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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没过一刻钟,萨布便招呼人去喊大夫。
萨布的专用大夫和马大夫优先进屋为萨布诊治。
把过脉后,他们均摇摇头。
几个大夫纷纷发表意见。
“村长您的身体需要静养,这段时间恐怕不能再碰……再碰……”“女子”二字始终没好意思说出口。
“村长,您耳朵上的伤口受了影响,未来几个月还是静养为妙。”
“最好选一个合适的地方静养。”
萨布疲惫地问道:“静养?都需要注意什么?”
萨布的专用大夫上前一步,劝谏道:“王……不,村长,本来您来到这边后,便一直水土不服,现在症状虽然减轻,但您的耳朵又受了伤,而且您又被人下了猛药,如今您的身体,说实话,您真的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养病,您还是回老家静养为妙啊。”
其实他想说的是,“王爷,您还是回京静养为妙。”但碍于外人在场,他也只能这样隐晦的说。
马大夫自然希望萨布赶紧离开这里,于是附和着说道:“村长大人,如今看来,潞城的气候确实不适合您养病。最好能在您一直成长的那个环境养病,这样的话,您的病能好得快些。”
萨布虚弱地说:“我考虑一下,你们商量个方子出来吧。”
皇帝没有下旨,他回京肯定不行。皇上交给他的事,他还没有头绪。这该如何是好?
萨布心中矛盾不已。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清楚,确实需要静养,尤其是他的耳朵,本来已经不疼,经过刚才的折腾,这会疼痛不已,连带着头也疼痛难忍。
回京城的话,还可以找神医再看一下。那边各种条件都比顾家村要好。养好身体,才能继续为皇上效力。
思前想后,萨布还是认为自己的身体更重要,终于做出回京的决定。
对着身边的属下耳语道:“马上向皇上请旨。”
那名属下领命退下。
萨布虚弱地说:“马大夫,若是我回老家,你得跟我回去帮我针灸……”
不等萨布说完,马大夫立马说道:“村长大人,我可以把每十天针灸一次的针法教给您的专用大夫,这样我就不用跟您回去。等一年之后,每隔半月针灸一次,针法与现在的针法不同,但那时候您就养好身体回来了,到时候我再来为您针灸。”
这些话对于萨布来说,正中下怀。因为他不愿马大夫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哪怕一丁点都不行。于是点点头,虚弱地说道:“这样也好,那就从今天开始教吧。”
用不了一年的时间,他便会重新回到这里。
萨布的专用大夫异常激动,要是真能学到这套针灸之法,乃是三生有幸。
马大夫恭敬地回答:“是,听村长大人您的吩咐。”
空间里的顾雨娘顿时欢呼雀跃,“这个萨布终于要回老家了,无为,我们成功了。没想到若翱翔咬掉萨布的耳朵,竟会间接帮到我们。”
若是萨布身上没有伤,仅仅被下药,不会如此透支体力,也就到不了非得回京休养的程度。
“依着北麓国皇帝的脾气,肯定会同意萨布回京养病。”同时,无为也提醒道:“顾丫头,这下你可以缓口气,不过,你也要有心里准备,萨布走了,还会再来其他村长,潞城之外的事,我可不清楚,到时候北麓国万一再派来一个比萨布还好色的村长。岂不更麻烦?”
顾雨娘毫不担心地摆摆手,“无为,论变、态谁还比得过萨布?好多男人都好色,关键是别和萨布一样重口味就行。萨布一走,我就去镇上买处院落,全家都搬到镇上去住,这样就不用再住那三间茅草屋。”
终于可以给娘一个环境好一些的住处。
“顾丫头,即便你们搬到镇上去住,户籍上还是属于顾家村人,到时候还是要归这里的村长管。”无为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下。
顾雨娘叹一口气,“唉,无为,你说这空间什么时候才能升级到出了潞城也能管用?”
