一身海盗服,作为黑潮帮派的一员在比尔吉沃特低调的生活了下来。
时至今日,从她苏醒那天算起,已经过了十年。这段时期,她凭借强大的实力与领导才能当上了黑潮的首领,占据比尔吉沃特南部外城的岛屿,以海盗的身份继续探寻水中月影的本体。
现在,黛安娜通过在阿卡丽身上看到的一些破碎的画面,终于觉醒了原本的意识。她知道了自己就是拥有红白两种月光之力的人。一千年前,她穿过一个虚幻模糊的空间,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边。在比尔吉沃特度过几百年后,莫名的进入了假死状态。又在海中沉睡了几百年,借由水中幻月的力量,在十年前醒了过来。
一千年的时光,对于戴安娜来说,只如白驹过隙。而这个世界却已是沧海桑田。
但她究竟是来自哪里,导致她重伤的血战是因何而起,面对的敌人是谁,几百年前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生命迹象,这些她并没能看到答案。
黛安娜从阿卡丽的身上找回了一部分记忆和一部分血月的力量。以此为基础,继续补全她遗失在记忆中的故事。
双月的光辉渗入浓厚的海雾之中,萦绕在比尔吉沃特之上。在能看到月亮的区域,很多海盗都拿着酒瓶坐在屋外,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异象。一些醉酒的人还嘻嘻哈哈的当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对此不以为然。
而更多的人则是在传诵着各种版本的神鬼传说,这些只看利益没有信仰的海盗恶徒,现在甚至也想找个神殿古庙进去拜一拜。
与热闹的城区相比,野外古道就显得阴沉冷清了很多。艾瑞莉娅离开南部城区后,一路奔向月神殿的遗迹。
伴着透射下来的稀疏月光,艾瑞莉娅穿过幽僻的青石古道,回到了白天战斗过的遗迹。刚走进破败的废墟,迎面就飘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月影之下,海盗的尸体铺了一地。
艾瑞莉娅在深夜的荒郊突然见到这种场景还被吓了一跳,随后就反应过来,这都是在白天的战斗中死在她们手上的可怜人。这会儿,无名的海盗暴尸荒野,任由海鸟野兽啃食,终将同这片废墟一样,化为腐朽。但现在并不是她该在意这些枉死之人的时候,她的心中只关心阿卡丽的状况。她跨过层叠的尸体,奔向海岸。不禁想着,只要是能保护好阿卡丽,她甚至不惜杀掉比这里多十倍百倍的敌人。
穿过圆月形的遗迹建筑,走到靠近海岸的新月形遗迹内,这边就又变回了正常的样子。艾瑞莉娅跳到断墙高点上,仔细的寻找阿卡丽和奥莉安娜的身影。远远的望见靠近海岸线的位置有东西在闪动着亮光,她马上就跑过了过去。
奥莉安娜将魔偶置于高处,发出脉冲闪光,很快就被艾瑞莉娅见到了。
艾瑞莉娅跑到奥莉安娜的身边,第一时间贴近躺在一张石板上的阿卡丽,轻轻的握着她的手,说:“卡丽,你怎么样了……”摸着她的手,还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艾瑞莉娅激动的流出几滴泪珠。
奥莉安娜用魔偶的微型治疗仪对阿卡丽进行了应急救治,清理缝合了她身上大大小小几十处刀口,由于没有更多的设备和药品,剩下就只能靠阿卡丽自身的体质了。不过,任何外伤对阿卡丽来说,都不算是很严重的问题。她在追求忍者极限的道路上,早已体会过所有的伤痛。
奥莉安娜安抚艾瑞莉娅,说:“阿卡丽的身体情况还算稳定,没有出现其他恶化的现象,你不用太担心。”
艾瑞莉娅泪眼汪汪的紧握阿卡丽的手,一步不离的守在旁边。这个时候,阿卡丽每一次平稳的呼吸声,都是她耳中最动听的乐章。她坐到阿卡丽的身边,脱下外套裹紧她,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生怕微凉的夜风会侵扰到她脆弱的身体。
艾瑞莉娅的视线在到了这边后就没离开过阿卡丽,这会儿虽然也很疲惫,但仍不敢有一丝的放松,只是抱着阿卡丽,认真留意她的细微变化。
奥莉安娜看着她的样子,原本想劝说她稍作休息的念头也打消掉了。她看得出来,现在这种时候,能够静静的看着阿卡丽憔悴的面容,对艾瑞莉娅就是最好的事情。
海浪一波接一波的拍打在不远处的礁石海岸,月光在阴云的遮掩下时隐时现。艾瑞莉娅就这样强睁着明亮的眼睛,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甘愿用她的一切换回阿卡丽的平安。
带有一抹淡红色的朦胧月光慢慢变得洁白。月影渐沉,那轮血红色的新月不知不觉间消失在了幽邃的深空,但这却没有引起艾瑞莉娅一丝一毫的注意。现在就算是天塌地陷,也没法让她的视线从阿卡丽的身上移开。这个漫长的夜晚,艾瑞莉娅宝蓝色的眼眸如星辰一般,闪亮的光芒片刻未熄,直达天明。
微波荡漾的海面从深蓝色渐渐变为橙黄色,朝晖跨过山壁,穿过晨雾,照在海边遗迹上。艾瑞莉娅怀里抱着昏睡的阿卡丽,跪坐在一处断墙边,整夜未动。
奥莉安娜在不远处安静的站立,抬起了一条手臂,在摊开的手掌上落着一只小巧的海鸟,小家伙似乎把这个泛着金属光泽的少女当成了一座精美的雕像。奥莉安娜青色的荧光眼睛与海鸟的眼睛相互对视,彼此间充满了好奇。
在旁边突然发出的声音,让海鸟惊吓着扇动翅膀飞离。奥莉安娜跟着走到艾瑞莉娅身边,听到她轻声的呼唤:“卡丽,你醒了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阿卡丽这时低吟几声,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艾瑞莉娅一双布满血丝又红肿湿润的双眼,有气无力的说:“你这样盯着我看,很不舒服。”
