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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黄衣铁甲的士兵在人群中高声喊道:“出城迎战!迎战!杀了勿吉狗!”这一声一喊,台下山呼而应,虽说五千北邙骑兵对付勿吉五千铁骑胜算不大,但是他们有七万人就在后方!
可是霍水仙知道,他们是先行军,提前赶了回来,而那大几万的步兵还有半个月的行程,若是此刻开城门迎战,不一定会输,但是对北邙的骑兵绝对是致命的损伤。伤敌一千而自毁八百,非明智人之选。
最无奈的解决办法,才是战争。
“安静!要出城迎战的站出来,讲你的理由!”霍水仙站在高台之上,北邙的狂风吹得他衣袂翻飞,几乎要把他卷到天上去。
吵闹的兵士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有人站了出来,高声道:“陛下!王太后娘娘在后宫里,而我们的母亲,此刻正在城外!”
立刻就有将军怒目而视,高声呵斥道:“岂可将王太后娘娘与尔等庶民相提并论,以下犯上,军法伺候!”有人下去拖那个说话的士兵。
霍水仙扬手制止了,道:“都是生养我等的娘!孤王不会忘记,是有了她们,才有了孤王麾下大好男儿,孤王不仅不会让她们身处险境,更会善待她们。你们要问为何不战,孤王告诉你们,为了她们!为了不让她们白白死了儿子!哭烂了眼睛!勿吉骑兵孤王自有办法解决,孤王不是好战之人!若是尔等执意选择战场厮杀,作不必要的牺牲,孤王看不起这种人!”
台下一片寂静,继而有人哭出声来,若不是逼不得已,谁又愿意拿命换取安稳?这一席话让在场兵士大为震动,并在北邙的国史中记下了浓重的一笔,传遍天下,获得无数文人墨客交口称赞,周边国也大为赞赏北邙王的政治理念,纷纷推广传唱,只希望自己的邻国都这样爱好和平才好。只不过,两年之后,众人痛心疾首:北邙王就是个大骗子!
勿吉族以游牧为主,骑兵精良,但是整个小国的兵力、国力却弱的很,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国,只能算是游牧部落同盟。霍水仙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粮食,过冬的物资。容易,北邙多得很,给你!
不仅今年给,孤王还要年年给!
不仅年年给你粮食,我还要给你奢侈品!丝绸、茶叶,别客气,拿去挥霍吧!
然而勿吉的统领查木萨却犹豫了,因为北邙王要求以每年三千匹的战马作为交换。优良的战马是勿吉的生存之本,是勿吉唯一的物产优势所在,若是给了北邙,那北邙转过身来不就成了一个最强大的的骑兵国,一脚就能把他们给端了?
双方进入了谈判的状态,因为北邙给的诱惑太大、无法抗拒,作为谈判的诚意,勿吉将抓过来的百姓毫发无伤地放了回去。
谈判因为查木萨的犹豫而进入了僵持的状态,他担心北邙那个年轻的国主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他看不透钟明朗,是年少轻狂?还是大鹏待飞?
“陛下,这都十天了,咱的主力过不了几天就到了城外了,您还犹豫什么,一锅端了他们!干.他娘的!”宇文将军是个粗人,他没法理解霍水仙的求和。求和是什么?是软.蛋!身经百战、流血不流泪的宇文将军有点想哭。
“孤王的大将军,你就只想要那五千个人?”霍水仙笑得让宇文极心里发毛,“去,别闲着没事儿,带一队人,去草原上拜访勿吉的那些老家伙。”
宇文极被迫带着三百精兵,踏上了勿吉拜访之旅,雄赳赳气昂昂,身着华丽丝绸衣裳!宇文极憋屈极了,他回头看一眼身后几十车的茶叶、蔗糖、丝绸、大米,恨不得把衣服给扯了,狗.日的钟明朗!不过当他看到了勿吉王族们眼里炽热、羡慕的光,他忽然有点明白国主要干什么。
宇文极一行人尚未回到北邙国都,查木萨就不甘不愿地答应了霍水仙的协议——他不怕敌人,却不得不考虑部落中举足轻重的老家伙们的压力。那些人已经被北邙的丝绸与茶叶给迷了眼,还有他们枕边的美人,那些女人可真是爱死了滑溜溜的丝绸!
勿吉第一批战马送来的时候,宇文极跟着霍水仙去城外迎接。三千匹精神抖擞的战马在城外嘶鸣,宇文极看向霍水仙的目光是狂热的:“晋国的进贡,换勿吉的战马……咱北邙没花一个铜子儿啊!绝了!”
