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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北京是如何的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这风浪都吹不到台湾,这块宝岛之地被呵护的静如止水,安逸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的慢,三年却像已过了三个世纪。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一刻不是牵肠挂肚,阿信两鬓的头发白了许多,人也苍老了许多,夏萌虽然细心照顾,可也知道,思念的种子将他折磨的精疲力尽。
金娘曾经住过的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她用过的东西也原封不动的放在那,夏萌时常能看到阿信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呆呆的,是的,就那么呆呆的,仿佛自打回来以后,阿信的喜怒哀乐便都没有了,直到孩子的出世他才慢慢开始改变,孩子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宝儿长的很可爱,像夏萌,乖巧的很,一点也不哭闹,每次看到阿信她都张开手伊伊吖吖的要抱抱,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得了个这么可爱的小情人,阿信终于开始过的正常一点了。
灵灵抱着宝儿在院子里晒太阳,阿信也陪着夏萌一起坐在那,看着宝儿稚嫩的脸庞,他忍不住笑了,夏萌看到他的笑容,竟感动的连眼泪都出来了,她真的太久没有看到阿信笑了。
“对不起,这些年让你为我担心了。”阿信心疼的擦去她的眼泪,“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女。”
夏萌笑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和宝儿的未来才能一片光明。偿”
“对不起,萌萌,我没有办法忘记金娘。”这是阿信对夏萌最深的愧疚。
夏萌摇摇头,“为什么要忘记她?你们在一起经历过的岁月是那么的刻骨铭心,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忘记,那是你的回忆,是你生活的一部分,我爱着你,就爱你的全部,包括你的回忆。何况我也无法忘记金娘,她救过我,对我有恩,虽然结果并不那么如人愿,可是却也是无可奈何的,我相信,当年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不会放弃我的,她的放弃是为了更多的救赎,她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你不应该跟我道歉,相反,是我对不起你,因为我,你才离开了金娘,否则这一生,你一定会陪到老的,对不起,阿信,这都是我的错。”
阿信搂过夏萌,轻声道:“与你无关,这一切都是老天爷注定的,没有你,也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我太了解她了,她不会伤害我,如果伤害,那是为了更深的保护,她不愿意我牵扯到晶石的案子中来,她知道我一定会救你。”
夏萌从阿信的肩膀上抬起头,“阿信,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真的永远都不会再做赏金猎人了吗?”
阳光不知何时慢慢退下了,宝儿睡着了,灵灵抱着他回屋了,夏萌的问题阿信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没有了阳光,微风吹着有丝丝的凉,夏萌笑笑,“走吧,回屋吧。”
阿信看着夏萌离开的背影,满是落寞,这个问题在这三年里,他无数遍的问过自己,可心底最真挚的那个声音他却怎么也听不到。
当你在十字路口徘徊不定时,没关系,老天爷会帮你决定一切。
……
母婴店里,夏萌正在挑选商品,可下一秒她手里的东西就掉在地上了,这一天还是来了,比想像中的要早,只是她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她。
咖啡厅里的小包间里,浓浓的咖啡香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惶恐,夏萌端起杯子的手有些抖,青姨见她这么紧张便安慰道:“你别害怕,我这次来不是找阿信的,我是来找你的。”
“我?”夏萌不解的看着青姨。
“我希望你能找个理由带阿信出国,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再回来了。”
夏萌放下杯子,急忙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你不要管这些,你只要记住我的话,走,越远越好。”
青姨亲自来找她,这件事情就一定不简单,夏萌很纠结,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诉阿信,青姨看出了她的想法,便道:“你现在有了孩子了,所有的一切都要为孩子考虑,身为父母应该让她有一个健康快乐的成长环境。”
“可是……”夏萌忍不住,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出来,“我们这么做不是太自私了吗?青姨你告诉我,长明斋是不是出事了,否则就算我们去了天涯海角,我这一辈子都良心难安的。”
青姨抓住夏萌的手,“夏萌,别磨磨蹭蹭的了,我既然来了,必然有我的原因,你听我的就好了,你别忘了,你还有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孩子啊,你忍心让她牵扯到这些江湖恩怨中来吗?”青姨说完站起身就走了,夏萌泣不成声,三年的平静在这一刻又被打乱了。
回到家的夏萌极力表现出镇静,阿信正抱着宝儿在玩,这时宝儿打了个喷嚏,夏萌借故说道:“阿信,你看,台湾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要不要去暖和一点的地方,我好久都没有出去散过心了,正好带宝儿一起出去逛逛。”
阿信想了想,“也好,你想去哪里?”
