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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咱们该怎么办?”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纵使是阅历丰富的杨慕恩也慌乱了起来,神色惊慌地问向面色铁青的陈光宗,赵登宇可不是寻常人,对盐商总会贩运私盐一事知之甚详。
尤为重要的是,赵登宇手中可能有一些盐商总会贩运私盐的重要账目和证据,这将对盐商总会的盐商造成重大冲击。
听闻此言,现场的盐商们纷纷关切地望向了陈光宗,等着他拿主意。
“两淮盐道的盐务牵涉各方利益,连镇武侯都不想涉入其中,赵登宇不过一条被通缉的泥鳅而已,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陈光宗抬头环视了一眼四周的盐商,沉吟了一下后道,“况且,有侍郎大人和张大人在,岂容他放肆?”
盐商们闻言纷纷着头觉得陈光宗言之有理,慌乱的心境也随之平复了下来,毕竟私盐生意所牵扯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届时自然有人来捂两淮盐道的这个盖子。
陈光宗虽然安慰了那些盐商,但眉头却紧紧皱着,心中没有丝毫的轻松。
多少年来两淮盐道还从没有发生过盐商告密的事情,毕竟那些盐商都是私盐生意的利益获得者,一旦告密的话不仅将失去荣华富贵而且还会受到律法的严惩,谁吃饱了撑的去做这样的蠢事。
这意味着两淮盐道将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赵登宇不准会在死水一潭的两淮盐道掀起惊涛骇浪,届时不知道多少人会被那些涛浪无情地吞噬。
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意外,但陈光宗和杨慕恩的棋局依旧在进行,他很清楚此时人心不能乱,无论如何都要扛到两淮盐道衙门有确切的消息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少爷,事情已经办妥了。”不久后,就在陈光宗心不在焉地与杨慕恩对弈的时候,一名下人急匆匆走来,凑在陈光宗的耳旁低声道。
陈光宗闻言了一下头,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轻松,由于眼前情形危急故而他要未雨绸缪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关键时刻用来自保。
由于赵登宇的突然现身,两淮盐道衙门里的氛围显得有些沉闷和压抑,等待赵登宇前来期间李云天神情轻闲地与众人聊着天,毕竟这里不是公堂没有必要使得气氛剑拔弩张。
虽然陈文仁和张盛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不过笑得有些勉强,面对眼前这个危机两人谁也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潘兴民、张韬和秦克在与李云天交谈的时候倒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容,三人觉得今天的事情也太戏剧了一些,谁能想到关键时刻杀出来一个程咬金,那名写了传单的人竟敢自己蹦出来。
此时此刻,潘兴民三人已经知道传单上的内容,对方既然能如此详尽地把私盐贩卖的过程罗列出来,很显然不是盐商总会内部的人就是已经对盐商总会私盐生意关注已久,这意味着那些被漕运总督衙门查扣的私盐要想变成积盐的话可没有那么简单。
对于潘兴民三人来,如今的这个局面反而令他们感到有些兴奋,如果检举的人能闹上一闹的话他们可以从中攥取更大的利益,两淮盐道这块肥肉如果能咬上一口的话将回味无穷。
不过,事情能否闹起来取决于那名举报者所提供的证据是否足够劲爆,以及李云天对此事的态度。
其中尤以李云天的态度至关重要,毕竟李云天是两淮盐道的巡盐正使,如果他想要放两淮盐道一马的话,这件事情就会稀里糊涂地了结,而举报之人十有**会在以后死于非命。
“侯爷,人已带到。”正当李云天与潘兴民在那里谈笑的时候,李满山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手上戴着镣铐的年轻人,两个锦衣卫面无表情地尾随其后。
在座众人的视线随即落在了那名年轻人的身上,除了李云天外,即便是陈文仁也在暗自猜测着他的身份,毕竟陈文仁以前并没有见过赵登宇。
“罪民赵登宇叩见侯爷、各位大人。”那名年轻人来到李云天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高声道。
陈文仁闻言眉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前来投案的人果然就是赵登宇!
潘兴民等人则不知道赵登宇是何许人,饶有兴致地望着他,想知道他与两淮盐道究竟有何恩怨,竟然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掺和这次的事件。
“赵登宇,本侯问你,你为何要编造事实来污蔑两淮盐道?”李云天面色一沉,不动声色地望着赵登宇,“还有,运贩私盐的赵文举是你何人?”
