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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这样特别地感谢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而真正救你的,应该是你自己!
可是猛然间,那个我身旁稳坐着的庞城主他一下子回出那样的一番话语,瞬间就像是给我的满腔热情泼出了冰冷的一桶凉水,甚至忽然追忆至深,让我感受到有如那夜天寒地冻的风雪茫茫之晚的寒冷冻水,使我瞬间就神情定住,使我本想继续动情装饰出口的谢答声戛然止住。
——而且,同样的是,拯救整座悠久沽园城中万万千千子民的人也是你!
庞城主在我口声戛然而止的一霎,继续补充对我讲。他的语调平静,叙述诚挚,听不出任何的虚假和雕饰,反使我情不自禁地疑惑出生。
我那时候之初还以为庞城主是在有意逗我,哄我开心。但是听到以后了,我就越发觉得他所言的一切很诚很真,真到使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怀疑与不信任。
——难道不是你在我身临绝境,逼近死亡的短促一霎救我脱离苦险了吗?
我随即由原本的感激瞬变得激动,诧异,惊奇,我一连眨动我的眼睛数次,止住自己眼中的泪水之余,我几乎将自己杏核轮廓的眼眶中泪水千辛万苦地几乎全部挤干,我之后终于再次清晰真切地见识到庞城主的面孔,见识到他仍旧是大鸭梨轮廓的面孔上惭羞凝遍,我想,我却不愿意承受那一刻的庞城主神情才是事实,才是庞城主的心声呈现,才是真相,才是真正的他。
——怎么可能是我自己救了自己呢?
我紧接下去疑惑重生,疑惑加重,一边重新聚精会神地盯住他好看俊帅的面庞深一步追问下去。
——不应该是庞城主您救的我吗?您看我现在的模样,现在的躺身,现在的体表伤缠,这,不都是您的所为吗?
我越说越激动,越问越弱声,越心冷。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出。只不过是因为盛情园楼阁之中数百女子的互相残杀导致太多杀戮,过多死伤,我为她们忧楚,我为她们哀伤……
——那么就招致了那样的史无前例、空古绝后风雪茫茫?就招致了更多的城夫人女子被冻死冻伤,招致我现在成了这番模样,人鬼不像,生气不如……城主你竟然就没有了哀伤?没有了怜伤?
我在自己越发动情,越发激动,越发动容之中,一连说出很多、许多步步逼人的话语,去反问他,去责问他,因为我得知了他的回答后,我得知他并没有在我那种千磨百难里挺身而出,哪怕现身而出,就那样无情无义地置我于生死不顾,就那样任我自生自灭,我不由得万分痛楚。
庞城主他听着我的反问,听着我的质问,他的脸表一片安静,宁静片久,静过了我们整个上午时间的相处。而又那样寂静无声地停顿了片刻的工夫,他忽然间也变得滔滔不绝,想必是意识到了他的过错,他的歉疚,不管那一切是基于什么,他开始毫无保留地对我陈述——
那个风雪茫茫的深夜里,他原本以为我会一直停留在盛情园三层楼阁中我自己的睡房之内,他没有起码那里不会如同屋外的世界里那样天寒地冻,那样风雪吹打,起码那里的屋外还有小个子厨工与两个侍卫的随从,保护。他说他没有想到一切都会出乎他的意料。他说他也没有想到那夜的大雪会下得那样至极,那样过分!他说他也没有想到他的大忧伤能够招致那样恶劣深变的天气,那在他的记忆始初里,还是第一次。所以他以后就不敢再轻易伤悲。而在他感觉到风雪茫茫呼啸扑坠无止之下,他跟我一样安静地停身在高高的东雪堂堂屋之内,继续伤悲,茶不思饭不闻。他说他能够听得到深夜里窗外风雪尖锐无止的咆哮,那种恐怖,那种猛烈,使得他每每也惊心,使得他每每也从忧伤的沉沦里回醒,使得他每每也担忧盛情园楼阁中的女子们,使得他也每每担忧城府之外的满城子民,担忧他们一样在天寒地冻的绝境里熬受着,生死难卜。他也能感觉到那是一种灾难的降临,但是他那个夜晚里更多的还是忧伤,愈演愈烈的忧伤,和沉思,伤得太深,对窗外的世界每每不管不顾。而且,他说他向来最信任那个小个子厨工,他相信有厨工在,有厨工可以调集府中的救援,他就没有花费再多的心思,去我的身上。他说他也能感觉到那个夜晚的漫长,那个夜晚的恐怖,那个夜晚的离奇,他还说他的忧伤至深,至痛,他可怜那些无辜死伤的城夫人们,都是因为他,丧失了年轻的生命。他说他是千古罪人……
而我觉得他的那些领悟都还远远不够。我觉得他所言出的那一切都很无力,无力弥布他对我的过失,对我应有的愧疚。我甚至觉得他对我的爱,对盛情园园野之中的每个城夫人女子的爱恋都不够,他是应该忧伤,应该毁伤,他是他本该应有。只不过,只不过是他的忧伤又带给我们所有人更多的苦痛,致命……就像那夜的风雪呼啸,就像那晚的天寒地冻。
——那个夜晚对于你们所有的城夫人女子而言可能都是有生以里最难以熬受的,同样它对于我而讲更是有生里最显得漫长的。我深思我的以后,我深思我的爱美,我深思被世人眼中,被世人口中认作的花心,我深思我的以后。可我一直都觉得那是我本可以享有。而世间里如花似玉的美丽姑娘们楚楚美丽,使我抗拒不能。
我听到他述说到那里的时候,我就无比地生气,无比地气愤了,我想我对于他都要无语,我在当时就认为他几乎是无可救药的了。
我就更加地伤心了,对他更加地失望了,对他的热恋渐渐冰凉,对他的爱情慢慢灰心。我很伤心,很无助,我随即又一番倔强地忍着满身的剧痛迅速地扭身,躺身,不再看他,不再正视于他,即便是我对他再多么喜欢,再多么有情。(未完待续。)