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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快被自己纠结疯了,即使答应了寄珍姐姐要和魏凯好好谈谈,但是一回到家,我还是选择了当鸵鸟。用郑敏的话来说,当时的我看见魏凯就像是见到了狐狸的兔子,毛都炸起来了,连招呼都不敢打就直接躲屋里去了。好在那段时间班阙去大学军训,否则他在家的话一定会发现我和魏凯之间的奇怪关系。
不过有一点不巧的是,晓智想要夺回控制权的欲望非常强烈,要不是我故意压制之心中的异样,我估计晓智现在又会作为主人格回归。
“晓智,不要闹。”在郑敏出去图书馆的时候,我终于有了机会和晓智对话。老大在外面看电视,魏凯应该暂时不会来找我。
“你什么时候让我出来?”晓智似乎不满意我一直霸占着控制权的事情,“我已经决定好要怎么面对班阙哥哥了。”
我能想象出晓智撒娇般地说话的样子:“即使他很烦你,你也准备纠缠下去?”因为还有问题没有解决,我暂时不想和她互换,所以放了狠话希望她能够再因为打击消沉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好手头的事情,我就回去代替她休息。
但是这回她倒是非常固执的想要回来:“我想回来亲自面对哥哥。”我头一次听见她会这么坚持一件事情,“虽然小的时候不确定,就觉得回到这里就会见到爸爸妈妈,但是现在我发现了,这不过是你安慰我的把戏。爸爸妈妈走了,这里的爸爸妈妈都是留存在我记忆里的零碎片段,我不肯往永远躲在这里欺骗自己爸爸妈妈还活着,也不能逃避一辈子班阙哥哥不喜欢我这样的事情。所以,在我想明白了之后,我其实一直是醒着的,或者说我因为太过留恋外面的世界,不想活在自己的幻想当中,所以我决定不再让你帮我抵挡伤害,这样对于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晓智的义正严辞让我哭笑不得也让我更加担心。我知道在晓智想明白之后,她的意念会强大到把我吞噬,也就是说作为第二人格的我很有可能永远的消失,这一点我是不害怕的。我唯一害怕的是如果我消失后,晓智将独自面对这个充满未知又可怕的世界,她那么蠢,怎么可能斗得过班阙这个大魔王,到时候如果班阙再使出什么不太好的招数,晓智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如果我不见了,还会有谁去保护她呢?如果到时候晓智因为再次受到刺激演化出另外一个人格,会出现什么更加危险的情况呢?我记得老大说,越是随着年龄增长而发展出来的人格,越是危险,因为是在创伤中发展出来的人格,所以对这个世界会充满仇恨和怨念,也会做出更危险的事情。那样的话,晓智要怎么面对新人格所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情呢?在她清醒之后会是多么崩溃呢,如果她到时候压制不住自己的另一个人格而被吞噬掉呢?
我担心着想着这些,强烈的不安感让我坚定了让自己绝对不要消失,即使被当成奇怪的人也绝对要保护她的安全。我现在越来越急切的需要和魏凯联盟,即使这样的话也有一定的风险。“我答应你在我完成手头的事情时候,我绝对会把控制权交给你。我不是在帮你逃避,我也有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
“是和魏凯说他爷爷的事情么?”晓智这几天应该一直是清醒的状态,所以应该也了解了一些关于魏凯的事情。
但是我猜她应该还不知道我要和魏凯合作提防他的班阙哥哥。我不想伤害她太深,也不想和她争吵,所以敷衍着说道:“是这样的,因为之前答应了帮他查出来他爷爷的事情,结果发现事情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这件事情,如果这件事情解决了,我就和你互换。”
晓智的问题从脑海中传了过来:“你说魏凯的情况是不是和咱们一样啊?”
我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不能说只要复仇,就是有多重人格的预兆,毕竟似的人是他爷爷,替家人报仇的想法并不奇怪,所以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认为他分化出来了一个暴力人格。而且我甚至都没法确定他所谓的失忆是不是真的?还是他在按照老大的话强制给自己洗脑,你知道谎话说100遍的时候,连说谎话的人都会认为谎言是真的。”
突然间,我似乎察觉到了班阙有可能怨恨晓智的原因。班阙成为孤儿会不会和晓智的父母当年的遭遇有关?但是班阙来到老大身边的时候,晓智已经五岁了,再怎么说两件事情已经隔了三年,三年前的死人要怎么祸害三年后的活人的生活呢?我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班阙是因为什么从小就怨恨着晓智呢?
