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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风云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被搅荡,中年人将箫怀枫交由礼君圣看管后,便独自回到神界。
而凌元再与单璠几人分别过后,亦是毫无离别之情,用他的性子瞧来,将来总归是会再度相聚的时候,扭扭捏捏不是他的作态,哭哭啼啼变更不是了。
单璠却很不舍得凌元这个狗腿子,这一路上都有些情绪低落的样子,师兄陈雍庭看在心头,却不会像以前那般着急了。
以陈雍庭的稳重性子看来,师妹这样的情绪便是十分好的,在师傅教导自己的那些零碎道理之中,便是‘余着’的念想,等到几个月后再度与殿下相遇之时,才是真的惊喜。
单璠已经将隐宗阮青海交于她的口诀烂熟于心,对那块有着特殊存储能力的玉佩,她是爱不释手。
玉佩里头大多都是她很少见过的玩意儿,但空间有限,单璠得用来储存自己的东西,所以就打算好生清理一番。
结果单璠一连拿出玉佩里头的好几样瞅着吃尽灰尘的物件给师傅掌眼时,师傅却让她将东西扔不得。原来啊,单璠打算扔掉的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刻有真法口诀在上头的物件,本身东西就是个老古董,可以在当铺质押许多银子,但那些真法口诀才是隐宗,甚至是其他宗门的密辛,如何也是扔不得的。
单璠有些疑惑了,师徒三人行走在山道之上,小徒一边将物件重新塞回玉佩,一边问道:“师傅啊,这些真法口诀,那阮青海怎么不向我要回去呢,怎么说也是他们隐宗的秘密,他们会如此大方,连家底儿都送给我了?”
老道人对此也就只有自己的一些猜测:“听闻隐宗宗主的儿子唐傲,习得了天行宗的狂剑诀,这狂剑诀可了不得啊,是绝世无双的剑法,多少道者想要一睹剑法真容没都没得机会。想必这玉佩内,只要没有隐宗的烙刑口诀,他们隐宗也没那脸面找你一个小姑娘要东西吧。”
老道人随后快口道:“小璠呐,要不你再翻翻里头,看看有没有那烙刑的真法口诀?”
单璠眼前一亮,当即将玉佩拿在手中,倒是一旁的师兄陈雍庭提醒道:“就算真的有,那也看不得。”
老道人蓦地楞了,随后很快说道:“对,雍庭说得对,即便是真的,将来有机会路过隐宗大门口,咱们再将东西归还回去,便是咱们道法根性修得自然了。”
单璠觉着师傅师兄都没有错,既然师傅开口了,她就不去跟师兄为难了。
随后单璠在玉佩里翻找了好一会儿,当真从里头拿出了一只锦盒,锦盒长形,盒盖内嵌玛瑙,盒底用玉石打磨,古朴气息浓郁。
单璠两手端着这只稍显沉重的锦盒,望了望师兄与师傅,说道:“我从爷爷那里瞧见过这样的锦盒有很多,一般这样的锦盒里头,丹药的可能性都不大,唯独珍本的书籍喜欢如此对待,里头可能就是隐宗的真法秘籍了。”
老道人瞅了半天,感觉此事有些恼火了。
师兄陈雍庭则说道:“打开看看吧,要真是隐宗的秘籍之类的,咋能就还回去。”
老道人则教训道:“打开这玩意儿做什么?这东西到底是隐宗叛徒所有,即便隐宗已将此物赠与小璠,那也不能打开。”
老道人突然想起了某件事,跟陈雍庭说道:“小璠外婆不是赏给你一盒金粉嘛,为何你都不打开看上一眼,对此此物便如此了?”
