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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倒无大碍,只说了声:“渴......”他为我到来水,移来木凳在榻前坐下,微笑着看见我,这时那胡族姑娘也走进来了,依依呀呀地说着话,看上去很开心,但太吵闹了,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萧晚月略皱眉,用胡语不知说了什么,她就不再叽喳了,吐了吐舌头,黑白分明眼珠子溜转了一圈,蹩脚的汉语说:“我这不是看萧大嫂醒来了太高兴了嘛。”
“她是......”
萧晚月为我介绍:“她叫阿娜云,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 我们两人现在都已经死了。”
一经细说,才知自己竟然一经昏睡了一个多月了,当初萧晚月以为我死了,正要寻短见的时候,阿娜云拦住了他,然后喂我吃一种绿色的药汁,我吃完后就呕血不止,萧晚月大怒,差点杀了阿娜云,这是发现我又有了呼吸,才知阿娜云是在救我。萧晚月连夜奔波又内力耗损,精疲力竭地昏死过去。醒来后,就被阿娜云带来了附近的部族里,并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月。
我感谢阿娜云救了我,她红了脸,抓着肩侧的小辫子嘿嘿憨笑着说:“其实你应该感谢萧大哥才是,要不是他救了我,我也没办法救你呀。”我很好奇,探寻她是用什么救了我的,须知蔺翟云医术堪称登峰造极了,都对我束手无策,她一个看似傻呵呵的小姑娘如何做到?
阿娜云只含糊地说是他们家族秘传的方子,然后打哈哈,避重就轻。我见她不愿多说,也不想她为难,毕竟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就没多问了,倒是觉得她来头不简单。
这时,两个妇人进来了,都是极普通的胡族百姓,善良又热情,手里头拿着一些干粮和奶酒,来到我床前呜噜哇啦地说着话,神情看上去很高兴,萧晚月用胡语跟她们说了几句,她们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插着腰对阿娜云说话,阿娜云立即红了脸,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像是解释什么,她们又对我说了几句话,就笑呵呵地拉着阿娜云出去了。
我问:“她们都说了什么?”
萧晚月对我说:“穿米色长褂的是酋长的妻子吉雅嫂,穿藏青长褂的是她的妹妹,她们叫我跟你说恭喜醒来,身子刚恢复要好好调养,多多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对她们说千万别客气,就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样。”倒了一碗奶酒,又在我床边坐下,咧嘴笑道:“她们还叫阿娜云不要打搅我们夫妻恩爱,所以拉着她走了。”
“这......”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脸红了,手指局促不安地攥着毯子。
他笑笑,将奶酒递到我面前说:“这是用羊奶酿的酒,初喝时味道有点怪,你可能会不习惯,喝多了或许会爱上这种味道。” 我接过喝了几口,一开始的确味道奇怪,酸酸的,喝了几口渐渐甜美起来,也就将一大碗都喝光了,随口问:“你会说胡语?”他点头道:“恩,从小我就被要求学习很多地方部落的语言。”又递来果腹的干粮。我的确觉得饿了,边吃边羡慕到:“真好,我觉得自己在这里就像是哑巴一样。”他抬手以拇指抿去我嘴角的屑末,笑道:“我可以教你,其实胡语学起来并不难,你在这里生活半年,差不多就跟他们交流了。”
我皱眉,听他话中的意思是打算在这里久居?问:“我们离开一个多月了,大昭那边有什么消息么?”我最担心的还是天赐,刺客是从他部下的随从中跳出来的,我怕萧晚风会怪罪他。
萧晚月背过身去,整理木桌上吉雅嫂她们送来的东西,淡淡道:“不知道,我只顾照料你,没留意其他什么消息。”我问:“你没去联系你大哥么?”他的动作一顿,突然把手上的东西扔下,冲到我面前就重重地问了下来。