这时,我又听见了晓智的声音:“那你准备怎么办啊?”晓智的声音有些发粘,“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吧?你要是老这么耗着,我就没有时间去问班阙哥哥他什么时候喜欢我了。”
“他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我实在被晓智文的心烦意乱,再加上她还无自觉性的主观认为班阙是个善良的大哥这一点更让我搓火,所以我说了比刚才更过分的话。
晓智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估计是真气到她了,不过这样也好,终于清静了。
我想魏凯应该在我回来之前就知道任务失败,毕竟当天我没有和老大一起回来。就这样,除了吃饭和必要的作息,我几乎是把自己反锁在屋里躲避魏凯的追问。但是,终究还是有必须面对的时候,在郑敏强烈拒绝了带我一起去她的读书会之后,我正想着要怎么熬过这一天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敲我房间的门,我硬着头皮打开了门,和我猜测的一样,外面站着的是魏凯。“我们出去聊。”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然内心一直在说服自己魏凯不会变成老大说的情况,但是潜意识当中我还是默认了老大的说法,才会拒绝和魏凯在家里说清楚这些事情,可能是怕刺激他之后我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吧。
我们两个溜达到离家不远的小花园,大夏天的,很少有人会在白天来这里晒太阳,所以整个花园都挺安静的。我在琢磨着如何和魏凯开口的时候,我突然又听见了晓智的声音:“子芝加油!”
我皱了一下眉头,魏凯发现了我表情的变化,侧过头问我:“怎么了么?”
我点点头,指着额头说道,“另一个人格苏醒了,你知道的他有些麻烦。”
“才没有。”我听见晓智在辩解。
“那你现在要不要回去?”魏凯看起来有些担心我的状况,他现在的表情让我怎么也无法与老大推测的情况联系起来。虽然眼前的人脸上总挂着戏谑的笑容,但是内心还是很善良的,而且那种笑容看多了竟然也不觉得特别讨厌。
“不需要。那个,抱歉这几天一直在躲着你。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些事情可能和你对我说的有些偏差。我正在想着怎么和你解释?”为了岔开刚才关于我的话题,我索性把这两天的纠结都说了出来,反正终究要做的事情,就不要再拖着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魏凯的反应非常平静:“谁说有什么不一样吧?”
我观察着他的表情,波澜不惊的样子像是根本不相信我接下来的话会和他的说法有什么偏差。这让我更加坚信自己的推测是对的。我看着魏凯,终于有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魏凯,你一直在欺骗老大吧?”
魏凯转过头一脸平静的看着我:“是啊。否则他会和我唠叨很久呢。”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就因为怕老大唠叨,所以就装作自己失忆的样子?你也太?”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我太怎么样?爷爷的死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总有人在我耳边提醒我当天的事情。老大应该和你透了底吧,事情是我爸为了啥我爷爷搞出来的,你觉得我要怎么接受这样的设定?接受我爸比混蛋还混蛋的设定?”魏凯不再维持着笑脸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头上的天空,“我没想过我爸会成为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会算计的混蛋。我在看到我老爸旁边的保镖出现在那个人身边的时候,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我相信爷爷也是知道的。知道我为什么会乖乖听那个男人的话去到我之前的家里么?”魏凯转过头问我。
我摇了摇头。
“我想再见我爷爷最后一面,我知道即使我不去,我爷爷都会死掉,我想见我爷爷最后一面,不论现场有多不堪,我还是想最后再看看我爷爷,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我的人。”魏凯笑的有些惆怅,“就像老大当天安排我趴在爷爷身上以掩盖我身上的血迹时,我那么听他的话,就是为了能让他早些离开,我还能和爷爷有个单独告别的时间。”魏凯脸上的表情完全失去了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天真。
“所以我打发走了老大,终于是为自己再争取了一些和爷爷在一起的时间。你知道吗?我当时看着爷爷的尸体,总感觉自己能听到爷爷的心跳。我当时试图摇醒爷爷,就想这么多年来我摇醒睡午觉的他一样。但是我失败了,这一次他是真的再也不会醒过来了。”魏凯低着头,“知道我为什么会则么配合老大,而没有自杀吗?”
