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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夜终是过去,曙晨降临带来一日之中的第一道光。
主阁内室,顾逸轩尚未清醒,梦络便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备好了热水后方才对着顾逸轩的方向轻唤:“少爷,少爷!该起了。”
顾逸轩睁开双眼,见梦络正弯腰将脸帕放入盆中浸湿,阳光透过镂空的窗饰射入房中,在地上投射出阴影。
立身坐起,一手揉了揉太阳穴,方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少爷。”说话间,一方已被拧干叠的方正的脸帕便送至眼底,还微微冒着热气。
“少爷,擦擦脸吧,醒醒神。”无邪的笑颜在脸上绽放。
接过帕子,在脸上轻轻擦拭后,便再次递回给梦络。
起身穿戴好衣冠,梦络帮衬着将床榻打理整齐,又转向顾逸轩,帮他将身上细微之处整理妥帖。
“好了。”看着眼前风雅俊秀的白衣公子,梦络心下一叹,真真是陌上翩翩人如玉,公子白衣世无双。
“干什么呢,眼神发直。”见梦络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觉好笑,这丫头鬼灵精怪,不知又在作什么小心思。手指微曲,扣在她脑门上。
“啊。”眉心被轻击一下,梦络方回了神,忍不住轻叫出声:“少爷您轻点儿,我就是见着少爷好看,才多看了两眼嘛。”
这丫头,顾逸轩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背过手便向门外走去。
方至门口,便见庭院中,齐慕笙正静候其间,不觉加快了脚步,朝其靠近。
“齐二哥,早啊。”
闻顾逸轩之声,齐慕笙亦回了句早。
“齐二哥一早便来我处,莫非是有事与我说?”一大清早便候在他房门口,想来是有要事要讲。
既开了头,齐慕笙倒也爽快,直截了当地应了声是。
“哦?不知是何事如此重要。”顾逸轩倒着实有些好奇。
齐慕笙瞄了眼顾逸轩身后,随即对他说:“今儿带你去个地方,就咱们哥俩,好好谈谈心。”
顾逸轩心领神会,瞟了眼身后,对梦络下令:“你去母上大人那边通报一声,就说我与二皇子有事出去一趟,个把时辰后便回来。”
虽然很想同去,但顾逸轩已下令,梦络只得瘪了瘪嘴,拂身行了礼便退下了。
“走吧。”二人来到马厩,一人牵了匹快马,便策马远去。
莫约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一处小小的村庄。
村口遍布梅花树,树分两道栽种,正好留出一条道直通村内。
“梅花树开道,委实一道奇观。”顾逸轩下了马,正对村口,深有感叹。
“现离花开时节尚有一段时日,若在冬季,梅花盛开之际,那才真是花开引路,花香醉人的奇景。”齐慕笙牵马慢行,踱步于那梅花道间,脑中浮现出当初甜蜜的那段时光,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顾逸轩缓步跟上,随齐慕笙一道进了那村庄。
“此村名曰梅花村,正是因村口那些梅花树得名。今日带你来,亦是想跟你讲讲当年的旧事,以抒心中苦闷。”身为皇室子弟,身边并无多少知心之人,心中纵有苦楚亦无人可诉,无处释放。能交心的,也便只有顾逸轩了。
“这些年,你着实委屈了。”顾逸轩何尝不知齐慕笙的苦,作为二皇子,他既要承担来自兄弟的构陷,又得抗住来自皇帝的压力,再加上外族势力的打压,他的处境之艰难,不言而喻。
“无妨。”齐慕笙回头冲他微微一笑,数步后,便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间小木屋,再简单普通不过,门前种了一棵与村口一样的梅花树,树旁不远处,一方小石桌与石凳伫立屋前。
“便是这儿了。”齐慕笙言道,眼中噙了笑意,满目温柔。
二人将马安置好后,方在石桌旁落座,齐慕笙还从木屋里拿出了一壶清茶和两个茶盅。
“这里不比神兵阁,只有些粗茶,委屈你了。”一面在两个茶盅内参茶,一面满怀歉意向顾逸轩说道。
“齐二哥说的哪儿的话,当年在玄清宫修行之时,也不过粗茶解渴。”言罢,端起茶盅,轻呷一口。
“这村庄虽小,但着实平静祥和,实在是个隐居的好地处。”环顾四周,顾逸轩如此道。
“呵呵,逸轩老弟眼光委实不错。”
