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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梦境中猛地惊醒,额头冒汗,心头是咚咚咚的心跳声,为什么……又是这样的梦境?就好像是上辈子在华夏看的电视剧一样,一集一集的播放着……而内容偏偏又是跟自己有关,若是跟自己无关那还好,偏偏那都是跟自己有关的内容……
——还有大人……
傅景初待呼吸喘息平定,才慢慢的坐起身,侧头看向屏风挡住的另一头,红木大床上,高大的男人似乎沉沉入睡。
傅景初的神色怔愣中带着复杂,定定的盯着红木大床上的男人许久,才重又躺下来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才疲倦的睡去。这一睡倒是无梦到天亮了。
傅景初不知道的是,在他疲倦的睡去后,红木大床上的高大男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暗红色的眼眸凝视着屏风后的傅景初,这一凝视倒是直接到天亮了。
而这日,傅景初在管事厅布置安排了一天的事宜后,就有松涛苑的管事婆子过来禀报了。
“初管事,太爷要回本家了。”
傅景初一愣,随即想到昨日胖胖鼠们给他说的那些事,傅景初心头有些了然了,是因为傅家的事情,老太爷得回傅家本家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吧。
傅景初心头冷笑,也好,来也随你,走也不拦,大人定然也是如此想法吧。
傅景初转身吩咐库房管事拿几件上好的宫里赏赐下来的布料和一些难得的药草,随后,傅景初就朝前堂书房走去,今日大人并没有外出,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处理事务。
傅景初来到书房的时候,李成和王九两人正相携走出,见傅景初,王九就大嗓门的打起了招呼,“景初兄弟!”
“王九大哥,李成大人,两位好。”傅景初拱手笑着问好。
“初管事可是来找大人?”李成拱手回礼,一边问道。
“是,大人可是在忙?”傅景初问道。
“哈哈,初管事来了,大人就算再忙也会见你的。”王九哈哈爽朗说着,说着无心,听着有意,李成微微皱眉的看了王九一眼。
傅景初心头莫名觉得有些尴尬,这话说的真是啊……
仿佛应景似的,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傅承曦负手站在书房门口,皱眉扫了李成和王九一眼,傅景初就看见,这两人唰的一下站直身体,绷紧了背脊。
“怎的还在此处?”傅承曦声音低沉,但却透着肃然冷厉。
李成王九两人立即跪下行礼,随后就匆匆离去了。
傅景初默默的望着两人旋风一样消失的背影,怎么就这样走了呢?留下他一个人来面对这会儿严厉冷漠的大人……真没道义!
“阿初?”傅承曦疑惑的看着默默站着神色纠结的傅景初,阿初来寻他不是有事吗?这会儿怎么发起呆来了?
傅景初回过神,忙上前,小声的将事情一一禀报。
傅承曦面无表情的点头,拽着傅景初进屋,随后,指着桌上的点心,说道,“吃了。”
傅景初一怔,看了眼桌上的点心,这是他喜欢的桂花糕?
“大人……这……”傅景初不解,让他吃桂花糕做甚?
“你早膳只用了一碗粥,如今快晌午了,你不饿?”傅承曦拧眉瞪着傅景初。
傅景初心头微暖,弯眼笑道,“阿初谢大人赏赐,可是,大人,我不饿。”
“不饿也吃了。莫浪费。”傅承曦说着,抬手直接按下傅景初坐在圆桌旁边。
傅景初心头既觉得无奈也觉得暖暖的,见傅承曦瞪着自己,只好捻起桂花糕慢慢的吃了起来。
而傅承曦回到书桌后,一边翻看着书信,一边淡淡说道,“太爷若是想要回去,就随他去好了。礼节做到了即可。”
傅景初咬着糕点看着傅承曦淡漠的脸,微微点头。
*****
傅家太爷来的时候浩浩荡荡的,走的时候也是缀着一长串。
傅承曦亲自送着傅家太爷回到本家,恰好宫中有人来传旨,宣傅家嫡女进京。
傅承曦冷淡的站在一旁,看着傅家主母亲自搀扶着嫡女进了花轿,傅承曦眯了眯眼睛。
“子晦呀。”傅家主母傅萧氏转身见着傅承曦,端庄肃然的脸上似乎欣喜的扯了扯嘴角,声音轻缓透着和蔼,“怎的不进来?”
傅承曦垂下眼,掩去眼底深处的阴郁厌恶,声音生硬透着冷漠,“子晦见过母亲。”
傅萧氏看着傅承曦只是站着拱拱手,声音又这般*的,虽然不悦,但却微微挑起眉梢,难掩心头快意,当初那个贱人之子,不管如何蹦跶,在她跟前,总得做一个礼,总得喊一声母亲!
