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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只见眼前一道白练闪过,继而是一声清脆的狐啸,就看两只蓝犼的脖子分别被缠上了几条狐尾。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两只蓝犼的身后站着一只九尾灵狐。
这两只蓝犼原本已然被梦鸿打得只剩一口气,无非是瞅准了梦鸿没有防备的契机想要实施垂死一击,如今被七郎的尾巴缠住脖子不一会儿的工夫身子就软了下来,“轰”的一声两具死尸栽倒在梦鸿跟前。九尾灵狐现了本相,乃是七郎所化。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一时间七郎只觉窘迫不已,连忙上前一步拜倒在地低声道:“非是小弟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世,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望隋大哥见谅!”
隋梁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隋大哥?隋大哥!好一个七郎啊!我隋梁不过三千年的修为,而你已经是万年金身,称我一声大哥,岂不是折煞我的阳寿了么,使不得使不得啊!”
七郎刚想说话,梦鸿已然一把将他扶起,微笑道:“七兄不用因此事介怀,隋大哥已经都知道了。”
“都……都知道了?怎么会……”
“是梦鸿贤弟告诉我的!七兄弟,你的苦衷我隋某感同身受。”隋梁来到跟前拍了拍七郎的肩膀,“当年我们确实恨透了这群败类,可那与七兄弟又有什么关系呢?今天站在我隋梁面前的是我的七兄弟而不是我们痛恨的那群败类,这就足够了。阿厉,阿策,各家父老兄弟,你们说是不是!”
隋厉和隋策及身后十来个人齐声应和道:“是兄弟!是兄弟!”
七郎闻言眼眶中已然噙满了泪花,颇是有些哽噎,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梦鸿道:“这冰雪恐怕没有三天三夜是融化不了了,你们难道还准备在这里对月赏雪么?”
隋梁一拍脑袋大笑道:“你看我都被冻糊涂了,现在胳膊腿脚都利索了,走走走!难得七兄弟到此,一起去贤弟家里讨一碗酒喝,岂不痛快!”
众人皆点头称许,十余个族人先行拜别而去,七郎、梦鸿与隋氏兄弟则有说有笑向梦鸿的屋子走去。打开门,只见闻灵迎了出来,见到七郎欢喜异常,一口一个“七伯”叫个不停。七郎俯下身子,摸着闻灵的脑袋柔声道:“灵儿,伤好些了么?”
闻灵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道:“全好了,爬山都不成问题呢!”
“快再来让七伯好好看看。”说罢一把抱起闻灵放到床上,仔仔细细地诊视了一番,回过身子冲着梦鸿道:“果然没有大碍了,这一来应该可以跟着梦鸿贤弟学本领了。”
邹梦鸿听了大喜道:“真的么?灵儿,快点谢过你七伯。”
闻灵当即趴在地上磕了个头,笑道:“谢谢七伯!”
七郎看了一眼隋梁叹了口气道:“贤弟护佑我一族的大恩我等尚未言谢,这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
隋氏兄弟点头称是,梦鸿恐怕他们继续客套,冲着闻灵道:“灵儿,快去把屋后的好酒拿几坛来,今天叔叔要和四位伯伯好好畅饮一番!”
闻灵答应一声“好!”欢欢喜喜向着屋后跑去。梦鸿则邀请邀请隋氏兄弟与七郎依次坐下。不一会儿只见闻灵一手提着一个酒坛健步如飞地跑了进来。七郎笑道:“看来灵儿的伤势当真是痊愈了!”
闻灵眨了眨大眼睛:“是啊七伯,这几个月多亏了义父和两位叔叔的照料。”说着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托着腮帮子道:“啊似乎有些不对!如今我有了义父,再称呼七伯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了呢!”
七郎冲着隋梁一抱拳:“原来灵儿已然拜大哥为义父了,当真是可喜可贺。”
隋梁哈哈大笑道:“其实在这里数七郎你的寿数最长,可你既然不愿意改口我也不再勉强。如今灵儿既然成了我的义子,那你就是他的七叔了。”说罢冲着闻灵道,“灵儿,从今以后你就改称七叔吧!”
