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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的旧事一件件涌上心头,司徒夫人悲痛难以抑制,过去的事情,犹如一把尖刀,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她的内心,但是这么多年,她终究还是忍过来了,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最看中的儿子,竟然如此不理解、不体恤她,还要硬生生撕开她的伤口,在那上面撒盐。
她年轻的时候,被告知不能生育,用尽了方法,失败了无数次,流了数不清的血和泪,才终于在40岁的时候,怀上了司徒玦,生他的时候,更是要了她的半条命去,却不想,最后得了这么一个结果。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为了他,连丈夫的出轨都忍下来了,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够顺利接掌家族的生意。
她的丈夫,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在商业方面的把控能力和敏锐嗅觉,却是有目共睹,富世在他的手上,经过一次次的创新转型,不断的发展壮大,积累的价值,甚至超过了前几十年的总和。
她是出身名门的富家小姐,他是出身市井的无名草根,家里没有人同意他们的婚事,但是那个时候,她是真的爱他,不惜抛弃一切也要和他在一起,甚至拒绝签署婚前协议。
婚后,少了爱情的美化,出身太过悬殊的两个人,之间的差异和矛盾日益显现,他的真实面目也逐渐暴露,她在失望之余也曾想过离婚,但她从小受益于家族的庇护,家族的产业不能丢。
那个时候,她对他依旧抱有期望,总以为是她不能生育,才导致了他的变心,她忍受了他的失信与不忠,总以为,有了儿子之后,他会回心转意,谁知道他变本加厉,竟然连她最好的朋友,也不放过。
从那以后,她不再期望于丈夫,而是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司徒玦从小便与常人不同,为了他,她付出了比常人多几倍的心血,矫正他,治疗他,培养他,她一直自责,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她的错,她不该用一些极端的办法来保胎,更不该指望依靠他,来挽回逝去的丈夫的心。
这么多年,她时常后悔,不该强行拆散他和他的小伙伴,不该在他小小年纪,孤身送他去国外读书,为他的童年,蒙上了一层抹灭不去的阴影。但是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满是仇恨,时刻处在爆发和崩溃的边缘,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根本无力照看于他。
直到最近十多年里,她的心态逐渐平和,对丈夫不再抱有期望,两人之间,反而能够和平相处,就像是上流社会的一种责任,同床异梦的两个人,也依旧能够维持着面子上的和谐。
她最大的愧疚,还是司徒玦,她时常会反思,也在尝试着弥补,将那些来不及付出的母爱,一并奉献出去。可是,从前错过的,如今想要补回来,谈何容易?
这么多年,他们母子之间,一直算不上亲密,她心里清楚,在某些方面,她或许算不上是一个称职的好母亲,但绝对不能怀疑她一个做母亲的初心,为了儿子,她可以付出生命。
她总以为她还有机会,可是现在,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做妻子失败,留不住丈夫的心,做朋友还是失败,以至于最好的朋友也背叛了她,做母亲还是失败,她唯一的儿子,为了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孩,不惜与她作对。
她禁不住要想,是不是现在经历的这些,都是她的报应?那个时候,司徒玦与那个小姑娘是那样的要好,但她为了自己的一腔私愤,强行拆散了他们。
然而,缘分并没有因此结束,冥冥之中,他们还是相遇了,或许,这是上天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弥补之前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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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夫人房间的灯亮了一晚,司徒玦便在外面等了一晚,直到对方终于肯开门见他。
司徒玦难掩心中的自责,上前搀住一脸倦容的母亲,低声认错:“妈,我从来没想过要跟您作对,更不是故意要揭您的伤疤,我爱她,希望能够得到您的祝福。”
是的,如果仅仅是为了逼迫她就范,他有更好的办法,她就只有他一个儿子,再多的不甘,最后也还是会妥协,但他没有,他用了更加温和的方式,他希望得到她的祝福,他还是尊重她的。
司徒玦说得如此郑重,司徒夫人终于还是心软,她的儿子,一向不善表达,在情感交流方面,更是后知后觉,如今,他终于遇上一个真正喜欢的姑娘,并且能够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说起来,她是该欣慰的。
这段时间以来,司徒玦的变化,司徒夫人看在眼里,她不能否认,这个女孩子对他的影响力,远超过她这个做母亲的,她对他的付出,想必也远远超过她了。既然如此,她便不该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司徒夫人不得不承认,自家儿子的说法是对的,上一辈的人恩怨对错,不该由下一辈人来承担。
司徒夫人轻叹了一口气,对司徒玦道:“你去安排吧,我跟她见个面!”