“靠机缘,或许只是一瞬间,或许十年,甚至更久。这个急不得。”无为安慰道。
“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还是回家吧。”顾雨娘深知再不回家,娘会着急。
空间瞬移,顾雨娘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出空间,朝家走去。
*
萨布这边,大夫一一查看萨布用过喝过的东西,最后确认就是溪铭拿来的那碗汤药有问题。
萨布瞄了一眼曾尝过一口汤药的那个试药小厮。
试药小厮立马跪下,“爷,小的尝过那汤药,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小的没有……没有您和溪铭丫头的那种症状。”
此时萨布头痛欲裂,这还是他头一回办完那事,狼狈成这副模样,他一定要把这次参与害他之人,一一找出,让他们生不如死。
咬着牙说道:“威虎,把他带下去,给我仔细盘问。”
威虎领命。
萨布不再吭声。
大夫分别检查了试药小厮和溪铭,又加上威虎对众人的盘问。
最后得出结论,溪铭故意下药勾引村长。
溪铭只肯承认她娘杨婆子从王小三那里拿过一包药,但那包药还在她的枕头下面。
威虎派人去搜,没有搜出那包药,倒是搜出三文钱。
溪铭听说后,直接瘫软在地。
在众人以为溪铭必死无疑之时,萨布传出话来,将溪铭的父母发配到不毛之地,留下溪铭的性命。
萨布留下溪铭性命,并不是怜惜她,而是要时刻提醒自己栽在了这个黄毛丫头手里。
对,仅仅是留下她的性命,至于清白、尊严、自由,这一生她都不可能再有。
*
三日后,萨布得到皇上的旨意,恩准他回京。
一大早,天刚亮,顾家村的村民们目送萨布及其家眷离开。当然村民们都是被迫去送萨布,等看不到萨布的人之后,村民们纷纷议论,“那个笼子里关的女子是谁啊?”
“听说好像是姓杨,对了,她曾坐过老顾头的牛车呢。”
“她是罪有应得,听说是勾引萨布不成,这才被关进了笼子。”
顾雨娘微微一笑,终于送走了麻烦,这下可以过些舒坦日子。
回到家后,顾雨娘他们忙活着装玫瑰玉肌露。今天至少要装完七百瓶。
杜桂花边装瓶子边说道:“雨娘,上次那个算命先生说咱家不适合修葺,适合去镇上住,可信吗?”
当然不可信,那只不过是顾雨娘嘱咐算命先生这样说。
主要是顾雨娘想搬到镇上去住,有了银子,自然要给自己和家人一个好的居住环境。
“娘,我觉得可信。等咱们卖出这七百瓶玫瑰玉肌露,拿到货银后,我就从镇上买处院落。”
王寡妇替雨娘家高兴,但又心有不舍。“雨娘,若是你们真搬到镇上去住,东凌是不是也跟着去?”
要是东凌也走,这边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有了好事,顾雨娘怎么可能忘记王大娘。“王大娘,不是东凌跟着去,是你和东凌都跟我们去镇上。到时候我们买一处大一点的院落。我们几个人都能住得开。”
“啊?我还得在村子里种地,以后哪能总是住镇上啊。来回多不方便。我还是住村里。”王寡妇一脸惊讶。
“王大娘,您忘了吗?我说过要给您和我娘一人买一间铺子。可不能反悔,当时您可是同意的。等有了店铺,您住在镇上,就能随时打理店铺。”自从顾雨娘来到顾家村,就属杜桂花和王寡妇对她全心全意的好,她也要为她俩打算,有了铺子,以后就会有固定收入。
“一间铺子?那得花多少银子?可不行。我可不能要……”
不等王寡妇说完,杜桂花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怎么不行,这些年来,你把雨娘当亲生闺女疼,她怎么孝敬我,就会怎么孝敬你。这是应该的。再说了,还不定等多久才能给我们俩买上铺子呢。”
“可……”王寡妇欲推辞。
想来想去,觉得杜桂花说得有道理。雨娘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帮她买上店铺呢?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于是笑着说道:“到时候再说。”
“不用到时候再说。”这一次,顾雨娘直接拿出两张昆山镇商业街的房契。
一张递给王寡妇,另一张递给杜桂花。
“娘,王大娘,这是昨天我从镇上买下来的两间铺子。我已经在镇衙备过案,一间写了王大娘的名字,另一间写了娘的名字。今天拿出来是为了给你俩一个惊喜。”
这对王寡妇和杜桂花来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实在是惊讶大过惊喜。
她俩都拿着房契惊得张着嘴。
许久之后,杜桂花自己掐了自己一把,朝王寡妇激动地说:“王大嫂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王寡妇也拧了自己的胳膊一把,感觉到疼痛,点点头,“桂花,确实是真的。”
之后她俩一起望向顾雨娘,异口同声地说:“雨娘,这得多少银子?”
