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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
容芜挤开一条缝,凑到了门口前排,累熏熏地把茶壶放到了地上,喘着气向前面看去,不自觉地就放缓了鼻息,小心翼翼地不叫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
大殿正中是佛祖的金像,下面坐着两排高僧,住持和惠济大师都在前列。
在说话的,正是姬晏。
只见他并未坐在很显眼的位置,却在此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面容依旧的清俊淡漠,如雪白衣,身姿端坐笔挺。他在当众清晰而平缓地说着自己的佛论,如冷泉潺潺的声音十分悦耳,好似只是在禅房中与住持一起煮茶常谈一般,却让人听着听着就不禁沉浸了进去。
容芜歪着头静静看着,一时倒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世人皆道公子晏有谪仙之姿,莲君之貌。她一直想不起年少时的姬晏是何模样了,好似自他进入她心中的第一刻起,就是这么个遥不可及的存在,根深蒂固,从未改变。
“阿芜…小阿芜?…”
有声音轻轻将容芜思绪唤了回来,她向右边看去,见是净空师父正向她打着手势,又指了指脚下的茶桶,突然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急忙提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净空师父…”
净空从她手中接过茶桶,见她手心都勒红了,不由小声道:“净法怎么让你来送了,虚台呢?”
容芜搓了搓手,不在乎地笑道:“不碍事,他们都忙着呢。”
“这几日外面来了许多僧人尘客,大厨房事情是多了些。”净空点点头,“我来提着桶,阿芜帮忙给各位师父舀水吧?”
“好叻。”容芜拿起水瓢,跟在了净空身后,每到一人面前,她就从桶中舀一瓢水倒进前面的碗中。
快轮到姬晏时,两人本想先绕过去,等他讲完了再去加水,却不料他先停了下来,目光静静投来,像是在等待。
净空见状只得走了过去,容芜当是他说的口渴了,急忙在桶里舀了满满一瓢倒给了他。
“多谢。”姬晏淡淡道,优雅自如地端起来,镇定地喝下半碗。
容芜觉得他等不及讲完就喝,一定是渴急了,便又舀了一满瓢拐回去倒进了他的碗里,并好心地等在一边看他是不是还想要。
姬晏愣了下,并未再端碗,收起心绪正色又开始缓缓道来。
容芜左右瞧瞧,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倒显得她很突兀傻气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抹抹袖子,转身追到了净空师父身后。
她跑的匆忙,没有见到姬晏黑眸一闪而过的笑意。
送完一圈,容芜拎着空桶回了大厨房,饭菜都已经烧好了。
虚台和另外两个小徒弟一起推着饭车往饭堂去了,净法师父这才放松了下来,活动着腰背随意往柴火堆上一坐,大口往嘴里灌着水。
喝完后才对容芜招招手叫了过来,拍拍身边让她也坐下。
容芜没有太在意,靠着净法师父一屁股坐到了柴火上。
“小阿芜怎么想着来大厨房了?”
“嗯…阿芜有事要向净法师父道歉…”容芜咽了口吐沫,将昨日之事又向他道了出来,没想到却惹来哈哈哈哈一阵大笑。
“你这小丫头,想吃什么直接说就好了,师父给你现做,何必拿那剩菜?”
“师父…”说的容芜脸更红了,一头埋进了自己膝盖中。
净法知道小姑娘脸皮薄,也不再提这件事,转而问到:“你的奶娘伤还没好,以后膳食你就来大厨房来拿吧!”
“不不不,阿芜不是那个意思…净法师父每日要准备那么多人,怎能再来添乱?”
“那…”
容芜向他的方向挪了挪身子,扑闪着眼睛道:“阿芜以后每日都来这里跟着师父学做饭可好?”
“咦?”净法没想到她会这般想,“这里又乱又累,阿芜可能受得了?”
“能的!”伸手晃了晃他的袖摆,鼓起小脸期待地看着,
“那…那好吧,你没事时就来看看好了…”净法师父摸摸鼻子,只觉得她这副萌萌的模样真是完全拒绝不了呀。
“太好了!那阿芜就先回去了,晚膳时再来~”
“去吧去吧…哎,等等!”净法师父说着从锅里盛出一大盘菜,又装了三个馒头递给她,“这是你今天帮了师父送水,师父奖励你的,快拿回去吧,路上走的小心些!”
“谢谢净法师父。”容芜笑弯了眼,再次道谢转身走出了大厨房。
***
理佛论进行三日,终是顺利的结束了。
住持请姬晏来到禅房内,慈和道:“阿弥陀佛,众僧折服于姬施主之佛论,请求多加三日开坛设讲,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姬晏之母谢氏幼时便受过住持师父的恩惠,是以姬晏自小也与朝恩寺佛缘匪浅,对住持师父的话更是从未驳下过。
在即将开口应下时,忽然想到曾有人这样道:“不会的,这场理佛论上,你一定会舌辩群僧,取得头筹,最终设坛开讲佛理三日的!”
眼角顿时抽了抽,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又见住持正温颜等待,姬晏第一次觉得口拙了。
“晏非佛中人,并未参透其中精髓,恐要让住持失望了。”顿了顿,勉强回道。
“佛理本无对错,姬施主的观点有辟新之意,深谈于众僧亦是善事。”住持抬眼看去,开口道,“施主可有难处?面色为何如此不定。”
姬晏垂下眼眸,淡淡道:“无。就由住持安排吧。”
“既如此,就定下三日可好?”
“…不要三日。”
“那依施主之意?”
姬晏轻弹衣袖,挺直了身子,目光飘忽地移向窗外:“只要不是三日,其余全凭住持做主。”
住持被这突如其来的赌气之意搞得有些莫名,这种情绪是从未在公子晏身上见过的。
又静静等了片刻,见他不再多言其他,这才阿弥陀佛道:“那便请施主先按两日准备吧。”
“…可。”
姬晏微微皱眉,也为自己此时的情绪而感到心烦,不愿再让人察出异常,应下后便告辞离开了。
容芜早就将自己之前说漏嘴之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这几日跟着净法师父在大厨房帮忙,对做饭的那些基础步骤已是掌握。回去依葫芦画瓢的,除了调味还需多加练习方能增加经验外,简单的菜品已是难不住她了。
冯妈妈一边惊叹于自家姑娘的心灵手巧,一边又感到心酸,好好的姑娘,如何就要去学这等粗事了?
好在容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性子也活泼了,冯妈妈便自我安慰道,这种变化总比之前一个人闷在屋里要好的多了。
这一日容芜刚从大厨房回来,就叫杏春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举着一封信道:“小姐小姐!府里来信了!”
“谁来的?都说了什么?”容芜正洗着手,心中也是一激动,急忙扭头问到。
“是大小姐来的…”杏春依言展开了信纸,大眼一扫裂开嘴笑道,“公子晏要开坛三日的事情已传回了闵京,老侯爷特许了大少爷和二少爷也前来聆学,大小姐特意求来了批准,要随行前来看望您呢!算了下日子…应是明晚就能到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