夏萌笑道:“不如我们去巴西吧,我挺想尝尝正宗的巴西烤肉。”
阿信笑笑,“说到吃,你倒是挺感兴趣的,好啊,那就去巴西吧。”
阿信答应后,夏萌如释重负,看着他抱着宝儿如此幸福的脸庞,她决定要将这个秘密烂到心底。
夏萌在法律意上来说已经死了,所以,一切证件都被作废,阿信只好给她重新办了证明和身份,阿信办事的效率倒是很快,一个星期居然就全都弄好了,强大的人脉关系网,在这个时候倒发挥的玲珑尽致。
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可夏萌的心里却充满了负罪感,这些天她都不敢跟阿信说太多话,大部分时间都和灵灵一起在陪宝儿,她怕自己的一时失态会被阿信发现,这样的话,金娘和青姨的苦心就全都白废了。
阿信看着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惊讶道:“萌萌,你这是要搬家啊,哪用的着带这么多的东西啊,又不是去了不回来了,缺什么到时候买就是了,带来带去的多麻烦啊。”
夏萌转过身手里叠着衣服,掩饰道:“我第一次出国嘛,不知道到底要带些什么,我又怕别到巴西之后又买不到我要的东西,所以就带的越来越多。”夏萌说话时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许久夏萌没有听到阿信的回应,便转过头,却发现他正上下审视着自己,突然他走过来拿掉夏萌手中的衣服,“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夏萌本来就是个不会说慌的人,何况又是在阿信的面前,阿信这么一问,她一下就慌了,那种紧张感任谁看了都有问题,“发生了什么事?”阿信的表情明显严肃了起来,抓着夏萌的手也用力了。
可夏萌已经完全慌,连谎话都不会说了,只能用沉默来代替。
“你不是想要出国,你是想要离开这个地方。”阿信的声音让夏萌备感压力,她知道阿信开始怀疑了。
“我是要想离开这个地方,三年了,我感觉就像做牢一样,我想出去透透气怎么了,你干嘛这么凶的看着我,是你自己答应的啊,就因为我东西带的多了点?那你不能好好说吗?”夏萌企图用争执来打消阿信的怀疑。
阿信叹口气,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过于严肃了,便轻声道:“对不起夏萌,是我太紧张了。”
夏萌见他不再怀疑,终于松了口气,“没关系,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
“好,那你继续整理,我去看看宝儿。”
阿信刚离开房间,夏萌就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眼泪哗哗的往下流,那种负罪感几乎压的她快透不过气,一想到青姨今天说话时的神情,她心里就非常不安,如果长明斋真的出事了,就算他们能平安活着又怎么样,这一辈子他们都会活在深深的内疚中,她不想要看到阿信痛苦,可是如果告诉他了,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冲回去,那到时候宝儿怎么办,小小年纪就要没有父亲了吗?如果是她自己,她无所谓,在不了就是一死,可现在她身为母亲,她必须为她的孩子创造幸福的未来。
幸福?夏萌呆滞的蹲在那,什么叫幸福,不顾他人死活,只顾自己逍遥快乐,将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生死之上,这是真正的幸福吗?将来宝儿长大了,她又要怎么解释呢?一想到这里夏萌又心烦意乱,她想的太出神了,连阿信又折回来她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哭,发生了什么事?”阿信的声音就这样轻轻飘了过来。
夏萌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青姨来了,长明斋出事了。”夏萌一个惊醒站了起来,可是太迟了,阿信已经听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既然已经说了,不可能再收回来了,夏萌擦去眼泪,慢慢道:“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星期以前,青姨突然来找我,让我带着你出国,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阿信站在那,心里乱的一踏糊涂,夏萌后面说什么,他都没有听到了,好久好久的时间,他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突然他一把抓住夏萌,“我派人送你和灵灵带宝儿去巴西。”
夏萌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了,她知道一但阿信知道这件事情,这就是必然的结果了,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阿信,“好,我带着宝儿在巴西等你,你一定要来接我们。”
阿信将夏萌搂在怀里,扑通扑通扑通的节奏印证着此刻阿信的慌乱,三年的平静生活到此为止。