一是心疼花掉的银子,二是这些天雨娘的银子来得太快,让她们觉得是在做梦。
她们俩从未想过拥有自己店铺的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顾雨娘微笑着说:“没花多少银子,你们就不用管多少银子,镇上的铺子都便宜,都是卖水果和玫瑰玉肌露挣来的。等咱们卖出今天装好的这一批玉肌露,又是一笔进项呢。”
昆山镇的铺子确实便宜。只是简单的两间临街的屋子,正巧无为提醒顾雨娘,店铺原东家急需用钱,顾雨娘便捡了个便宜。
见顾雨娘不肯说,王寡妇和杜桂花不再多问,反正等到了镇上,一打听,就能知道商铺的大体价钱。
店铺已经买好,不用的话也是浪费,接受了自己拥有店铺的事实之后,杜桂花和王寡妇又开始发愁,不知道该卖什么好。
顾雨娘没有给她们出主意,只是提醒道:“娘,王大娘,你们可以卖些你们喜欢的或者拿手的东西。”
金东凌忽然来了一句,“馄钝,馄钝好吃。”
王寡妇一拍腿,兴奋地说:“对啊,可以卖馄钝,镇上没有卖馄钝的呢。还有杂面馒头或者窝窝头。”
此时,杜桂花也有了决定,“我想开一间杂货铺,不知道行不行?”
顾雨娘非常赞同王寡妇和杜桂花的想法。
金东凌也拍手说:“好啊,好啊,以后有馄钝吃喽。”
他们定好做什么生意之后,王寡妇开口说道:“雨娘,这店铺是你买给我的,以后挣了银子,我就攒起一部分来,等你成亲时,我把那部分银子给你添嫁妆。”
为了避免王大娘有负担,顾雨娘干脆不推辞,越推辞越见外,“行。”
他们四个人其乐融融。杜桂花和王寡妇迫不及待地要去镇上看店铺。
装好玫瑰玉肌露后,顾雨娘从村头截了一辆马车,他们四人带着玉肌露一起上了马车。
到了镇上后,顾雨娘刚下马车,田富珍便开心地从秋氏衣裳铺里跑出来。
“雨娘,其他镇上的老板都在我店铺里等着呢。”
顾雨娘微微一笑,“七百瓶玫瑰玉肌露,一瓶也不会少。”
六百瓶给其他镇上的老板,剩下的一百瓶给富珍。
王寡妇她们帮忙往店铺里搬盛放玫瑰玉肌露的盒子。
刚搬进去没一会,各镇上的衣裳铺老板,便批发走六百瓶。
而且是当场付银票。
银子付给田富珍。
送走那几个老板后,田富珍按照之前和雨娘约定好的价钱,五百文一瓶,一共六百瓶,将三百两银票放入雨娘手中。
顾雨娘欣然一笑,接过。
“富珍,合作愉快。”
田富珍兴奋而又激动地说:“雨娘,合作愉快。”
王寡妇和杜桂花替雨娘高兴。
金东凌看到大家很高兴,他开心地拍拍手。
顾雨娘揣好银票,带着杜桂花、王寡妇和金东凌一起去看买好的店铺。
那两间店铺挨着,与秋氏衣裳铺隔了十来间店铺。很快,便走到。
店面不大,但卖馄钝和杂面馒头足够,卖点杂货也足够。
只要不下雨,可以把摊位一直摆到街边。
王寡妇和杜桂花均满意地点点头。
“明天我们去水县置办做买卖用的物什。”顾雨娘提议道。
“好啊,估计今晚上我要兴奋的睡不着了。”王寡妇走到店铺里,转了一圈。
以前她一直希望能有自己的一间店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每天有事忙活着,也不至于总是去想杳无音讯的儿子。
杜桂花则在盘算着要进什么货。
“娘,你们先在这里慢慢盘算,我先去问问有没有要出售的院落。”顾雨娘转身欲离开。
杜桂花一把拽住雨娘的胳膊,低声说:“雨娘,我们还是先低调一点吧,不然村里人又该说我们什么了,过段时间再看院子。”
顾雨娘的手轻轻覆上杜桂花的手,“娘,不要去想别人说什么,银子是我们自己挣回来的,来路光明正大,我们不怕别人说。咱家的三间茅草屋,真的不能再住下去了,夏天绝对会漏雨的。”
“雨娘,从村里盖个院子就行,还省银子,从镇上买,要花好多银子。”杜桂花有些心疼银子。若是现在有合适的院落,雨娘那刚到手的三百两还没捂热乎,就要被拿出来买院子。
“娘,银子花了,还会再挣来的。”
顾雨娘说完,直接走到街上。
金东凌一声不吭地跟在顾雨娘身后。
顾雨娘回头,望着金东凌,轻声说:“东凌,你在这里陪着我娘和我大娘,我很快就会回来。”
“不,我要跟着你。”金东凌一脸坚持。
顾雨娘微微一笑,“东凌,咱们俩说好了,这会我同意你跟着我,但过会我还要去趟水县,你可不能再跟着我。”
一听去水县不让跟着,金东凌一脸不乐意。
跟着顾雨娘去水县时,可以坐马车,每次单独与雨娘坐在马车里,他都好开心。怎么可以不让他跟着呢?
