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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步行,等候电梯,当姜直灿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拜访徐贤家时,他忽然感到紧张,莫名不安地咽了咽吐沫,他有些想去厕所。但很不幸,电梯开了,他跟着徐贤进入,并在不久后,踏入了徐贤迄今为止度过了最悠久岁月的一方世界。
徐母在厨房准备午餐,徐父来门前迎接他们。他按照传统礼节恭敬问候,双手递上自己买的礼物,认真严肃,像是参加答辩的选手。
徐贤在边上看着,有点想笑,她知道自己父亲是个怎样性格的人,也在路上告诉了姜直灿。但他无疑在此刻忽略了她的话,尽管明白自己所面对的是个随和亲善的长辈,依旧以一副庄重的面孔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最初的问候,甚至某些仪式,因为太过正式与复古,而让徐父感到一阵惊慌,扶着他的手,连声说着够了。
姜直灿终于起身,徐父领着他往客厅去。徐贤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去到厨房给她母亲打下手。许是见过一次的缘故,当徐母来到客厅招呼他时,姜直灿总算没有太过坚持地行大礼,在被徐母拉起身后,陪着徐父在客厅里下起围棋。
他并不擅长这一脑力项目,但他很快发现徐父的水平亦不大高,于是他安下心来,丝毫不介意被徐父安上“激进有余,慎思不足”的标语,让徐父难得体验了一把酣畅淋漓大战后获胜的快感。一老一少相对而坐,气氛融洽。
“看来你爸和你的这个亲故相处得不错。”徐母透过橱窗望了一眼客厅里的场景,与徐贤说。
“恩,那就好,但是哦妈,说了多少次,直灿不是我亲故,他比我小两岁,是弟弟!”徐贤低头切菜,随着年岁渐长,她有点儿喜欢上了在厨房里烹煮烧炒忙碌的感觉,像在一片小小天地里栽下种子,亲眼见到花朵绽放那刻一般愉快。
“看上去可不像小两岁。”徐母说,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哦妈!”徐贤有点恼,嘟嘴皱鼻地看向她,“直灿是童颜,我不是,难道怪我嘛!”
“怪我和你爸,主要家族没这个基因,或许下一代可以做这方面的改善。”徐母说了一句模棱两可,让徐贤不大明白的话。
“不过比起以前,直灿的气质倒是更沉稳了,一眼看过去,抵消了不少他脸庞的稚气,你有没有觉得?”徐母问。
“嗳,有么?”徐贤皱眉,有点困惑地扭头望了望客厅里低头思索棋局的姜直灿。
“他现在是做什么工作?演员我知道,没必要说。”徐母问,将炸猪排拣出锅。
“他本来是当pd的,现在的话,除了当我们节目的制片,还一直在一个广告公司上班,以前他跟我说是挂名的,最近好像是忙起来了。”
“是么,倒是挺能干的,收入不错吧?”徐母低头尝了一口海带排骨汤的味道。
“恩,应该挺好的,公司给他配了一辆车,还有一个私人助理呢!”徐贤想起千宁,姜直灿漂亮的助理小姐。
“不错。”徐母点头说,这个年纪,拥有车与房以及不错的收入,硬条件似乎可以了。
“什么不错啊,那个助理是位很漂亮的小姐,总觉得不放心。”
“我是说汤的味道不错,差不多可以开饭了。”徐母若有若无地笑,瞥向徐贤的一眼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我去和他们说一声,免得又开一局。”徐贤匆匆走了出去,垂着头,发丝轻扬。
徐母轻笑不语,只浅浅嗯了一声,小丫头,再深的心思,做哦妈的都能一眼看出来,你往外跑再远,又能藏哪里去呢?
