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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言年那也得知李绍锦封王的消息,一时间急上火,编了个借口就隐藏身份来到许州,想找郭湛安商议对策,却不料被霍玉告知郭湛安前几日去了边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不能久呆,只好给郭湛安留信一封,又去了趟自家酒楼,这才一无所获地回到军营里。
而霍玉,虽然郭湛安并没有告诉他当中的变故,但这次姜言年的突然拜访,和数日前郭湛安借口生病却偷偷假扮成商队随行的伙计去了边城,两件事情叠加起来,霍玉就知道多半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发生了。
霍玉仔细回想了这一个多月来许州发生的种种,当中并没有什么需要郭姜二人共同商议的大事,那么,只怕是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想到这,霍玉就不由担心起郭湛安的安危,他跟着郭湛安已经一年多了,多多少少知道自家哥哥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前段时间来的四皇子和自家哥哥不对盘,莫非是京城之中四皇子得势,哥哥和姜言年才那么着急么?
但霍玉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他虽然没有去过边城,可也听说了那四皇子办事出了岔子,挑选的商人中,好几个卖给塔鞑的货物都是次品,塔鞑都派兵险些要破城了,就这样难道还会受到皇帝嘉奖,给自家哥哥添堵么?
好在霍玉在家中胡乱猜测没两天,郭湛安终于从边城回来了。霍玉来不及向郭湛安述衷肠,连忙派人去打热水,让郭湛安先洗了个热水澡,又交代厨房赶紧准备一些郭湛安爱吃的,等郭湛安美美地吃了一顿,霍玉才把姜言年的信拿出来,交给郭湛安。
郭湛安知道,霍玉这是心疼自己,知道若是一开始就把信拿出来,那自己一定顾不得沐浴用饭便先看信,所以才有这番安排。
他亲昵地捏了捏霍玉的耳垂,说道:“就你这点小心思,还想瞒我,嗯?行了,知道这是喜欢我呢。”
霍玉的心思被戳破,有些不好意思:“哥哥别嫌弃我自作主张才好。”
郭湛安哈哈大笑:“哪能呢,不过好玉儿,你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我留些面子,免得别人说我‘妻管严’,到时候在官场上哪里还有威名可言。”
“哥哥!”霍玉最禁不起这般的调笑,说道,“哥哥别胡说了,我、我才不会这样子的。”
郭湛安见好就收,夸赞了一句:“这才是我的好玉儿。”便低头将信拆开。
霍玉有些迟疑,问道:“哥哥,要我回避么?”
郭湛安伸手拦住他:“你我两人如同一体,为何要回避?我们早晚都要回京的,现在就了解一些,总比什么都不懂就进京好。”
霍玉这才放心,重新坐下,看着郭湛安,也不说话,免得打扰郭湛安看信。
郭湛安一目十行,将信看完后,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姜言年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霍玉问道:“我看姜公子来的时候很匆忙,言语间都是有要紧的事情找哥哥商议。哥哥,这信上真的没什么大事么?”
郭湛安轻松地说道:“四皇子李绍锦正月里间封了一个二品的护国亲王,英王,是这一辈众皇子中头一个。”
霍玉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道:“为什么封王?我听哥哥说,如今皇帝的嫡子明明只有三皇子,为何不先封三皇子,反而封了四皇子呢?皇家不是最看长幼娣庶的么”
“那是因为四皇子立了大功啊,”郭湛安说话时似笑非笑,摆明了是把这件事当笑话看,“四皇子年前来许州,主持与塔鞑通商一事,三年间塔鞑与本朝之间再无燃起战火的可能。如此大功,帝心大悦,封王也不足为奇。”
霍玉很是认真,皱着眉头说道:“那四皇子明明是把这件事搞砸了,塔鞑的骑兵都在边城下面转悠了,怎么还能封王?”