“不,我要跟着你去水县。”
“要想跟着我去水县也行,只要你现在不跟着我,过会我便带你去水县。”顾雨娘已经和于婉婷他们商量好,今天送他们出潞城。这会她只能支开东凌,不然无法进入空间。
金东凌衡量一番,“好,我现在回去陪婶子和王大娘。”
转身回铺子。
顾雨娘离开。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进入空间。
“无为,我们去于婉婷那里吧。”
空间瞬移。
今天萨布离开,带走了许多暗卫,以便保护他的安全。现在是送于婉婷他们离开的好机会。绿水和若翱翔的伤口已好,完全可以赶路。
顾雨娘出空间,进密室。
若翱翔、于婉婷和绿水一同望向蒙面的顾雨娘。
“师傅。”
“若姑娘。”
“若姑娘。”
他们仨一脸期待,顾雨娘朝他们点点头。示意一切都准备好,可以出发。
若翱翔他们仨开始装扮。
昨天顾雨娘已经为他们买好装扮用的物什。
没一会工夫,于婉婷和绿水打扮成留着络腮胡的汉子,若翱翔打扮成一个略有些驼背的老头。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走出密室,若翱翔带着于婉婷,顾雨娘带着绿水,轻足点地,飞身而去。
有无为的帮忙,他们四个人非常顺利的来到水县。雇了一辆马车,朝潞城而去。
赶路期间,他们没敢吭声,只是用眼神交流。
于婉婷他们仨用感激和不舍的目光望着蒙面的雨娘。
雨娘的目光中充满对他们的鼓励。
临到潞城城门口下马车时,若翱翔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他怕过会出城,被人认出来,可能会有一番激烈的打斗。
于婉婷和绿水分别长舒一口气,以驱赶心中的害怕,稳定脸上的表情。
“没事的,放心吧。”顾雨娘安慰道,“走,下车。”
他们四人陆续下车。
出城门之前要验出关文牒,其实若翱翔他们三个人根本没有真正的出关文牒,那是顾雨娘伪造的出关文牒。
不过不要紧,有无为在,一切顺利。
若翱翔、于婉婷和绿水顺利出了城门之后,忽然转身,跪在地上,朝顾雨娘磕了三个头。
顾雨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
无为控制城门口的人,本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再耽搁下去,非得被萨布留在城中的暗卫发现不可。
若翱翔他们仨起身,快速离开。
顾雨娘迈着正常的步子,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进入空间。
“无为,你还好吧?”
越接近潞城城门口,无为的法力越弱。刚才为了送若翱翔他们出城门,耗费了无为不少法力。
无为的声音异常虚弱,“顾丫头,这一次恐怕一两天之内无法恢复,你马上就会听不到我的声……”
“音”字还没说出口,无为已然不能发声。
有了前几次听不到无为声音的经验,这一次顾雨娘没有惊慌。朝空间喊道:“无为,你好好休养,先让空间送我回昆山镇吧。”
空间瞬移。
回到昆山镇后,顾雨娘来到自家店铺。有空间在,这一来一回,顾雨娘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杜桂花和王寡妇正在打扫店铺,金东凌正拿着抹布擦门框顶部。
“雨娘,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杜桂花随口问道,“找到合适的院子了吗?”
顾雨娘摇摇头,“还没有,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先回来跟你们说声,我再去看一家。听说那家院落不错。要不我们一块过去看看?”