我依旧摇头。
魏凯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白金观音的吊坠:“这个是爷爷经常戴的东西,算是密码一类的东西?我不确定,我只知道我拿着它就可以得到大笔的遗产。爷爷生前立过遗嘱,只有拿着他吊坠的人才能得到爷爷的遗产。所以当时我就是为了拿到这个才特地争取到了独处的时间。我爸根本不可能告诉阿力这件事情,所以阿力根本不知道他让我爸错过了得到遗产的机会。我爸估计以为认领尸体的时候只要向警方要过来就可以了吧?不过他不知道我和他一样知道爷爷遗产密码的事情。所以你不知道我爸听到警察说没发现观音吊坠的时候,那个目瞪口呆的表情真是让人过目难忘啊。”魏凯笑着的样子没来由的让我觉得有些心酸。
“但是我觉得你不是为了遗产才留在那里的。”我不自觉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不相信那个前些天红着眼眶和我说要报仇的男孩子会仅仅为了遗产才留在爷爷身边。
魏凯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先是想要反驳我,但是最终还是把头别了过去,我知道我猜对了:“你就是为了报复你父亲么?”
魏凯和我坐在小花园里半天,才终于说话:“我受不了他为了钱要带走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疼爱我的人。我妈和我爸都没他那么重视我,在他们眼里只有钱。所以既然他们那么喜欢钱,喜欢到可以不顾一切剥夺我最后的一点幸福,我当然也没必要再体会他们的心情了。所以,你知道我看见我爸疯狂的表情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痛快么?”魏凯脸上有露出了之前的那种不屑一顾的笑容。我一直觉得这个笑容很奇怪,现在我才知道这种笑容不过是他为了保护自己,设置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屏障。他用笑容伪饰着自己的恐惧和软弱,被剥夺了最后的希望,他只能选择隐藏自己免受更多的伤害。
看着他我突然觉得他和晓智的内心世界极为相似,只不过他和晓智的处理方式完全相反,他选择了让自己遍体鳞伤的方式--与伤害对抗,他甚至连保护自己的想法都没有,像是要与伤害过他的人玉石俱焚一样。
“但是你依旧不痛快。”我戳穿了他的伪装。
“你觉得我正常么?”魏凯问我。
“恶性循环。”我没有给他留面子,“简直就像是悲剧循环一样,父子算计,你老爸伤害你爷爷,你报复你老爸。”
魏凯笑了,笑容苦涩的让我觉得自己说真话还真是罪大恶极。“你太讨厌了。”晓智在我脑海中谴责我。
不理会脑海中的声音,我只是看着魏凯问出了自己另一个问题:“你让我去杀人应该还有另外的目的吧?”
魏凯撇了一下嘴角:“这也被你发现了,果然和之前的晓智是不一样的。没错,我确实另有目的。”他大方承认。
“什么目的,不会只是想让我和老大都离开吧?”我开了玩笑。
“Bingo,猜对了。”魏凯打了响指,“我在等人。”
“等人?”他还雇佣了其他杀手?我心中有点好奇
魏凯直言不讳:“没错,我在等我老爸。在警局的时候,我估计他就猜到了是我把观音吊坠拿走了,但奈何那时有老大,他不好发作。所以他憋着机会等我一个人的时候来找我要回那个吊坠,但是奈何老大一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你没发现平常我从来都不出家门吗?我可不是死宅,只不过我一出门就有老大跟着,非常麻烦。我把他老人家又没有好的借口领我出去,所以我们就这样一直僵持不下。等到我想好对付我老爸的对策之后,正好那个傻子给老大打了电话,约老大出去。”
“所以你就给我编了一个故事?利用我的恻隐之心完成你的宏图伟业?”我冷笑了一声,演技还真好呢。
魏凯的表情有点难看:“不要对我说恻隐之心,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不过他的表情马上又恢复了原状,“啊,这个只能当作是小小的计谋啦!你没发现,那天我们在M记吃饭的时候,周围是有我爸爸的人的,那时候我就知道如果让你在老大离开家的那天留在家里指不定会不会出现什么乱子,我爸爸可不是有怜悯之心的人,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呢。所以,我就想着给你说个加工过的事实,好把你支出去,最好和老大在一起比较安全。至于你的录像,那就算是欺骗你之后的补偿啦。”
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确实我当天如果留在家里,恰巧遇上了魏凯的老爸因为老大不在而亲自找自己的儿子质问吊坠的下落,指不定会有什么突发情况。而魏凯,毕竟是他的儿子,最坏的情况也是被带走,不会有其他的危险。但是对于我来说,那天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变数了。
“但是你老爸没有拿走吊坠啊。”我想起来魏凯的吊坠依然在他自己手上。
“你觉得我会让他拿走爷爷的东西么?”魏凯冷笑着说道,“吊坠我拿走,爷爷的钱我给他了。”
“给你爸爸了?”我挺惊讶他的表现,“那个,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报复你爸爸么?”
