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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按罪当诛。【偷香】”羿景宸跪在地上据实禀告。
“不按罪呢?”羿瑞“吭吭”苦笑几声,三个捧在手心里怕化了一般的宝贝儿子,从小是他的骄傲和希望,到头来仍然逃脱不了弑父杀弟的悲惨结局。
“终身监禁。”羿景宸的声音有些高了,他从父皇悲悲切切的声音中体味到了一个父亲的心。
“传旨吧,削去雍王封位,监禁雍王府。至于以后,待朕百年之后,留待新皇处置吧。”羿瑞在圣旨里面留下了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后的宽恕。
他宽恕了儿子应该被车裂、凌迟和满门抄斩的罪行。
“父皇圣明!”羿景宸的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他和羿瑞的心思是一样的。
“还有,宸儿,朕的‘极影’从今天以后交给你吧,朕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羿瑞话里带着无限凄凉,大有交代后事的意味。
张之用手捧一本黄色封面的册子,默默地交给了羿景宸。
这是“极影”的花名册,是万岁从先帝手中接过来的。身为皇帝最信任和亲近的人,他明白羿瑞这样做的用意。
当晚,凤汐国的皇宫内风景各异。
李贵妃痴痴傻傻半夜之后,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郑贵妃叫来了平王羿景夙和靖王羿景宸,头一次肆无忌惮地庆祝自己的胜利。
太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了羿瑞的寝宫,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瑞儿,”太后叫出了一个自从儿子当上皇帝之后就再也没有叫过的小名。
“娘,”羿瑞也叫出了一个在记忆汇中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叫过的称呼。
母子两人都知道这样的叫法没有几天了。
“瑞儿,你最近的身子好多了,”太后和羿瑞并肩坐在床边。
“是啊,娘,孩儿的身体好多了,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像以前一样出去玩呢?”羿瑞又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最爱让娘带着他,偷偷到外面去玩,可以买很多父皇不让他吃的、玩的东西。
“是啊,娘还记得。在你即位之前,娘带着你最后一次出去买了这个。”太后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小盒子。
一副凤凰形状的朱红色耳环。
“娘,”羿瑞的声音变得异常激动,他的手紧抓住太后的手,有些喘了:“您在哪里找到这个的?”
“很奇怪就出现了。而且是从宸儿手里拿出来的,我知道你对宸儿报的希望最大,他说是到洛邑县城祈福的时候,神灵在梦中赐予他的。”太后并不相信孙子的话。
“娘的意思是她们可能在洛邑?”羿瑞感激母亲对他的坦白。
“我已经叫宸儿进宫了,一切等他来了再说。”天后握着儿子的手,眼里充满了泪花。
眼看儿子的阳寿即尽,身为母亲的她从很早以前就知道儿子心中的牵挂和遗憾,无论如何她都要帮儿子完成这件事。
“万岁,靖王爷到了。”张之用在一边轻声禀告。
“让他进来。”羿瑞眼睛里露出了亮光,一扫多日的萎靡之色。
“太后。父皇,”羿景宸觉得吃惊,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宸儿,来,坐在哀家身边。”太后招呼着心爱的孙子。
羿景宸顺从地坐了太后的另一侧,祖孙三代温馨地靠在了一起。
“宸儿,你老实告诉你父亲和祖母,这份耳环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太后指着羿瑞手里紧紧攥着的耳环问。
“这?”羿景宸犹豫着,他不想再给凌烟带来任何的麻烦。