闻灵点点头道:“孩儿遵命!”
隋梁乐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快去再拿几坛酒来,就这两坛哪够我们兄弟痛饮!”闻灵答应一声又转身去了屋后,不一会儿又陆陆续续地送来了近十坛美酒。打去泥封分别为五人斟满后便在梦鸿的身边乖乖坐下。
隋梁高高举起酒碗道:“今天有两件喜事。其一是梦鸿兄弟打退雪犼一族的王首,我族今后必然高枕无忧,来!哥哥先敬你一碗!”说罢众人一饮而尽。隋梁又满满倒上一碗酒道:“第二件自然是为我们的七兄弟接风洗尘。来七兄弟,干了这一碗!”众人又一饮而尽。
饮罢,梦鸿向着七郎道:“七兄今日如何有空前来做客?”
七郎呷了一口酒:“实不相瞒,自从那晚分别之后兄弟我便在东海平原遭遇了一个妖魔的偷袭。”说罢,便将这几个月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番。
“啸月?”隋梁听罢紧锁双眉。
七郎点点头:“不错,隋大哥可曾听说过这妖孽么?”
“这妖孽的名号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隋梁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看着前方,“它的所作所为却是早有耳闻,只是那些毕竟是道听途说,故而我们一直也不在意。不料七兄弟刚离开精灵谷就遭遇这等恶魔。不知伏羲大人可有什么对策么?”
“下月望日,我和四姐将同北辰大人一道前往东海平原,届时定当诛此妖邪。”
“兄弟有几分把握?”隋梁漫不经心地一问。
“啊?这……”七郎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唉!——”隋梁叹了口气,“也当真是难为兄弟和妹子了,要让你们对付这将近十万年的魔灵,伏羲大人也太过忍心!”
“伏羲大人自有他的难处……”七郎说到此处想起了昆仑的惊变,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兄弟可是有什么心事么?”隋梁颇是关切地问道。
“啊不,没啥。”七郎敷衍了一下。
“可是为了那啸月么?”梦鸿了一口酒看了看七郎,“七兄接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何不知会兄弟一声?让我去也好多一个帮手。”
“好兄弟!”七郎笑道,“来,哥哥敬你一碗。”
饮罢七郎撂下酒杯,叹了口气道:“尊主如此安排必有他的缘故,我也不便多问。说来一别两个月,梦鸿贤弟的修为竟有如此的精进,真不知是何缘故?”
隋梁闻言也应和道:“是啊兄弟,你今天着实把我们给吓了一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都没看清你是怎么躲开这雪犼攻击的。还有,你怎么可以一击之下便把这妖孽打倒呢?快给哥哥说说。”
“或许这也是天意吧。”梦鸿说着倒上一碗酒,“实不相瞒,家师年轻之时曾与这雪犼一族有过交战,并将这段经历记录在了一份卷轴之中。只不过那卷卷轴一直在箱底压着,直到家师辞世之时也没有和我提及。当时我由于悲伤过度,也没有太注意那箱中之物,见上头放着他老人家的几件日常穿着的衣服便将它们连同那个箱子一并埋在了我师父的遗骨旁边。
“七兄弟告别后大概一个月左右,雪犼一族曾有一次进犯,约莫来了五六只赤犼和两只蓝犼,不知大哥可还有印象么?”
隋梁一拍桌子道:“怎么会不记得,那一次是我和两个弟弟与贤弟一起合力打退了那些妖物。”
梦鸿点点头:“不错,正是那次。当时由于敌众我寡,一时间我也无暇顾及太多,直到将它们尽数铲除后我才发现师父的坟冢竟然被损毁了。所幸当年埋骨之时我在棺椁之外施加了一些法术,故而家师的遗骨并未受到一丝损坏。不过随葬的那只箱子却被打裂,衣服散落一地。后来我在重新整理的时候无意间在一件衣服的衬里中发现了这个卷轴。这份卷轴与以往家师所传授的颇有不同,以往的那些卷轴中,多是招数的详解,至于这招数的由来则是寥寥几笔,而这份卷轴却截然相反。”
七郎道:“莫非子弃先生竟然还有未传的绝技?”