陈雍庭憋了憋嘴角,又跟师妹说道:“那就不打开了。”
单璠则说道:“可是不打开,咱们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呐,正如师傅说讲,要是隐宗的密辛,咱们不能要,应当还回去,才能修得自然之道。”
陈雍庭无奈道:“那我没法了,只要是我说的,师傅就驳回去,我不看便是了。”
单璠也不敢去问师傅为何如此对待师兄,她是真的怕师傅生气,总之师傅生气都是有理由的,毕竟比他们多吃几十年的饭。
老道人这才解释道:“雍庭看不出来,小璠你还看不见吗?这只锦盒之上,分明就有一丝灵气的禁制缠绕,至于是谁布下的,咱们不得而知。总之别打开就是最好的,免得从里头飞出来一些害人的玩意儿出来,要是为师还拿它没法可怎么办?”
对于自己已经随身十天的东西,单璠并未有过多的细节之处,经师傅这么一提起,才真的发现锦盒之上另有乾坤。
单璠吐了吐舌头,瞅了一眼师兄,觉着师傅真是神人也,便小心翼翼地将锦盒又放回了玉佩的角落处,想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交还给隐宗才行。而至于玉佩里头有关隐宗其他的东西,单璠觉着还是都还给隐宗的好。
不能说隐宗送给自己就真的是自己的了,那是因为父亲的缘故,而不是她本人。
在这一趟回乡的路途当中,单璠对于师兄故乡的期盼,是越发的迫不及待。她在路上总是绕着陈雍庭,问师兄的家乡有何特别之处,陈雍庭也不觉着师妹粘人,就是有些张不开嘴。毕竟自己家的东西,师妹家也有,师妹家有的,他家就不一定有了。
稍显自卑的心理让陈雍庭死死困在胸腔之内,他瞅着周边的好山好水,说道:“因为不知道师妹家乡有什么,我也就只能挑一些师兄家乡那边觉着稀奇的东西来说说。”
只要是从师兄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单璠都觉珍贵,她小跳着拍手,高兴道:“好啊,那师兄你就说说看,等到地方上,师兄也要陪我去才行。”
陈雍庭逐渐放宽了心胸,他说道:“师兄家乡其实靠近戈壁不远,也就两三百里的路程,以前小时候砍柴砍迷糊了,走得远,就发现了这个好像一点水都没有的地儿。那个地方听说一年也就下两回雨,春分一回,冬天的小雪一回。也因为雨水少,植被少,那处戈壁基本都没人居住。这么些年来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的,也都没再瞧见跟那戈壁有相似的地方了。”
单璠一脸的憧憬,他与师兄陈雍庭并排走着,呢喃道:“高山流水的日出日落,师兄陪我看了不少呢,就是还没瞅过这一滴水都没有的地儿,看日出日落会是个怎样的光景。”
陈雍庭说道:“那地方可不是师兄家乡,离着两三百里路远呢,师兄家乡山清水秀,良木繁多,鸟禽走兽也多,到时候倒可打猎来着。”
单璠本意是想说‘那戈壁就挺好,是看日出日落的地方。’
可师兄的话啊,她听着就很舒服,没觉得心理上觉着自己委屈,需要师兄迁就自己的地方,单璠就很想去师兄的家乡打猎了。
有一高大身躯的老道人,身影突然出现在山间小道的远方,这样的情景其实在单璠一行仨人,一天之中会遇见好些回。可前头的道人面带微笑,似乎对于师徒仨人等待已久。
徐天泽乃道祖座下大弟子,腰间的九枚压胜钱通过手段给遮掩了,天道者之下无人能瞧见。
待仨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徐天泽一挥手中的拂尘,披在左臂上,与仨人打了个道教歧首:“贫道见过三位同仁,凉北洲小道观道士徐天泽远游至此,在这里给三位同仁行礼了。”
老道人的个头儿要比徐天泽矮上不少,但眼前自称来自中原凉北洲的道士,让他瞧着就很眼熟呐,似乎跟他入道门几十年来、前后三次梦见的那位无脸道士身形有些相似。但就譬如老道人这般灵识的世外高人,也未能将其看透,在他身后的两位徒儿,自然也不能透析其根底。
老道人同样与徐天泽做了个道教正统祇首,回应道:“小道无宗无流,道灵界散野惯了的无名道士,见过徐天泽老
道长。”
在老道人身后的陈雍庭与单璠同样乖乖行礼。
徐天泽的目光在老道人行礼之后,便一直停留在单璠身上,他是越瞧越觉着顺眼,就单璠这样的道统苗子,便是放在神界,那也是能够与几近无垢心境的曹准一比高下。
单璠被徐天泽瞧着有些莫名其妙,她拉扯了一下身边师兄的衣裳,但单璠求错了人,师兄陈雍庭也未能在师傅面前发话,直到师傅笑着与徐天泽说道:“不知道兄在此,找我们有何需要?不满道兄,整个道灵界现下敢以道统正宗祇首行礼止乎的,已经很少很少,就凭这一点,道兄若是有需要,我们能帮的就一定帮。”
都是一门难友,除非迫不得已,不会主动向对方暴露身份。但陈雍庭未能理解到这一层面,他只觉着师傅这个热脸贴得太快了,自己的家当都不够的,还怎么帮别人?