剧烈的动作扯痛了我胸口尚未痊愈的伤,我痛苦闷哼,他将我放开,说了几声对不起,然后埋在我的肩膀上,闷声道:“悦容,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就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没有人认识我们,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过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忘记过去的一切去过另一种全新的生活,我们可以一起放马牧羊,一起骑马射猎,一起看星星看日出,这样的生活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多好......对了,塞外的落日很美,下次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我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生命,但是我无法这样为他。这很不够公平,似的,非常不公平,但人生包括感情,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萧晚月的肩膀松垮下来,眼底难掩一抹失望,但也不勉强我,将我轻轻放倒在床上,盖上毯子,说:“你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再睡会吧。”我点点头,闭上了眼睛,脑袋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很多人很多事很多种不同的声音表达着不同的感情,让我不堪承受。终究是太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就这么的,我醒来后在这里又过了好几日,也对这里渐渐有了些了解。
胡阕分十二个大部落,大部落下又有很多小部落。尽管最强大的洛羯一族已经统一了草原,但是各大小部落之间为了牛羊、草地、水源等还是经常会有争斗。我和萧晚月现在居住在名叫基里亚的部落里,在胡阕里是一个地处偏远名不经转的小部落。
这几日我没再提及大昭的事,也没说要回中原的话,萧晚月很开心,不安的表情从他脸上渐渐淡去了,但我看得出来,他的眸中仍深藏着一种忧虑。
我的颈项上挂着他送给我的兽牙吊坠,阿娜云见了偷笑几声,告诉我这是胡阕里最凶猛的老虎的牙齿,是萧晚月来到基里亚部落时赤手打死了一头巨大的沧源虎获得的战利品,族里男人女人们将他视作勇士,那是力量的象征。
这日天气不错,萧晚月抱着我走出帐篷,来到草原的黄土坡上晒太阳。一路上大家都跟他打招呼,看得出大家都很喜欢他,并且尊敬他,就连酋长都将他是为好安达,听说在我昏迷期间,萧晚月曾帮酋长打退了一个常年滋扰他们部落的蛮横部族卡夏,让基里亚部落扬眉吐气。
我在黄土坡上坐了一下午,萧晚月在我头上搭了一个伞状的帐篷,虽说是晒太阳对我逐渐康复的身子有好处,但日头太烈了还是不好。他又拿来毛毯披在我的膝盖上,怕风将我冻着了。我跟他说谢谢,他只是笑笑没说话。我失神地看着他,至今仍然无法相信他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喜怒不定行事极端的萧晚月,现在的他没有往日的冷清和狠戾,笑容如草原的天空那么磊落。
但他真的放下了吗,那从小加注在他身上的桎梏,他的那些亲人,以及萧家子孙不可逃避的家族责任和使命,他真的能真正放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塞外的日落真的很美很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高高地芦苇映衬着那轮巨大的夕阳,随风摇曳着,挽留着天际殷红的云霞。草原上,小伙子沐浴着落日的余晖,唱着辽阔的歌声,拍打着手中的长鞭驱赶牛羊,天高地阔,那么惬意自在。
我抱着膝盖,看得痴了。萧晚月从身后搂住我,下巴搁置在我的肩膀上,亲吻着我的耳廓,问:“喜欢这里吗?”我点点头,不能否认对于这种美丽的向往。他又开始蛊惑我的心神,说:“那我们以后都这样靠在一起看日出,一直到我们老了白发苍苍了,也不要改变,好不好?”我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在夜梧宫的时候,萧晚风与我牵着手走到梧桐树下,也这么痴痴地看着落日。
我又想起昨日阿娜云对我说的话,阿娜云不是基里亚部落里的姑娘,她是离家出走来到这里的。我问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她说:“我爹亲贪图富贵,要把我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我不愿意,就一个人跑出来了。”然后她对我说:“听萧大哥讲的,你们是私奔出来的,前段时日还有几个中原人乔装成胡人的模样来这边找你们,都被我们骗走了。放心吧,我会帮助你们,不会让他们找到你们,相爱的人就该永远在一起......我以后也要找一个像萧大哥这样情深意重的丈夫,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原来萧晚风早就派人找来了,萧晚月明明知道了,却不愿意面对。
我抬头看了看,落日的红光照在我的脸上,炫目的色彩,让我有种不知名的心慌。这样宁静安详的日子,美好的不真实,还能持续多久?我想这么一直下去,与世无争,但心中放不下的人和事实在太多太多。那些放不下的又是如此沉重,沉重得让我喘不过起来,又心生倦意,想逃避此生。
