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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拉起，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顾泽安用膝盖靠着床边，一点点往外面走，走到床的另一头，停下来，慢慢坐在了地上。
地上冰凉的触感让顾泽安感到清醒，摒弃杂念，一些纠葛忘却，只是安静的，听着周围寂寞无声，像是开出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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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温第一次醒来，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顾泽安那张放大的脸。
顾泽安靠得很近，两张脸几乎快要贴在一起，她的腰被顾泽安环着，整个人都在他的臂弯下，彼此呼出的气息交缠。
太久没有早上第一眼看见的人是顾泽安，许知温自己都有点不习惯。
她已经慢慢习惯一个人从梦中醒来，面对着冰凉的床，和周围快要凝结的空气，仿佛一同凝住的还有她的呼吸。
许知温记不得上次睁眼看见顾泽安在自己身边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记忆尘封让许许多多的东西错乱，比如她记不得上一次顾泽安亲吻自己的感觉了。一块锋利的石头，将本来珍藏的东西，彻底割得面目全非了。
但即便时光进迁，许知温能忘记了很多事，她唯一忘不掉的，是爱顾泽安的感觉。
那成了刻苦铭心的，哪怕想过填补，但都是徒劳无功，所以干脆任由着去了，心之所往，就是许知温所爱的地方。
她的手穿过顾泽安的胳膊，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他惊醒，然后慢慢的，指尖轻轻摸着顾泽安的眉毛。
顾泽安的眉头微皱，大概是梦见了不开心的事情，许知温用手指轻轻把它抚平，小声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梦到了什么，是梦到了我了吗？所以才这么难过......”
她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摸着顾泽安的脸：“要是能再听到你说‘爱我’就好了，但是我听不到了，从前特别确定你爱我，现在真的不确定了。”
“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还是等我走了，写封信给你把，把所有没有说出口的，都告诉你，等到那个时候，你会不会为我哭呢。”
“哪怕一滴眼泪都行。”
许知温想了想，抬头在顾泽安的嘴上落下轻轻地一吻。
“我爱你，从过去到现在。”
但是到不了未来。
许知温重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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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的闹铃响起，顾泽安在第一声的时，立马把它关上，还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许知温，怕把她吵醒。
许知温没有睡着，虽然闭着眼睛，却依旧能感知外面的事物，她感受到顾泽安的靠近，然后在脸颊上落下了吻。
“我要去上班了。”顾泽安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像是被浸泡在大提琴里。
“去吧。”许知温没有睁开眼，一个翻身，把背对着顾泽安。
顾泽安从床上起来，在衣柜里找好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然后拿好领带和袖口，朝着门口走去，打开卧房的门，又将它轻轻掩上。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许知温悠悠地睁开双眼，她的脸颊有点微微发烫，为了掩饰尴尬，所以她刚才翻了个身，怕顾泽安看见自己的囧样。
许知温在床上躺了许久，就这么睁着眼盯着纯白的天花板，自己也不清楚在想什么，仿佛被封印了一般起不来。
阳光隔着窗帘进不了屋子，却足够把周围照得亮堂。时不时从外面传来自行车的铃声，以及汽车的鸣笛。
不知过去了多久，许知温听见从客厅传来的关门声，那阵声音后，整个屋子陷入了死寂，只留下许知温的呼吸声，还有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
许知温从床上爬起，穿着拖鞋走到客厅，绕了一圈又走到厨房，又从厨房走出来，看见了餐桌上摆好的牛奶面包，以及两个煎蛋。
许知温笑了一下，内心又有点触动。不得不说顾泽安现在做的事，每一件都体贴入微，与从前截然不同，真的让许知温本就动摇的心，越发的摆动不定。
时常是这样，顾泽安若有若无的举动，对她的好，都会成为许知温心软的因素。她没办法狠下心来去恨顾泽安，因为爱是从心中长出来的，无法割舍开。
正是因为如此，在旁人眼里觉得许知温多么多么傻，明明有别的选择却非要在一棵树吊死。
可许知温的世界中，顾泽安是唯一的选择，而她唯一要做的题目是，爱与不爱。
有时候许知温也不清楚，顾泽安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值得自己一而再，再二三的放低身段，卑微的祈求他留在自己身边，到死了都不肯放手。
许知温吃面包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等到面包吃完了，也没有想出来。
或许这就是爱吧，就像季瑾舟对自己一样，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吸引得了别人，可季瑾舟就是对自己百般的好，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想到季瑾舟，许知温心中便萌生愧疚，她欠季瑾舟的实在太多了，在那段日子里，虽然不长，却是季瑾舟一次又一次悉心的照顾。
说实话，有那么一刻，许知温想，干脆用剩下的这点日子，和季瑾舟在一起算了。
可是又转念一想，他的生活不应该被自己左右，更不应该围着自己转，会有更好的人一个点他，那个人会是任何一种女孩，独独不可能是她许知温。
她的生命已经半截入土，人也失去了从前的模样，这样一个无需所有的人，又如何配的上任何一个普通人，更何况是季瑾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