艾瑞莉娅见到她恢复意识,说出虽虚弱但清晰的话语,激动的伏在她的身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悬了一整夜的心终于放下,此时完全不能自已,积压的情绪随着泪水决堤般宣泄而出。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抱紧阿卡丽嚎哭。
阿卡丽被她勒的喘不过气,拍着她抖动的后背,说:“诶,你是看我没死成,要补刀么……我要被你勒死了。”
艾瑞莉娅的脸在她身上蹭
了几下,抹掉鼻涕眼泪,坐直身子,哽咽的说:“阿卡丽……你都要把我吓死了,你知不是道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我看到你被黛安娜一刀捅穿……我人都要疯了……伤口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
说着就翻弄开阿卡丽胸口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要检查那个贯穿身体的刀伤。
阿卡丽拉住残破的衣领,轻声说:“喂,你要干嘛,不是这么急吧?天才刚亮,而且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艾瑞莉娅吸了几下鼻子,说:“你别乱动。”她昨夜抱着阿卡丽大气都不敢喘,现在看她醒了,才想着要仔细检查一下她的伤势。
但隔着破损的衣服,在阿卡丽的胸口看了半天,除了一些小的刀伤,并没有见到被月刃刺穿的大伤口。
艾瑞莉娅正在纳闷,奥莉安娜走过来,说:“让我来看看吧。”她控制魔偶认真的扫描阿卡丽的身体,说:“情况还好,伤口虽多,但并没有危及要害。不过,一部分伤口中带有毒素,对治疗有抑制效果,需要慢慢调理。”
艾瑞莉娅疑惑的问:“刀呢?”
奥莉安娜反问:“什么刀?”
艾瑞莉娅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月刃的形状,说:“就是黛安娜的刀啊,那么长一把刀,我亲眼看见从胸口穿过去了啊,怎么没伤口?”
奥莉安娜当时出现的稍晚,并没有见到阿卡丽被黛安娜攻击时的情况。她看向艾瑞莉娅怀里的阿卡丽,等她说明。
艾瑞莉娅也低头看着阿卡丽,说:“诶,卡丽。先不管那个刀伤,你昨晚是什么情况?怎么就一个人跟黛安娜打起来了呢?你以后遇到事情能不能叫上我一起啊,别一个人冒险呀。我要是迟来一步,后果真不敢想……”
阿卡丽按着被她吵的嗡嗡作响的耳朵,坐起来挪动身体,靠在旁边的墙上。又听艾瑞莉娅说:“诶诶,你慢点动……”
阿卡丽打断她,说:“我不是被黛安娜打伤的。”
“什么?”艾瑞莉娅靠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你发烧了么?还没清醒过来吗?”又伸出手比划着说:“那么长一把刀……就在我的眼前。”
阿卡丽继续说:“我不知道你看见了什么。我昨晚是在跟派克和卡特琳娜战斗……”她想着后面偷袭的神秘锁链和木偶小丑,说:“还有至少两个没见过的敌人……”
艾瑞莉娅气愤的说:“又是他们……这回不用等他们来寻仇,我已经不会放过他们了。”又说:“其他人应该是莎拉的手下,我和安娜昨晚被黛安娜骗去了城北,遇到了莎拉,这些都是她的算计。可是,我赶过来找你的时候,除了黛安娜并没有见到别人啊……”
艾瑞莉娅把事情的经过和阿卡丽讲了一遍,然后问:“你不记得黛安娜对你做了什么吗?她后来还想把你抓回去继续拷问,要不是我拼死阻挡,还不知道她会把你怎样呢!”
阿卡丽沉思片刻,回想着昨夜的情况。她只记得被小丑的毒刃麻痹,又被魔法锁链控制,然后卡特琳娜用密集的匕首雨把她打成重伤,可在派克砍下必杀的十字斩时,她就失去了意识。
隐约中只能感觉到仿佛置身在一片深红色的阴冷空间。慢慢的,被压制在体内的腥红种子开始生长变大,长出无数的枝叶,填满了她的全身。最后她整个人都变得血红,她能体会到,那份让她畏惧的腥红之力,如今已经跟她融为一体。但这种变化并没有让她感到任何异样,好像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发展。
醒来之后的阿卡丽,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除了密密麻麻的刀痕,未有其他的改变。她还是她,但也已经是另一个她了。
伊莉丝留在阿卡丽体内的腥红之力的种子,本质就是产生自血月光辉中的一种力量。这颗种子随着阿卡丽的战斗不断生长,一点点与她的身体融合。在被派克斩杀的同时,阿卡丽强大的求生力就如同丰富的养料,让腥红之种快速成长,并激发出了完全体的力量,用更高级别的魔法保住了阿卡丽的性命。
阿卡丽也就此与腥红之力合二为一,获得了完全的血月之力。成为了全新的血月化身,天边出现的血月就是她重生的象征。
在阿卡丽完全变成血月的化身后,黛安娜用月刃透过她的肉身,接触到了她身体里的血月之力。黛安娜也由此与血月重新建立了联系,找回了部分记忆与力量。
而阿卡丽不仅没被黛安娜的月刃所伤,反而体内混杂的某些不纯的邪恶气息也被黛安娜最纯粹的月神之力清除掉,从而让阿卡丽避免了变成一个危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