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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倾国之财
比起四季长春的桥可大街，山海城的冬日很冷，这不，临近冬至便下了一场大雪，这似乎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人家说，瑞雪兆丰年，然而面对着四处焦土苍穹王国，这样的丰年简直就是一个奢望。
伴随着第一场大雪，真正的聂嚣也来到了山海之城，假如还在往常，这场大雪就能要了他聂嚣的性命。也多亏了李弃的帮助，聂嚣的病体可算是好透了，于是他带领着聂倩无的一小部人马，回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大海上。从此以后沧海镇的人便没有见过聂嚣，只是出海捕鱼的村民在海上看到了在惊涛骇浪仍如履平地的聂嚣，看到他捕捉巨大的海?，救助被困的渔民，甚至还让手下提示台风的消息，人家都说，聂嚣没有死，是成神了。
“爹，哎呀，你来得正好，正想找你呢？”与以往见面故意装得不冷不热的聂倩无来说，今日他的女儿却十分反常，这让聂嚣不禁想起是不是女儿有事相求。
“你——妈的想干嘛？”聂嚣于是问道。
“操你的又来怀疑我，没叫你干嘛，只不过李弃来了，我有事求孔方，你既然来了，我就可以找个由头让大家聚一起了。”聂倩无白了一眼聂嚣，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
“正巧我带了海鲜来！”聂嚣接着话得意地说道。
“再偷上两坛修罗那里的陈年老酒——”聂倩无说着眉飞色舞起来。
“你看。你老爹我还是很他妈了解你的——”聂嚣说着搭着女儿的肩膀。
“是心有灵犀好不好！”
李弃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单独与聂嚣父女会面的，然而在那里，她却看到了一个自己很不想见到的人——孔方。
自从上次孔方阻止李弃去救小介的以后，李弃便再也没有理会过修罗了，但是自己还有保护修罗的使命，即使自己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暗中进行守护，不过这样依然搞得李弃一身怨气，甚至迁怒于孔方的见死不救，自己所爱的人依然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孔方，这让李弃很是心冷，她甚至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孔方。
为此血见愁特意向李弃说明了，小介却是应该英年早逝，是因为孔方知道小介命中注定是要死于五马分尸，所以孔方才阻止李弃的。然而这样的理由也不能让李弃原谅孔方，直至今日李弃也没跟孔方多说上一句话，即便孔方殷勤地往来于大光明宫，说了无数次道歉的话，也依然让李弃对其形同陌路。
连李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生孔方这么久的气，即使当年夜杀光了自己的同窗，她也还不是转眼就忘了，为什么自己现在要跟孔方赌气。李弃这回终于迷茫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弃啊，坐坐坐！”孔方一见是李弃，便殷勤地起来让座。
“去！”李弃白了一眼孔方，对着聂倩无说道，“我不屑与他为伍！”
“东西好了，吃不吃啊！”聂嚣拿起了刚烤好的海鲜，马上转移了话题。
炭火上，刚从海里捞上的海鲜让聂嚣转眼之间便带到了山海城，即使是海上出生的渔民，也就只能吃到如此新鲜的食物了，这不禁让本来还剑拔弩张的李弃顿时垂涎欲滴，一时间居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了，转眼便坐到了聂嚣身边吃了起来。
“爹啊，你知道吗？自从我开始参军，就他妈的没吃过这么像样的东西了。”聂倩无感概地说道，海鲜哔哔啵啵的声音让聂倩无不禁想起了海上的日子，现在深处中原，便是聂嚣不来，自己也根本吃不上这么新鲜的食物了。
“你能不能像个女孩子一点，整天那么粗鲁，一口一个他妈的！”聂嚣身边，李弃睁着大眼睛拱在一旁，一脸渴望地看着聂嚣给自己烤东西。一副小女孩的神态，而对面同样年纪的女儿居然翘着二郎腿满嘴流油地狼吞虎咽，哪里像是一个女人，这让聂嚣这个做爹的一点成就感也没有，说实话，他挺喜欢李弃这种会撒娇的，这才有个女儿的样子嘛。这样想来，聂嚣颇有些羡慕起昼夜大帝来了，而自己跟女儿始终是吵吵闹闹地过活着，或许，这就是他们应该有的生活，想至此处，聂嚣犹然一笑。
