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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惊.变瞬息风蒸雨,千钧一发援手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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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灰颓的眸子一亮,驰马越过焦赞,径自到了马超跟前,指向东边那一片被乌云遮盖的日头,用他那粗噶难听却难掩兴奋的嗓子喊道:“马孟起,快看!要下雨了,你赶紧下令众人过去罢!”
在牧民家的时候他见过几次下雨,情形与江南大不相同。
漠上雨水稀少,沙漠中落雨的地方更只在方寸之地。有时候,寻常可见,丈许之内还有雨水滴落,一丈之外,却又是火辣毒日了,而且下雨的时间非常短暂,甚至可以短到几十秒钟。
马超抬起头,顺了他的手指方向看去,但见祁寒的话音刚落,天空中便轰隆隆一阵阵郁响,那片斗大的乌云下头竟然真的开始落雨了!
祁寒脸上欢欣之色未敛,不待马超回答,满脸惊喜地调转马头,急纵往那片乌云的方向驰去,右手摸向腰间空空的水囊,他要抓住时机去接一些雨水,不然这骤雨一停,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祁寒动作太快,完全没注意到那一瞬间马超的眼眸中,陡然升起的惊惶之色。
他纵马刚跑出数丈,便听后头的骑兵们大声鼓噪起来,马超长声疾呼,命令众人结伴成队,寻找沙丘和遮蔽物躲避,所有人飞驰向反方向奔去,并且飞速下马,拽动马缰,相互交握着手臂,人马相连,急速往沙丘的背风坡后躲去……
祁寒惊异地回眸看到这一幕,不禁心头一跳。
他连忙扭头看向东边正下雨的那片乌云,眯了眯眼。
这一回,他看得仔细了一些。
那大片的乌云的确是在落雨。可那些雨水却根本没有坠落在地上,停留在半空中,就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住了一样,雨滴在半空中就迅速消失殆尽,完全落不到沙地上。
祁寒一见之下,混沌的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吓得他脸色剧变。
这难道是……
旱雨?!
他大概听说过,沙漠中由于长期的骄阳似火,烤炙着滚烫的黄沙,令沙漠处于高温之下,造就了高温上升的气流,这种气流使得阵雨在半空中疾速蒸发,完全落不到地面,形成了所谓的旱雨。
而旱雨(落不到地面上,就像是幻觉一样,因此也被称为幻雨)所引起的气流干燥而强大,天空与地面间的气压气流变化,急剧形成负压区,促使大量的空气填补真空,于是产生“雨蒸风”——扬尘与风暴同时作用之下,几乎瞬间就会形成沙尘暴!
而这种沙尘暴,几乎是前一秒还阳光普照,霎时间就会狂风大作,沙尘四起!被风力卷上天空的沙砾尘土会突然砸向地面,风暴越大,越是危险!漫天飞舞的黄沙尘埃将会遮天蔽日,将白昼瞬间变为黑夜……
骑兵们适才口中疾呼的正是“黑云煞!(沙)”,马超也朝祁寒喊了两句,可祁寒身为一个异界人,又正神智昏沉,竟然完全没有听明白,他为了赶去接雨,还独自向前冲出了好几丈。此时,待他回过神来,悚然回眸,但见东边的天际红阳如血,群鸟惊逃,早已是沙尘翻腾,黄雾冲天,那滚滚的沙尘风暴在刹那间暴起,挟带着山崩地裂般的飓风,朝他们这边涌卷而来!
诗云: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所说的,可不就是这大汉朝的沙尘暴么!
骑兵们豁尽了全力,疾速的往后退着,风沙飞入眼睛,迷得他们无法睁眼去看周围景象,只能凭着触觉,紧抱自己的马匹,几十个人互相紧握拥抱在一起,躲在沙丘后头,半点不敢松懈。
但尽管如此,依然是人仰马翻,难捱难熬。
祁寒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已经驱马向众人的方向狂退,但他的速度再快,却无法比得上风暴来得快。
一时之间,周围数丈方圆之内,卷起了一股股细柱状的旋风,沙浪滚滚而起,细小的黄沙如雾气般自从地面涌起,浑黄之中,再也难辨周围景物,祁寒凭着适才的方向感朝来路退回,但飓风已是越来越大,渐渐将他整个人都包围在里头,砂子已经迷了他的眼睛,马儿也在身下哀嘶扬蹄起来!