“子晦若是公事不忙,就回家看看,你父亲对你甚是挂念。”傅萧氏语气柔和的说着,目光殷切中透着盼望,仿若真是一位爱子心切的母亲!
——真是讽刺!
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却总能做出这般多情姿态,也不嫌恶心。
傅承曦微微抬眼,暗红色的眼眸冰冰冷冷的,“子晦知晓。”
傅萧氏一见傅承曦的红色眼睛,身体僵了僵,微微吸了口气,依然挂着柔和的笑,但这笑却似乎不太自然,“那子晦可千万要记得啊。”
傅承曦冰冰冷冷的暗红色眼眸直视着傅萧氏,直到傅萧氏不太自然的侧了侧脸,才缓缓的开口,“子晦定会记得。”
之后,傅萧氏又问了问兴建中的星殿府邸,傅承曦不予回应,傅萧氏就似乎是惋惜的匆匆的离开了。
待傅萧氏离开,傅承曦也就离开,他所亲自护送来的祖父——傅家的太爷在见到傅家嫡女进京后,就脸色大变的也紧跟着进宫了。
——呵,只怕为时晚矣。
傅承曦站在傅家的五百年的宅邸跟前,袖手,抬头看着那金字黑底的匾额,扯了扯嘴角,转身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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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狼星殿将军被撤销军职,逐出军部啦!
一夕之间,朝野上下,王城百姓之中都在悄悄的流传着这样一条流言。
傅景初站在还没有完全兴建完工的星殿府邸,眉头紧皱,这一地的狼藉,散碎的大石头,还没有磨好的石柱子,那边的假山刚刚运来,尚未加工完成,角落里的花草歪歪斜斜,园丁呢?
“初管事!”宫中来的御匠匆匆过来了,“您可总算是来了。”
傅景初松开紧皱的眉头,看向御匠,温和笑了起来,“原来师傅尚未离去。”
大人尚未被撤销军职,消息就已经传得众人皆知,星殿府邸的建设尚未完成,工匠却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宫中派来的御匠这会儿只有眼前这位曾经被大人救过的,其他的,不见踪影。
树倒猢狲散吗?可这树还没有倒下呢。
“唉,初管事,恐怕我也不能留下了。”御匠苦笑着,拱手指向了天空,“您……明白吧?”
傅景初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点头,看向御匠,声音温和,“师傅可放心。我晓得,大人也不会怪罪师傅,师傅不必担忧。”
御匠又叹息了一声,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从袖子里摸出一卷竹卷递给傅景初,“初管事,这是我门下学徒,虽然不甚出息,但可勉强一用。”
傅景初一愣,随即摇头,将竹卷塞了回去,认真说道,“不可如此。师傅,大人若是知道,也不会应予,师傅的一片心意,我就代大人心领了。”
御匠一听傅景初这么一说,就急了,这初管事怎么拒绝了呢?如今将军大人被撤职,这人都是墙头草,那边风来那边倒!这府邸的建设如今上头不明不白的,御匠们谁都不敢也不愿再做活了,可若是府邸不能按时竣工,那到时候将军大人可是会被人暗地里嘲讽耻笑的!
“初管事,这不打紧的!我门下学徒都是自由身,也是良籍,接个府邸的私活做做不打紧的。”御匠苦口婆心的劝着。
可傅景初却是缓慢的摇了摇头,他会找人继续来完成府邸的建设,但所寻的工匠,却万万不能是这位御匠的门徒,不是他忌讳什么,只是,这位御匠感念当初将军大人的襄助之情,如今在大人遭遇波折时愿意鼎力相助,这份情,他会禀告大人,可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据他所察,将军大人此时所遭遇的波折颇为“奇怪”,其中或许还有什么别的事由?总之,他是不太担心的,妾,若是真的是波折,那么,就更加不能找御匠的门徒了。
——御匠只是区区一个工部的匠工,若是因为襄助将军大人,而被别的有心之人加以打击报复,那可如何是好?
若御匠不是工部的人,那他就不客气的代将军大人接受了。
“师傅,相信我,这府邸定能在下月初三完成。”傅景初没有更多解释,只是微微的一笑,笑容淡定自信。
御匠迟疑的看着傅景初,心头忍不住想,莫非初管事是另有妙招?
傅景初没有再多说什么,送走了担忧迟疑的御匠,傅景初吩咐家丁们收拾好哪些散乱的木头材料什么的,转身就朝陶家酒馆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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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曦来到尚未竣工的星殿将军府的时候,恰好傅景初正去了陶家酒馆,听闻暗卫来禀报是去了陶家酒馆,傅承曦微微点头,陶家酒馆?那就是去寻陶贵了?嗯,还是赶紧的让陶贵去北境好了。哼。
于是,等傅景初匆匆的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大人面无表情的坐在木头上,一脚踩着地上的陶瓷。
傅景初一愣,下意识的上前,问着,“大人?这陶盆碎了。”
傅承曦抬眼,点头,“我知道。”
傅景初微微抽了抽嘴角,知道您还踩着?脚不疼吗?