中午十一时四十五分,正式开饭。徐贤家的餐桌是方桌,于是徐父徐母坐一侧,徐贤与姜直灿坐在一侧,远看上去,大概很有一家四口或某种旖旎的感觉。
姜直灿一开始有些忐忑,不清楚慈眉善目的徐父徐母什么时候会质问他昨晚照片的事,但随着午餐过半,徐父徐母除了给他夹菜照料便是提一些徐贤往年的趣事或是一家三口曾去何处旅游,徐贤又喜欢怎样的风景之类的云云,餐桌上的氛围一直极为融洽热闹。
而且大抵是家中只有徐贤这一个独女,不同寻常韩国家庭膝下有数个子女承欢的缘故,徐父徐母的儿女之爱,有意无意间,溢出洒落在姜直灿身上,让他倍感亲切温馨,恍惚中仿佛见到了童年生日时那温暖之极的明媚烛光。
“怎么了?”见到他神色有异,徐贤凑近小声问,殊不知当着父母的面,这一举动,无异于是典型的女儿长大胳膊肘往外拐的表现。
“太好吃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很好吃。”姜直灿眯起眼笑,阻住了要掉落的泪。
“有么,我觉得这个有点咸了,还有这个肉,我哦妈刀工不大好的,切得太厚了不觉得么?”徐贤小声吐槽,惹来徐母的一阵恼怒。
遭到一顿教训的徐贤瘪瘪嘴,闷头吃饭。这是她的一个惯常手段,在一个家教严格的家庭长大的她会有叛逆,但还不足以支撑她去如何抗争,于是闷头吃饭或是躲房间里看书,就是最好不过的表达不开心的途径。
对此,姜直灿是不知道的,所以第一次见到这幅场景的他有点紧张,觉得因为自己导致徐贤母女不和未免太过意不去。他试图说些什么圆一下场,但很悲哀的是在他找到话题前,徐母的一句问话让他慌张地只剩下回答的本能。
“不是的,我和郑秀晶xi没有任何关系!不对,我们只是同个剧组的同事关系,再普通不过!关于我和她的绯闻,当然是假的,呃······那张照片,是一个意外,伯母,真的,纯粹的意外!”
徐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拿起筷子敲了敲徐贤的碗,这丫头的脸都快埋到碗里了。徐贤有点紧张地抬头,明亮的眸子凝视徐母,似乎只要徐母以提到她与姜直灿的亲吻照,她便要立刻迅速不留空隙地否决。
徐母伸出手,往她的脸颊靠近。徐贤蹙起眉,咬着唇垂下眼——该不会,要挨打了吧?明明主犯不是她,是在她隔壁的那个人啊!
“努那,粘上饭粒了。”姜直灿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徐母则伸指擦了一下她的唇角,无奈地摇了摇头,要她拿出手机,一块拍张照。
“拍照做什么?”徐贤愣愣地问,问完便反应过来了,笑着起身抱住徐母,“谢谢你哦妈!”
“行了,自己下次注意点,就算关系好,也要把握分寸。”徐母轻声叹息,徐父的脸色有些怪异,姜直灿莫名觉得有点冷。
四人在餐桌边拍了一张合照,徐贤琢磨着打了一行字,配上一个笑脸图标,发到自己的SNS上。大概,公司说得自己看着解释,就是这样?
姜直灿在徐贤家又待了一会,随后告辞离开。徐贤算是托姜直灿的倒霉福,今天休息,姜直灿则迟迟没有接到剧组方面的联系,倒是新博那边催得紧,于是便在网上舆论闹翻天的时候,把自己关在公司办公室里,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一个办公宅男。
这期间,一向给人强硬作风的SM公司对于旗下接连爆出的艺人绯闻,居然始终保持沉默地没有发布官方声明,除了徐贤在个人SNS上发表了澄清图片,吸引了不少视线,也让不少粉丝释怀,可迟迟没有解释的Krystal与姜直灿的绯闻,却让众多粉丝闹心之极。
他们其中有人想去姜直灿所在的演艺公司讨要说法,但很快便惊讶地发现姜直灿居然是个艺人黑户,以职业角度来说完全是个闲散的社会边缘人员,没有三保的临时工一枚。这让不少人又喜又忧,觉得姜直灿这个绯闻男主许是昙花一现而已,却又担心私下里两人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互动。
于是许多粉丝涌入《对我而言可爱的她》剧组官方页面,留言要求剧组方面给出解释声明,起码宣布换一位男二号,以安慰群情激涌的粉丝们,总该需要的吧?