“如实的说,祖母不会追究的。”太后看出了羿景宸的担心。早早的给他吃了定心丸。
“是凌烟给我的,”羿景宸一边小心观察着太后的反应,一边思忖自己到底该说出多少才安全。
“她?她从哪里得来的?”太后还没有发话,羿瑞还着急了。
羿景宸诡异地看着身边的祖母和父亲。他不明白凌烟一对用来装神弄鬼的耳环,能引起如此巨大的风波。
“我也不知道,当日凌烟已经察觉三皇兄给父皇下了毒,苦于没有证据,怕说出来父皇不相信,就想了一个神灵附体的主意。她把自己的耳环给了我,至于后面的故事,都是儿臣自己编出来的,请皇祖母和父皇恕罪。”羿景宸讲出了这部分事实。
反正三皇兄的险恶用心已经败露,父皇的龙体现在也无大碍,不会有人再追究凌烟的欺君之罪了。
“凌烟的家也在洛邑,看来还是也要到洛邑去一趟。”羿瑞呐呐自语。
太后的脸色并不好看。羿瑞不知道的事她知道,凌烟神秘失踪之后,就没有人知道这个丫头的下落了。
儿子要去洛邑县城她不反对,儿子生前的最后一个心愿,她说什么都要帮儿子完成。
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凌烟又在哪里呢?太后犀利的眼睛地看向了孙子。
能解开这个谜团的人,怕是只有羿景宸了。
“祖母先答应饶了我,我再说。”羿景宸一看情况不妙,再次耍起赖皮,跪在地上抱住了太后的大腿,左右摇晃着。
“好好好,别人说的没错,你真的就是一只狐狸,”太后疼爱的责骂着,她对这个孙子永远狠不下心来。
“我派人把她送到最北面的崔城了,如今她在那里生活的不错。”羿景宸得到了太后肯定的答复,放心说出了凌烟的下落。
“果然是你搞的鬼,”太后的一根手指推了羿景宸的脑门一下。
“孙儿这叫怜香惜玉。”羿景宸调皮地回答。
太后拉起了跪在身边的孙儿,摇摇头。
可惜啊,她原以为趁着那个机会,把羿景宸和凌烟撮合在一起,给孙儿日后的帝业准备好一个坚强的后盾,如今看来,美梦已经落空了。
“启禀太后、万岁,”一直守在大殿外的张之用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奏折。
羿瑞没说什么,眼睛看向了羿景宸。
张之用明白万岁的意思。直接把奏折奉到羿景宸的面前。
靖王爷吃了一惊,再次跪倒在地。
“宸儿,你父皇身体还没有康复,你替他看看。无妨的。”太后聪明地找了一个借口,儿子把权力交给老六,和她的想法正好不谋而合,她岂有不支持的道理?
羿景宸的头在地上磕了三下,才用高过头顶的双手接住了奏折。
这么晚送进皇宫的八百里加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靖王打开奏折,细细地看了一遍。
“父皇,凤汐国和乾东国交界的地方出现了异常状况,乾东国调兵遣将,战争一触即发。”羿景宸神色肃穆,看向羿瑞的眼神中带着焦虑和不安。
“你怎么看这件事?”羿瑞倒是难得镇静,没有任何仓皇不安之举。
“三皇兄和乾东国的二皇子早有勾结,估计是乾东国的二皇子听到了三皇兄被监禁的消息,不得不动手了。”羿景宸的分析合情合理,但又深深触及到了羿瑞心中的痛。
父子之情在皇权和天下的鞭笞之下荡然无存。自己多年的经营竟以这样的结果收场,他的人生有多么的颓废和凄凉呢!
“孙儿,你刚才说凌烟在崔城?哪里是不是也是凤汐国和乾东过交界的地方呢?”太后突然想起了羿景宸刚才的话。
“对,她就在那里。”那样的话,凌烟还有凌雨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羿景宸有些着急了。
太后不漏声色的看着孙子,她不明白,羿景宸对凌烟没有什么想法,为什么在发现那个丫头有危险的时候又紧张了呢?
“娘,孩儿有个不情之请,我想去崔城看看。不知娘会不会同意。”羿瑞也被凌烟在崔城的消息吓住了,这是他唯一的线索了,他的身体和边陲的战况都不允许他再等了。
“那朝中的事情怎么办?”太后询问着。
“让平王摄政,太后监国。张之用留在宫中陪着太后,宸儿陪着孩儿走一趟崔城,娘看这样如何?”事关紧急,他相信有太后坐镇就不会发生大问题。
“让娘想一想。”太后的眼神落在了羿景宸的身上。
国事她不担心,只要张之用留在身边,儿子培养了几十年的势力就在自己身边。她虽然老了,余威犹在,任何人也休想掀起风浪,颠覆了羿家的大船。
她担心的是儿子的身体,从京城到崔城的一路颠簸,儿子能不能受得了呢?
