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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家竟是真的败了,果真是家破人亡,荣氏一脉权势滔天,来先帝都处处忍让,如今却落得这般的命运。
昔日的荣家如今只剩下三个女人,被晋封为青嫔的青宵,打入冷宫的锦妃,和在宫里被囚禁起来的尚阳郡主。
尚阳郡主毕竟是云义的结发妻子,云义又是这次平定荣家叛乱的功臣,尚阳郡主腹中既有云义的骨肉,李胤便只将她软禁在宫里,只等着孩子出世了,再发落。
浣月捧着加好碳的手炉递给绿萼,她仍兀自出着神,直到她的声音响起,绿萼才拢回心神。
她竟掀起手炉的盖子,险些将里面的碳当茶水喝了,幸亏浣月见了赶忙拦住了,否则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娘娘,这是怎么了?这般心神不宁的?”
绿萼看着她满是担忧的脸,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递给一旁的浣月。
浣月拿过来,先是有些随意的瞥了两眼,可立即细细的看了起来,她的手有些微微的抖动,绿萼感觉的出来,她此刻心里的波澜起伏。
“荣氏篡逆,朕无奈赐密诏与祁王,朕将传位于二皇子李祁,继承大统,匡扶正义,平乱叛党。”
浣月一惊,望见绿萼的眼里深浅变幻的光影,“这密诏可还有人知晓?”
隐隐的,似有毒虫爬上心头,令绿萼惊悚难安,却说不出究竟是为何。
“太后说出这密诏之时,本宫和太妃都听到了。但是太后只告诉本宫究竟藏到了何处。”绿萼脸色苍白,目光却褶褶,幽沉重生出微茫,“除此之外便无旁人所知。
“娘娘打算如何处置这密诏?”浣月一阵心惊,万千的念头越发的纷乱。
绿萼垂眸沉吟,“如今只有我们先确定这密诏的真假,倘若不是先皇的笔迹,这便是无用的。”
“可是倘若这是太后找人临摹的先皇的笔迹亦是说不准的。”浣月一口气说来,紧紧的望着绿萼。
“说你聪明你怎么反倒是糊涂起来,倘若是假的,但字迹与先皇毫无二致,又有秘玺假的亦变成真的了。”
绿萼蹙眉沉思片刻,迟疑道:“可是我们那里识得先皇的笔迹?这又不能拿去给旁人瞧。”
“最识得先皇笔迹的自然是皇上,只要让皇上瞧瞧便成了。”浣月看看四周,语声轻若的道:“那就让奴才临摹几个字娘娘拿给皇上瞧,一辩真假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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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萼正在练字却看见李胤穿着龙袍从殿外走进来。
他掀开帘,一双白净的手最喜欢将一串水晶夹在两指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他骨节分明,饶是好看。
她刚要跪下来请安,便听见他道:“朕不是说过,倘若没有外人,你莫要再向朕请安。”
绿萼站起身来,可手中的浓墨却不小心甩了她一身,她素锦的宫装顿时毁了,不由得紧紧蹙眉。
李胤转过头瞥了一眼,轻声哼笑道:“你如今倒心疼那件袍子了,江南新进宫了几匹锦缎,朕明天就赏给你。”
绿萼巧笑,“臣妾可不敢要,那几匹布料可是专门做龙袍的,倘若让旁人知道了定要说是臣妾轻狂,再说倘若这几匹料子若赏了臣妾那宜妃姐姐拿什么……”
她说道此处才知道自己失了言,宜妃已经死了,死在那日的宫变中。
“朕已经让旁人去绣了。”李胤抬起头,语气有些伤痛:“是朕负了她,朕还是王爷之时她便嫁进王府,一直小心翼翼的,任劳任怨,昔日丽妃和锦妃那般的飞扬跋扈都不曾为难过她。”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走至桌案面前,才发现绿萼早已拿出来摆好的纸,他扫了两眼:“你的字倒写的愈发的好了起来。”
他倏忽之间眉宇紧蹙,“朕瞧着你的字倒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是父皇的字。”
李胤拿起那张字,十分奇怪的道:“你写的这个字倒有父皇的几分风骨,可真是奇了。”
绿萼心口猛的一紧,将手里的纸猛地抽回,忍住忐忑不安的心道:“只怕 是皇上十分想念先皇,如今瞧着臣妾的字竟觉得像先皇的字。”
李胤笑着步步的攻略,她寸寸的闪躲,还是被他擒住了身子,将她牢牢的锁在了身下,他垂头,才发现她的眼睛生的极好,怎会有人生出这样的眸子,让人只看了一眼,却只能身不由己的*。
“牡丹华贵却庸俗,青莲清高却易折,它们那些俗物怎比得上我的萼儿艳冠群芳,遗世独立,你这般的容貌,万物不及,举世无双,当属世间第一。”
他桎梏她的双臂,缓缓的垂下头来,她的发与他的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皇上莫非只是喜欢臣妾的这副容貌不成?红颜未老恩先断,一入宫门深似海?”绿萼佯装恼怒道:“臣妾可真要恼了。”
“这些诗句你倒是从哪里学来的?如今你即是练字又是学诗的。”李胤笑容光鲜灿烂,好似要将她融化一般,“可是想考女状元?”