“干嘛，还嫌弃我不成了！”见自己的父亲居然喜欢了别人的女儿，聂倩无放下嘴边的美食，瞪着眼睛破口大骂起来。
“倩无，好羡慕你啊，居然还有个爹跟你吵架！”李弃愣然看着剑拔弩张的聂嚣父女，居然不知怎么地感概了起来，“可是我已经没爹了。”
“我爹还快死了呢！”一边坐着的孔方突然冷不丁地插嘴道。
“你爹？”李弃疑惑地看着孔方，突然间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
“哎，李弃，他爹是谁啊？”聂倩无好奇地问道。
“你也认识的啊，猜猜？”李弃神秘兮兮地说道，就是不告诉聂倩无答案。
“喂，孔方兄，你说说啊。”见李弃不给答案，聂倩无转向了孔方问道。
“在下曾经记得，兄台好像说过不屑与我这种人为么？”这时的孔方对着聂倩无依然带着面具般的表情，像是故意要转换话题，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道。
“孔方兄的用意倩无已然明白，只是当时还在气头上，失礼之处，还请孔方兄原谅才是。”提起了当年之事，聂倩无突然站起，拱手抱拳，正色地道歉起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是特意道歉，还是有事相求？”一方面，聂倩无是想通过今日给自己穿针引线，另一方面，孔方自然猜得出聂倩无是想接着李弃求自己一些事情，孔方想来聂倩也是聪明，这当着李弃的面来求自己，便是再让自己头大的事，为了让李弃开心，也得应承下来。
“呵呵呵，”聂倩无尴尬地一笑，道，“孔方兄真是明白人啊，这样，我也不拐弯抹角，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说重点吧。”孔方看了一眼李弃，说道。
“先下放眼整个苍穹经过修罗的穷兵黩武，已是灾民无数，若是再给救济，那必定饿殍遍野，而国库已然空虚，再也拿不出钱来救济灾民了，前些日子季风平也想过其他办法，还是没有办法，这回，还请您这个孔方兄出来救济救济。”聂倩无一改往日的嚣张，恳求了起来。
“救济灾民？而且是全国的灾民？！在下是可以做到，可是也要去了在下将近三成的财产，这对在下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孔方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不要告诉我那些灾民也是命中注定要死的啊。”李弃听着便跳了起来。
“坐下坐下，这不是再谈着吗？怎么一棒子就把他打死了，你也知道他就是这种脾气的不是吗？”聂嚣赶紧站起按住了李弃。
“孔方兄要什么条件，我聂倩无能做到的，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见孔方似乎松了口，聂倩无心头一震激动，赶紧说道。
“第一，”孔方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举起了一根手指，“海上盟约要恢复，以后你们的船队要无条件替在下出货，在下仅会给你们两成的辛苦钱。”
“出货可以，不过，三成！”聂倩无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这么简单的条件，兄台都要和再下讨价还价，在下是个商人，不想做赔本的买卖，那就让那些灾民去喝西北风吧。”见聂倩无加价，孔方居然摆出了一副谈不拢的姿态。
“哼——”李弃白了一眼孔方，转身便想走了。
“好好好，三成就三成。”见李弃不理会自己了，孔方赶紧拉住李弃，就像变脸似的，转眼便同意了。
聂倩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一脸得意的李弃。
“不过，还有一个条件！以后假如你南面称王，在下堕天之城的税赋必须全免，堕天城里的一切，朝廷不得插手。”这条件听起来简单，可实际上根本就是宰人的条款。
“税赋倒还是可以商量，不过朝廷想要三不管，即使是修罗时期，也怎么会放着这样一块肥肉好不干涉呢？不可能？”堕天之城那黄金之地，放着嘴边的肥肉不吃，朝廷不来插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确实，在下现在税赋仍有交，不过堕天之城的确是三不管的。”孔方解释道，
