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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工作日志
“难道不是?”
张庶把陆寒从大腿上提了起来,按住了他的肩膀强迫他面对着自己坐好。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再去,让我们在这里瞎猜。还有,我身上的疮口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呢?”
“嘿,我是去跟本主儿做个交易嘛,应该和你说一声,可是……”
陆寒的脸烧得通红,身子慢慢地窝了起来,看那个样子是想撒个娇躲过张庶的追问。
眼见着他又要往自己腿上蹭,张庶一点儿也没有客气,好像拎着奶狗一样,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把陆寒提了起来。
“说不说?”
“……”
“不说的话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住在外家很妥当。”
“哎,别别别,我说。”
听到分居威胁,陆寒一下子就怂了,他有点儿神经质地四周踅摸了一下,又走到门边侧耳倾听了一下,确定四周再也没有旁人,才规规矩矩地坐回了张庶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残破的本子。
“你看。”
张庶就着陆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本斑驳的卷宗上面印着三个烫金隶书:生死簿。
“我知道这是你随身之物,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民间传说里,生死簿只是记载着人类的阳寿,其实我的其他同事也基本上都是那么归类的,不过我的工作日记稍微有点儿不同。”
陆寒伸出食指在舌尖儿上舔了一下,随手翻开了生死簿,若是别人做出这样的动作,有洁癖的张庶一定会觉得讨厌,跟本就不会碰任何对方递过来的东西,可是陆寒却不同,他甚至觉得他翻页的样子有点儿可爱。
“哪里不一样?”
“你看。”
陆寒把他翻到的一页递在张庶的手上,跟他并头坐在一起翻阅着。
那一页记载的是中山靖王妃窦绾的生卒年月,生平简介,张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最后一句朱批。
“喜用铜祖?”
他反复念了两遍,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铜祖是什么,这句话的意思是,窦绾喜欢用一种叫做铜祖的东西吗?是祭祀用的?”
他问了两遍,发现陆寒都没有搭腔,再一抬头,就看他脸色紫涨地坐在那里,头上都是汗。
“说话。”
“唔,是,是……”
陆寒憋屈了一会儿,俯身在张庶的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什么?”
张庶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历史专业的,对于这种比较隐秘的宫闱私事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了解,在他的印象之中,无论哪个朝代也好,古人多半还是含蓄保守的,他从来没有想到竟然在两千多年前的时候,人们都开始使用这种东西了。
“……”
可能是受了陆寒的影响,他的脸也跟着发烫起来,摇了摇头说道:“不会吧。”
“阴间和阳间不一样,人间私语、天若闻雷,判官的职责就在于收集证据量刑定罪,没有什么言行是可以瞒过我们的耳目的。”
陆寒看着张庶震惊的表情,忽然觉得他单纯得可爱,不管古今中外,人性都是一样的,他不会还以为古代人是不会亲吻对方的吧?
“你真可爱。”
陆寒忽然说,他伸长了脖子,欺近了张庶的脸。
“你看,我也是古代人,我都可以这样的。”
他亲了亲他的耳朵,弄得张庶的耳廓很痒,浑身涌动着温暖的感觉。
“你说的东西可不只是这样吧。”
张庶没有一开始那几次那么腼腆了,他推开陆寒,按住他的肩膀,直接咬在了他的下唇上面。
“像这样,办得到吗?”
张庶跟陆寒不一样,完全没有古代人慎独的观念,虽然他一直以来不想成家也不愿意跟别人建立亲密的关系,不过在网络非常发达的现代社会,没吃过猪肉总还是见过猪跑的。
“唔!”
陆寒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本能地躲开了,他瞪着圆滚滚的杏眼看着张庶,慢慢的,他的眼睛迷离了起来。
“严肃点儿,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张庶随手扯了一个枕头按在陆寒的脸上,结束了他们之间气场较量的小游戏。
“哎,怎么这样啊,犯规。”
陆寒把枕头从脸上扒了下来,有些悻悻地说道。
“继续交代。”
“是是。”
陆寒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爱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自己罪恶的黑手伸向他,只好认命地猫起了身子盘腿坐好。
“中山靖王这个人,你总听说过吧。”
“……”
“哎,不是琅琊榜里面的那个啊。”
“我当然知道!”