司徒玦看着母亲,简直不敢相信事情会如此顺利。
司徒夫人瞥了他一眼,形容越发苦涩,他越这副样子,她越不忍心让他失望,她无力的摆了摆手:“我只是说要跟她见一面,可什么也没承诺。”
事情真的过去太久了,是怨是恨,也都到了该了结的时候,她们都已不再年轻,总不能带着这份怨恨进到棺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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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怡这天临时接到消息,要去外地参加一个星期的培训,一起同行的有肖婧,还有几个资深的工程师。
他们这种内部岗位,很难有机会外出培训,而且这次培训的地点,是一个以旅游业出名的海滨城市,培训之余,还可以借机旅游一番,当真是求之不得的好差事。
肖婧兴奋到不行,接到消息之后,已经开始上网搜索各种攻略,并且约好了何安怡下班之后去商场扫货,帽子、墨镜、防晒用品,样样都不能少。
江璎对这种国内的旅游和培训并不感兴趣,她只是见不得肖婧‘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冲冲的去找胡老头理论:“陈工他们去我还能理解,肖婧既没资历又没职务,凭什么她可以去?”她知道何安怡有后台,告了状也没用,干脆提也不提。
胡老头向来好脾气,这会依旧是好言好语的劝慰:“名单是人资那边直接发过来的,我也不太清楚!”言下之意,谁去谁不去,并非由他决定,既然不是由他决定,那么究竟是谁定的,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江璎讨了一个没趣,气鼓鼓的回到座位上,瞥了一眼上蹿下跳的肖婧,同身边的同事没好气的嘟囔:“兴奋个什么劲,跟谁没去过似的!”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同事听了也只能笑笑,并不接话。
肖婧却是不依不饶,朗声郎气的回了句:“重要的不是去哪里,而是怎么去,我这个人还真是俗,就是喜欢这种免费的差事,是吧,安怡?”
何安怡瞥了对方一眼,无奈的笑着。
何安怡跟肖婧约好了下班之后一起去逛街,她特地在出发之前,先去向司徒玦告别。
这一去,两人便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能见面,何安怡隐隐有些不舍。
何安怡问司徒玦:“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培训,你知道吗?”
司徒玦看了她一眼,摇头。
何安怡侧着脑袋趴在司徒玦的办公桌前,看上去并不太开心。
司徒玦见她如此反应,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若不想去,我让路洺去跟你们的领导说一声。”
“不用,不用,”何安怡忙打断,她一向最怕麻烦对方,“肖婧对这次培训特别兴奋,我若不去,她会恨死我的。”
何安怡确实有些失望,她并不想跟司徒玦分开,虽然两个人楼层有别,上班时间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只要一想到对方距离自己并不遥远,想见随时都可以见到,她的心里,便莫名的安定。
何安怡说:“要是你也可以一起去就好了。”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司徒玦心里一阵动容,忍不住上前抱了抱对方,将她圈在怀里,鼻尖抵着鼻尖,面对面的承诺道:“下次,下次一定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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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母和司徒夫人约好了在茶楼见面,已经20多年未曾谋面的两个人,乍一相见,竟有些不敢相认,心中更是涌起颇多的感慨。
司徒夫人也有些分辨不清,这么多年过去,她对对方的恨,究竟是更加浓烈,还是已经淡忘。
“廖姐!”何母先行招呼,话未出口,已然哽咽。20多年未见,对方似乎还是老样子,岁月对她总是格外仁慈,她的容貌改变不多,只是仪态更加雍容。而她,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霜洗礼,早已是容颜不再。
司徒夫人见到何母如今的样子,心中的怨愤已然去了大半,但还是难忍恶气:“你忘了,那个时候你是怎么承诺我的,你怎么能再次食言?”