……
长明斋的大门紧紧的闭着,门前的落叶满是萧条,阿信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它会有落败的时候,小花来开门的时候看到阿信,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她兴奋的跑进去,一边跑一边叫着青姨,青姨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小花身后的阿信,顿时脸色就变了。
“金娘下过命令,五味居所有人都不准再踏入北京,违令者杀无赦,你是不要命了吗?”青姨说着就要赶阿信走,可阿信却纹丝不动。
“青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长明斋为何落到这般田地?”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青姨冷冷的道。
“好,既然我人来了,就不会走,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阿信的决然让青姨无可奈何,她太了解这群人了,生死关头谁都不会丢下谁,他说的没错,他既然来了,又怎么可能轰的走呢?
无奈,青姨只好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阿信,唯独金娘信里的内容她支字未提。
“这件事情不能瞒着商六,必须告诉他,现在只有他能扭转局面。”许久之后阿信才道。
“可是,他身后有玉儿,如果把玉儿暴露了,死的人会更多的。”
“天生万物,一物克一物,没有了赏金猎人,天下恶鬼谁抓,就算保的住龙脉,你还能保住这天下所有人的命吗,世界这么大,想要制造鬼魂简直太容易了,当务之急,顾不得这么多了,必须把商六带出来。”
阿信的话不无道理,如今是特殊时期,所有的赏金猎人都命在旦夕,也不能只保玉儿一个人了。
外面的江湖已经一片混乱了,可这所房子里的人和事却安静的吓人,念念依旧坐在书桌前,不紧不慢的写着日记,门外响起男人沉重的脚步声。
门被狠狠的推开,念念抬头看着这傲慢无礼的家伙,只见他走到面前,眼神冷的吓人,“你准备跟我玩到什么时候?”
念念放下笔,叹口气,“是你一直把我关着,怎么又变成我跟你玩了?”
男人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念念,“你很有耐心,很好,那我们就比比到底谁更有耐心。”说完留给念念一个阴冷的笑容便走了。
念念紧握着笔,手心都被笔尖扎破了,她深呼吸一口气,擦掉手上的血继续写着日记。
晚饭的时候,女佣将饭菜送到了书房,另外将干净的衣服也放到了衣柜,吃完饭后念念便去洗浴,可当她打开衣柜的时候,却看到了一样东西,一个木制的小盒,里头居然放着一根手指。
念念看着这根手指,额头开始冒汗,她惊恐的向后退着,突然她开始尖叫,这叫声引来了楼下的女佣们,她们跑上来看到这样场景,也吓的不轻,只见念念抬头看了一眼监控器,她知道很快的,这个男人就会出现了。
男人来的时候念念正蜷缩在沙发上,男人看了她一眼就上了楼,不一会他又下来了,“跟我走。”说着便拉起念念,早已被吓的失了魂的念念腿一软差点没摔地上,男人一把将她抱起来就往门外走,屋外停着一辆车,男人将念念扔到了车上,然后开着车便走了。
虽然这次没有被蒙眼睛,可她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看起来倒是郊外,直到快入城了,念念才终于认出来了,“你要带我去哪?”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你从囚禁我到现在,我也没离开过你的视线啊,你不是24小时都监视我吗?连我上厕所,洗澡你都看。”
男人冷哼一声,“你是我的妻子,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念念白他一眼,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根手指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在我的衣柜里,我还以为是你弄来吓我的呢。”
“你不用知道为什么,总之你以后不用回到那个房子了。”
“你又要把我转移到别的地方吗?这样的话你还不如把我送回去,那里我都已经住习惯了。”
“闭嘴,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路上男人不再说话,但念念却在无形中察觉到了他的愤怒,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惹他的事啊。
车子在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念念看着这房子跟她住的那地方离的不远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车程,而且从外观上看也差不多,欧式建筑的房子。