“父皇真的下定决心了要去?”羿景宸和太后的想法一样,他不敢冒着险。
“娘,您让我去找找好不好?否则孩儿死不瞑目。”羿瑞拉着母亲的手,双眼含泪,声音嘶哑。
“去吧,宸儿路上好好照顾你父皇。”太后使劲地点着头,眼睛和儿子一样,被泪水模糊了。
“父皇,到底是什么事情?”羿景宸从太后和父皇的对话中猜到了事情很紧急、很难重要,可一直听到最后,他还是不明白到是怎么回事。
“之用,拿来。”羿瑞吩咐着。
张之用走到大殿一侧的桌案前从,从暗格中取出一个朱红色的小木匣,拿给羿瑞。
羿瑞打开木匣,里面空空如也。
他颤抖的手把一直捏着的耳环放了进去,不偏不正,不大不小,正好填进了木匣中间下陷的一小块空间。
“当年在后宫,朕最喜欢的女子是林淑妃,这副耳环是朕亲自画出来,让张之用打造的,在林淑妃生产之前送给了她。”羿瑞回忆着这么多年来始终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如同洪水般无止境地冲击着他的心田。
“然后呢?”羿景宸叹息一声,肯定又是一件人间惨剧。
“林淑妃生产的当夜,寝宫突然起火,有人说她们母子命丧火海,有人说她们母子被人所救,此后就杳无消息了。”羿瑞喘息着,回忆着当年的往事。
他当时命令“极影”调查这件事,所有的怀疑都指向是羿景文的母亲李贵妃策划了此事,可是偏偏这时李贵妃也生下了皇子,没有得到确切证据的羿瑞最后不得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让这段离奇古怪的往事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父皇您确定就是这副耳环?”羿景宸不相信,如果这样的话,凌烟岂不就是自己的姐姐了?
可她的母亲明明一直生活在凌家,这点对不上号啊!
“父皇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所以一定要亲自去看看。”羿瑞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故,这就更加坚定了他要亲自找到凌烟的决心。
他没有时间再等了。
第二天,三辆普通的宽大马车驶出了京城城门,羿景宸、顾珺竹和柴建国陪伴着乔装的羿瑞,赶往崔城。
羿景宸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京城郑记米行的郑六爷,中间车上的老爷是郑六爷的父亲,郑记米行的当家人郑老爷。顾珺竹和柴建国是郑家的护院。
之所以以米行掌柜的身份出现,只有一个目的,到了崔成之后,可以名正言顺的以谈买卖的借口和凌烟见面,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
马车越往北走,他们感觉出来的紧张气息越浓厚。
一路上,已经有人背着包袱,赶着牛车、马车南下了。快到崔城的时候,路上已经挤满了这样的人家。
顾尘儿拉住其中的一个中年男子问:“大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不知道啊?听说崔城要打仗了,大家伙都忙着逃命呢?你们怎么还去崔城啊?听大叔的话,赶快回去吧,这里不安全了。”中年男子说完,跟着在一边等候的家人匆匆离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郑记米行的马车来到了崔城城门外,周强早就再次等候多时了。
“六少爷。”周强按照羿景宸事先的吩咐称呼着。
“凌姑娘可好?”羿景宸问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向周强,而是看着了顾珺竹。
羿瑞也挑开了车帘,看着儿子和他身边的顾珺竹。
这一看,羿瑞有些恍惚了。
一路上,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的是从宫里带出的两个公公和柴建国,顾珺竹很少在他眼前出现,他也基本上没有正面看仔细过那个年轻人。
此时,他第一次近距离详细打量着顾珺竹。
他的眉毛和眼,像极了一个人。
“父皇,”羿景宸打断了他的思绪,“我们已经到崔城了,马上就要进城了。”
“知道了,宸儿,你那个朋友是哪里人氏?”羿瑞指着顾珺竹问。
“他啊,家是洛邑的,从小在那里长大,是孩儿的同门师兄。”羿景宸回答。
“是么?”羿瑞暗自嘲笑着自己,老眼昏花,心情急躁,又无法自制,看什么都糊涂了。
“父皇,我们马上就要见到凌烟了,您心中的谜团马上就要解开了。”羿景宸宽慰着羿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