无为之前告诉过她,镇上有家合适的院子要出售。她直接过去即可。
虽然搬到镇上有些不习惯,但杜桂花他们还是十分乐意去看院落。
于是他们四人一起去看院子。
那处院落离商业街有一刻钟的脚程。
院门朝南。
顾雨娘敲开院落旁边的另一处院落的门,一个老汉拿着一把钥匙走出来为他们开门。
进了院门后,有一个宽敞明亮的大院子。
北边有六间土坯房,其中三间连在一起,另外三间都单独开了一个门。屋内采光极好,除了有三盘土炕,再无其他物什。
西边还有两间茅草屋是灶房,东边有一间茅草屋是茅房。
杜桂花的眼中流露出对这家院落的向往。
“雨娘,这院落得多少银子?”
顾雨娘伸出五个指头。
“五十两?这么贵?咱们要是在村里盖几间茅草屋,花不了十两银子。”杜桂花一脸心疼。
那个开门的老汉一脸认真地说道:“大妹子,这间院落五十两可不贵,您看这屋顶,可不是只有麦秸秆,上面可都覆着瓦呢,夏天不会漏雨。当初盖的时候,我亲眼见过,可都是真材实料,这房子坚固着呢,而且冬暖夏凉……”
顾雨娘当然知道老汉说得都对,不然她也不会选这家院子。
就这样,顾雨娘交了定金,领着家人离开。
这个老汉只是个中间人,等明天这院落的主家过来,才能去镇衙办过户。
走出院落,顾雨娘望了一眼王寡妇,“王大娘,这院子房间多,我和我娘住那三间,另外那三间,您和东凌一人选一间。剩下一间,我们可以放其他物什。”
已经要了雨娘的铺子,怎么还能再住雨娘家里,王寡妇赶忙摆摆手,“不,不,我还是回顾家村住。”
“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我们住在一块。再说了,您一个人住在顾家村,我们也不放心。我可是把您当家人,您要是不来这里住,可是伤我心呢。若是您不肯来这里住,我再从旁边给您买一处院落。”顾雨娘小嘴一撅,一脸委屈模样。
这些年来,王大娘对她家的好,她都有记忆。即便直接买一间院落送给王大娘,她也愿意。只是现在这么做,会让王大娘有思想压力。
杜桂花当然也希望能和王大嫂住一块,这些年来,她早已把王大嫂当成自己的亲姐姐。“王大嫂,你不过来住,我也不过来,就让这院落闲置着。”
王寡妇知道雨娘现在说到做到,若是不来这里住,雨娘铁定会再为她买一处院落。在镇上卖馄钝,要早起,住在镇上最合适不过。于是拉着雨娘的手开心地说:“好,好,小姑奶奶,听你的。我搬过来住。”
当初听桂花说要翻新房屋时,她还说让雨娘她们娘俩都住她的新院子里,没成想,才几天的功夫,倒成了她要搬到雨娘这里来住。
他们四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自家店铺。
“雨娘,你不是说去水县吗?什么时候走?”金东凌催促道。
顾雨娘柔声说:“现在就走。娘,王大娘,一会你们收拾好,不用等我和东凌,直接回家吧,我们去水县一趟,再订些小瓷瓶。另外还要再逛逛商业街。”
“好。”王寡妇和杜桂花目送顾雨娘和金东凌离开。
“王大嫂,我是真没想到,雨娘弄得那个玫瑰玉肌露能挣这么多银子。”杜桂花望着雨娘的背影说道。
王寡妇挽住杜桂花的胳膊,“我也没想到呢,等我们的生意做起来,以后我们俩也能像雨娘一样能挣银子。”
她俩一起回店铺。
*
顾雨娘和金东凌坐着马车到了水县的瓷器店。
瓷器店的老板热情地迎接顾雨娘,“顾姑娘,今天是不是还要定些小瓷瓶?”
