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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烛光下,夕芫在一摞摞明黄色的奏章中找寻有关宁国战事的消息,宇文皓轩做事极有章法,东西的摆放也一样,夕芫在翻弄的一会儿后便摸清了各类奏章摆放的位置,很快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找出了与宁国有关的几本。
夕芫一本本翻看下来心情也随之跌落谷底,贤妃对她说的情形的确有几分夸张,但成军在破城之日屠城庆功一说却是不虚,成军在攻破宁国外围几座较小的城池时,进城之后纵兵烧杀抢掠,不消一日整座城池就变成了一座死城。
现在宁国的大军退守在较为坚固的洺水城,大皇子和卫征在城内与守军一同坚守,借助地形的优势,已连续击退了成军数次进攻,战事进入僵持状态,而成军将洺水城围得水泄不通,一切补给都送不进去,看来是要逼城内守军主动投降,可依卫征和大皇兄的性子,是宁可饿死也不会苟且偷生的。
夕芫颤抖着手指将奏章慢慢合上,不忍再看下去,脑中萦绕着残破的城墙和血流成河的惨象,无数百姓被成军的刀枪无情的穿透胸膛,原本安宁的生活在顷刻间被毁灭殆尽。
墙角处的暗影中,宇文皓轩看着桌案旁明显消瘦的身影,眸中闪过不忍和愤怒,在接到成军攻打宁国的奏报时,他立刻对后宫进行了严密的消息封锁,为的就是不让夕芫知晓,可还是没有防住别有用心之人的小动作。
夕芫深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奏报上所说的事早已成事实,不是她逃避不去看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可正当她要继续看时,手中的奏章去突然被一把扯走,夕芫惊慌的抬起头,赫然看见宇文皓轩面无表情的站在桌案对面,她猛地起身向后退,碰倒了座椅后面摆放盆景的木台。
在剧烈的撞击下,青瓷盆景从木台滑落,‘砰’的一声摔得粉碎,巨大的声音让夕芫的心一颤,也引来了职守在门口的宫人。
没有宇文皓轩的允许,宫人们不敢随便进入暖阁,只贴在门口叫了几声‘皇上’,想确认宇文皓轩是否无恙,夕芫满脸惊慌的看向宇文皓轩,不知他会不会叫人将她拿下。
看出她的不安,宇文皓轩转身向门口的宫人说道,“朕没事,你们都在外面候着,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夕芫吁出一口气,可看到宇文皓轩严肃的面孔时,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不知要怎样解释自己的行为,支吾了半天说道,“我???嫔妾想来看看皇上,所以???”可说了一半连自己都觉得太过牵强,宇文皓轩不是傻子这种拙劣的理由怎么可能骗得了他,索性闭上嘴不做任何解释。
宇文皓轩轻笑着指向半开的窗扇,“来见朕需要从窗子进吗?”
夕芫将头垂得更低,恨自己太不中用,连什么时候进来了人都没察觉,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就算她刚才再专注也不可能听不到开门声,难道宇文皓轩和她一样从窗子进来的吗?这根本就不可能,宇文皓轩没有理由在自己的寝宫里还要爬窗户,而且窗外有凡桃守着,有什么异动也一定会发出警报。
想起刚才推开窗扇的经过,夕芫恍然大悟,她和凡桃连试了几个窗扇都没有推开,可偏偏试到最后一个时就轻易的打开了,一定是宇文皓轩在屋内听到了她们推窗的响动,故意为她打开了最后一扇。
既然她所做的一切都已被看到了,便也没有什么再好隐瞒的,遂抬起头直视向宇文皓轩的双眸。
对于她突然表现出的坦荡,宇文皓轩明显愣了一瞬,随后摇头轻笑道,“以前你总笑朕爬墙,怎么自己也学会翻窗了?”
想起两人相处过的时光,夕芫的面色略微柔和,从苍白的惊慌中恢复了一点血色,温情软语犹在耳畔,可人心却已不复当初,思及此夕芫神色一滞,忽又暗淡下来,沉闷的气氛在暖阁中迅速蔓延,瞬间压得人透不过气。
夕芫的面色几经变换,心中经历了什么宇文皓轩当然知道,他的胸口像压着一团火,焚的五内具痛却无处发泄,他想将夕芫抱住怀中,告诉她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可他却不能这么做。
两人咫尺凝眸无言而立,仿佛要一直站到时光尽处,彼此眼中的人便是整个世界。
可世间的一切不会因为任何事停滞不前,暖阁中片刻的宁静终于在宫人尖锐的嗓音中破碎消失。
暖阁外,一个太监小心翼翼的催促道,“皇上,花蕊宫的宫女传话来,说贤妃娘娘已经在鸳鸾殿等候多时了。”
气氛突然被破坏,宇文皓轩一阵气恼,没好气的吼道,“谁准你过来的?滚!告诉贤妃等不及就滚回去!”
映在门上的影子明显哆嗦起来,在宇文皓轩接连喊了几声‘滚’后,前来催促的太监战战巍巍的退离了暖阁门口。
夕芫垂下双眸,低垂的眼睫挡住了一切情绪,福身平静的说道,“皇上还是早些过去吧,贤妃娘娘已经在等您了。”
宇文皓轩紧蹙双眉,手掌不自觉紧握,脱口而出道,“你想让朕去吗?”
夕芫身体一颤,抬头看向宇文皓轩,心不知怎的突然一阵刺痛,宇文皓轩的眼中一瞬间流转出的情绪让她几乎窒息,可想要仔细再看时,却发现已如一片清池再无半分波澜。
夕芫不想在他面前失了态,忙低下头说道,“嫔妾一介宫嫔怎敢左右皇上,皇上请自便就是。”她没有再抬头,自然也没看到宇文皓轩眼中的失落。
宇文皓轩兀自站了一会儿,将夕芫方才挑出来的奏章拿在手中,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朕会把后院的守卫都撤走,让他们延后下钥的时辰,你不用着急,坐一会儿再走吧!”说罢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
夕芫瘫坐在座椅上,许久后抬起头,见凡桃正站在窗边担忧的看着她,无力的起身笑了笑,凡桃紧忙上前将她搀起。
刚才宇文皓轩开口说话时,凡桃也吓了一跳,她是习武之人,耳力高于普通人数倍,却丝毫没有发现宇文皓轩一直都在屋中,不禁为夕芫捏了把冷汗。
两人按照原路返回婉韵宫,一路上夕芫的面色异常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可不知怎的,她的平静却让凡桃心中愈加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