“禀侯爷,罪民所之事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赵登宇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向李云天道,“侯爷,罪民的父亲就是盐商总会执事赵文举,其实罪民的父亲只不过是替罪羊而已,盐商总会和两淮盐道衙门为了从张贵一案中脱罪故意将罪民的父亲给抛了出来。”
“侯爷,罪民的父亲行事历来心谨慎,您已经来扬州查两淮盐道贪腐一事,他怎么可能风而上在这个紧要关头还大张旗鼓地贩运私盐?这岂不是自寻死路!”着,赵登宇高声提出了他的质疑。
李云天闻言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对赵登宇的表现非常满意,张文举贩运私盐一案其实疑重重只不过他没有理会罢了,现在要经由赵登宇的口一一将那些疑给捅出来。
其中最大的一个疑就是赵文举此次贩运私盐的时机非常敏感和微妙,他明知道李云天来扬州查两淮盐道的贪墨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从事私盐的运输,一儿也不知道避避风头,其行为完全就不合常理摆明了就是往枪口上撞,很有些舍车保帅的味道。
听闻赵文举的身份后,潘兴民等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他们听了赵文举私盐一案,知道赵文举次子莫名消失,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哼,利欲熏心而已。”赵登宇的话音落后,陈文仁随即冷笑了一声,冷冷地等着他道,“你既然是赵文举之子,想必也知道运贩私盐的利润之巨,赵文举心中贪婪,故而铤而走险!”
“侍郎大人,今日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你虚开盐引,盐商总会的那些人岂会畅通无阻地把私盐打着官盐的名号运抵到全国各地?”赵登宇以前见过陈文仁一面,见陈文仁如此污蔑赵文举,因此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荒谬,本官行得正坐得端,怎么做那些违法乱纪之事?”陈文仁的嘴角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沉声斥责道,“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侯爷,罪民所言都是实情,两淮盐道私盐买卖猖獗,盐商总会每年都能从南京户部拿到众多的盐引来贩运私盐,其私盐的规模是官盐的数倍之多。”
赵登宇懒得跟陈文仁打嘴仗,转向了李云天,郑重其事地道,“侯爷,这次被漕运衙门扣押的那批盐就是盐商总会所运作的私盐,罪民听父亲过,由于担心侯爷在两淮盐道大动干戈所以今年的私盐运送延后,等风头过了再发往各地。”
潘兴民等人没想到赵登宇竟然将矛头对准了陈文仁,心中倍感诧异,看来赵登宇此次可谓来者不善,自大明立国后还从没有平民胆敢当众斥责六部的堂官,赵登宇可谓是开创了大明历史的先河。
“大胆,侍郎大人乃国之重臣,岂容你亵渎!”这时,坐在一旁的张盛面色一沉,指着赵登宇厉声道,“你可知道,按照大明律例民告官要先杖责三十大板!”
李云天闻言看似随意地瞥了张盛一眼,张盛很显然是在提醒他赵登宇已经触犯了朝廷的律法,要对其施以杖刑。
潘兴民等人微微颔首,张盛的没错大明律例中确实有这么一条,赵登宇很显然逃不了这三十大板。
“赵登宇,本侯问你,你可坚持先前所之言?”李云天知道赵登宇这三十大板无论如何是逃不了,因此沉吟了一下后不动声色地望着他,“本侯提醒你,依照大明律例,民告官有理没理都要先杖责三十!”
“侯爷,罪民愿意挨这三十大板。”赵登宇早有心理准备,因此没有丝毫的犹豫,语气决然地答应下来,随后冲着李云天磕了一个头,“如果罪民和罪民的父亲能将功赎罪的话,恳请侯爷能从轻发落。”
“如果本侯查实你所言属实的话,自当会依照律例从轻处置。”李云天闻言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了头。
“来人,将此人重责三十!”见此情形,张盛向立在门口的两淮盐道衙门差役一指赵登宇,语气阴沉地下达了命令。
门口立着的差役闻言立刻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一把将赵登宇按在了地上,伸手扯下了他的裤子。
“侯爷,两淮盐道衙门、南京户部和盐商总会都参与了私盐的运贩,如果让两淮盐道衙门的人行刑罪民必死无疑。”
不等两淮盐道衙门的差异从前堂把水火棍拿来,趴在地上的赵登宇就高声向李云天喊道,“侯爷,如果民没有记错的话,侍郎大人和张大人应该回避此案!”
“三位大人意下如何?”李云天闻言微微皱了皱,显得有些为难,随后问向了潘兴民、张韬和秦克,他们三人是三法司的官员,自然在此事上最有权威。
“按照大明律令,陈大人和张大人是应该回避。”潘兴民和张韬、秦克低声商议了一番,神情严肃地向李云天了头。
这使得陈文仁和张盛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一旦两人被排除在外的话那么事态的发展就将难以控制,天知道赵登宇会捅出什么不该的隐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