郭湛安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霍玉的眉心,说道:“小小年纪,学我皱眉头是做什么?你知道他把事情搞砸了,可皇帝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
“可他分明就是把事情搞砸了,还中途跑路!留下一个什么教书先生来替他收拾烂摊子,到最后还不是要哥哥出马,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就平息的?我不服!这功劳分明是哥哥的,明明一开始通商的主意也是哥哥想出来的。”
郭湛安见霍玉为他而义愤填膺的样子,这几日的疲惫消散了大半,也就只有在面对霍玉的时候,他才有这么好的耐心,给霍玉解释道:“我这一年来动作太大,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皇帝知晓,否则只怕他会对我生疑心。至于那四皇子为何把事情办砸了还能封王?你别忘了,这世上有的是心甘情愿替他背黑锅的人,错的都是他们,对的都是那位英王。还有他那个所谓的‘先生’,不过是顶着‘先生’名义的幕僚罢了,也就皇帝才会真心实意相信他那四儿子已经吸取教训,不敢在轻信他人,任由他人教唆而结党营私了。”
霍玉听懂了,不由感叹:“都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能够当了大官,这些人宁愿犯下欺君之罪。”
郭湛安笑了几声,低声说道:“欺君之罪哪里比得上从龙之功呢?”
霍玉一惊:“那四皇子是想当皇帝?”
两人用饭的时候,并没有人伺候,外面还有福清守着,所以郭湛安并不担心隔墙有耳,依旧是低声说道:“当今的皇帝不喜欢嫡子,这十多年来后宫里最宠的是四皇子的生母,当年的华贵妃,如今的柳嫔。至于儿子当中,大概是爱屋及乌,最疼的就是我们这位英王了。你说,他会不起这个心思?”
霍玉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哪怕是他这么一个乡野小子,如果真有机会问鼎九州,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念头在霍玉的脑海里不过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紧张给取代了。
霍玉又问道:“那三皇子怎么办?哥哥当初是三皇子的侍读,如果四皇子当上皇帝,他一定不会放过身为皇帝嫡子的三皇子,那哥哥该怎么办?”
“没有什么怎么办,玉儿,这就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局。要想活下去,就要让三皇子当上皇帝,否则,我必然身首异处。”
郭湛安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情绪,语气也是淡淡的,就好像是在和霍玉谈论今晚的明月一般。
可霍玉听了,却是心惊胆寒,眼前甚至浮现出李绍锦登基后郭湛安惨死的场景。他不由一个哆嗦,忍不住靠在郭湛安怀中,双手努力环抱住郭湛安:“哥哥,你不会有事的。”
郭湛安听出他心中的恐惧,笑了一声,说道:“你别担心,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再说了,我又怎么忍心放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霍玉抬头看着郭湛安,认真地道:“如果哥哥、哥哥有什么、万一的话,我霍玉绝对不会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没有哥哥,我还剩下什么呢?”
郭湛安大为震动,反手紧紧抱住霍玉道:“好玉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还打算和你白头偕老,只怕到时候你要嫌弃我这个老头子。”
“才不会!”霍玉说道,“哥哥你不嫌弃我是土匪出身,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以后变老呢?我们一起变老,谁也嫌弃不了谁。”
郭湛安险些就想把霍玉真正的身份告诉他,好在话到嘴边他还是吞了下去,只是说道:“那我可就赖定你了。来,玉儿,如果你是我,你知道四皇子获封英王之后,你会怎么办?”
霍玉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认真思考了一番,说道:“既然四皇子封王是凭借和塔鞑通商的事情,那就要想办法让皇帝知道,他非但没有完成皇帝的重托,还险些挑起我朝和塔鞑的战争。”
郭湛安点头表示肯定,又问道:“那你要怎么让皇帝知道这件事情?”
霍玉有些犯难了:“肯定不能我去说,如果我说了,恐怕皇帝会怪我之前知情不报,欺君罔上。”
“是了,那你该怎么办?”
霍玉想了半天,说的几个办法都行不通,最后只好投降:“哥哥,我真的想不出法子了。等等,莫非哥哥有法子?”
郭湛安这才把宁古汉交给他的信拿出来,说道:“你当我去边城是做什么?宁古汉有意向我朝称臣,只求我们能提供源源不断的粮草,来资助他和其他塔鞑部落之间的战争。这件事还有不少细节有待商榷,他特地书信一封,希望有人能把这封信交给皇上,请皇上派出特使。”
霍玉有些琢磨过来了:“那个英王就是因为主持与塔鞑通商的事情才封王的,既然皇帝最宠爱的是四儿子,这么大的功劳一定会让英王来拿。到时候宁古汉一见是英王为特使,一定不同意。如果宁古汉执意要求换特使,就要告诉皇帝原因,那英王的谎言就会被戳穿,所谓的功劳也就全没了!”