但他们很快又失望了,《对我》剧组一如SM公司,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倒是《对我》电视剧的出品公司AStory,居然悄无声息地在自家的官网上,对正在制作的旗下电视剧《对我》的信息,做了一波更新,其中放出的几张剧照,郝然便是姜直灿与Krystal的互动。
这无疑代表了AStory作为出品公司,对于男二号,目前来说并没有任何更换的心思!这一举动虽然低调,但还是迅速被人发现,并引起新的一轮的口诛笔伐。但AStory大概深谙前两者的沉默本领,除了放出一波剧照,便是如出一辙的不发一词。
这让绯闻事件很无趣地陷入了僵局,舆论的压力渐渐往SM公司和《对我》剧组压迫而去,并且最终合流至Krystal身上。粉丝们迫切希望她能做一个解释,召开新闻发布会或者哪怕如徐贤那般在SNS上做一个非正式声明也好,但他们失望了,随着时间流逝,当事方始终沉默。
这该不会是默认?每当有人提出这个猜测,便会引来一阵反驳,然后某一天,不知从哪儿开始的传言,让这一场绯闻成了三方合作的电视剧的炒作闹剧,并且迅速占据了实时搜索榜单首位,信誓坦坦如真切无虚。
人们想起AStory在官网放出的剧照,认定这便是在借绯闻宣传电视剧,向AStory公司发起激烈的攻击,但这一回,长久沉默的AStory忽然不沉默了,以一份厚实的专业文件以及一篇情深意切的长文,真挚无比地痛陈网络黑客的可恶,导致公司剧照泄露,引起荒唐绯闻,而他们前不久放出的剧照,绝不是宣传,而是另一部分尚未泄露的剧照,放出这部分剧照,不过是想供大家发现真相罢了。
有人质疑若真是如此,AStory之前为什么不发出声明?AStory对此的回复是当时尚未抓住黑客,缺少强有力的证据说明事实。那么现在?没错,现在已成功抓获案犯,一切水落石出。
正当人们对AStory的说辞莫衷一是的时候,沉默在角落快被遗忘的SM公司忽然跳了出来,一纸诉状,以AStory公司未经同意,侵犯其旗下艺人声誉权利的名义,将AStory公司告上法庭,要求AStory公司向SM公司及艺人Krystal提供若干经济赔偿与道歉申明。
突然苏醒后的AStory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快,简单明了一个字,那就是NO。两个公司迅速陷入唇枪舌剑的论战,彼此各执一词互不让步,甚至有意无意间隐约透漏了绯闻合作的不愉快导致的间隙。
于是人们有些失去兴趣,大约明白了所谓真相。没人愿意去看两个公司沉闷无聊的骂战,亦没人再相信那可笑的绯闻,虽然姜直灿这个名字在Krystal的粉丝心间留下了没那么快好的疤,但无论如何,怒火熄了,骂战停了,雨后的阳光大概格外美。
起码此刻,远在美国的滨海风光,便是雨后初晴的明媚清新,有人站在落地窗前,纤瘦的背影如象牙雕刻一般圆润无暇。她捧着高脚酒杯,里面盛得不是红酒,而是淡淡的柠檬汁,微微抿过,蹙起的眉头带着宁静的愉悦。
“总裁,已经平息了,另外,今晚七点的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黑色西装的男人推门进入,言语平静。
“恩······”女人转身,看着男人,露出笑,“杨叔,你也好多年没有回韩国了吧,直灿,怕是不认得你了。”
“我认得他就好。”被称作杨叔的男人露出一丝笑,僵硬如磐石,似乎是个不苟言笑的性格。
女人点了点头,慢步走到一面挂在墙上的白色黑板旁,上面挂着两张照片——一张在LA的阳光下,一张在花园的灯光旁,画面里是同一个男生,却是不同的女生。
“杨叔,还记得艺珍么?”女人看着黑板上的两张照片,问。
“直灿十五岁喜欢的女孩,我记得。”
“觉得眼熟么,这张侧脸?”女人伸手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里的女生。
“很像,直灿的眼光一向很好。”杨叔笑了笑。
“错了,杨叔,他喜欢这一个。”女人手指轻滑,落到另一张照片女生的脸上,“刚好和我同年生。”
杨叔皱眉,沉默不语。
“这怎么可以呢,你说是吧,杨叔?”女人轻喃自语,眼里有一丝阴翳,有一丝果决,还有一丝无情的狠辣,“可不能怪我哦,直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