祁寒被发狂的马儿一下子颠落了下来,正要砰然砸向地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臂膀从旁伸来,猛然捉住了他的手,那只手掌极为宽阔有力,豁然一拉,将他从即将仆倒的马背上扯了过去,撞入那人身前,二人就此同骑,那人紧紧抱住了他,拍马往沙丘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人一马,很快便被风刮倒在了沙丘旁边,祁寒睁不开眼,只能任那人施为。
他惊惶之中,紧紧去攥那人的手,谁知却被他狠狠拍开,乍然听到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冷然喝道:“要想活命就别乱动!”
冰冷的音色,透出一种不容质疑的霸道。
是马超。
祁寒进了砂尘的眼中不停涌出生理性的泪水,满面的黄沙,被尘风吹得生疼。
马超迅速将他和白马拖到沙丘后头掩蔽好了,这才脱下袍子,将自己和祁寒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他用力按住祁寒和白马,命他们蹲下身来,一手紧搂着马颈,一手从背后圈住祁寒,也将他搂得极紧,二人一马便这般龟缩在这风沙之中苦挨着,静静等待灾难结束。
被同一件袍子包裹着,与马超滚热的脑袋挨在一起,祁寒感觉到了他温热健康的皮肤,也嗅见了他喷出的热热的气息,喷打自己脸上。马超呼出的气息很热,有一种阳光的,蕴藏了勃勃的生机的味道,挨得近了,才发现他和平日里高抬鼻孔冰冷看人的气质有些不同。
祁寒的泪水流出两道水痕,洗去了部分炭黑,露出些许白玉般皮肤来,但他和马超都紧闭着双眸,谁也没有瞧见,黄沙很快覆上了脸,又遮了个囫囵。
祁寒的眼泪将砂子冲了出来,刺痛的不适感终于消失了。但外头风沙太大,他仍是不可睁眼,于是乖顺缩在袍子里,马超臂弯之中,感觉到马超正紧绷贲力的身体,将他和马匹护在肩下,强健的躯体在微微晃动。
外头的风,发出呜呜的怪啸声,十分可怖。
祁寒知道,这些沙砾刮风,打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就会让人皮破血流,若是风暴过猛,甚至会吹得人骨裂骨折。即便是小的风暴,刮在脸上也会像针扎一般的疼,甚至扎破皮肤渗出血来。
他想得后怕,忍不住握紧了马超的手,心头升起一抹感动:若不是这个人及时冲过来相救,又拿袍子将他裹住,也许他就真的被大风卷走,葬身在了莽莽黄沙之中,被埋得尸首都不见了。
他的手一动,隐约间,便又听到马超哼了一声,似乎对他有十万分的不满。
祁寒却轻轻翘了一下嘴角,心中只有深深的感激。
他们离得太近,近到呼吸相闻,头颈紧贴,全无缝隙,就像十分亲近的朋友一样,一下子拉进了彼此的距离感。
祁寒觉出马超的手正用力紧握着自己的五指,因为无法开口说话,他不禁想要捏一捏马超那温热宽大的掌心,以示谢意,但他手指刚刚一动,心中突然想起了马超嫌恶自己的眼神来,便不敢逾距,就此作罢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寒又累又病,几乎快要睡过了,突然被人拍醒过来。
他抖掉身上的尘沙,跟马超一起,站了起来。放眼望去,但见四周黄沙弥漫,晦凝如海,到处散落着众人的衣袍、袱包、革囊等物,还损失了好些战马,它们倒毙在黄沙中,露出冰山一角。
远远望去,一片的肃杀萧条的景象,沙原沉默不语,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骑兵们神色奄奄,低头疾走,来回清点着。
祁寒见马超站在身旁的丘岗上,手搭在白马的鬃毛上轻抚着,望向众人,沉默不语,难得的安静稳重,眼波晦静。他正想启唇道谢,顺道安慰几句,却见焦赞已咋咋呼呼朝这边奔了过来,大声喊着他们。
马超不等祁寒开口,系上了袍子,迈开大步,径直朝骑兵们走了过去。
祁寒望了望他的背影,默了一霎,眼珠流转之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蹙了蹙眉,露出思索的神情来,低头拍打身上的尘沙,顺道等待焦赞走近。
“兄弟,你适才跑得那么快,竟然朝黑云煞的风涡跑去,真真是吓死我了!”焦赞一脸不满地指责祁寒的无常识,但眼中的关心却是真的,祁寒看了反而有些感动,见他大掌又朝自己肩膀拍来,连忙闪身躲开,“嘿,幸亏俺们将军反应快,不然,你今日只怕是要出事了!兄弟,得多谢谢咱们将军呐……”
“嗯……我也正有此意。”
祁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神剔透灵动,他忽地揽过焦赞的肩膀,避开众人视线,低声道,“焦兄,我有件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