徐天泽轻轻摇头,笑着反问道:“道兄看贫道穿着打扮,像是拦路要钱的货色吗?”
随后两位老道相视而笑,颇有一见如故的温色。
就是两位老者的形象,相差有点大,却也不影响两位道长在道教的地位。
徐天泽在神界自不用去说,道祖大弟子,虽然被师弟天君给排挤得失去了看守道教祖庭的资格,但道法还在,一成也未少。老道人则是在道灵界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好师傅,不仅带出了能传衣钵的弟子陈雍庭,更是收下了能为现下道灵界道统上好几层楼的弟子单璠,其功,无人能及。
这下使得心实在痒痒的徐天泽亲自露面的时候到了。
徐天泽说道:“中原腹地的道教祖庭已经形同虚设,几百年间几乎是尘封了,贫道看守着那样一块渺无人烟的空地儿,在十几年前便想通某件事,便是守着道灵,不如行走道灵。今日能与道兄相遇,此乃天命定数,能够见着道兄身后的两个娃娃,亦是天命,贫道的这一年半载,才算是不虚此行。”
就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道长仙师,肯定是与他们为数不多的天命所归,老道人觉着自己总算是碰见一家人了,此时眼眶之中,有些泛光。
老道人告以自扰,自己老头模样的人,半截身子骨都已进黄土,比不过这些真正的仙家,实在不该如此作态,不过老头总觉着此人跟那三次梦境有关,却无根据所查。
老道人与徐天泽行走在前头,老道人主动攀问道:“这么说来,道兄在此等候贫道以及小徒,不是有需要?”
徐天泽微笑着说道:“道兄乐善好施,贫道这会儿是看明白了,不过道兄行走道灵,是不是运气也忒背了点,能够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后边的单璠跟陈雍庭俩人明显不悦,这把他们的师傅都说成什么样的人了。
陈雍庭不太喜欢这样仙风的道长,觉着是徒有虚表,还没等师妹发作,他便先替师傅说道:“我师傅为人处世,在外人看来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却不成想会被别人拿做开刷,是我师傅遇人不淑。”
师兄的话过了火,单璠赶紧拉扯了一下师兄的衣袖,结果师兄一点也不为所动。
于是师傅转过身来瞪了陈雍庭一眼,责怪道:“为师与你道兄师伯说话,你插嘴为何?没大没小的,再有下次,为师也不与你废话,直接学那帝国太傅老师,逐你出师门!”