“齐二哥带我来,不止是要让逸轩看看这好风光的吧,方才你也说了,想与我聊聊当年旧事,逸轩,可好奇得紧啊。”放下手中茶盅,顾逸轩目光直投齐慕笙眼中。
“就属你记性最好。”食指对着顾逸轩虚点数下,齐慕笙开口将当年之事一一讲与顾逸轩听。
当年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不谙权术,不懂谋略,只一心向往宫外自由的天地,遂拿了长兄的剑便不告而别,懵懵懂懂地踏入了人心复杂的江湖。
初入江湖,武艺不精加之少年心性,单纯又急进,总是容易引祸上身。一次,在一片不知名的竹林中,因出手救助被一群黑衣人的商贩,被人暗算而身负重伤,拼死抗争方才逃脱那群人的追杀。只是伤势过重,待确定自己已无性命之忧后,便放松了警戒,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再醒来,便已躺在这木屋内,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程度已有所减缓了。他环顾四周,木屋内陈设简单,不过一方案几,两把木椅,一张他身下躺着的木床,虽是简陋了些,收拾得倒是干净。
少顷,门口传来一阵响动,轻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齐慕笙抬眼看向门口,但见一女子款款而来,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小碗,一身素雅,唯一的饰品便是发间一只银簪,轻纱掩面,颔首低眉。
“你…”欲询问眼前女子现下何处,何种状况,奈何开口方才发现喉咙干哑,连说话都甚为困难。
“公子莫要急,你已昏睡多时,滴水未进,先将这碗药喝下,许会好受些。”拿过一张木椅坐下,将药碗举在齐慕笙面前,弯弯眉眼噙着笑意。
好漂亮的眸子,齐慕笙有些看呆了,这姑娘的眉目轮廓教寻常女子多了分深邃,倒是另一番风情。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齐慕笙连忙收了心
思,接过女子手中的碗,仰头便将那药喝得一干二净。
委实苦啊,双眉紧皱,口中的苦味久久不散,当真不舒服。那女子笑着从随身的口袋中摸出一个白色糖丸递与齐慕笙:”这个,公子服下吧,能解解口中的苦味。“
快速将糖丸塞入口中,清甜的味道果真沁人心脾。
”多谢姑娘相救。“齐慕笙一掌一拳相合,向那女子致了谢。
”公子不必多礼,我不过是做了寻常人都会做的事。“面上轻纱随女子的气息起伏,“不知公子现下感觉如何?昏睡了一天一夜,总归有些不适。”
一天一夜?!他竟昏睡了这么久!齐慕笙心中顿感惊讶:“劳烦姑娘照顾了,叨扰这么久,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说着便在身上翻找,拿出一锭银两道:“这些银钱,姑娘收下。”
“这…”那女子迟疑,未伸手来接。
想着这姑娘许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接,齐慕笙也没强塞给她,把银锭放在了床头,撑起身子便要下床。
“欸,你伤还没好,别急着动啊。”女子急急起身,欲扶他,起身时耳旁系面纱的绳松了,面纱飘落至地,齐慕笙的角度,刚好将女子的容颜尽收眼底。
好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微卷的棕发,泛着与常人不同的色彩,肤色虽不似寻常女子白皙,却也是吹弹可破,浓眉水眸,一双眼盈盈含笑,勾人心弦,高挺精致的鼻子配上娇艳欲滴的红唇,更显妩媚妖娆。
齐慕笙身为皇室之子,见过的绝色不少,却未见过如此风采的,不禁看得愣怔了。
“公子?公子?”那女子伸手摇了摇他,随后低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面纱,重新戴上。
“嗯?哦!”齐慕笙回过神,心中暗自为自己今日再三失态而懊恼:“在下失态了,望姑娘不要介怀。”
“怎么会,公子既非歹人,迦罗不会在意的。”
原来这女子名唤迦罗,齐慕笙暗自记下,对她的好感更添几分。
“姑娘佩戴这面纱,可否是因为自己的容貌?”此话一出口,齐慕笙方才发现有失礼仪,人家姑娘佩戴面纱与否本就不便过问,自己还扯上别人的容貌,齐慕笙你身上受了伤,脑子也中了邪了?