男人拉着念念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碰到另一个男人,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一脸笑容的迎接着他们,这倒让念念想起了电视剧里常演的那种有钱人家的管家。
“你好,我叫奥云风。”
还没等念念跟他打招呼就被男人一把拽上了楼,她回头看了一眼奥云风却发现他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自己,她被这眼神看着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该不会她就是跟这个男人偷情吧,哦,不对,那个人出车祸死了,应该不是他。
男人将念念带到卧室,“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
念念看了一眼,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我要跟你同床共眠吧。”
男人靠近念念,逼的她往后直退,“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房间?”
念念无奈指了指墙上的挂画,“你照片都挂墙上了,还能是别人的房间啊?”
男人瞪了她一眼,走到一边脱下外套,便进了洗浴室,不一会穿着浴袍出来了,念念有些不自在,直挠头,“晚上,我睡地板,你睡床吧。”
“那不然你以为,你有资格睡我的床?”
念念反击道:“不是你说我们是夫妻的吗,难道以前我跟你分房睡的啊?”
男人走至念念的跟前一把揪住她的耳朵,“以后再敢跟我顶嘴,我就撕烂你的耳朵。”
念念使劲甩开他的手,揉着已经快要被撕烂的耳朵,一声也不敢吭的走到角落里的美人榻上,这就是个变态,少惹他为妙。
晚上,念念躺在榻上眼睛瞪的大大的,她睡不着,在想逸夫,不知道他现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在想自己,她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呵呵,这个时间点应该在睡觉吧。
……
梅林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除了遗体被抬走,其它东西都没动,若非亲眼看到这满地血渍,他还是不能相信,有人能在长明斋里杀人,黄家人的结界是牢不可破的一道封墙,没有任何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入,因为在长明斋的四周全是魂侍,所谓魂侍就是守卫的魂魄,这些魂魄都沾有黄家历代当家的心头血,世世代代的守护着黄家,守护着这个宅子,这些魂魄都有千年以上道行,不是简单的小鬼,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居然可以瞒过这些魂侍,堂而偟之的闯进宅子里杀人。
阿信仔细的看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真如青姨所说,没有任何线索,这个人就像空气一样,连味道都没有,否则闻闻一定能察觉出来的。
阿信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梅林接到了手指,投靠长明斋,接着被人一刀致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个人能瞒过魂侍,自由出入长明斋,还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甚至连梅林的三魂七魄都被他收了。将这些线索放在一起,阿信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还是不相信有人真的能做到以上所有的事情,就算是鬼也做不到。
既然放在一起想不出个所以然,那就干脆分开想,首先梅林的死,作为金龙榜排行前十的高手,却不可能无还击之力,就算是商六也不能保证能做到对他一刀致命,阿信想着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是被自己忽略了。
人死后五七之内不会没有三魂七魄,那么,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一个方法,想到这里,阿信突然觉得也许事情并不像他们想像的那样,梅林的死不是一场杀戮,而是一场计划已久的预谋,为什么要挑梅林,为什么要在长明斋杀他,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阿信已经知道了。
其实有时候问题不要想的太复杂,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不可能,也许你只要换个角度去想,问题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这个世上没有巧合,既然发生必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