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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苗疆虫药 第十四章 新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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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折腾了一夜,族人只找到了一块破布,经过辨认这布块来自左彪穿的道袍,那名族人说是在通往中寨的路上找到的。

    金山说中寨离此十余里,山路极其复杂,而且有他们布下的机关,若不熟悉情况的人,是绝无可能找到中寨的。

    这么一来,鬼面道师徒实在太可疑了,没人知道他二人究竟是谁,但可以肯定鬼面道了解这里的情况,没准儿还非常的熟悉,看来他一定与三十年前的那件惨案有关,也许老蚕王醒来时认出他来,怕老蚕王说出某些秘密,才杀其灭口的,这么一想,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人,就是当年那位跑出后山去找阿朵姑娘治病的青年,莫非……

    可如果鬼面道真是凶手,他当初为啥又要施药为老蚕王医病呢?直接下手灭口岂不是更容易,总之越想越糊涂。

    “事不宜迟,快带我们去中寨去追鬼面道师徒吧!”崆峒子打断了我的思绪,对金山道。

    金山点了点头,“各位还需先等等,寨中得立即选出新蚕王,若十二个时辰内不选出新蚕王的话,图腾祖蚕便有性命之忧,到时我族也将灭亡,等新蚕王选出,我便立即护送位去中寨。”

    原来这就是金山所说的更重要的事儿,一番准备过后,正午时分,寨子中心用树枝和草絮搭起了一座三四丈见方的木台,木台并不高,应该说很低,正常人一抬腿就能跨上去,即便如此,台子的北面还是有条四五丈的慢坡通向地面。

    在台前,二十来个成年男子穿着新衣排成两排,浑身上下干净利落,金山也在其中,显然他们是寨子里所有的成年男子,也是下一任蚕王的备选者。

    女人,老人和孩子围在四周,没有人说话,神情都很是庄严。

    时辰一到,巫女盛装华服登上木台,头顶和肩膀戴满了雪花银的装饰,耀眼夺目,左脸涂着红白黑三道条纹,怀里抱着根一人多高的粗木杖,木杖的头上雕着他们的图腾蚕。

    巫女先将木杖插在木台中心,随后大叫了几声,内容虽然听不懂,但所有人都立即垂下头跪倒在地,之后巫女开始作法,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将准备好的鲜血向下洒,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无数只白蚕驮着那只巨大的祖蚕从不远处的树洞里钻了出来。

    我们四人肯定是没有资格参加他们的仪式,但从木楼上顺着窗子往下看,居高望远,看得更加分明,那就是在地面上的一个大树洞,草木遮盖着,极不易被发现,难怪当时祖蚕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东西长得如此巨大怕是已经有上千岁了吧。

    就见祖蚕移动得极为缓慢,小半个时辰才顺着斜坡爬上木台,巫女收了声,闪在一旁,此时整个寨子鸦雀无声。

    崆峒子对众人做了个向后的手势,我们都无声无息的向后移了半步,因为金山临走时对我们说过,一定不要让祖蚕发现

    我们,否则是要大祸临头的。

    从窗缝里向外观瞧,骇然的事情出现了,祖蚕昂起头摆动了几圈儿,又发出“叽叽叽”的几声怪叫,看不出它是喜悦还是愤怒,不过这么大的蚕虫叫起来的确很瘆人。

    突然,从祖蚕口中喷出数条粗壮的蚕丝,将金山牢牢束住,随后一收便将金山吃进口器中,此时金山的半个身子都已经被祖蚕吞吃,只剩下两条腿还在外面乱踢,不过顷刻间,整个人都已经进入的虫腹了,虫腹乱动,金山应该还活着,他在挣扎,可台下竟没有一个人想去解救金山,反而高高兴兴的看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看得心头发麻,顺手拔出宝剑,准备冲下去救人,不过夏缇一把将我拉住,她用手指了指眼睛,又指了指下面,意思是再看看,静观其变。

    想起金山的交代,我强忍着,仔细观瞧,又过了一会儿,“噗!”的一声,金山整个人又被吐了出来,他蜷缩在地上,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擦了擦满脸满身的粘液,看得人有些反胃,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估计是被祖蚕的口器中数排利钳所伤,巫女急忙将他扶稳,喂他吃了些东西,后来我才听说那是白芨,能帮他止血,防皮肉溃烂。