迦罗听后,大方地点头道:“公子也看到了迦罗容貌与此地之人有异,方来此地之时因这般相貌招惹过不少是非,为了避免麻烦,才戴了面纱。”
美貌的异域女子,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遇到什么是非,想想也知道了,难怪会用面纱遮挡。
齐慕笙微微颔首,轻咳一声以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好在这姑娘豁达,否则他当真不知如何自处。
“与公子聊了这许久,还未曾问过公子尊姓大名呢?”迦罗道。
“在下齐慕笙,是…是个云游四海的侠客。”只身在外,再加上是偷跑出来的,真实身份自然是不能说的,想着既是出来行侠仗义的,便自称侠客。
“齐公子当真是少年英雄,迦罗倾佩不已。”迦罗眼中露出钦羡之意,思索片刻,又迟疑地开口问道:“不知,齐公子云游之际,可认识一位长风大侠?”
长风大侠?!她所说的,难道是大哥当年浪迹江湖时的名号?
“敢问姑娘,妳所说的长风大侠,可是手持长风剑,于楼兰通商之处斩杀流寇闻名的长风大侠?”
“没错!就是那位!公子你认识?”迦罗见齐慕笙似与崇拜之人相识,心中有些激动。
岂止认识,就是自家大哥。没想到长风大侠的名号竟如此响亮。
“姑娘,冒昧请问,你可来自西域?”
“这…”迦罗沉吟片刻,“迦罗本是楼兰人,来到这里不过是希望看看楼兰外的世界,几经游历方才寻得此处,见这里民风淳朴,便在这里落了脚。”
楼兰?早前便从大哥口中听闻,楼兰女子婀娜多姿,相貌风情,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想不到齐二哥当年也是艳遇匪浅啊,路边晕倒也能结识楼兰佳人。”顾逸轩咂咂嘴,将手中空茶盅放下,满眼揶揄之色:“让我猜猜,接下来的桥段是否与戏文中所写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日久生情,而后便是郎情妾意,花前月下?”
“你小子。”齐慕笙摇头轻笑:“这方面的脑筋可没少耗。不过,还真叫你猜着了。迦罗性情温和,体贴入微,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我好得很快,也逐渐对她生出了情意。于我,迦罗亦然。”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种美人救英雄的路子,他可听过不止一回。
“之后,待我身体将养好,因迦罗崇拜长风大侠,我便以长风剑为佩剑,携她一同游历江湖,行侠仗义。直至一日,迦罗接到一封书信,我们便启程去了楼兰。”话于此,齐慕笙停顿半晌未言。
顾逸轩脑中仔细回想,楼兰国地处西域,是重要的商旅枢纽,因此楼兰时常商旅云集,市场热闹。正是因为贸易通达而使得匈奴对其虎视眈眈,再加上匈奴势力日益强大,导致楼兰时常会受到匈奴攻击。莫不是,二人在楼兰处遭遇了匈奴袭击?
齐慕笙抬眼看了看顾逸轩,叹口气接道:“我们在楼兰遭遇倭寇。”
果然被顾逸轩一语中的!