陈雍庭扭头不去看师傅,但也没再搭腔了。
单璠咧了咧嘴,真是好险,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说一下师兄才行。
徐天泽微笑着看了一眼陈雍庭,此子虽然道法几乎,但道心纯粹,现下的道灵界这两样东西都是稀缺,但显而易见的,道心才是根本,所以陈雍庭比起单璠这样的璞玉来说,亦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敢这般直言的晚辈,道兄有如此维护你的好徒儿,真是一件好事。”
对于徐天泽的夸赞,老道人心里头很开心,脸上依旧没有对徒儿好脸色看,老道人觉着陈雍庭有些跟紧了,于是吩咐小璠领着师兄往前头走去,不许打扰他跟道兄师伯聊天。
老道人瞅着两位徒儿往前方走去,他也再次摊手,请徐天泽继续移步。
老道人说道:“根据札记所记载,五百年前由天上仙人对咱们道统所敕下的天罚,使得咱们道教几乎泯灭,在经过这几百年的苟延残喘,四大族已经在道灵界站稳脚跟,就连曾经被那卫羽邻给打得投降的星冥帝国,如今业已重铸辉煌,但就是咱们道教也不知道该在何时重兴,就要面临第二次仙人们敕下的刑罚了。”
徐天泽对此同样扼腕痛惜,甚至是痛心疾首于自己出力反抗少了,如今对此他有了自己的看法,只是说道:“从那件事开始,贫道才知道天下大势之中,从来都是靠自己,靠不了别人,儒释道三家大体,一家出了事,其余俩家都未曾出手相助,眼睁睁地看着天上降下刑罚来,若是真如道兄所言,还会有第二次刑罚降世,那咱们也不可坐以待毙。”
老道人楞了一下,随后疑惑道:“道灵界就在神界之下,跑不掉,也消失不了,如何能够做到先发制人呢?”
徐天泽微微笑道:“只要能够拖到道祖现世,一切便可迎刃而解,咱们也不必做那刀下亡魂了。”
老道人一时语塞,久久才说道:“道兄还知道这其中的密辛?愿闻其详。”
徐天泽说道:“不急不急,咱们找个地儿休息一下,贫道再与道兄细细道来。”
老道人觉着不妥,徐天泽为其宽心道:“道兄的两位弟子,都是人中龙凤,反正那些狗日的仙人烂屁股,说些他们的故事,也好让那为晚辈将来做好准备不是?”
老道人觉着这位徐道长语不惊人不死休,幸亏是自家人,若是天下下来的仙人,自己恐怕临死就不远了。
老道人笑脸相投,与徐天泽跟上了两位徒弟。
不光是陈雍庭觉着此事蹊跷,就连单璠都认为徐天泽这位自称来自中原腹地的老道长,是在卖弄虚实。
不过好似师傅也没啥可骗,以前单璠要把钱交给师傅保管,师傅都给拒绝,从来嗜酒如命的师傅买酒都困难,身上也没几个子儿。
单璠主动与师兄说道:“师兄啊,以前你跟师傅,是不是闯鬼都比见着一个同仁都还简单的?”
师妹的比喻虽然粗糙了些,但言简意赅,陈雍庭点了点头,说道:“这还是第一次,所以我也有此顾虑。这位道长风范很足,不过刚见面那会儿,像是等我们多时,我与师傅行走道灵数年,可都未曾遇见一位道教同仁。最有可能的,便也是同师妹有关的人物,但现下师妹也不认识此人,难道凭空掉下来的么?”
灵猴巴大爷一窜一跳地呆在单璠身边,总是不超过一丈之距,单璠问道:“巴大爷,你瞧那人底细如何?”
巴布说道:“瞧不出深浅啊,要么废人一个,要么御统境巅峰,这两个的其中之一。不过御统境巅峰的道者,整个道灵界也没几位,好多我都还认识,譬如大供奉雷钦溪枫两位长老,以及他们的师侄剑神布博。但也从未听闻有什么道统的御统境巅峰道者。”
单璠跟陈雍庭蓦然不屑,都觉着此人是前者的可能性大。
单璠有点想要回头在观望观望,但止住了,她说道:“反正师傅身上也没钱,即便咱们身上有,若是师傅要我们拿钱孝敬此人,师兄你觉着如何?”