“女子无才便是德。”绿萼巧笑道:“臣妾可不想做什么才女。”
李胤将脸窝进她的颈窝:“你就这般便好,你要什么朕都给你,这世上朕再也不信任何人,除了你。”
她的心口一紧,眼泪却忍不住的扑簌簌滚落,却听他继续道:“朕将心掏给你,你莫要负了朕。”
绿萼此刻很清楚,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可以是她日后的依靠,他能给她全部,并不是丰衣足食,富贵安康那么简单。
“皇上,臣妾发现……”她原在心头的秘密忍不住的便要说出口了。
“皇上,刚才宫人来报,锦妃在冷宫里又闹了起来,要死要活的非要见皇上……”顺公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可要去见见?”
李胤皱了皱眉,冷哼,“朕不会见她……”说完转身看向绿萼,“你适才跟朕说什么?”
“臣妾说想看看锦妃。”她终究还是将那个秘密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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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妃以簪子刺伤了看守她的宫女,抢夺了侍卫的佩刀,状若疯魔一般,见人就砍。禁军侍卫又不敢伤她,只将她制住。整个冷宫都被她闹得天翻地覆。
当真疯了吗?
绿萼冷冷的听着,只嘲讽的一笑。此时锦妃尚且不知自己满门抄斩的事情,便是连太后被赐死的事情都被瞒着,倘若她知晓此事,究竟还疯不疯癫?
绿萼才进了冷宫,那里面阵阵发臭的气味让她忍不住的恶心,她眯了眼,很快一道影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皇贵妃,奴才替您把这罪妃给带来了。”那奴才谄媚的嘴脸让绿萼竟有些厌恶。
“你这罪妃,见了皇贵妃还不跪下。”那奴才气势汹汹的冲着锦妃颐指气使着。
绿萼看着昔日跪在锦妃身旁卑微恭顺的奴才,今日却狐假虎威,便知道这荣家竟真的败了,原来那高高在上的锦妃竟这般的由着人作践。
锦妃不知被谁狠狠的踹了一脚,她摔倒在地,她手里紧紧抱着的包裹也顺势滚落在地,她被人拉开,绿萼垂头一看,那是一个方枕,被她用锦被包裹着。
“践人,把本宫的孩子还给本宫。”锦妃歇斯底里的喊着,鬓发散落,再无任何的仪态可言。“那是本宫与皇上的三皇子,他是未来的皇上。”
浣月捡起地上的方枕,深深的吸了口气,“奴婢听闻锦妃娘娘自从滑胎之后便疯了,如今一瞧果真不假。”
绿萼拿起浣月手里的方枕,狠狠的掷在地上,用脚狠狠的撵,冷笑道:“本宫倒要瞧瞧你究竟要疯到什么时候。”
谁知那锦妃再也忍不住了连滚带爬的到了绿萼的脚下,哭着喊着欲要夺下那方枕,“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那些奴才生怕她伤到绿萼,赶忙死命的将其拉开,狠狠的扯住她的头发。锦妃被扯得生疼,不知旁边是谁,狠狠的踹了一脚她的小腹,她剧痛,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绿萼冷笑一声,拿起地上的方枕仔仔细细的端量了许久,又从头上拔下一根琉璃簪,狠狠的一划,那方枕顿时四分五裂。
“阮绿萼,你们杀了我的孩子,我要你们给我的孩子偿命。”锦妃贴近她的身侧,那双赤红的眼,狠光一转,好似要将她撕碎一般方能解恨。
“杀了你孩子的是皇上,与本宫又有什么相干?”绿萼轻声道,见她惨白的脸,轻声道:“你今日亦尝到了这般落魄的滋味?昔日高高在上的锦妃,如今还不是任人践踏,相见皇上别做梦了。”
锦妃抬起头,脸颊红肿,眼眶青紫,嘴角还有血丝残留,只怕刚刚摔的不轻,她似乎在哭,却看不见任何的泪,“姑姑回来救我的,父亲亦会来救我的。”
“娘娘。”浣月跪在绿萼的腿边,眼里满是算计,“娘娘莫要再与锦妃计较了,荣家都被诛九族了,连太后都殁了……”
这话果真刺激到了锦妃,她似不相信一般,突然不动了,看着绿萼又看看浣月,脸上再无人色,喃喃道:“诛九族?荣家已经被诛九族了?为什么?皇上你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