“纵然我一身武力,但面临众多匈奴,再加上不会武功的迦罗,根本有心无力。”回忆之中,当时临危之势历历在目。
广阔的沙漠之中,匈奴包围了二人,迦罗的面纱早被狂风吹走,露出绝美的容颜。她惊慌地躲在齐慕笙身后,周围的狂徒看着她,眼中散发处豺狼般的神色,猥琐的笑声随风钻入耳中,令人作呕。
十数个狂徒齐齐挥刀而来!齐慕笙一面护着迦罗,一面吃力地迎击。
哐!长剑挡下一击,拉着迦罗的手却突然一沉,回头一看,一匈奴正双眼放光地扯住了迦罗一只手,惹得迦罗惊叫连连!
“啊!你放开!走开!”大力甩着手臂,欲挣脱那恶心的钳制。
齐慕笙用力一拉,对着那匈奴一剑斩下!瞬间热血喷涌,溅了迦罗一脸一身。
“啊!啊啊啊!”断了手的匈奴捂住自己的伤口嗷嗷直叫,倒在地上四处翻滚。
齐慕笙顾不得许多,踢开他便牵着迦罗欲逃出匈奴的围困。
其余匈奴见状,蜂拥而上,作势要将齐慕笙剁成泥。
危机时刻,只见四周飞箭射来,直贯那些狂徒胸口,一击即中,眨眼间,方才生死之困便解了。
“公主!”抬眼望去,飞箭射来的方向,一队人马涌现,带头的一位来到他们面前立马翻身下马,向迦罗行了大礼。
“公主?”齐慕笙回眼看向迦罗,她,是楼兰公主?
“阿尔塔,起来吧。”迦罗从齐慕笙身后走出,对那行礼的大将抬手虚扶。
“慕笙,对不起,我一直未曾告诉过你我的姓氏,我全名叫鄯善迦罗,乃楼兰国长公主。”
“鄯善迦罗?那位被楼兰王许给匈奴作和亲的长公主?”顾逸轩问道。听闻匈奴长期在楼兰作乱,导致楼兰国民苦不堪言,再加上兵力不足以抗衡匈奴,遂楼兰王便出此下策,欲将长公主嫁于匈奴以作和亲,从而换取楼兰国数十年的太平。
“没错,的确是她。只是当时,楼兰王尚未将迦罗许给匈奴。”齐慕笙讲得嗓子有些干渴,又添了些茶,饮了一口。
“哦?难道当时楼兰尚有强兵与匈奴一搏?”顾逸轩着实有些好奇。
“非也,楼兰那时早已无力抵抗匈奴,楼兰王之所以未那么做,是因为他当时想要求助的,是睿朝。”润了润喉,齐慕笙接着方才未完的话继续道:“睿朝强盛,兵力更在匈奴之上,若睿朝愿出手相助,楼兰自有了庇护,不必再忍受匈奴的侵扰。是以,楼兰王欲将迦罗送给父皇,作为和亲的礼物,便去书两封,一封将出游的迦罗召回,一封送去睿朝,向父皇作此提议。”
“皇上情深义重,心中念念不忘先皇后,恐怕并未同意这个提议吧。”虽是发问,却是笃定的语气,现在的皇帝齐长风,当真是个专情的人,心中念想的总是先皇后,就连长期陪伴身侧的师叔白慕青,都未曾真正入了他的心。
齐慕笙点点头:“父皇自然是婉拒了楼兰王的提议,毕竟楼兰不过西域一偏远小国,为了它分散自己的兵力,有弊无利。无奈之下,楼兰王便动了将迦罗许给匈奴王的念头。”
迦罗有了心上人,自是不愿嫁于匈奴王,遂求了齐慕笙带她离开,谁料离去当夜,楼兰王在齐慕笙吃食中作了手脚,致使其内力涣散,本就以寡敌众胜算微乎其微,如此一来怎还有逃出可能!