顾雨娘微笑着点点头,“是啊。”
“若是昨天下午您来拿小瓷瓶时,一块订好数量,不是可以免去您今天再跑一趟吗?”店老板拿出登记簿欲登记。
顾雨娘但笑不语。
生意方面,无为很少给她提醒,在玫瑰玉肌露没真正卖出去之前,她当然不会订太多小瓷瓶。现在已卖出六百瓶,她也就放心的过来继续订小瓷瓶。
交了定金之后,顾雨娘没有着急往回赶,而是带着金东凌去了家具铺。
昆山镇上没有家具铺,只有木匠,平时想要什么家具,需要与木匠提前预定,还要自己购置木材,购置好木材后,木匠去主家做家具,主家每天管木匠们一顿中午饭,直到所有的家具做好。耗时长,顾雨娘嫌麻烦。从这边看好后,直接买些成品家具回去即可。
“雨娘,看这些家具干嘛?”金东凌不解地问道。
顾雨娘轻声解释道:“等明天我们买了新院子,当然要买些家具回去啊。新院子新家具新气象嘛,寓意极好。”
金东凌听雨娘说好,他也认为好。乖乖跟在雨娘身后。
顾雨娘挑来挑去,比较中意的有三套梳妆台、一张大方桌、十二把椅子,两张短几案,一张长几案。
虽然中意,但院子的过户手续还没办好,她不着急买,反正这些家具一时半会也卖不出去。盘算着等明天办好过户手续,再过来买。
见顾雨娘挑了半天,什么都没买,家具店的伙计一脸不乐意地说:“姑娘,你是在耍着我玩吗?陪你看了这么多家具,你愣是一样没买。”
一脸高傲的态度,不像店铺伙计,倒像是一位有钱的爷。
这是什么态度?顾雨娘十分反感这样的伙计,“我没说不买,我只是今天不买。”
“没银子,装什么有钱人啊!”店铺伙计毫不客气地抛出这句话。
顾雨娘的火气“噌”的一下窜上来,“这水县好像不止你们一家卖家具吧?就你这态度,是个有钱人都不从你们店里买家具。”
“你这是在咒我们店铺要赔本关门吗?”伙计涨红了脸,一副欲吃人的模样。
“我可没说过这话,是你这么想的。”顾雨娘不再理睬那个伙计,拽着东凌的衣袖朝外走。
跟这种人,没必要生气,更没必要多费唇舌。
哪知那个伙计,“唰”一下跳到顾雨娘面前,伸开双手,挡在门口。什么话也不说,就是不让顾雨娘和金东凌过去。
“闪开!”顾雨娘呵斥一声。
那个伙计还是不吭声,但也不让开。
顾雨娘冷笑一下,“今天还真遇上个强买强卖的主。你们老板呢?叫你们老板出来。”
这时从后院进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见这架势,一脸惊讶,冲着门口的伙计喊道:“大强子,你干嘛呢?怎么能这样对待客人?还不快闪开。”
被唤作大强子的伙计一脸不服地放下双臂,闪到一边。
顾雨娘转身朝后,只见那男子身穿灰色长衫,宽额头,丹凤眼,高鼻梁,薄唇,五官凑到一块,长相虽不如金东凌好看,但也算上等。就是不知空有这副好皮囊还是内心如五官一样美。
顾雨娘不客气地说:“您就是这个店铺的老板吧?可得好好管管您的伙计,像他这种行为,谁敢进你家买家具?不像伙计,倒像是需要人人供养的财神爷。”
“姑娘,我是这家店铺老板,姓朱名宇文。真是对不住,大强子初来乍到,还不太会做买卖。我替他向您赔不是。等您哪天过来选家具,我给您便宜一成的价钱,您看行不行?大强子,还不快给这位姑娘道歉。”
朱宇文对顾雨娘说话时的语调相当客气,对大强子的语气却带着威严不容拒绝。
大强子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声说:“对不起!”
顾雨娘白了大强子一眼,刚才那么横,现在道歉还这么不真诚。“别介,我受不起。等下次,我再光顾你们店铺时,记得不要让他出来招待,免得咱们的生意做不成。”
若不是相中了他家几件家具,她才懒得多说这些话。
朱宇文好脾气地说道:“好咧,姑娘,您放心。等您再过来,我一定亲自招待。”
不等顾雨娘回话,一直未说话的金东凌,指了指大强子,突然开口,“只要不是他招待就行。”
言外之意是不用朱宇文亲自招待。
在傻子心里,有些排斥这个叫朱宇文的男子。
“东凌说得对。”顾雨娘微微一笑,拽了拽东凌的衣服,“我们走。”
顾雨娘和金东凌离开后,朱宇文望了大强子一眼,训斥道:“既然我们已经选择做买卖,就要有做买卖的样子。我都能做好一个店铺老板,你怎么就做不好一个伙计呢?别动不动就摆以前的架子,这里是潞城,你以为别人还得上赶着买我们店铺的家具?若是再有下次,你立马哪里来回哪里去。”
大强子恭敬地回答:“遵命,我一定改。”
过来一趟可不容易。他可不想刚来没几天,就被赶回去。
“刚来没几天不是好好学习如何打家具,反而是占下这个看店铺的轻快活路,你倒是能卖出几件家具啊?卖不出去还给我惹事,行了,我在这里看店铺,你去后院给木匠们帮忙,其他伙计干得了的活,你一样也得干得了。”朱宇文朝后院指了指,一个眼神扫过去,示意大强子马上去后院。
大强子不敢再多说话,迅速朝后院走去……
*
水县只有两家家具铺,顾雨娘带着金东凌又看了另一家家具铺,也有中意的,但还是没买。
又闲逛了一趟商业街,顾雨娘和金东凌才雇了一辆马车,朝昆山镇而去。
到了昆山镇后,马车在田富珍门口停下,顾雨娘朝衣裳铺喊了一句,“富珍,我娘她们还在镇上吗?”