“此话怎讲？”看来天下事情无奇不有，聂倩无不禁问道。
“只因曾在这里修罗遇到了他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所以之后人们一提起这里他都会犯病，况且他之后百年再也不敢面对这里了，所以在下只是趁虚而入，钻了一个空子而已。”孔方长舒了一口气，平淡地说道。
李弃直觉发现修罗的最痛苦的事情绝对和孔方有关，可是如今他却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李弃心知孔方是不想提及此事，便也不再多问，她只是知道，曾经的风吴月暗似乎就是在当年的堕天之城里死去的。
正当李弃遐想之时，只听聂倩无说道，“既然如此，只要你孔方兄在世，我聂倩无可以不管堕天之城，不过税赋必须得交，就三成！”
“不行，两成！”
“好，成交！”
于是乎堕天之城里大开粮仓，几乎将城里所有的存粮输送到了个个灾区，此外，孔方特向周边各国收购充饥的食物，一并运去，也是因为钱币国王的倾囊相助，一时间，全国的灾民总算解了燃眉之急。灾民陆续返乡，或者就地安家，苍穹的农业生产总算有了着落了。
就因为此事，让聂倩无在朝廷又积攒了不少人气，不过此时已是后话了。
交易结束之后，聂倩无开启了两坛好酒，大家把酒言欢，而此时孔方却把李弃拉出门外：“好了，李弃，不要再生气了，算在下错了好不？”在他认为，女人生气，说声对不起哄哄便是可以了。
“算你错？”李弃鄙夷地看了一眼孔方，长叹了一口气，“看来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啊！”
孔方一愣，似乎对李弃的话很是不解。
“你说小介年纪轻轻就死了那是命中注定，你说他要被五马分尸那是因为他自己活该，他换了你的脸就该有这个代价。可是我们鬼官不应该去救赎吗？
假若小介没换了你的脸，他的命可以很长，他如今早死我就该去救赎他改变他，那才是他真正的命运。难道照你这么说来李氏就活该永远不死，我爹就活该到地火冥沟，我李弃就活该要被老鬼打死然后去投胎转世？”
“这——”孔方此刻被说得是哑口无言，便是半分也辩驳出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如此冷漠！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见死不救！？”李弃愤恨地甩开了孔方的手说道，“你知道吗？当我爹杀了我同窗的时候，我那时一点儿也不恨他们了，我后悔那时我为什么不冲出去救下他们。所以从那时起我甚至愿意多救下几个人，为的就是他们不要因我而累他们致死。
可是这些年我没救过什么人，甚至还招来群魔残害人鱼亡魂，其实你知道我想要救赎的心吗？小介是我的朋友，是罗刹托付给我的人，可你却害我失信于人，就像是重新背负一次血债一般，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愧疚吗？你懂得什么叫愧疚吗？！”
这一刻，孔方愣然看着质问自己的李弃，不知如何是好。
“哎。”李弃无奈地看着孔方，她心知孔方心里一定有事，一定经历过什么才让他变成了现在的冷漠，李弃不了解这份冷漠，就像自己根本不了解曾经的风吴月暗那样，他包裹在自己的心结之中，不愿救赎，而如今李弃却没有一丝想要救赎身边人的心情，“我也知道你有原因，有你的心结，甚至连我也不愿提起，可你难道永远都要活在自己的心结之中不愿救赎吗？”
“这。”孔方心中一震，往事不堪回首，他不愿多去回忆，但其实孔方并不是不想告诉李弃，而是觉得之前甚至现下自己根本没有心情说出自己的心结，然而即使逃避，孔方也本能地抓住李弃的手不愿放开。
“真是一模一样的，什么都不愿说！”这样的孔方让李弃突然想起了沈默寡言的夜，突然之间，李弃觉得这两个男人竟是如此的相似，无奈之下李弃失望地甩开了孔方的手，竟是愤然离去。
雪再次下了起来，就像是小介惨白的灵魂，突然之间，孔方感觉小介甚至是罗刹不得归去的灵魂就在远处望着自己，望着想要救赎天下的李弃，然而她却因为自己错失了这份救赎。突然之间，孔方似乎明白了李弃的痛、李弃常年的追求，她生长在那个没有未来，没有幸福的魔方域，她看到了太多魔的痛苦和欲望，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孔方突然间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