“工部的匠工都走了?”傅承曦终于舍得放开脚下的散碎的陶瓷了。站起身问道。
“是的,杨师傅是最后一个走的。”傅景初轻声说着。
傅承曦低头看向傅景初,“杨师傅?”
傅景初抬眼看着傅承曦,微笑,“大人许是不记得了,他曾受过大人的恩惠,此前,他本欲将门徒名单给我,但我想着这不太妥当,就斗胆替大人给谢绝了。”
傅承曦听着,心头满意,阿初果然懂得本将军的心意。满意了,高兴了,傅承曦就抬手轻轻的碰碰傅景初的头,“阿初做得好。”
“大人,我想从民间招揽几个匠工来,做我们将军府的供奉,大人以为如何?”傅景初询问道,反正以后将军府邸里也是要养着几个匠工的,不如干脆先招揽了。
“你决定就好。”傅承曦说着,拉过傅景初,示意他跟随左右,就一边在府邸里闲逛起来,“工部总官是二皇子君佑嘉的人。”
傅景初愣了愣,哦……将军大人和二皇子不睦?
“此间关系,你慢慢了解。”傅承曦说着,见傅景初低眉思索,便又说了一句,“府邸建设不急一时,你慢慢来,下月初三无法完工也无所谓。”
——即便会被那些人耻笑嘲讽又如何?眼皮浅的在这王城之中又能活得多久?
傅景初听了,皱起眉头,接着便弯起眉,带着浅笑,拱手弯腰,低声说道,“大人请放心,下月初三,将军府定能开摆入宅宴席!”
傅承曦欲言又止,他本意是不愿阿初过于奔波劳累,阿初来到他的身边时就是这瘦弱模样,现在快一个月了还是这瘦弱模样,都是他的错,让阿初太辛苦了,他不在乎这将军啥时完工,阿初好好的在他的左右,他就已经心悦满足,可见阿初笑容微浅却透着坚定,目光里一片自信,他便啥也说不出口了。
——阿初看似温和,可却是最为认真固执了。
“若是自己该做的事情未能做好,那就是自己的错了。”——想起梦境里,阿初对他曾经说过的话……傅承曦沉默稍许,抬手拉起弯腰做礼的傅景初,沉声说道,“我信你。”
傅景初心头微微一颤,随即就展开了大大的笑,“谢大人信任。”
傅承曦手指抖了抖,默默转身,好想,好想,好想摸摸阿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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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府邸一圈,傅景初拿着杨师傅留下的图纸,认真的询问了自家大人关于起居院落的意见后,就开始涂涂画画了起来。
傅承曦随意的坐在一旁的大木头上,看着蹲在地上,拿着墨碳涂鸦的傅景初,那图纸上的字体虽然有些凌乱,但是依稀可见梦境里阿初写字的风骨了。
“阿初的字……写得不错。”傅承曦说着,虽然元家苛待了有着元家血脉的阿初,但幸得让阿初认字读书。
傅景初抬头对着傅承曦一笑,“大人说笑了,就是认得一些字。”
傅承曦面无表情的点头,“你的字写得顶好。”
傅景初抽了抽嘴角,他的字最多就是端正而已,倒是大人的字笔锋凌厉,笔力雄健,风骨傲然,那才是真正的好字。
“大人,大皇子的侧妃据闻这几日就要临盆了,这礼单上如何安排是好?”傅景初干脆转开话题,本来内宅之事不该由他管,可大人的后院现在还没有一个女主人,人情世故上,他这个代理大管事的就得出面了,真是……尴尬……
“你看着办。”傅承曦淡淡说着,大皇子吗?那个沉默低调的一直活到最后的男人……“以后诸如此类的事情,你看着做就是。”
傅景初听了,就纠结起来,内宅和前院息息相关,特别是攸关皇族,一点差错都可能会导致不好的结果,大人竟然让他看着做?!
“大人,这样……不妥吧。”傅景初纠结的说着。
“有何不妥?”傅承曦挑眉,“我信阿初,阿初放手去做即可。”
傅景初默默的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语,罢了,既然大人这么信任他,那他就不该让大人失望才是。
傅承曦在尚未完工的将军府邸转了几圈后,就离开了,傅景初就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才离开,这期间他要确定好各个院落的布局安排,安排家仆们对府邸的打扫,还要丈量尺寸,准备去打制家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