陈雍庭说道:“师兄向来都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师妹若是想给,我没办法。”
单璠撅了噘嘴:“什么呀,我可是跟师兄同一战线、穿一条裤子的铁公鸡,师兄不愿给,师妹也一百个不愿给。”
陈雍庭看了一眼仅仅矮他半个脑袋的师妹,脸上有些笑意:“得,要是师傅受人蛊惑,执意要给,那咱们也该意思意思,师兄就是开心呐,开心小璠越来越懂事了。”
单璠听师兄的,这会儿也不那么铁公鸡了。
俩人在一块儿做事,几乎全凭心性,便是道心纯粹了。
巴大爷便更是纯粹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主子不搭理它,其他的怎么样都成,现下也不拿徐天泽当回事,自个儿瞧见了远处又果子,就去采摘,也不忘给小主子和小主子的师兄带点回来解渴。
前头的道路逐渐宽阔,由小璠等人行走的这条道,旁边还有两条与其汇合,在道路的交汇处,有一座搭建简易的茶肆,是一名妇人单独撑起来的赚钱行当,家里的汉子去务农了,但都会在天黑前来帮她收拾档子。
这荒山野林的,能够碰见可以稍作休憩之地,还是比较难得。
单璠与赶上来的师傅说道:“师傅啊,前头有一间茶铺,咱们休息一会儿在赶路吧。”
老道人点了点头,摊手示意徐天泽先请,单璠瞧着师傅老人家都让道了,也就跟着师兄站在原地,等两位长辈先在茶肆落座。
妇人年岁不大,三十出头的模样,她头盘素钗,岁月在她脸上看不到多少的痕迹。
妇人笑脸相迎地招呼着几位客官:“几个客官,茶水两文钱一碗,小吃和小笼包也都有,都是五纹钱一碟,几位看看,需要来点什么呢?”
己方人多,便自然而然地由老道人来做东,他与妇人说道:“来四碗茶水,两碟小笼包,小吃什么的就不需要了,如果吃得习惯,再点。哦对了,茶壶上了桌就别拿走了,放这里吧。”
妇人因为模样还算好看,在经过最初的招呼过后,一般都不太喜欢再与客人攀谈着来往的生意经,只是说道:“好咧,那还省去我不少事儿呢,几位客官稍等,茶水小笼包马上就来。”
本是作为师傅的老道人,在跟徐天泽相对而坐的时候,有些想要支开俩位徒弟的念头,毕竟这位道教同仁的话语,不论是否真心实意,哪怕触及丁点密辛,那也是俩位晚辈不该入耳的。
徐天泽知道老道人之忧虑,性子爽朗道:“天将降大任,咱们道教各流派之中,不管修为大小,境界高低,皆是草木为兵。两位小友听了去,不仅不伤大雅,对将来道灵界之内的道教走势,亦是大有裨益。”
陈雍庭与单璠只觉着这位徐姓道长,话里头的分量不小,都有些唬住自己的意味了。
老道人点点头,问道:“五百年前的刑罚陡降道灵界内,中原的三位道统天师算无可算,便那么轻而易举地在一夜之间给全部毙命,而那剩下来的道教流派,顶事的不敢言语,没什么本事的便开始出走,誓要‘以力降之’,可都没有活过第三天,道教各门各派,死人在三万余,几乎是将整个道教在道灵界给抹掉了。”
徐天泽对此一清二楚,当初天道降下刑罚的时候,他以一己之力化出身外身潜入道灵界,探勘了道灵界众洲之地。
徐天泽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是三万余,是整整四万三千七百二十一人,全都死在了那摸不着、看不见的刑罚当中,死法千奇百怪,憋屈的、悲壮的、数之不尽呐。”
老道人以及徒弟们,皆是一滞,特别是老道人对此颇为震慑,他久久没能呼出这一口气,待他重重吐出之时,不忍叹息道:“道教与儒释两教,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从来都是平分秋色。儒家坐拥天下读书人千万人之多,佛家弟子亦是广撒天下,唯独咱们道教人口最少。如今恐怕在道灵界的道教子弟,怕是十人之数,都找不出来了。”