张庶有点儿气急败坏地说道。
“不过我也不是很了解,记得三国里常常提起这个人,是刘备刘皇叔的先祖,别的我也不清楚了。”
“嗯,这就够啦,其实我觉得刘备总是把自己往那一支上面归也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毕竟在当时各地就藩的藩王里面,刘胜的名声是最坏的。”
“是这样吗?”
“嗯,他就是个典型的流氓啊。”
陆寒刷拉拉地翻着自己手中的生死簿。
“你看,光是儿子就有一百二十多人,你自己感受一下。”
“这么多?”
“那当然,他可是个有名的酒色之徒呢,不过能力好强。”
陆寒站在攻的立场上,对这位肥头大耳的一方诸侯领主产生了一种谜之敬佩,一面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张庶。
“免谈。”
张庶看着那张痴汉一样的俊脸,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
“哎,不是说要积极响应新政策嘛。”
“蚕豆跟我谈过这个问题了。”
“什么?小东西会说话了?”
“这个你不要管,它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再要的话,它不介意把下一个当做自己的储备粮。”
“……”
陆寒思考了一下自家小崽那张不输给自己血盆大口,为了防止这种人伦惨剧的发生,在响应国家政策号召方面,看来还是实行稳健的家庭规划比较好。
“不过,既然有那么多孩子,这个人的嫔妃一定也很多。”
张庶看着陆寒那张还在yy的脸,打开了新的话题转移着他的注意力。
“是这样的,刘胜这个人在历史上就是以姬妾众多沉溺酒色而被人们所熟知,不过当时的政治环境,也由不得他不这样啊,有了先前七国之乱教训,武帝一朝的大臣们对于藩王是相当忌惮的,他这么做也是双赢嘛,既可以娱乐自己,又可以掩人耳目,何乐不为呢?”
陆寒倒是难得地打开了话匣子,盘腿坐在床上议论起几千年前的一场政治博弈。
“……”
“哎,我是不是说得太多啦。”
“不,我只是很少见你谈论这些事。”
张庶不是不知道陆寒其实是有见识的,只不过他几乎从不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虽然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异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却始终都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男孩儿谈恋爱。
“嘿,围脖上那些关于婚恋的大v不是常常说嘛,不要把工作带到家里来。”陆寒有模有样地说道。
他竟然还对那些鸡汤写手感兴趣,张庶今天也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你看,刘胜一心一意要做个风流王爷,就苦了他的正妻窦绾,不过她本人也是外戚家族之中身份高贵的嫡女,所以必然不会心甘情愿受委屈的。”
“她……是有了情人吗?”
“那倒不至于,不过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东西,她属于骨灰级别的玩家。”
“……”
张庶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多了几条黑线,这家伙绝对是跟着刘陵学坏了吧?之前记得自己的发小儿还带着陆寒去做过几次生意,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他和陆寒是灶王庙前的狮子——铁对儿。
“你就是用这个跟她做交易的?”
“嗯,是啊,别看这对夫妻生前各玩各的,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却互相摆了一道,窦绾用自己外家的势力迫使丈夫同意将铜祖带入随葬清单之中,刘胜虽然表面答应了,但背地里却使了一个坏,并没有将窦绾的夫人印铭刻在上面,若是没有了那枚印信,那件东西就不能像其他的随葬品一样,成为魂器。”
“……”
张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对在他这个现代人眼中也有些逆天的夫妇,停顿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陆寒,睁大了眼睛说道:“你……赶到冀州历史博物馆去,不会是为了帮她,激活那件东西吧?”
“激活……对对对,就是激活。”
陆寒傻笑了起来,对张庶的用词精准程度表示赞许。
张庶的丹凤眼眯了起来,尴尬恐惧症都有点儿犯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儿才好,随手拾起了自己扔在陆寒身上的生死簿,一页页地翻看了起来。
“这上面……”
随着手上翻看的动作,张庶的语气迟疑了起来。
“这上面全都是……每个人的弱点?”
在陆寒的工作日志上面清楚地记载着,每个亡灵的痴癖,他们难以割舍的东西、难以启齿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