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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金军将领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汤池堡内此时却是洋溢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就瞧着一架架鸡公车上改换成了一对半人高一肚宽的大木桶,由头戴白帽的伙头兵推着穿梭在连通菱堡五个角儿的甬道里。
一对木桶中装的,分别是一个个人面大小的干烙炊饼和肥得流油的红烧五花肉,伙头兵们将车推上了阵位,吆喝一声便见得大伙儿自觉的排起队来,而后伙头兵便拿起一个炊饼,使小刀破开后就舀起满满一勺红烧五花肉灌在里面,一个军版的肉夹馍便算是成了。
大伙儿排着队接过来,一口咬下去自然是满嘴流油,便听得伙头兵喝道:“将军有令,午后说不定女真还敢来攻上一场,所以叫大伙儿不可吃得太饱,免得懒了身子不好杀敌。”
众人一听都是哄笑起来,便有人喝道:“都说吃饱了才好杀敌,谁敢懒了?”
还有人跟着道:“就是!别说万不敢懒,就是懒了,再用毒雷去炸他个直娘贼的也就是了。”
听得这话,伙头兵便是将眼一瞪,用勺子指着那人骂道:“你倒是想的好事,你当毒雷不当钱啊?俺方才可是听将军说了,这一枚毒雷可就是十好几贯钱,都够俺娶一房娘子了!”
大伙听来都是哄笑,他们在河北训练时当然早就知道了这些守城器械的价钱多寡,今日施放瞧着威力如此之大,倒也觉得千值万值。
也不细说堡中各处分发吃食之事,但也见韩世忠领着汤英等人回归堡中后,先是换掉身上普通甲胄穿回城守服色,又领着汤英来到内堡校场,瞧着校场上如今已经临时搭建好的五、六片联营,便也问道:“汤英,瞧瞧可计算出确切的数字了?”
汤英忙也招手唤来营便忙碌的一名军吏,从他手上接过一本账册瞧了一眼后,便也答道:“大致算出来了,堡内生俘二百七十七,堡外救回一百零二。”
“叫俺瞧瞧!”韩世忠将手一伸,汤英忙将账册与他瞧看,待看得几眼后,韩世忠便才把账册交还,道:“走!入营瞧瞧!”
说着二人便入了联营,打眼处就见营地里各以锁链区分,有的区域里一排排坐着的全是双手被反拷的金军士兵,有的区域里则是成片躺在草席上的金军伤兵。
韩世忠入营好生瞧看了一圈,也才点点头走了出来,又走向了堡内靠南的一片营房。这些营房倒是用铁筋混凝土构件搭建而成,形制怎么看都比那些临时搭建的营房要高级许多,入内一瞧,但见墙壁、顶棚都是用石灰刷白了的,营房的开间达到了十来丈宽,里面整齐的摆放着铺着白布床单的单人小木床,十几个身穿白衣的妙龄女子正在来回检视着躺在床上的宋军伤兵,只是瞧着偌大一个摆着上百张木床的营房稀稀落落躺在三、五十号人。
韩世忠一进来,便有人瞧见了急忙起身道一声“将主”,很快便也将大半伤兵都给惊动,韩世忠打眼一瞧,但见伤兵们多是头面、前胸裹着绷带,倒也没有什么背部、屁股中招的倒霉蛋儿,脸上倒也露出欣慰之色,此时汤英忙也道:“将军,今早一战我军仅阵亡七人,伤四十二人。这女真的箭术果真厉害,便是碗大的射击口都能射入,因此我军伤处多在头面,也难怪将士们大意。”
韩世忠本来脸色还好,可一听这话却是立马竖眉道:“这还不怪大意?当初在河北时,郡王殿下可是一再说过女真擅射之事,并且作训时也将避箭当做主要科目,已是这般防范还伤了这许多人,看来该还是韩某军法不严之故。”
说完虎目一扫,便伸手罗圈儿一指众多面色发红的伤兵道:“你等学艺不精,丢了自己的性命是小,丢了郡王殿下的脸面是大,因此一个不差,每人权且记下十记脊杖,伤愈后自己去领军法。”
“哼!好大的官威!”然而也就在这时,却见得身穿白衣的众女子中,突然走出一人冷哼道:“韩将军!此处为伤兵救护营,并非将军帅帐。将军口称军法,自己莫非忘了军营救护条例?”
但见这女子也是一身白衣,不过头上的白色小帽却与其他白衣女子的不同,其他女子的小帽全白无角,宛若一支斜翻的小船儿(标准船形帽),而这女子的帽子却是带有两个角儿,宛若一座小山般方正(标准护士帽),并且在帽儿的正中还有一条手指宽的红线。
此外,倒也瞧着这女子明眸皓齿、面如桃花,唇鼻之间竟也是成熟少妇该有的风韵,此时见她瞪眼来瞧韩世忠,那似嗔似怒的表情,叫人看来却是从骨子里透出了美来,顿时叫韩世忠瞧得眼都直了。
“啊!沈护士长,某这不是……韩某得罪!得罪!某这就出去!这就出去!”韩世忠眼直了差不多能有三五息的时,直到听得女子再次呵斥,便也知道自己犯错,忙不迭的一边叉手告罪,一边后退着出去,他这般窘相当即瞧着众女子哄笑,便是伤兵们也都是差点忍俊不住。
狼狈的退出伤兵营后,韩世忠也没了继续巡视的兴趣,便也领着汤英回了指挥塔楼,远观金军并无动静,加上此时正是饭点,二人便也分开各自用餐。不久汤英有事来报,却见得韩世忠坐在塔内小间之中,左手抓着一块吃了半拉的炊饼,右手使筷夹着块五花肉,却不知道为何在发愣,便也小声问道:“将主,可是在想沈护士长?”
韩世忠一惊,右手一抖,五花肉便也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但见他忙也道:“啊!不曾……不曾……你莫要乱说!”
汤英与韩世忠都是从刘光世军中出身,早就混得老熟了,因此汤英不由笑道:“想便是想了,你怕个甚来?那沈护士长虽是郡王身边亲随医官出身,可如今不也还是个寡妇,与你这鳏夫正好做了一对儿,你只管不要面皮的去求她就是了,若是还想要那面皮,只怕一万年都成不了。”
韩世忠被说得面皮儿发红,尤其是被汤英什么寡妇鳏夫的说辞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便使手中的面饼来投,喝骂道:“休要乱说!毁了俺韩五的脸面事小,污了人沈护士长的名节事大!”
汤英接了面饼,连声讨饶,也才揭过此事,就听得韩世忠问他来意,汤英道:“难不成你没听见城外毫无动静?刚刚金军撤兵了,正在班师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