何母并不分辨,只是暗自抹泪,“是,是我的错。”
司徒夫人看着近在咫尺的何母,她的年纪比她小上很多,可是她的头上,已经添了不少白发,想来这么多年,她过得并不容易。从前的是是非非,再去追究已然没有任何意义,或许真的已经到了时过境迁的时候?
她问何母:“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再找人?”
何母摇头。
司徒夫人微微叹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何母低头苦笑:“是我自己做了孽,我活该。”
司徒夫人轻轻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湿润,她说:“那个时候,我最伤心的,不是他背叛我,而是你明知道他对我不忠,我过得辛苦,却还是一味的相信他,中了他的陷阱,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哪怕提前跟我商量商量也好,你根本没把我当成朋友!”
从前的事情,何母无从解释,便只剩下后悔,她说:“一步错,步步错,等到想要回头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了。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亏欠你。”
司徒夫人打断她:“别说什么亏不亏欠的话,其实没有多大意义,我也想明白了,就算没有你,也还是会有其他人,问题出在我跟他身上。真要纠错,我也有,我明知道他死性不改,却还是一心盼着他能够回心转意,误了自己不说,同样也连累了你。”
何母听闻此言,心中越发酸涩,干脆不再言语。
谁又能料到,曾经仇恨不共戴天的两个人,如今却能够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
司徒夫人沉默了一会,接着又道:“我见过安怡,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你的辛苦也算没有白费。”
何母点头:“廖姐,我知道我没脸再见你,但我没有办法,是我的错,不应该惩罚在安怡身上。”
是呀,都是为了儿女,司徒夫人轻笑一声,无力的摆手:“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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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怡培训回来这天正值周末,司徒玦前去机场接她,他倒一点也不避嫌,虽然同行的有不少是公司的同事,他却还是早早等在了出口处,他的目标又太明显,想要忽视他,着实需要几分难度。
同行的同事们都很有眼色,简单的招呼之后,便去了另外一边等车。
何安怡招呼肖婧与她同行,被后者言辞拒绝,“算了吧,我就不给你们当电灯泡了!”
何安怡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觉得你当的电灯泡还少吗?”
肖婧一听,不乐意了,“怎么,还抱怨起我来了,你们两个该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
何安怡见不得肖婧这副赖皮的语气,瞟了一眼身旁的司徒玦,两人相视一笑。
肖婧见了,忍不住挠了挠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脸嫌恶:“你们两个够了哦,怪肉麻的,你们想要个电灯泡,我还不乐意呢!”说罢,拖着行李飘然而去。
何安怡上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她隐约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路洺的影子,然而等她回头去看的时候,又没人了。
何安怡皱着眉问司徒玦:“我怎么好像看到路助理了?”
“是吗?”司徒玦随口应道,不以为意,“可能他也来这里接人吧。”
车子停在何安怡家楼下,临分别的时候,司徒玦叫住她:“我妈她想见你。”他其实一直在犹豫,并不想过早告诉她这个消息,怕她太过紧张,休息不好,但他又实在忍不住要同她分享。
司徒玦脸上的表情是那种大风过后的恬然与平静,何安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辈的事情,一直是压在她心头的一块石头,叫她寝食难安。她又不敢随便追问,怕他会有压力。
司徒玦既然说了会解决,她便全身心的相信他。
“解决了?”何安怡颤声问。
司徒玦点头:“解决了!”
何安怡双手捂脸,有点想哭,她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本以为,会有一场艰难的持久战。
司徒玦见她这副反应,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何安怡侧头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后知后觉:“你是故意把我支使出去的?”
司徒玦颇有些尴尬,不想说谎,又不想承认,干脆抱住她,给了她一记缠绵而又悱恻的深吻。
何安怡被吻到四肢乏力,胸闷气短,嘴上却不肯认输:“你变坏了!”继而拉着对方一起下车:“我们一起上去。”
司徒玦拦住她,表情越发尴尬:“稍等一会。”
何安怡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很快明白过来,一张脸顷刻讪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