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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文在办公室里啪嗒啪嗒地打着字,如常,如同老牛一样辛勤劳作。
“欧文。”
欧文听见有人叫他,那声音还很陌生,他立即抬起头,便见一个身量高大的男子凤目低垂站在他的书桌边。欧文认得此人,连忙站起来:“是周总大驾光临呀!怎么没有人告诉我一声呢?我应该去迎一迎才对!”
“不必客气。”周翊翊微微一笑,“你应该很忙吧。”
“都是一些辅助的工作。”欧文说,“您来找金总吗?金总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周翊翊眉目盈盈的,有风姿,却又有些威势,“我来找你。”
欧文的背脊挺得更直了——那是紧张的。
这新来的“空降兵”找我干什么?
我就是一个小鱼小虾呀!
欧文从来不期望这些大佛能够照耀自己,只求打雷的时候不劈着他,他就阿弥陀佛啦!
“咳咳。”欧文勉力一笑,“不知道周总找我,有什么吩咐?”
周翊翊仍斜斜站着,有点站没站相的感觉,却又仪态万千得很,语气也懒懒的:“别怕,我也不会怎么你的。”
“当然,当然。我这个小杂鱼,哪有那个脸面?”
“金兰殊最近老是不着四六的,宝梵琉的事,他也是不上心了。你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呢?”
欧文其实也看着的,金兰殊刚刚坐镇宝梵琉的时候,那叫一个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事事都过问,方案策划事无巨细都处理得漂漂亮亮的,才有这两个季度亮眼的成绩。但自打从吴郡回来之后,金兰殊不但对宋风时冷了,连带着对宝梵琉也挺不上心的,很多文件合同都不怎么审批了,只要不出纰漏,金兰殊通通签字放行。而金兰殊也不爱呆在办公室了,时不时就出外,老是不在工作岗位上,找他也很难找得到。
只要有点脑子的都知道,金兰殊应该是不想再为夔龙效力了,很可能有别的计划了。
这也是的,之前搞好了吕氏,空降个太子爷夺权,现在刚把宝梵琉弄得有起色,又来个周翊翊压顶。金兰殊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当无事发生?
不过,这种事也轮不到欧文乱讲。
欧文便谨慎说道:“这个啊……我真的不知道。因为他是总裁,也总是很有决断的,什么事都不用和我商量。我都是做些料理的工作,不是很清楚金总的计划呀。”
“你知道的话,跟我说,”周翊翊微微一笑,“不知道的话,更应该跟我说。”
欧文却一脸惑然:“不知道的话,又怎么说呢?”
“你知道还好些,要是不知道了,难道不应该警醒着?”周翊翊语气仿佛很和善,“他瞒着你,那就是没打算带走你。那你就是仍然要留在这儿的,到时候,他走了,你一个人被撇下,岂不是很难看?难道没想过以后怎么办?”
欧文心里也是在打鼓的。
金兰殊丢掉宝梵琉,自然也是有出路的。金兰殊在夔龙真真是把满天神佛都得罪光了,他欧文带着“金兰殊近臣”的烙印留在宝梵琉,要不及早另谋出路,他日等金兰殊一走,他欧文那就真的是屎都没得吃了。
周翊翊伸手,拍了拍欧文的肩膀:“你好好想想,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一声。保管你以后有肉吃。”说着,周翊翊便丢下一张印有自己联系方式的名片了。
也不独是周翊翊一个对金兰殊的行踪感兴趣。
宋风时也对金兰殊甚为挂心。
那个用过的保险套在宋风时心里上了把锁,又打翻了五味瓶。
他心里甜酸苦辣咸什么都有的。
他以为自己和金兰殊“若即若离”,那就很安全,他就会没有负担,只有快乐。
可是,他错了。
他发现,所谓的“安全距离”都是骗人的。他既然已经那么喜欢金兰殊了,那又怎么能够保持安全、独善其身呢?
他根本舍不得将金兰殊拱手让出去。
虽然,金兰殊有百般不讨人好的坏处,但他也有千般叫他迷恋的好处。
宋风时也是在看到保险套的那一刻,才真正被一根刺刺穿了五脏六腑,真正痛了,痛了也清醒了。
他要死,也该死个明明白白!
金兰殊最近老是不上班的,肯定有鬼的。
要是在酒店附近埋伏,悄悄跟踪,总能有所发现吧?
但这样也太没礼貌了。
像我宋风时这样知书达理的人,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明媚的周六上午,宋风时已经开车跟踪了金兰殊半个小时了。
“他这是要去哪儿呢?”宋风时感到困惑,“这是出市区的路啊?”
金兰殊的车开到了风景优美的郊区,停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木搭茶馆外。这个建筑是他下车之后,就有服务员帮他泊车。他径自走进了茶馆里。
宋风时等了半晌,才下车,服务员迎上来,笑道:“这位先生,是我们的会员么?”
这下就尴尬了。
宋风时干咳两声:“嗯……你们这儿是会员才能进么?”
服务员笑容中带点倨傲:“是这样没错。”
妈呀,该死的有钱人呢。去喝个茶还要办会籍!
宋风时正不尴不尬地站着,忽听见背后一声:“这是和我一道的朋友。”
服务员笑容里的倨傲立即消除,变得很恭敬:“原来是刘先生的朋友。”
刘易斯从背后走来,仍然是平日那个和蔼可亲的样子:“你也来喝茶?”
宋风时一直愣在原地:“又、又那么巧?”
服务员默默走开,张罗着帮宋风时和刘易斯泊车了。
刘易斯也笑了,说:“可别说,先前金兰殊就讽刺我,怎么到哪儿都能偶遇你。我看,这或许的缘分呢。”
宋风时极不想接这个话头,便说:“也或许是今天茶馆有什么特别活动,吸引了大家吧。”
“对,你也是来看珍品茶具的展览,是吧?”刘易斯说道。
宋风时咽了咽,说:“嗯,对,我就是来看茶具的。”
刘易斯脸带微笑,说:“那么,走吧。”
刘易斯大步往前走去,宋风时却伫立原地、裹足不前。
刘易斯颇感意外,转身问他:“怎么了?”
宋风时犹豫半秒,便说:“既然是会籍制的地方,可能我这个‘非会员’,还是不适合进去的。”
“你是我的朋友,”刘易斯语气笃定,“当然可以进去。”
宋风时却苦笑起来。
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话再说开一些:“话虽如此,但金兰殊看见你和我在一起,又有气要生了。”
刘易斯的脸微微有些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