“聪明。”郭湛安亲了亲霍玉的脸颊,当做奖励,又说道,“不过宁古汉已经猜到皇帝会派英王过来,所以已经在信里写明了,要求换一位身份相当的皇子来。”
“那就只有三皇子了!”霍玉忍不住拍掌赞道,“哥哥好聪明!”
郭湛安有心在霍玉面前多炫耀一会儿,又说道:“不光是这样,如今英王派来的人就在许州,让他把信带回去,转交给英王,再由英王交给皇帝,你说怎么样?”
霍玉忍不住大笑起来:“哥哥太精明了,我要是英王,一定早早歇了那份心思,乖乖当个好儿子好弟弟就够了。”
连霍玉这种没在官场上浸淫过的都懂,第一个封王又如何?封王不到三个月就被免了,这才是值得在史书上添一笔的呢!
郭湛安看着桌上宁古汉交给他的信函,笑着饮下剩余的半杯酒。
第二天,郭湛安到府衙点卯,府衙里的众人只当他是病好了,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忙去了。
那柴公子这几日正无聊呢,本来他听说郭湛安生病,在家休养,还以为是郭湛安听说四皇子封王,急火攻心才倒下了。他打算去郭府嘲笑几句,没想到郭湛安那义弟好生厉害,几次吃了闭门羹。
今天他听说郭湛安病好了,便过来打算再多说几句刺激郭湛安,最好能让郭湛安再大病一场。
郭湛安一边和柴公子绵里藏针说着话,一边计算着时机。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郝运进来了,说道:“大人,您家的贾欢大管家在府衙外头等着,说是有要事禀报。我看他满头大汗,已经自作主张请他进来,就在前面。”
郭湛安应了一身,起身和柴公子说道:“柴公子,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柴公子忙道:“别别别,我和你一起去,你病才好,我看看有什么我能帮的。”
郭湛安略微皱眉,但到底还是没有多说,先提步走了。
柴公子跟在后头,刚进屋子,就听见里面有人说道:“少爷,不好了,塔鞑派人送了一封信到我们府上!这、这是要陷害少爷吧!”
郭湛安厉声道:“闭嘴!”说着,他还警觉地往后看了一眼。
可柴公子早就听清楚了,在一旁冷笑道:“想不到郭大人和塔鞑私底下还有联络,这倒是稀奇了。”
郭湛安当然要为自己解释:“我确实和塔鞑有过联络,不过那是在沈县的时候,有一支塔鞑部落在沈县周围徘徊,我这才去处理的。至于其他的,我郭湛安并没有做过什么,还请柴公子慎言。”
“那这信又是怎么回事?”
郭湛安接过一看,明显松了口气,说道:“柴公子,这信的署名是宁古汉,就是沈县时候那支塔鞑部落的首领。至于为什么要送到我府上,我想大概是他在许州没认识几个人,我家又是比较好找的。”
柴公子哼了一声,说道:“不管怎样,这信给你,你就有问题。”
郭湛安为求清白,便问贾欢:“除了送信,还有什么?”
贾欢忙回答说:“那送信的人扔下一句话,说是什么想与我国结盟,所以写了这封信,希望大人能够转交给皇上。”
柴公子一听,想到英王才封了二品的护国亲王,便有了主意:“这信太重要了,绝对不能交给驿站,最好是有人贴身保管,一路送往京城。不过,一州通判哪有那么轻易进京的?我看,就由我去送吧。”
郭湛安自然是不答应的:“那怎么行?这信指名要我去送,不能假手他人。”
柴公子急了,若是让郭湛安送过去,得好处的就是三皇子李绍钧,他可不能让英王的对手占了便宜!
“郭大人,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么?塔鞑人莫名其妙别人家不送,就送信到你府上,你就是有通敌叛国嫌疑的!如果这信不交给我,我就向陛下禀明实情,到时候你说会怎么样?”
郭湛安被捉住把柄,气愤难当,但最后还是退缩了,双手把信递给柴公子:“那就有劳柴公子了。”
柴公子接过信,看着上面的火漆和落款,兴奋得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京城。
“自然。”他扔下两个字,将信贴身收好,又拍了拍,匆匆赶去后院,打算立刻收拾东西回京。
这柴公子走得这么急,也就没看到郭湛安在他身后无声地笑了起来,眼中则涌出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