霍水仙拍拍宇文极的肩膀,道:“派人都赶到北邙山后面去,高凌怕是等得心慌了。”
宇文极欢快地应了一声“嗳!”甩着鞭子领命走了。高凌是已故元帅高战风的孙子,高家一父三子都牺牲了,只留下了一根独苗苗高凌。高凌留着高家的血,他向往着祖辈用热血洒透的战场,他像一只蛰伏的猎豹,等待进攻的机会!霍水仙扛着高家妇孺不满的压力,把高凌从高家调了出来。
高凌,别让孤王失望。
北邙身处华夏腹地以北,北靠草原,南临晋国,西通西域,东有高丽,身处交通枢纽,人口流动频繁,因此手工艺制造水平和商业水平都要高于周边几个国家。北邙会缺丝绸、缺战马,唯独不缺技艺精湛的铁匠,可以说,整个华夏大陆中四之有三的铁匠都在北邙国中。
因此,即使整个北邙国中有几百个铁匠凭空消失了,也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顶多有些识货的买家发现自己一贯用顺手的老师傅不见了,或许由出去游历拜访名师了吧,毕竟咱北邙的手艺人总爱精益求精呢!
在北邙边境外放牧的勿吉人倒是发现有些不对的,有些地方未曾去过,草皮却有被啃食过的痕迹,难道是野马群?一伙人兴高采烈地守了几个晚上,打着喷嚏失望地离开了,唉,野马估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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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晋国皇宫逐月公主的娥华殿中,面如凝脂的美人坐在国师的华丽,繁复的桃粉宫裙被洁白的国师朝服拥簇着,逐月愁眉不展,忧心忡忡道:“奂郎,钟明朗还是不肯死心吗?”那日城墙一跳,虽然没有伤到性命,但是逐月受惊过度,生了一场大病,丢了脸又忧思过虑,她现在看上去就像个极易破碎的瓷娃娃,见而生怜。
国师何奂稍稍拥紧怀里的女孩,将脸贴在她冰凉的额头上,瞳孔黑得吓人:“最新的线报,钟明朗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去过后宫了。前殿被他清洗了,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听说他还三天两头往军营里跑。”
逐月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他莫不是还会再来?”逐月心忧地抱紧了何奂,将头埋在何奂的胸膛上,软软的黑发蹭得何奂心头一痒。
“我倒是希望他来呢,再来几趟,搬空了这晋国,我们再夺了他的北邙,岂不是正好?春日里,你我二人策马去草原看漫山遍野的鲜花,秋日里池鱼肥,我钓鱼,公主与咱们的孩儿们吃鱼,岂不快哉?”
逐月脸上一红,含嗔带怒地推开何奂,小声道:“谁要和你生孩子。”脸上却笑容浮现,抿嘴也抿不下去。
何奂复又搂住逐月,蜻蜓点水般一吻,道:“钟明朗难成大器,晋国永远是你父皇的。”怎么可能?何奂这辈子只有一个心愿——让晋国亡国!若是天下能够更乱些,战火烧了一切,那更合心意,妙哉妙哉!
话题的中心,霍水仙又往军营赶去。军营里的训练一如往常,宇文极领着霍水仙进了暗室,小心翼翼地拿出刚打出的一批弓.弩,激动得声音直颤:“陛下,有了这弓.弩,咱北邙还怕谁?”
霍水仙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因他图纸画得细致,那些打铁师傅手艺也高超,这批弓.弩都勉强达到了预计,霍水仙把手中的弓.弩放到一边,道:“走,上次劳烦将军给孤王精选的三千骑兵,看看去。”
宇文极宝贝地将那一套弓.弩小心翼翼地收好,本是五大三粗的络腮胡子大汉,却做出一副怀抱小婴儿的神态,着实引人发笑。霍水仙没笑,他心急想要赶紧去看那三千骑兵。
一声军令,校场内尘土飞扬,三千骑兵一炷香内集合完毕,站得整整齐齐。宇文极颇有些得意地指着场内兵卒,道:“陛下,这三千男儿是正是为您而选,请陛下一观。”
霍水仙居高临下看着台下三千年轻的兵士,道:“家中有父、或兄弟在军营中的,上前一步走!”
人群中一片骚动,议论声顿起,渐渐有人站了出来。霍水仙眉头一皱,继而又道:“你们的父兄可有一人退伍回家,宇文将军,这件事交给你了。”宇文极应了一声“诺!”。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霍水仙严厉地看了眼宇文极,宇文极后背直流冷汗。
“因为你们进了这骑兵团,就是九死一生!不想加入的,现在即刻离开此校场,退回原来的队伍中去。孤王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陆陆续续走了几十人,剩下的人反而更加坚定了意志。家中不必牵挂,何不战场厮杀?贫苦人家出来的子弟,能混上一口饭吃就满足了,更何况是跟着由北邙王亲自带领的军队?富贵险中求。
“好!剩下的就是不怕死的了。”
霍水仙下令让这三千兵士分作两队互相厮杀,双方人马你来我往,人嚣马嘶,好不热闹,霍水仙看着眉头却越来越紧,最终是再也忍耐不了,跃上战鼓台,连击九下战鼓,台下混战的兵卒都愣住了,保持着造型,囧囧有神地看着台上飚力的国主,耳膜震颤。
“你们像什么兵?你来我往地比划,很好玩?还有你!”霍水仙一指台下一不起眼的灰衣小将,怒道:“我没记错你就是勿吉来犯之时,坚持要上战场杀敌的那个兵卒!就你这个样子,战马能跑出去十丈吗?”
那灰衣小将涨红了脸,不服气道:“陛下您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您也没见过我们挥汗如雨地训练,却要我们自相残杀,属下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