无力的他被楼兰士兵丢弃在沙漠中,迦罗亦在那晚被强行送给了亲临楼兰王宫的匈奴王。
一夜过去,心死神殇。
可怜佳人如斯,那匈奴王可是出了名的残暴,一个纤纤女子怎禁得起那番折腾。顾逸轩心中同情迦罗,尊贵的身份有时换来的是无可比拟的痛苦。
齐慕笙思及此处,握盅的指节捏的泛白。他还记得他恢复内力后,找到迦罗时,她的样子。
发丝凌乱,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看向前方,身上衣衫撕裂,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裸露的肌肤上全是青紫的痕印。她歪着头靠在床柱旁,脸上泪痕清晰,整个人像个坏掉的破布娃娃。
他轻步走近,伸手想要抱抱她,却见迦罗如惊弓之鸟,腾地一下跳起,惊慌失措地向后移。
他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心疼如刀绞。他捧在手心的人,被那蛮子折磨成这样!他恨!
握紧长风剑,转身便冲向楼兰王寝殿,他要将折磨迦罗的人碎尸万段!
满怀怒火来到楼兰王面前,高举长风剑便要劈下,侍卫们皆拔刀相向,却被楼兰王抬手制止,他看着眼前怒火冲天的年轻人,开口道:“你动手吧。”
看着楼兰王平静的神色,齐慕笙并未如他所言一剑刺下。
“匈奴蛮夷从未有放过楼兰之心,那畜生对迦罗施暴之后便离去,满口污言秽语,令人作呕,丝毫不提和谈一事。是我异想天开葬送了迦罗的一生!毁了她的幸福!我,该死!”身处帝王之位,却无法保护最亲近的人,楼兰王自责之极:“你带迦罗走吧,走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回来。”
“迦罗所受的伤害,是如此便能弥补的吗?!若非你那夜给我下药,我早带她远走高飞!何至于受这等屈辱!”提到迦罗,齐慕笙心中愤恨再次涌上,手中的剑飞快刺入楼兰王胸膛。
血顺着剑身滴落,思及眼前之人乃迦罗父王,是楼兰国的君主,齐慕笙这一剑并未刺中要害。不过是给迦罗出口气罢了,那真正该死的,是匈奴王。
将剑抽回,齐慕笙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殿门:“我会带迦罗离开,此生,她与楼兰再无瓜葛!只是我齐慕笙的妻子!”
“之后,我便将迦罗带回了梅花村。”齐慕笙抬头望着屋前梅花树,继续道:“迦罗回来后,精神虽好了很多,但每夜总会被噩梦惊醒,之后便再无法入睡。我劝慰过她无数次,可梦魇总是挥之不去,终于有一天,她受够了折磨,趁我出门为她采办物品之时,自尽了。”
如此悲伤的故事,可悲,可叹。顾逸轩心中轻叹,那样美好的女子,就这样逝去了,当真令人扼腕。
“迦罗逝世,我心如死水,本想就此守着我和她的回忆,在此为她守孝三年,谁知,七世家的人,看上了梅花村的土地。便勾结官府强行征地!不择手段逼迫村民放弃自己的地,村民们一旦反抗,便私自处刑,村民为此死伤无数,最后被逼无奈,只得放弃自己的家,远走他乡。”
“那些官员,没认出你吗?”顾逸轩有些奇怪,按理说,齐慕笙的身份一旦曝光,在睿朝土地上,任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我自小深居宫中,除了些朝廷重臣,宫外的官员未曾有人见过我的样貌。那些狗官自是不辨我是何身份,将我与其余村民一同下了狱,直至林晓的父亲,骁骑营林大人偶然路过,审理此案时,方才将我认出,放我自由。”想到那些狗官知晓他身份时惊愕的嘴脸,齐慕笙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恼怒。
“蛇鼠一窝,齐二哥尝心爱之人逝去之痛,又亲历官员勾结压榨百姓之苦,难怪性子变得不同当初。”顾逸轩如今,方才完全理解了齐慕笙如今争权夺嫡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