“对啊,但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再来骚扰我了,你别忘了他和我妈在乎的只有钱。”魏凯虽然表现出了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他现在心里比谁都难受。
“你其实拿走吊坠就是想试验一下你在你老爸心中的位置是不是比钱还重要吧?”我知道晓智在脑海里一直看着我说出这句话,但是我还是不顾脑海中晓智的阻拦说了出来。
魏凯的后背因为听到这句话而僵直了一下,但是终究还是肩膀一松,说了实话:“但是结果果然还是爱钱多一些啊。你知道吗,那天他是挟持着律师来到的这里,算是逼着我交出吊坠给律师看。其实,他不这样做,我顶多气气他,吊坠也就给他了,但是他呢,他磨没了我对乖的最后一点幻想。”
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失望,我没办法安慰他,却突然想到了集体案前饭局上老大对于对方的警告:“其实也不尽然,你知道你老爸为什么派阿力去和黑叔合作呢,就是你爷爷的那个养子。”
魏凯苦笑了一下:“不就是为了让我相信哪个故事的真实性么?”
“不是的。”我慌忙摇着手,我听到我脑海中晓智的声音和我一同说道,“阿力之所以去那里,最关键的原因是你爸爸真的希望能够保护你。也许他和你妈妈在离婚的时候,两个人可能真的因为彼此而气昏了头脑做出了很过分的事情,对你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但是事实上他们一直在后悔。你老爸知道黑叔想通过栽赃你而实现对你爷爷的报复,他非常想阻止这件事情发生。我是说他非常想要阻止黑叔陷害你,或者说黑叔突然脑子一抽,做出伤害你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早就计划着杀你爷爷获得遗产,但是我知道他确实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他派阿力一方面是想在最后的时候将事情推给黑叔,另一方面也是在黑叔旁边安插眼线,时时刻刻件事黑叔的一举一动,免得黑叔受到什么刺激之后突然对你出手,你知道的,黑叔处在极端复仇心理中,整个人肯定已经不正常了。你老爸就是这样才冒着肯定会被发现是自己计谋的风险,死也要护着你周全。就像你,在恨你老爸狠心,在他最需要观音吊坠的时候还是和他见了面。”
“我算是尽最后一点孝道。”
我摇了摇头:“其实你一点也不了解你爸爸呢。你知道为什么你爸爸那天会带着律师来么?”
魏凯只是看着我,眼里是一片迷茫。
我看着他手心里的观音吊坠:“他希望你能够保留住你最后得到的一点温暖。他知道这是你和爷爷见最后的一点关联,他不想带走你对你爷爷的思念,所以他只是带律师来签了文件。他把吊坠留给了你,这样你在最黑暗的时候,也许看见吊坠依然能够感受到爷爷的鼓励。他选择做一个坏父亲,因为他知道只有在老大这里、你才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告别他有可能给你带来的所有危险。”
魏凯就是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观音吊坠:“我还是无法原谅他。”魏凯说话的声音一直在颤抖。
“我知道。”我一下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这个放声大哭的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