萧晚月喃喃叫着我的名字,手指托起我的下巴转过我的脸,亲吻着我的唇,唇齿相依,纠缠着,吸允着,温柔地,轻轻地,如融化在三月春月的呢喃,反反复复呼唤:“悦容,悦容......”我们像是从来没有背叛过怨恨过伤害过,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他说他现在很快乐,他拿起我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我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他说:“都是为了你。”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他一厢情愿地许下承诺。
但这个承诺脆弱得如同大海上的泡沫,日出后消亡殆尽。
第二日,萧晚风就找到了我们。
这世上的事总有一个巧妙的因果循环,阿娜与将萧晚风派出寻找我们的人骗去了其他部落,偏偏巧了骗到了卡夏部落。卡夏部落的人不久前攻打过基里亚部落,被萧晚月敌退了,对萧晚月深恶痛绝自然也印象深刻。萧晚风的人从那里听闻了这个消息,一时不敢确信是不是萧晚月本人,便助卡夏部落的人前来攻打,意图一探究竟。
那日是基里亚部落一月一次的狩猎日,男人们一半都出去打猎了,萧晚月自然也去了。我在帐中小憩,忽闻外头马蹄声如雷,阿娜云跑进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说卡夏部落的人来袭了,要我和其他女人一起去后山的土坳里避难。那些人可是见了男人就杀,见了年轻女人就抢的强盗。
我出来帐篷,外头已经乱成一片,两个部落的人厮打成一片。我跟着阿娜云躲躲闪闪来到土坳里。里头已经躲着好多女人了,大家靠着抱在一起,眼中虽有惊恐,但尚算冷静,想来是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
暗自琢磨着今日的情况不好,若是往日等男人打完了仗女人再从这里出去,自然安全的,但现在部落里的大半男人都出去狩猎了,余下势单力薄的这仗恐怕不好打,若是卡夏族的人杀到了这里,那么多年轻的女人不都要被他们抓去做暖床的工具?
我心中有了主意,但不懂胡语便只能跟阿娜云说,阿娜云一开始十分不解地看我,我焦急催促道:“快点,听我的!我这是为了保护大家,再迟疑就来不及了!”阿娜云点点头,传达了我的意思,叫来几个身体强壮的胡族姑娘,从土坳四周搬来大大小小的石头,按照我的吩咐在四面八方的泥地上排点着。她们都面露困惑,无法理解我到底要做什么,我也没有过多解释,一来语言不通,二来跟她们解释什么是阵法她们也不懂。
在阵法快要摆好的时候,几十个卡夏士兵发现了这里,策马奔来。女人们全都尖叫着缩成了一团,我眼见还差最后一招,便抱起脚下的石头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那些女人以为我疯了,在我身后咿哩哇啦地叫着,就在我将最后一块石头布好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便见那几十个胡骑像是迷路了似的在那块空地上乱窜起来,士兵们一个个胡乱地对着空气挥着手中的刀,好似他们面前出现了凶狠的敌人,有的甚至丧失理智自相残杀起来。
阿娜云眼见脱离危险,面露欢喜,我依然忧心忡忡,这个阵只能坚持一个时辰,若是救兵还不到,这群女人还是难逃沦为床奴的命运。阿娜云见到我神色有异,我将事情因由告诉她,她的小脸顿时乌云覆盖,沉默许久,突然眼中涌现出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视死如归,她拉起我的手慎重道:“萧大嫂你放心吧,要是真挡不住他们,我会救大家的,我不会让你有任何意外的!”
她黯然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如果以后我不能跟你们一起了,你要好好照顾萧大哥啊,他对你是真的好,那日在炎山,他以为你死了都想自戕随你而去,你昏睡的时候他日日夜夜照顾你,在你身旁自言自语,我在帐外偷偷听着都快要心碎了,如果我能遇到萧大哥这样的男人,就算现在让我去死我也愿意,你多么幸运啊......”她抬起头,拎着袖子不停地擦着眼泪,抽噎着笑道:“所以你们两人一定要幸福地在一起哦,一辈子,要一辈子才行啊!这样也不枉费我,不枉费我......”她抽噎着说不下去了。
我惊愕地看着她,在她眼中看到了缱绻的爱意,这个小丫头不会是对萧晚月......
这是滚滚马蹄声响起,我还沉浸在阿娜云带给我的惊讶中,便听见她欢喜大喊:“啊,是萧大哥,萧大哥他们回来了,来救我们了!”
萧晚月到来后,没有立即进攻,让众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