田富珍从衣裳铺中走出来,“她们说要回村子里找木匠打桌子什么的,走了得半个时辰了。”
“我知道了,富珍,我和东凌先回家,明天再过来。”顾雨娘朝田富珍摆摆手,车夫赶车朝顾家村而去。
顾雨娘和金东凌到家之后,杜桂花和王寡妇已在家中准备做晚饭。
“雨娘,东凌,你们回来了?我们马上炒菜。”杜桂花脸上挂着慈母般的微笑。
“娘,王大娘,你们去找木匠了?”顾雨娘问道。
“是啊。”王寡妇说着话,手里切菜的动作也没停,“我想打几张小桌子和十来个小凳子,你娘想要打货架。这样省钱。不是什么大家具,咱村的王木匠说了,不用到咱们这边来,他那里有现成的木头,让两天后去他那里拉回来就行。”
不用到家里来打家具,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也好,我今天从水县看了家具,等明天去镇衙办完过户,我就去水县买些现成的家具搬进去。”顾雨娘从怀中掏出两张二十两的银票,分别递给杜桂花和王寡妇。
王寡妇不接,摆摆手,“我那还有些银子呢,够用的,等不够用再问你要。你好好攒着,又要买家具还要进货的,以后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去呢。”
杜桂花也不接,“闺女啊,你给娘的银子,还有好多呢,我管不了家用,银票还是你拿着吧。娘没见过这么多银票,都不知往哪里放好,若是你给我,只会让我担心的睡不着觉。”
最终,顾雨娘执拗不过杜桂花和王寡妇,只能无奈地把银票再放回钱袋。
“对了,雨娘,我听村里人说,咱村又来了一个新村长呢。”杜桂花说道。
啥?这么快又来一个新村长?顾雨娘叹气一声,“唉,刚想过点太平日子,结果又来一个村长。村长也是官啊,新官上任三把火,还不知要怎么烧呢?”
只要不像萨布似的限制妇人们的居住地就行。
镇上的院子已经交过定金,若是新任村长和萨布的秉性一样,岂不是白白浪费那间院子?
王寡妇也叹息一声,“唉,无论这火他怎么烧,我们都只有承受的份。谁让咱们是些没有依靠的百姓呢。”
金东凌只是听,并不搭话。
吃过晚饭后,王寡妇回自己的院落,过了一会,金东凌提着半壶水也回去。
顾雨娘插好院门,洗涮完之后,关好屋门,与杜桂花一起躺在炕上。
杜桂花眼中含泪,“雨娘,今天一天,娘就跟做梦似的,先是有了自己的店铺,又看到你一下卖出六百瓶玫瑰玉肌露。我们也算是有家当的人家了。以前你跟着娘吃苦,现在是娘跟着你享福呢。”
“无论是您吃苦还是享福,只要我们在一块就行。”顾雨娘轻拍杜桂花的手。
杜桂花紧紧地握住自家闺女的手。“雨娘,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娘总说自己知足了。人总是不会满足,其实娘也是这样呢,家里穷的时候,想着能吃上饭就行。能吃上饭了,就想着能有身好衣裳穿。有了好衣裳穿,就想着能多挣些银子,再攒下点家当。有了银子衣食无忧了,又开始想着能跟你姥姥他们见上一面也好……”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她有些话欲说出口,但思前想后,又觉得时机不够成熟,现在说尚早。
最终,还是没有说。
顾雨娘没有追问,知道追问亦无果,于是安慰道:“娘,以后我们一定能见到姥姥和舅舅他们的。”
她们母女二人躺到炕上。
等杜桂花睡着后,顾雨娘进入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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