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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提醒他们快跑,胡子已经喊道:“一直跑一直跑!后面俑车已经撵上来了!”
“妈的!”东海反倒像是才松了口气——他一口脏话骂出来,仿佛整个人都舒坦了一样,再说话连腔调都正了。
他典型窝不住的人,叫他闭嘴一会儿都来气。而朱子豪和眼镜脸上还是一副受惊吓的表情,眼镜已经面无血色,看着比张弦的脸还要苍白。
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除了跑就是跑,就算活活跑死了也得跑!不然就只有等着做靶子,被戈矛切割,被青铜车轮碾压,让他们几个观赏馅饼的现场制作,还他妈是人肉馅的。
我们虽然一路狂奔,但是双腿跑不过铁轮子,铜车实在是太快了,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我们。我频频回头看,只看到戈矛指着我的眼睛,好象要刺进去一样。
我早就吓破了胆,只是凭着长期倒斗养成的本能在逃命,只顾闷声儿跑。眼镜忽然脚下一绊,直接摔倒了,我和朱子豪赶紧抄着他的咯吱窝,拼了老命,愣是将他半拖着跑动,直到他重新站起来才松手。
他的腿好像崴了,跛了两下咬牙坚挺,一点也不敢再落下,赶紧边跑边架好快掉了的黑色眼镜框子。
我和朱子豪本来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再被他这么一折腾,实在是跑不动了,扶着膝盖人就软了,只好用手在膝盖上往下按着用力助跑,我知道这样跑绝对不顶事,可是没办法,人根本没力气了。
眼看着青铜战车碾压了上来,长枪和车轮马上要送我去见阎王,张弦忽然从阴影中窜向我,两只手各自抓着我们的半边肩膀,活活地将我们拖行了四五米,然后扔进一个巷子里去。我一看吓傻了,战车冲我冲过来了,可我的双腿还露在行军道里。
青铜战车“咣”的撞在墓墙上,火星四冒,我一阵胆寒,赶紧倒仰着往后面爬,手上猛地抓住了一只冰冷坚硬的脚踝。我估计是一尊陶俑,于是抱着它的小腿肚子借力,终于赶在一戈矛挑过来的当口,将双脚缩进了小巷子里。
接着我意识到自己正抱着一尊兵俑的腿,脑子里忽然完全被恐惧占据了,吓得我缩了手就往边上躲,一直躲到了墙根,才看清那兵俑的脸。
还好它不是活俑。
张弦喘着气,弯腰扶着膝盖说:“人都进来了,战车是进不来的,这里暂时还算安全。但我们必须马上走,入口这里太招仇恨了,会引得祂们在这里徘徊,等会儿还可能会有步兵俑和射手俑找过来的。”
胡子摸出一瓶水,拧开盖子猛灌了一口后说:“是我疏忽了,没有防备到这种粽子的存在!”
张弦道:“不怪你,当时我们没得选,里面又看不清,人算不如天算。”
蒙毅忽然走到巷子口去,对着战车说:“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将军无礼!”
那战车上的驾马兵俑愣了一下,竟然问道:“可是李信李将军?”
蒙毅说:“睁开你的狗眼看仔细了,我乃上卿蒙毅!”
战车上的兵俑忽然一剑朝他捅过来,瓮声瓮气地说:“末将护卫京师,虽公族不留情!”
蒙毅赶紧闪开,愣了一下,张弦对他说:“蒙将军,这些兵俑都已经成了粽子,他们只有些残余的执念,不认得你了!我们赶紧走吧。”
蒙毅神情一黯,指着战车上的兵俑对我们说:“我认得他,此人是李将军手底下的百夫长。”
我点了点头,心想什么人都没用,就是你儿子老子来了,照样会杀你,祂们只是僵化的兵俑,回应你的话也只不过恰好是执念在桎梏中和你的话产生共鸣罢了,并不是活人之间的有序交流。
我什么都没有对他说,但他自己好像是意识到了,叹了口气就退回来,脸色却越发阴郁起来。
张弦说:“巷子里这尊兵俑体内的热量用完后失去了活性,暂时陷入冷却沉睡之中,很快就会苏醒过来的,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跟我走。”
东海一下子将兵俑推倒,头颅摔断了。“我去你娘的!得瑟!”他说。
我二话不说就跟了过去,大家也都跟了上来,这时候我才静下心四处打量,发现这不是什么小巷子,而是一处侧道,马车进不来,但各种形制的步兵俑进来却完全没问题,这里并不安全。
张弦领着我们七弯八拐,走过了几处方形转折点后,一拐身又到了一处列阵大厅。我吃惊地朝大厅里打量,死活也不敢冒进了。张弦说:“我刚才来过这里,这地方没有活俑,都是真陶俑,别怕。”
东海忙问:“小哥你进去了多深?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冥器和你要找的长生线索?”
我哭笑不得地说:“大个子,你真是打死都要钱啊,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还想着冥器呢!”
张弦回应他说:“前面我虽然没有去过,但应该是安全的,我们走吧。”
我忽然对他的信任产生了动摇,倒不是说我猜疑他,而是他的话自相矛盾,看这坟墓里的形势,绝对是个大凶的地方,他既然没有再深入进去过,又凭什么认定前面没有危险呢?
我还是不敢松懈,随着大家继续往前面走,我和张弦并排走在最前面,忽然迎面走过来一个将领俑,冲我们二话不说就是当头一剑,我吓了一跳,赶紧倒退,惊愕地看着张弦。
这玩意儿太霸道,我估计一拳头就能将人呼死,张弦不是才说了没有危险的吗,说好的安全呢?说好的信任呢?
张弦说:“这个俑很霸道,为先,交给你了!”
我一愣,这什么跟什么,你都不能解决,交给我这不是扯淡吗。我又不能跟他说我不行,难道他受伤了瞒着我们,不能对付这东西?况且我手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倚仗的东西做武器,拿什么对付这么凶的粽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将霜锋剑的剑鞘丢给了我,我拿在手里只有苦笑,这剑鞘好像突然就重似千钧了。就这么个破烂玩意儿,就让我搞掂活兵俑,这绝对是我打开方式不对,张弦不会这样做的。可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着我,居然一把将我朝着眼前的兵马俑推了过去。
我虽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可让他这么无情地一推,忽然鼻子发酸,感觉自己忍不住快要哭了,惊悚和孤独瞬间爬满了我整个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