徐天泽点头道:“是啊,算上隐宗阮青海除掉的道家孽障,整个道灵界内,真正的道教子弟,就我等五人。”
老道人弟子三人再次愕然,徐天泽抿笑道:“如若算上星冥帝国的皇子殿下,以及教书的栝先生的,那便是七人了。虽然人少,但也都是很有力量的道教种子,咱们也不应该杞人忧天,就算咱们也算不出下一次刑罚什么时候下来,那顶多也就再死七个人而已,比不不上五百年前的四万多人,也是一件好事。天下间,就比如星冥帝国这样开疆扩土的铁血手腕,咱们这七条人命,委实算不得什么。”
本是对徐天泽事事都刺头的单璠跟陈雍庭俩师兄妹,在听了这番话后,也激不起对这样好赖话的愤怒了。
灵猴巴布在小笼包上桌后,让小主人给了它一只,然后就端着红彤彤的屁股,去了茶肆的边缘,不与他们讨论什么云遮雾罩的天道。
巴大爷有注意到那茶肆的主人,是个底子不错的恒听境道者,不够想来也不觉着奇怪,敢如此一个人在这荒野开档的,没点本事,一天都不好对付。
然而那妇人在听了他们的谈话后,还在灶头忙乎的她,突然说道:“诸位客官可别介意,你们讲话没刻意压低嗓音,我的耳力从小就挺尖锐,就听见了你们的对话,不知道诸位,可是那传说中的道长呐?”
这店家让老道人瞧出了一些门道,老道人点了点头,没再多与那妇人搭腔,这荒山野林,能少跟外人说话,便是替自己保命。
不过徐天泽却不如此,他笑着抚须,与妇人说道:“贫道正是,不知可让店家少收些钱银?”
妇人爱财,却是取之有道,也不与徐天泽置气,反而说道:“刚刚听了道长的话,有些不敢苟同。我在此处开档已有四年,基本每隔一段时间,都能瞧见那些着道服的道长经此路过,只不过听了道长的那句‘真正的道教子弟’,便觉着道长几人的功力肯定比那些招摇过市、穿着招花式的道人高深。道长要是觉着钱不够用,大可去前头的匙子城,找一个叫高树雨的乡绅,他家好像是闹鬼了,这个月里陆陆续续死了七个亲人。就在前天我都还有见着其他的道士从我这儿路过,要去高树雨家捉鬼呢。不过听闻那些道士都已无功而返,有的还被断了手脚。我可不是让诸位去送死的,只是觉着诸位去了,肯定能有所收获。”
徐天泽笑容满满,那妇人严谨道:“但小档从来概不赊账,道长切莫拿我做慈善了。”
老道人瞅着着妇人的生意经做的已是保本儿买卖了,当下吩咐单璠去结账,了却了妇人的顾虑。
徐天泽说道:“道兄,那店家说得没错,我观过天象,诸位此次前去匙子城,收获不小,不如就让俩位晚辈去历练历练?”
老道人沉默不言,陈雍庭当即说道:“那不成,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好心?”
陈雍庭还有意没意地盯了一眼十步开外的妇人,觉着此人会不会是与徐天泽一伙儿的,甚至是跟那匙子城里的鬼物也有关联,让他不得不防。
老道人瞪了陈雍庭一眼,严厉道:“你别吃了,到太阳底下站着去!”
陈雍庭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抗命,却无奈师傅与他对眼,他对不过师傅,只得乖乖站起身来,走出了茶肆的覆盖,站在了太阳坝下。
老道人与徐天泽告罪道:“大徒弟从来都是沉稳,跟了我好几年,都没见过其他的同仁,道兄切莫责怪啊。”
果真是自己的爱徒,前一炷香才说了学那什么老师,逐出祠堂的话语,现下护犊子护得也太健忘了。
徐天泽轻轻摇头,似乎念头并不在陈雍庭,随后才说道:“匙子城,大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