    众人竟然一片欢腾,祖蚕缓缓返回树洞之中,很显然它选定的新蚕王就是金山,族人纷纷围拢上来,向金山行礼。

    这一刻,我头脑中又闪过了许多不解,想起鬼面道师徒,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细节。

    金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木台,勉强讲了几句,估计是一些激励族人的话。

    再后来,他便安排人领我们去了中寨,金山告诉我们,等安葬好老蚕王,祭拜了宗祠之后,便亲自带人上山,与我们汇合。

    临走时,还送给我们一只木哨,这木哨造型很是特别,铜钟状,比拳头略小些,当中有个缺口,底部探出一个嘴,金山教我们使用它的方法,只要是在这后山之中,遇到危险时吹响木哨,便会招来一种极特别的“虫子”,这种虫子会引着人到安全的地带,躲避灾祸。而且哨音可传数里,族人听到也会顺着声音前来营救。

    只是金山在说到“虫子”二字时显得有些含糊,不过我也不想多问,也许是因为我对金山有种说不出的不确定。

    就礼貌性的谢过了他,我们便跟着两名族人上了山,一路上七扭八拐的很绕,不过却很顺利。就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处石碑前,往前一看,这个地方实在有些古怪,遍地都是坑洞,破烂的石碑横七竖八的散了一地。

    我猜道:“这好像是个乱葬岗。”

    崆峒子撇了撇嘴,“不像,这里应该没有尸体。”

    领路的那两个族人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个指着前方,嗯啊了几句,扭头便往回走,仿佛一刻也不想多留在这儿了。

    青云恍恍惚惚的道:“这,这里是哪儿?我有点儿怕,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夏缇道:“青云哥,别怕,前面应该就是中寨了,后山三寨相互之间并不来往,我想那两个族人就只能送我们到这儿了。”

    崆峒子白了青云一眼,骂道:“哼,连个女娃娃都不如,将来如何能成大事。”

    我们继续向前走,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排样式相同的房舍规整的出现在面前,这就是中寨,这会儿天色渐暗,整个寨子被一层薄雾笼着,后面的房舍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楚。

    夏缇提醒大伙儿,尽量聚在一起别落单,留神周围的情况。我也心里打鼓,这是蛙族,别再跳出个大青蛙来。

    可进寨之后,不但没有看到蛙,就连木楼上竟也没蛙图腾的雕刻。我们在寨中走了一大圈,最奇怪的是,这儿的木楼建的都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只是并不是笔直成排,似乎按照某种次序排列的,不过与下寨相比,中寨要好很多,下寨的房子是建在一片龙桑树上的,哪里像个寨子啊,活像一片鸟巢,但这里的房屋却十分整齐,街道宽敞,寨子也大,我粗略算了一下,中寨起码得有一两百户,只不过这天才刚擦黑,怎么就一个人都见不到呢。

    这让人心里越发的没底,不会又是降头蛊惹的祸吧?我们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人应,正当我们要走,房门吱呀呀的开了一道小缝,里面是个五十来岁的苗族老汉,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有点儿浑浊,目光呆滞,我暗道运气太差了,这老头看上去就不太灵光,不知道能不能问出个什么来。

    “老人家,我们路过此地,请问这里是否就是中寨?我们是过路的行人,天色已晚,敢问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借宿一宿啊?”崆峒子问道。

    那老汉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只是用双手僵硬的胡乱比划着,半晌见我们没明白他的意思,便出了门,招了招手,意思是让我们跟着他走。

    我低声道:“这老头好像是个哑巴,要不咱们另找一户再打听打听,就别跟这老头死磕了。”

    夏缇道:“我觉得不必了,这里的人除了地位比较高的,大多数都只会说当地的土语,就算再换一户打听,人家也未必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这位老人家都已经出来给我们带路了,就先跟他走便是。”

    说话间,那老汉将我们带到了另一户人家门前,他伸手砸了几下门,还没等房门打开,他就回去了。

    很快,里面传来几声响动,房门一开,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她看上去已近古稀之年,身材瘦小,还有些佝偻,不过一双眼睛却很亮,不知怎地总觉得她看上去有些面熟,不过肯定没见过。

    “你们找谁啊?”老太太开口道,她声音有些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