“不是‘未传’,”梦鸿摇了摇头,“而是‘未成’。”
七郎与隋氏兄弟闻言几乎同时说道:“未成?”
“不错,此事说来还是有些年头。据家师自己记载,有一年外出云游,回来后在书桌上看到一封写在兽皮之上的血书。啊!对了!”梦鸿说着一拍桌子道,“今天提起此事正好请大哥为我解开心头的疑惑。”
隋梁撂下酒碗道:“哦?是什么事?”
梦鸿回头对闻灵耳语几句,闻灵便匆匆跑去书房。梦鸿回头冲众人道:“那封兽皮血书上写着:
‘望英雄救我灵狐一族于雪犼魔爪之下。’
而落款则是:
‘灵狐隋梁敬上’”
刚说完,闻灵已然从书房抱着一个方盒跑来,梦鸿打开盒子,从里头拿出一张一尺见方的兽皮交给了隋梁。七郎与隋氏兄弟聚拢了一看,果然如梦鸿所言,兽皮卷上歪歪斜斜地写着方才梦鸿所说的那些字,年深日久,鲜血早已发黑。
隋梁凝视着这几个字,突然“啊!”了一声,虽说他极力想要压低嗓门,不过梦鸿与七郎都已然察觉。还不待他俩发问,只见隋梁一把抓过兽皮卷拿到鼻子前嗅了嗅,突然间双手开始有些颤抖:“贤弟可知尊师是在哪一年得到的这封书信么?”
“大哥你……”梦鸿似乎见他的样子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先努力地回想着隋梁的提问,“记得师父曾经说过,来此精灵谷定居虽然年头很久,可是他老人家一直喜好云游,故而一年中在谷中的日子加在一起恐怕不会超过三个月。可是师父从来不曾提及此事,小弟实在不敢妄加揣测。”
“是这样么……”隋梁叹了口气,“不瞒贤弟,前些年我等灵狐一族迁居到那隋家村,一开始还算安泰。可是没过几个月舒坦日子天罚又接踵而至,不错!就是那些雪犼。因为一直记得伏羲大人的话,所以尽管认为时候未到,我们兄弟还时不时会去精灵谷拜访,希望这救星可以早一天出现。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曾如愿,并且还在往返途中折损了几位好兄弟,都是偶遇那些赤犼、蓝犼所遭的不测。”说到此处隋氏兄弟不禁眼中泛起了泪光。
闻灵见了赶忙道:“啊呀义父,干啥还要回忆那些痛苦的事情。今天我叔叔那么轻易地就打败了那只白狼,按你们的说法那是他们部族里的王首,以后你们还怕什么呀?来一个叔叔灭一个,来两个叔叔灭一双。是不是啊叔叔,你会好好保护义父他们的吧!”
梦鸿摸着闻灵的脑袋笑了笑:“这还需要灵儿说么?我和你隋大伯他们已经是亲骨肉一般了,那些白狼如果再来,叔叔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闻灵听了连连拍手,欢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咦?叔叔,这只‘笔’好奇怪啊,怎么没有笔杆?”梦鸿顺着闻灵的手指看去,原来在箱子的一角有一簇黑毛,之前他倒是并未在意此事,今天听闻灵说起便拿了出来在手中反复端详起来。
隋梁刚想回到座位上,无意间眼睛一瞟突然间又是“啊!”的一声惊叫,这一回的声响着实把闻灵也给吓了一跳。
“义父,你怎么了?”
“兄弟,把你手里的那支‘笔’给哥哥我看看。”隋梁此时声音已经有些发颤。梦鸿与七郎对视了一眼,似乎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急忙把“笔”递了过去。隋梁将那团黑毛握在手中,霎时间泪盈双眸。
“大哥……这难道是……”隋厉与隋策此时也双眼凝视着黑毛,那神情竟与隋梁一般无二。
“你们自己看吧!”隋梁说着将黑毛递了过去,兄弟俩接过后只看了一眼,顿时放声痛哭起来,隋梁此时也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悲苦,三兄弟顷刻间哭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