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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凌阳带着赛虎和一身的寒气,终于返回了住处。两个人都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尽是被树枝刮开的口子,衣裤上全都是灰土和雪渍,被屋子里的暖气一烘,很快化成了泥水,淋漓一地。
凌阳回来之前,已经让庵婧把门口的护卫支开,所有的仆从几乎都在后院熟睡,只剩下一个老眼昏花的守夜老头儿,喝了二两烧酒,靠坐在前院的门厅里打盹,压根儿没听到一点动静。
凌阳脱去外衣,连同赛虎身上脏兮兮的衣裤一起,吩咐庵婧和小兔送去厨房巧娘那里,塞进炉火中烧掉,才拨通了金海标的移动电话。
凌阳把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叙述一番,把巧娘说成是庵婧和小兔认下的干妈,平时对于庵婧和小兔百般照顾,这才吞吞吐吐的索要人情,想让金海标动用一些军队中的关系,留下赛虎一条性命。
金海标在电话里沉吟片刻:“那个什么赛虎如果现在在你那里,你一定要牢牢把他控制住,万万不能容许他逃遁。我现在打电话去军方几个将领那里找找关系,如果他们肯给我几分薄面的话,这件事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你就不要在这个士兵身上下功夫了。”
凌阳明知道金海标知道武器上加诸了异能芯片的事情,对于赛虎究竟无意中杀死了谁,金海标并不在意,在意的只是那支AWP步枪的下落。
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金海标打来电话,说已经做通了军方的工作,同意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当做赛虎已经在那场实战演习中意外身亡,从此将这名士兵在军籍中一笔抹去。
按照金海标的说法,这件事涉及到军队中士官之间的明争暗斗,有人故意用真正的子弹替换了空包弹,才造成了无谓的伤亡,再三叮嘱凌阳千万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才挂断了电话。
凌阳心里暗暗好笑,明知道金海标已经从军队处获悉了消息,知道那支步枪已经在事发现场附近找到,而且确定枪支内的芯片毫发无损,并没有被人带走,才卖给凌阳一个人情,轻轻放过了什么内幕都不知道的赛虎。
刚才凌阳带着赛虎出去,不惜动用潜踪者的能力和小范围内的空间异能,去到了赛虎狙击那名军官的地方,悄悄摸过了重重戒严,将那支步枪塞进早已被搜索了不知多少次的积雪里。
因为有大批士兵,始终在事发地点附近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很快发现了那支深埋在积雪中的步枪,及时把枪支上交,军方知晓其中真正内幕的高级将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否则这件事要是追究起来,许多军中的高级将官都会受到牵连。既然枪支已经找到,肇事者又已经“在一次意外的炮击中身亡,骨灰都没有剩下一捧”,军方乐得将这次天大的意外强压下去,只当是在演习中失去了一名优秀的狙击手而已,并没有其余任何的巨大损失。
在刚才的行动中,凌阳亲眼目睹了赛虎过硬的军事素质,动了爱才之念,把巧娘和赛虎一起召唤到身前,朝巧娘凝重道:“赛虎已经从柳京第一防卫军的军籍簿上,被一笔抹去,相信很快会有一笔抚恤金发到你的手里,那个时候,你必须要放声痛哭,最好悲痛欲绝的接连昏死过去几次,然后突然发了失心疯,把所有的抚恤金塞进火炉里烧掉,你儿子才能真正的‘死去’,明白了没有?”
巧娘知道儿子的命已经保住,哪里还会在乎身外之物,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凌阳拍了拍赛虎的肩膀:“以前的那个赛虎,已经彻底在柳京,甚至于南朝消失掉。你如今依旧可以叫赛虎,不过你从前在军队中的一段经历,有生之年,再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从此以后,你也再不是巧娘的儿子,而是我从华国带过来的一名普通护卫,你明白了没有?”
赛虎跟着凌阳去演戏的战场上走了一遭,见到凌阳为了自己的事情,在冰天雪地里摸爬滚打,甚至找到了身份地位仅次于领袖的二太子,只是为了挽回自己一条卑微的性命,虎目中早已泪光闪烁。
赛虎亲眼见到凌阳施展异能之术,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通天达地的异能者手段,心知从此跟在凌阳身边,定会开启自己人生中全新的篇章,以后前途无量,岂是作为一个军队中小小的狙击手可比。
赛虎习惯性的想要向凌阳敬军礼,不过还是生生忍住,单膝跪在凌阳面前表示效忠,言辞朗朗,绝无作伪。
凌阳让庵婧为赛虎安排一间客房,拍了拍赛虎的肩膀:“先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随你阿妈去休息一夜,以后你就是我的心腹侍卫。我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赛虎打断凌阳的话,大声道:“您活着,我活着!您死,我死!”
巧娘暗中推了赛虎一把,显然是在埋怨儿子说话太不吉利。凌阳却十分喜欢赛虎这种直爽的性格,点头笑道:“就是这样,我承你的情。我也累了,你先去吧。”
巧娘欢天喜地的带着儿子去客房畅聊,一解连日来忧心忡忡之苦。凌阳终于能休息,仰躺在床上,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自从成为柳京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开始,凌阳连日来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精神上的疲惫,比身体上的劳累来得还要剧烈,而且刚刚动用了空间异能,精神力消耗很大,不知不觉眼,眼皮越来越沉重。
恍惚间,凌阳感觉到有一只柔嫩的小手轻轻推了推自己,睁开眼一看,庵婧正俏立在自己身前,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主人,那个姓河的胖子亲自来找您,说是……”
“说什么说?”凌阳悲愤道:“你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庵婧看了看墙上的石英表:“后半夜一点半。”
“你说的太对了。现在不仅是一点半,而且是后半夜的一点半,这帮子闲杂人等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凌阳突然拽过一只枕头捂住脸,痛苦的呻吟道:“告诉他我已经睡熟了,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